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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二十六章 金杯共汝饮(2)
-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赵煦全程都在看歌舞。
 
 不得不说的是,宋代的宫廷歌舞,确实很有风韵。
 
 即使赵煦在现代,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但时隔多年,再次欣赏中古时代的宫廷歌舞,依旧是津津有味。
 
 这是因为大宋的宫廷歌舞,承袭自唐代的大曲。
 
 嗯,就是到了新世纪,依然被人津津乐道的《霓裳舞衣曲》、《唐王破阵乐》,就是唐大曲舞蹈的巅峰杰作。
 
 同时呢,宋代歌舞,还吸收融合了大量大宋特色。
 
 使其在唐代大曲的基础上,浸润了更多属于宋代的特色。
 
 当然了,这也使宋代宫廷舞蹈,失去了唐人大气磅礴,气吞万里的气势。
 
 却又多了些宋代的雅素与内敛。
 
 最进步的,莫过于宋代宫廷歌舞,开始出现了剧情。
 
 从‘散序’、‘中序’、‘破曲’,层层递进。
 
 再配合上舞者开始专业化的分工,以及大量乐器的使用、合奏。
 
 于是,哪怕在现代,看惯了娱乐的赵煦,也是沉浸在歌舞的盛宴中。
 
 直到舞蹈结束,领舞的‘花心’和负责报幕的‘参军色’,率着舞女们徐徐躬身退场的时候,他都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对身边的童贯吩咐道:“童贯去告诉内侍省,今夜宫宴,朕很喜欢!”
 
 “人赐帛一匹,钱五贯!”
 
 “诺!”童贯立刻领旨,将这个事情记了下来。
 
 做完此事,赵煦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用着红枣与桂圆干煮好的热饮。
 
 接着,赵煦就看向了诸位元老、宗室重臣以及燕达与苗授这两位殿帅。
 
 “诸位爱卿,可愿陪朕到集英殿后去走一走?”赵煦微笑着问道。
 
 众人早已有了准备,听到赵煦发令,纷纷拜道:“诺!”
 
 赵煦便站起身来,童贯立刻将一件用着上好的白貂貂皮所制的披风,披到他身上。
 
 一队沉默的御龙直,立刻将他簇拥起来。
 
 诸位元老与宗室重臣、两位殿帅,则依着地位次序,跟在赵煦身后。
 
 一行出集英殿后殿,沿着回廊,在这冬日的寒夜,向着前方的殿阁而去。
 
 而在所有人的前面,是十余名提着灯笼的内臣。
 
 橘红色的灯光,破开黑暗,照亮着前方的路。
 
 今夜的气温,似乎比过去几日还要冷一些,即使赵煦穿着貂衣,戴着棉制的幞头,但没一会小脸也被冻的通红。
 
 好在,只走了不到一刻钟,前方灯火通明的阁楼就已出现在眼前。
 
 赵煦抬头,看向那些阁楼。
 
 此地,就是大宋朝比崇文院还要机密的地方——列圣御阁!
 
 是收藏与供奉,自太宗以降的列祖列宗的重要御笔诏书、册文、法令的地方。
 
 这些御阁,沿着集英殿后西侧的宫墙,一字排开。
 
 从西向东,分别是龙图阁、宝文阁、天章阁以及刚刚落成不久的显谟阁。
 
 显谟阁,自然就是赵煦之父,已故的大宋先帝的御阁。
 
 阔步走到这御阁之前,赵煦抬起头,看向这三层的阁楼。
 
 然后,他轻声道:“此,显谟阁也!”
 
 “皇考御笔文集供奉之地!”
 
 群臣虽然早已猜到了,但还是纷纷恭恭敬敬的对着眼前御阁行礼:“臣等恭拜大宋神宗绍天启运英文烈武圣孝皇帝!”
 
 赵煦则是郑重的在御阁前,磕了一个头,然后就领着群臣,拾级而上,登上这显谟阁,推开閤门,一个个烛台中,燃烧的蜡烛,照亮了这先帝御閤内的景观。
 
 那是一层又一层,被严格按照着先帝登基之后的岁月,盛在一个个玉匣或者漆盒内的御笔诏书、诗词等内容。
 
 其中许多,都是重要的历史文件。
 
 若能传到后世,可能件件都是国宝!
 
 尤其是那两封拜王安石为相的大诏原件,更是历史本身!
 
 可惜,这些东西,都在靖康之难中,被金兵所焚毁。
 
 就如,现在正在皇城之中,那台正在建造的全世界最先进的机械钟表与天文观测仪——元祐浑运台。
 
 也如,现在还无比繁华,恍若是一座不夜城的汴京城。
 
 看着眼前的景象,想着在现代的见闻。
 
 赵煦便转过身去,看着跟随他一起入阁的诸位大臣,他平稳而有力的道:“朕意在明年正月,正式布告天下,皇考文集御笔,皆已供奉于显谟阁,要令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同奉皇考御笔文集,以为子孙万代之训!”
 
 虽然说,赵煦的父皇在生前,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
 
 但有一个事情,他做的很正确。
 
 那就是任用王安石来变法!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虽然这三句话,大概率是别人栽赃给王安石的。
 
 但王安石本人从未否定!
 
 深宫中的君主,也未曾否定、质疑这三句话的正确性。
 
 这就使得熙宁变法,在这位君主驾崩后,也成为了祖宗之法!
 
 这虽然很有黑色幽默的味道。
 
 可是,无论是后来赵煦搞的绍圣绍述,还是赵佶那个混蛋搞得崇宁新政。
 
 法理来源都是这个!
 
 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朕闻诗云: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唯新!”
 
 “圣人之语,严父教诲,朕不敢或忘于一日,即位以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朕之不德,而羞先帝之圣德!”
 
 “幸赖母后保佑,祖宗荫庇,诸位髃臣辅佐,宋祚乃有今日中兴之景!”
 
 尽管,赵煦的话,让文彦博、张方平、冯京这三头老狐狸,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都不傻!
 
 自然听得出,赵煦话中隐含的政治意味——什么叫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同奉皇考御笔文集,以为子孙万代之法?
 
 而先帝一辈子,就干了两件事情。
 
 第一:变法。
 
 第二:打党项!
 
 所以,小官家的意思是——朕和朕的子孙,要永遵先帝之法?
 
 至于之后的那一句‘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更是彻底不演了,摊牌了!
 
 坏了!
 
 这是鸿门宴!
 
 是逼着他们交投名状!
 
 三只老狐狸,一时方寸大乱。
 
 正犹豫着,不知是该附和,还是装哑巴?
 
 耳畔,就已响起了荥阳郡王曹佾那苍老的声音。
 
 “陛下至孝至德,臣以为实乃是古往今来最为孝顺之人!”
 
 “这老烂羊头,真不要脸!”三位元老心中剧震。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大宗正赵宗晟、同知大宗正赵宗景以及嗣濮王赵宗晖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声音:“臣等恭维皇帝陛下至孝至德,实乃祖宗社稷之福!”
 
 微微瞥眼,看向燕达与苗授。
 
 却见这两位殿帅,已是带甲而拜:“臣等唯皇帝陛下至孝至德,定可恩泽天下!”
 
 一群烂羊头的软骨头!
 
 三位元老心中大恨!
 
 没有办法,文彦博咬了咬牙齿,第一个拜道:“老臣恭维皇帝陛下至孝至德,实是天下之福!”
 
 他早已上了赵煦的船,容不得他再跳船了。
 
 再说了……
 
 以现在的朝局,官家真想要恢复熙宁变法,谁都拦不住。
 
 张方平和冯京对视一眼。
 
 也先后拜道:“臣等恭维皇帝陛下至孝至德,实是天下之福,百姓万民之福!”
 
 他们心里面都清楚,今天晚上,小官家带他们这里,已是给他们脸。
 
 就如,当年太祖皇帝设宴,与诸位功臣大将,杯酒释兵权之时。
 
 酒已送到了嘴边,你要不喝,那就是心怀叵测,对先帝不忠,对官家不敬。
 
 用屁股想都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个什么下场!
 
 真以为赵官家嘴里说两句‘不罪宰执元老’,就真的会‘不罪’?
 
 司马懿还指洛水发过誓,必保曹爽老小平安富贵。
 
 结果呢?
 
 ……
 
 赵煦看着跪伏于他面前的元老宗室大将们,露出笑容。
 
 他自是早已料定是这个局面。
 
 赵宗晟、赵宗景、赵宗晖这三位皇叔祖,在熙宁时就是个应声虫。
 
 曹佾从熙宁初年开始,就早早的纳了投名状。
 
 燕达、苗授这两位殿帅的忠诚,则早已接受了历史考验。
 
 至于文彦博、张方平、冯京这三人?
 
 他们在赵煦上上辈子的表演,堪称是旧党无间道。
 
 特别是文彦博、冯京,可都是卖了旧党的人,换自家平安落地的。
 
 同文馆案、粉昆案,绍圣三大案,两个和他们有关。
 
 不过,赵煦也没打算,真的要捡起熙宁、元丰政治那一套。
 
 他的目的,也只是在宣示——朕是皇考最孝顺的儿子。
 
 自然是要接过皇考的事业。
 
 而皇考的事业是什么?
 
 自然只有他最孝顺的儿子才能定义!
 
 于是,他上前一步,笑着道:“卿等免礼!”
 
 “朕得诸位爱卿辅佐,必可中兴国家!”
 
 “不敢!”群臣再拜:“唯尽死效忠陛下!”
 
 烛光映照着他们的身影,每一个都是那么的伟岸。
 
 赵煦嗯了一声,道:“卿等且先起来罢!”
 
 群臣再拜谢恩后,才纷纷起身。
 
 赵煦等他们起来了,看着他们的脸,说道:“朕今日请卿等来此,除了共同瞻仰皇考御笔文集供奉之地外……便是想在此,与诸位爱卿,共同议一件国事……”
 
 “国事?”文彦博适时的接过了捧哏的角色:“乞陛下明示!”
 
 赵煦于是,便将宋辽两国,已经达成了最新的交子协定,辽人明年就会将约定的十一万两白银送抵汴京,以换取大宋为其新增一百五十万贯交子还有高丽也将岁贡大宋每年十二万两白银的事情,与这些人说了。
 
 群臣听完,都是面面相觑。
 
 还是文彦博,发出了疑问:“老臣惶恐,未知陛下与臣议此是?”
 
 赵煦轻轻一笑:“太师有所不知,那高丽本就国小地贫,产出不多!”
 
 “每年二十四万白银的支出,休说是如今的高丽,便是全盛时期的高丽,怕也凑不出来!”
 
 这是实话!
 
 高丽的税收制度和官僚系统,都是很落后的。
 
 基本上,还停留在两汉时代,最多进入了两晋。
 
 要说进步的地方,也不是没有。
 
 比如说柴田科制,就是一个抄了唐代府兵制作业的制度。
 
 可是,大唐的府兵制,立国不过数十年就完全崩溃了。
 
 高丽人立国数倍于唐代府兵制崩溃的时间。
 
 自然早已经烂完了。
 
 加上那奇葩的两班制和庶孽制,搞出来的阶级固化。
 
 说老实话,高丽的老百姓,这样都没有起来造反,杀王氏全家。
 
 只能说,高丽百姓确实都是吃苦耐劳的优秀人材!
 
 反正,大宋的百姓,能和高丽百姓一样,吃苦耐劳,任劳任怨。
 
 那赵煦做梦都会笑醒的。
 
 奈何,自陈胜吴广开源以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就已经习惯了,谁要让他们活不下去,他们就让谁死全家!
 
 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
 
 所以,好多事情,赵煦都只能缩手缩脚,不敢放开去做。
 
 不然的话……
 
 他就敢在中原,搞羊吃人!让四岁的孩子去爬烟囱!在汴京等大城市里建济贫院,把懒汉和泼皮们全部送去挖矿!
 
 可惜,他不敢。
 
 就怕被人杀全家!
 
 死了还要被人骂——闻诛一夫煦也,未闻弑也!
 
 所以啊,赵煦能怎么办呢?
 
 只能是一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大宋百姓的忍耐力,一边尽可能的让别人去负重前行。
 
 高丽和交趾就是他选的两块试验田。
 
 是积累经验,总结教训的地方。
 
 毕竟,他和大宋,是第一次当帝国主义,手生经验少,是该多试错。
 
 所以,成败其实不重要,收益其实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探索过程和在这个过程里,总结出来的成败教训。
 
 既然如此,那赵煦自然也就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计划。
 
 只见着他,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然,朕不忍高丽百姓荼毒,生民离乱之苦……”
 
 “不得已,只能代高丽,背负其这如斯重担!”
 
 他看向群臣,图穷匕见:“朕希望,诸位爱卿,能以各家所有之抵当所,向高丽国,提供贷款!”
 
 “以年息两成,贷给高丽二十四万白银,合交子一百五十万贯……”
 
 群臣互相看了看。
 
 如此巨款,高丽还得起吗?
 
 然后,他们就从赵煦嘴里听到了一个叫他亢奋的条件:“有贷,自然就要有抵押!”
 
 “朕觉得,高丽国可以将其国家所有盐、铁、酒等物为质押……”
 
 “若其不能偿还,则当以诸般质押之事,榷与诸抵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