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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玄幻魔法 -> 百无禁忌-> 第四九七章 睿成公主(八千) 第四九七章 睿成公主(八千)
- 蒙跖捂着下半身,杀猪般的惨叫,在地上打滚。
庞大的身躯……也像山猪一样,从地上的荒草中,碾出来一片平地。
大福给了他一下之后,钻进草丛中,收了翅膀,甩开两只大脚蹼,叭叭叭的朝着旁边的树林中冲去。
大福能有什么错呢?
它唯一的错,就是爱的数量太多、分量太重。
想要给这天下孤独的雌性们一个温暖的家。
为什么要破坏这个家呢?你们就不能加入吗?
大福刚才冲起来的瞬间,也看到了那支车队。
好鹅不吃眼前亏——福爷我去也。
这一次随殿下出来的这些幕僚中,以曹先生为正、蓝先生为副。
两人在公主府中,都有朝廷敕封的官职。
蓝先生进城去打前站了。
曹先生一直跟在殿下身边。
看到獒犬和蒙跖相继落败,曹先生脸色大变,喝道:“保护殿下!”
三百甲士行动迅猛,瞬间将殿下的马车护在了中央。
这三百甲士非同小可。
因为殿下在皇室中颇为受宠,这三百人乃是陛下专门从神机大营中抽调来,专门配给了殿下。
每人至少是九流!
身上的铠甲都是匠物!
所佩武器,除了火铳之外,还有横刀、长枪。
每十人一个小队,还有两面大盾、一门小炮、二十枚开花雷!
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三百人设一位“把总”,乃是五流武修!
而且是在和雪刹鬼的大战厮杀中,晋升上来的五流。
绝非蒙跖这种货色能够相比。
甲士外面,则是公主府中的其他幕僚。
这些人虽然是“乌合之众”,但也都是高水准的修炼者。
曹先生更是资深的四流,外界估算他最多再有三年,就能晋升三流。
而徐博三人,则是互相使了个眼色,徐博说道:“我等为殿下前驱!”
而后一起向着蒙跖惨叫的方向警戒前进。
另外两位,一个是六流神修闾丘岩,一个是七流匠修孙寿。
许源在南交趾,不声不响的五流、四流——而皇明年轻一辈称之为“天骄”的标准,则是六流。
这个标准对于年龄的限制,还比较宽泛。
三十岁之下,都算。
如果是命修、匠修等,这个标准还可以放宽。
比如孙寿,虽然只是七流,但因为他是匠修,便有资格追求殿下。
甚至在殿下的那些仰慕者中,还是排名靠前的。
否则也没资格陪殿下一起来交趾。
孙寿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而后紧握成拳的左手张开来,一只“蝗虫”从掌心里飞起来。
蝗虫乃是一件特殊的匠物。
生着两只巨大外凸的眼睛,视野极为广阔。
飞上三十丈高空,便能将方圆五里之内的一切尽收眼中。
蝗虫看到了,孙寿也就看到了。
这蝗虫身上,布满了拼接、缝补的痕迹。
并非是一件机关匠物,而是一件“血肉匠物”。
乃是孙寿用各种血肉料子,拼凑组合而成!
这种路子的匠修,惯会制造这种恐怖怪异的匠物。
而这种路子的匠修,就不能只是匠修,他们还得是丹修。
才能处理各种血肉料子。
所以孙寿其实是兼修两大门,匠修和丹修,他都是七流。
双七流、尤其是其中还有一门匠修,所以在北都中,人们对于孙寿评价,要高过了徐博、蒙跖等人。
不过孙寿这种血肉的活体匠物,女孩子们都敬而远之。
殿下也一样。
所以孙寿在殿下面前的时候,放出来的往往是精心修饰了的,小虫儿、小兽之类。
缝补、拼凑的古尸、巨兽之类,从不敢拿出来。
这蝗虫匠物一出来,立刻便发现了大福。
孙寿一指树林:“在那边。”
那蝗虫便也跟着飞过去,俯冲进了树林。
徐博和闾丘岩也都不喜欢孙寿。
这厮的那些匠物,总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又不得不承认,战斗中,这家伙真的很有用。
谁都会愿意成为他的队友,而不是对手。
闾丘岩连打了三个喷嚏,从鼻孔中喷出来一大片“伶仃阴兵”。
这些伶仃阴兵只有四五岁孩童那么大。
每一只水准都不高,但是数量众多。
每一只都细胳膊细腿,手爪尖锐、牙齿锋利!
闾丘岩一声令下,这数百只伶仃阴兵便潮水一般的向着树林中蔓延而去。
闾丘岩哈哈大笑,指着孙寿道:“孙小手,咱俩赌一把,看谁先抓到那邪祟,五千两银子,如何?”
孙寿的两只手极为灵巧,但天生比正常人要小了一些。
再加上他名字“寿”和“手”同音,就得了这么一个,有些羞辱意味的外号。
在北都中,一般人不敢当面喊他的外号。
但是闾丘岩和徐博,都是他的竞争对手,每天怼着脸大喊。
闾丘岩家里的营生,明面上是往来南北、贩卖米粮。
实际上最赚钱的是赌场。
他家在皇明正州有十二家大赌场。
此外在扶桑、北建州,还有两座最大的。
专做西番和雪刹鬼的生意。
闾丘岩从小就不学好,五岁就厮混在赌场中。
家族上下都以为这孩子废了,没想到十二岁的时候,他一帖药引入门了,却是在神修一道上极有天赋,家里就让他来北都,凭借他擅长“吃喝嫖赌”的本事,结交北都权贵。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到了北都,决定:
何必要结交权贵?不如我们自己成为权贵。
殿下很不喜欢闾丘岩,但是老王爷喜欢。
因为闾丘岩是先“说服”了老王爷,再由老王爷领到殿下面前的。
闾丘岩对老王爷明言:若有幸能尚公主,家中将会分出两成的赌场利润,作为聘礼。
老王爷不缺钱,但老王爷仍旧贪财。
闾丘岩在殿下身边,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装了两个月就憋不住了,凡事都要跟人赌一把。
闾丘岩想明白了:自己跟殿下的好事若是能成,绝不会是因为自己“年少有为”、“前途远大”之类,只可能是因为那两成的利润。
所以就不装了。
他有的是钱,每次打赌都是五千一万的喊价。
孙寿皱了皱眉,他很厌烦闾丘岩的这种作派,将暴发户的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孙寿骂了一句:“赌狗不得好死!”
但是那血肉匠物已经追到了大白鹅身后十丈。
而闾丘岩的那一大群伶仃阴兵,还在百丈之外。
“赌了!”孙寿觉得这一局稳赢不输,既然如此为何不赌?
闾丘岩家里的银库都装不下了,据说每次银库的大铁门,都需要两名武修全力推着才能关闭,金沙还会从门缝里漏出来。
他们这么有钱,送一些给你孙爷花销花销也好。
“一言为定!”闾丘岩大喝道。
他的那些伶仃阴兵便忽然炸碎了,凝聚成了一片巨大的阴气潮风,呼啸着冲进了树林,瞬间也逼近了大白鹅。
“哼!”孙寿冷哼,就知道你有诈!
不过孙寿也有后手安排。
那只“蝗虫”已经猛扑了下去。
蝗虫原本只有两个手指大小,却忽然浑身的血肉爆发式的增生、畸变!
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只看上去无比怪异、恶心的,类似于剥皮蝙蝠的怪异之物!
暗红色的肉翼张开,宽达半丈。
全身滴着脓血,身下有四只尖锐的利爪。
口中却是七八条细长的肉须!
肉须向外一吐,便张开了一张血须大网,要将大福整个罩进去。
大福早就发现了身后有一只大虫子跟着自己。
大福一点也不着急。
吃虫子这事儿,福爷在行啊。
它感觉到那虫子冲了下来,正要回头一口夹住吞了——没想到那虫子忽然变成了一团恶心的血肉!
大福“嘎”的一声怪叫:搞什么?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连吃的东西也造假?!
大福虽然也吃邪祟,但是身后这东西,却着实让福爷倒了胃口,就不想吃了,转头来“呸”的朝那东西吐了一口口水,以表达自己的鄙夷。
孙寿催动自己的血肉匠物,爆发出了第二层形态——这是他跟在殿下身边,专门钻研出来的法门,将惊悚、恶心的血肉匠物,披上一层不那么让女孩子反感的外衣。
孙寿对着闾丘岩得意一笑:“知道你们赌场喜欢做局坑人,但你没想到吧,我也留着一手呢!”
至于说那大白鹅邪祟,刚才一撞就废了蒙跖……三人其实都没有放在心上。
蒙跖那个蠢货,因为轻敌大意而落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明显是被那邪祟偷袭命中了要害,那邪祟的真实实力,应该就是能够打败那群獒犬的档次。
孙寿认为,自己这件“得意作品”就算是不能灭杀了这只邪祟,至少也能缠住。
从赌局来说,至少是不会输,最多大家打平。
可是他通过血肉匠物的双眼,看到那只大白鹅忽然一回头,竟然朝着血肉匠物吐了一口口水。
偏生血肉匠物正在高速俯冲,而那口水的速度居然也极快。
一下子就糊了一脸。
孙寿被恶心的不行,但仍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他忽然失去了血肉匠物的视野。
然后紧跟着,他失去了对血肉匠物的感应!
“怎么回事?!”孙寿大吃一惊。
一只鹅的一口口水,毁了我一件得意匠物?
这合理吗?!
闾丘岩本来黑着脸,以为这次的赌局自己输定了。
他不心疼那五千两银子,他气闷的是自己输了。
但忽然就看到孙寿脸色大变,闾丘岩顿时明白事情还有转机,便大喜吼叫着:“上上上!孩儿们都给我上!”
那一股淡黑的阴气大风,便更加迅猛的朝着大福的方向冲去。
风头前方,钻出来几颗狰狞的鬼头,仿佛是它们在拽着整个阴风向前。
它们很快也看见了大幅。
同时看见了大福身后,摔在地上已经崩坏的血肉匠物!
用来炼造匠物的各个部分,已经分散开来,各自从匠物上脱落。
阴风席卷而过,大福还在前面快跑,孙寿也追了上来,看到自己的血肉匠物脸色又变了变:“好可怕的毒……”
血肉匠物已经崩溃。
按说会每一部分都各自诡变!
几十只细小却致命的邪祟满地乱爬。
可是这些血肉料子完全失去了活性!
连变成诡异的活性都不存在了。
自己的匠物被“毒死”了,而且这毒素只是那只鹅的一口口水!
“这邪祟究竟是什么来头?!”
大福不敢停下,它不怕身后的阴兵,也不怕追来的那三人。
但是更后面的那只队伍,它害怕。
大福还很费解:那么多人呢,把我分着吃了,一人分不到一口肉,你们对我求追不舍,何必呢?
大福冲出了树林,忽然转弯往运河边去了。
河边不远处,一座军寨即将完工。
大福不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你家福爷是食脑的。
徐博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然后看见大福猛蹿了几步,奋力的拍打起翅膀。
它那肥胖的身躯,勉勉强强的腾空滑翔,越过了军寨高高的外墙……
徐博三人也追到了军寨门口。
河道营的官兵厉声喝道:“止步!”
墙垛后面,忽然有十几名战士冒了出来,拉开手中的强弓,对准了下面的三人。
这一营兵马,都知道大福是许大人的宠物。
而许大人和咱们徐大人关系匪浅。
……
徐妙之正在营中和属下们议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嘎嘎嘎”的叫声。
徐妙之眼眸中闪过一丝喜色:许源来了!
众所周知,大福是许源的跟屁虫。
徐妙之急忙迎出来:“许……”
大福迎面飞扑来,险些撞进了徐妙之的怀里。
“许源没来?”
“嘎嘎、嘎——”大福连连惊呼,意思是饭辙子没来,但我差点被人做成了饭。
一名校官匆匆而来:“大人,外面有三个人,似乎是追着大福来的……”
徐妙之脸色一变,挥手道:“跟我出去!”
……
营门口,最嚣张的闾丘岩正叉着腰,指着营兵们大骂:“快把那只邪祟交出来!”
“知道小爷是谁吗?”
“得罪了小爷,把你这营寨拆了!你这一营的番号,也给你撤了!”
徐妙之正好听到了最后这一句,气的娇躯颤抖:“好呀,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但这河道营,乃是奉龙王旨意组建,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撤了我们的番号!”
闾丘岩也意识到,牛皮吹大了。
徐博看到那只大白鹅,狐假虎威的躲在那女将身后,对自己三人挤眉弄眼,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
“先将情况回报给殿下。”
徐博后撤,留下这句话,然后飞快原路返回。
闾丘岩和孙寿就不能走了,但也退后了一些,气氛不再剑拔弩张。
闾丘岩嘴上还不服输:“那娘们你等着,一会儿就让你跪下磕头!”
不多时,殿下的车驾来了。
曹先生看到军寨,知道不亮明身份今日必定不能善罢甘休。
他主动上前,淡淡道:“那位将军做主?请出来说话。”
徐妙之上前:“运河衙门,河道营,占城守备徐妙之!”
占城守备是徐妙之的新官职。
这军寨建好了,她今后便会统领这一营河道兵镇守此地。
真正的目的乃是鬼巫山,但这是一盘大棋,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
曹先生点了点头,亮出了自己的牙牌。
徐妙之一看那牙牌脸色就是一变。
“开寨门,请这位大人进来。”
曹先生进了军寨后,对徐妙之一抬手:“一旁说话。”
徐妙之和他避开众人,曹先生低声道:“殿下尊驾便在外面的马车中。
你包庇的这只邪祟,冒犯了殿下,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徐妙之非常被动,细腻的俏脸上满是凝重。
她对北都中的情况是有所了解的。
而外面马车中,那位“睿成公主”更是大名鼎鼎。
别说她徐妙之了,就算是整个徐家也得罪不起。
可是真要把大福交出去?
徐妙之咬了咬银牙,问道:“曹大人,这鹅不是邪祟,它叫大福,乃是祛秽司占城掌律许源的宠物,颇有几分神异。
末将可否问一下,它是如何冒犯了殿下?”
曹大人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徐将军,殿下一向不喜欢仗势欺人,但区区一只鹅,你真要驳了殿下的面子?”
再神异它也只是一只鹅!
曹先生没有说谎,殿下想来爱惜羽毛——主要是因为槿兮小姐名声极佳,殿下要跟槿兮小姐较劲,名声也不能差了——但殿下毕竟是殿下,是整个皇明圣眷最隆的公主。
不愿仗势欺人,但更不能不被尊重!
曹先生日常处理公主府内外诸事,也是非常谨慎。
但这次,他是真觉得徐妙之过分了!
徐妙之抱拳躬身:“末将绝无对殿下不敬的意思,只是……大福它不是一般的家禽,也并非普通玩物,请曹大人引荐,末将想面见殿下,向殿下解释此事。”
曹先生面色变得冰寒,冷冷道:“你叫徐妙之,罗城徐家的人吧,你爷爷是徐建臣?”
徐妙之:“正是。”
曹先生对朝中的事情很熟悉:“你大伯徐泰诚……两年后有希望入兵部为兵部尚书。”
徐妙之全身一震。
曹先生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
大伯徐泰诚是徐家目前的旗帜。
两年后那一步,对于徐泰诚和徐家来说都至关重要。
睿成公主恰恰有“不能成事、但一定能坏事”的能力。
徐妙之的志向不在相夫教子,所以当初才利用了朱展雷。
她对许源有好感,也是因为许源能力卓著、并且志向远大,不像朱展雷那样不求上进。
徐妙之所期望的,是互相帮扶,能够在仕途上风雨相伴、同步前行的伴侣。
可如果大伯的这一步上不去,徐家仍旧要被困在边陲之地的交趾。
许源……眼看着就要进入总署了。
她将跟不上许源的脚步。
她同样也不愿意,自己成为伴侣的拖累。
她敢爱敢恨,但也有自己的骄傲。
曹先生说完那句话,便冷冷的看着徐妙之,相信这位年轻的女将军,应该知道怎么抉择。
徐妙之慢慢低下了头。
片刻之后,她才重新抬起头来,目光已经变得坚定:“皇明内外皆言:睿成公主不如槿兮小姐,我远在边陲,本不明白天下人为何由此论断。
现在,我明白了,睿成公主的确不如槿兮小姐!”
曹先生勃然大怒:“无知狂徒!你们徐家就永远窝在这湿热毒瘴之地吧!”
徐妙之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便也不再留什么情面,冷冷道:“那就等两年后,再看是睿成公主坏了我大伯的差事,还是槿兮小姐帮我大伯当上兵部尚书!”
曹先生满脸铁青,拂袖而去。
徐妙之没什么复杂的内心斗争,也不是想明白了什么关键,她只是实在做不出出卖“朋友”的事情。
她说两年后,徐家要依靠槿兮小姐,那只是赌气的话,故意给曹先生难堪。
徐妙之很清楚,监正大人从不插手朝堂。
槿兮小姐更不可能帮大伯去运作兵部尚书的位置。
她严词拒绝了曹先生,不肯交出大福——说狠话的时候真的很解气,但曹先生走了,徐妙之顿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泄掉了一大半。
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感觉今日营中的风,都有些萧索了。
大福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凑到徐妙之身边,昂昂的轻叫了两声。
徐妙之挤出一个笑容,抬手揉了揉大福的头。
大福没有躲闪。
今后,除了槿兮小姐之外,大福愿意亲近的女子,又多了一个。
“没事了。”徐妙之对大福说道:“你呀,以后要小心一些,别再乱跑惹事了。”
……
曹先生从营中出来,脸上的怒容压抑不住。
殿下在车内问道:“他们不肯交出那邪祟?”
曹先生在车门外,低声将情况说了,然后咬牙道:“殿下,还请暂时忍耐。咱们这就进城,然后发公文给麻天寿,他手下的人对殿下不敬,麻天寿必须给个说法。”
曹先生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这一营兵马窝藏邪祟,以兵马对抗公主,形同造反!
殿下随行的三百甲士,完全有能力攻破了这营寨。
也算是师出有名。
但那对殿下的名誉不利,而且很可能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为殿下考虑,曹先生还是劝她暂时忍耐。
但车中的殿下关注的重点有些奇怪:“你是说,那东西是那个许源养的?
他养的一只鹅,就能杀败六流武修,让徐博三人束手无策?”
曹先生一愣,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正是。”
车中,传来殿下的一声含义莫名的轻笑:“呵!”
曹先生还在猜测殿下心意的时候,殿下的命令已经传来:“围了这军寨,然后派人去占城,命许源过来谢罪。”
……
许源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山合县了。
大福找不到了。
许源知道这厮偶尔会自己溜出城去,也没有太担心:“等一等吧,明日再走。”
结果不到半个时辰,老秦飞奔而来,因为太过紧张,堂堂武修在门槛上绊了一跤,一头栽进了许大人的值房。
咚!
脑袋把地面铺的砖,撞碎了几块。
许源不悦道:“出了什么事,如此慌张?”
老秦手里举起一面牙牌,声音有些发颤:“公、公主来、来了!”
牙牌是蓝先生的。
正面刻着“睿成公主府”,背面则是“司丞蓝翦”。
要说大人物,老秦也见过了冯四先生、槿兮小姐等。
可对于皇明子民来说,皇子、公主那真是不同的。
那是真的天潢贵胄啊。
对于朝堂上的那些官员来说,内阁辅臣的分量,肯定比一般的皇子、皇女更重。
但对于老秦这些对于朝堂并不了解的人来说,皇家的人显然是更有分量。
而且,老秦惶恐说道:“那位蓝先生,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来势汹汹……”
许源疑惑地看向了严老,严老也是茫然:“睿成公主?老夫倒是听说过。
她虽然不是陛下的女儿,但她是最受宠爱的一位公主。”
不是皇帝的女儿,还能被封“公主”,已经说明了问题。
“可这一位……怎么会忽然从北都跑到咱们占城来?”
许源拿着牙牌,迈步而出。
蓝先生喜欢穿蓝衣。
他是个文修,但生的高大魁梧,狮面阔口,脖子很粗壮,胡须浓密,一看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人物。
他的行事风格和曹先生截然相反。
他带着几个幕僚先行进城,遵从殿下的意思不要惊动地方,因而寻了一家僻静雅致的客栈,整个包下来。
但是这样的客栈往往都很高端,占城里本就不多。
他找了一上午,才在北城找到了一家。
这个时候,蓝先生还不知道这地方……距离斜柳巷很近。
他正在跟客栈的东家商议,撤走店里所有的下人,公主便派人来了。
蓝先生一听,居然有畜生敢冒犯殿下,立刻便丢下手头的事,直奔占城署而来。
到了衙门口,便把自己的牙牌砸到了老秦的脸上,大声喝令:“让许源滚出来!”
老秦连滚带爬的进去报信时,蓝先生便大马金刀的往衙门前一坐。
来往的人都瞧见了。
许大人今日这是冲了煞?犯了太岁?
怎地上午挨了一顿骂,下午又有人堵门?
占城署的校尉们愤愤不平,却又畏惧蓝先生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许源来到衙门口,校尉们有了主心骨,立刻迎上去:“大人!”
蓝先生毫不客气道:“你便是许源?”
“正是本官。”
蓝先生大手一挥,吩咐随从:“拿了!”
他身后的几个幕僚便一拥而上,凶神恶煞探手去抓许源的臂膀。
“哼!”许源一声冷哼。
那些人忽然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等是被震得跌飞出去!
“哎哟……”
四个幕僚从衙门前的台阶上摔下去,一时间惨叫连连。
而许源只是抖了一下肩膀。
但这一抖,却是《斗将法》的“霸王卸甲”。
蓝先生带来的这些幕僚、门客,不过是六七流的水准。
许源出手却是四流武修的实力。
这些人不断被震飞出去,而且或是手腕脱臼,或是直接小臂骨折!
蓝先生双眼一眯,交趾小小的一个掌律,有如此本事?!
他们一路乘船而来,还不曾听说过许源的事迹。
“好狂……”蓝先生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许源毫不客气的打断:“你这公主府司丞,几品官啊?”
蓝先生一愣。
他这个司丞是正八品。
曹先生的“家令”是正七品。
但他们是睿成公主的家臣,在北都中,便是六品、五品的官员,遇到了他们,也要躬身赔笑,称一声“大人”。
但许源不买他这个账:“区区八品,凭什么在七品的本官面前耀武扬威,还敢狂言拿下本官?!”
蓝先生是个脾气火爆的耿直人,登时就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只好就事说事:“你养的畜生冒犯了公主大人!”
许源立刻就明白了:大福惹祸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先生怒气冲冲,将城外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以公主府的人角度看来,那当然是大福的各种不是。
这种畜生还要养?合该杀了下大铁锅炖之!
但许源冷笑不止:“公主门下都是废物吗,那么多人抓不住一只鹅?”
蓝先生臊了个满面通红。
这会儿也有些回过味来:徐博你们四个简直废物啊!
亏你们在北都,人人敢称天骄,连一只家禽都抓不住?
他也有点后悔了,不该大张旗鼓在署衙门口兴师问罪——这也不是啥露脸的事儿啊。
许源摆了摆手:“走,跟本官一同出城去看看。”
蓝先生硬撑着,哼了一声:“冒犯了殿下,罪不可恕,你就等着朝廷降罪吧!”
许源要出城,署衙里校尉们呼呼啦啦的都跟出来。
许源往后一看,黑压压一片,过百之数。
“去这么多人干什么?”许源呵斥了一声,然后点了几个人:“小八、纪霜秋,还有老狄,带上两队兄弟跟着,其他人老实在衙门里呆着。”
其余人只好留下,他们都很想跟大人一起去,为大人壮一壮声势。
蓝先生在一旁暗忖:这年轻的掌律,倒是颇有威望。
双方会合一处,蓝先生身后的幕僚仍旧是呻吟不止,跟许源身后的兵强马壮一比……蓝先生只觉丢人现眼!
“闭上你们的嘴!”他丢出一葫芦药丹。
那四人吃了,药效立刻发挥,这才不鬼哭狼嚎了。
等到了城外,寻到了殿下车驾所在,蓝先生先上前来到马车旁:“殿下,罪臣许源带到。”
“上前来。”马车挂着一道珠链。
这是真的用小珍珠穿成帘子。
许源不卑不亢上前,抱拳沉声道:“属下祛秽司占城署掌律许源,拜见睿成公主殿下。”
心里面,也在飞快思考,怎样才能救了大福的鹅命。
马车内一片安静,许源隐隐约约感觉到,车内那道身影,似乎是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