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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4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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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居正的病情来的很凶猛,去年不过就是咳嗽,据说偶尔头晕,太医开了几个房子调理。

    至于结果,其实一开始魏广德还以为不错,因为张居正并没有因此就耽误在内阁的差事儿。

    不过出了正月以后,张居正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二月以后进入内阁就断断续续,三月后几乎就很少过来,到现在四月里,魏广德已经有一个来月没见到人了。

    礼部和翰林院都传来消息,张居正三个儿子都已经在衙门里请假,在家里伺奉老父亲,可见张居正病情的凶险。

    魏广德是三月初去过一次,那是他请假在家三日后过去的,那时候看着虽然有些憔悴,但病情还不甚凶猛,坐在床边还和魏广德说了不少话。

    魏广德想到这点,暂时就无心面前的奏疏,手指轻敲桌案。

    张居正死后多久开始被清算的,好像有一段时间,应该是搞倒冯保以后吧。

    想到冯保,魏广德不由眉头直皱。

    这个人今年因为张居正的庇护,已经开始擅权,私底下干起严世番曾经的买卖,谁给钱多就安插谁的官职。

    只不过张居正掌握着吏部,魏广德不便多言,都是听之任之。

    实际上,朝野反对张居正的人不少,憎恶冯保的人则更多。

    魏广德不清楚当时到底局势是如何发展的,但是冯保应该是倒台,然后百官就开始疯狂弹劾张居正,历数其罪行,据说那时候万历皇帝才说长这么的大都被张居正给骗了。

    加之一些关于张居正和太后的传言被御史爆出,让万历皇帝暴怒,差点开棺戮尸。

    冯保不能留,他在宫里宫外都太过霸道,说不定还想踩在他头上。

    倒是张居正那边,到时候怎么拉一把是个问题,现在张居正都已经开始向地方官员低头,为他们求免积欠,想来应该会有后手。

    想到这里,魏广德看向已经空置多时的首辅值房,他应该还会推出一个稳重之人吧。

    魏广德心里这么想着,把张居正奏疏拿起放在一边,并没有专门安排人送到司礼监去的意思。

    这份奏疏该怎么票拟,魏广德心里没底,还是让张四维、申时行他们议议再定。

    散衙前,魏广德召来张四维、申时行,传阅首辅奏疏时,他就在仔细观察张四维的反应,看他是否早就知情。

    不过从其反应来看,似乎也是不知道的。

    等待申时行看完后,魏广德才问道:“首辅病重,依旧关心国事,他这份奏疏二位看该如何票拟为好?”

    “首辅提出农商并重,虽然今年朝廷确实在鼓励工商,但终究和国朝根本有误,是不是有些不妥。

    还有禁止随意增加商税,税者,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朝廷虽增加如换帖银等商税,但却承担各地学堂经费,皆免费为孩童启蒙。

    如此税不加,这天下孩童不就如过去,一辈子过得浑浑噩噩,难道这样就好了?”

    申时行先发言,不管是鼓励工商发展还是限制,都应该是内阁处理的事务。

    如今张居正病榻之上还在上奏此事,给申时行的感觉就是有些贪婪权势了。

    而且一边说鼓励工商,而另一边又要保护工商免遭苛捐杂税,先是置以农为本的大明朝于何地,又更是表现出对现在内阁的不放心,不信任。

    还有加税,朝廷加税都是目的性明确的,岂可因他一句话就不做了。

    申时行反对张居正的奏疏,也就有情可原了。

    其实魏广德看到后,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申时行只是对张居正的建议很是不满,而张四维看到的和魏广德类似,从奏疏里看出张居正现在的身体状况,自然也想到他如此上疏的用意,似有讨好江南官员之意。

    这些年,大明朝主要的赋税增加就是从商人头上征收的。

    限制继续增加商人们的税收,可不就是在讨好他们,解他们后顾之忧。

    放在平时,张四维肯定会支持这本奏疏的,而现在,他依旧选择支持。

    因为他张家,就是经商世家,限制朝廷继续向商人征税,对他家里是有好处的。

    看了眼魏广德,张四维开口说道:“首辅病中还在关心朝政,可见对此事重视。

    至于汝默认为此奏有违国本,却是言过其实。

    就是这几年时间,朝廷多次调整赋税,通过清丈田亩,已经大大减轻百姓承担的赋税,足以可见首辅大人对以农为本国策的重视。

    倒是近些年朝廷不断增加的商税数额,多少有些与民争利的嫌疑。

    须知收取商税,明着是向富有的商人征收,但这些税最后都是要分摊到商品价格上的,最终还是百姓承担这部份商税。

    首辅大人反对随意增加商税,侵犯商人利益,其实也是在为百姓发声,绝非要让百姓愚昧。”

    张四维还是为张居正说话,反驳申时行之言。

    申时行没有反驳,而是目光看向魏广德。

    按惯例,现在两位阁臣意见相左,那就看首辅和次辅怎么说。

    首辅不在,自然就是魏广德说了算。

    要说张居正的意见对不对,其实魏广德觉得大体上是顺应历史潮流的,鼓励工商发展之余兼顾赋税,不让官府对商人横征暴敛。

    魏广德懂张居正的担心,现在商贸繁华是好事儿,可就怕官员会把精力盯着商人们的钱包。

    不过,魏广德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张居正提议到底对还是不对,而是设身处地理解了万历元年张居正清算高拱的那些做法。

    是的,高拱的政策,大部分其实还是对的,至少魏广德这么认为。

    可张居正取代高拱后,依旧把这些政策大部分废除。

    而其中有用的,一两年后改头换面又拿出来用,不过已经变成张首辅的政令。

    这就是划清界限,张居正把自己和高拱分割开。

    毕竟,高拱应该说是被贬出的京城。

    而现在魏广德呢,如果不知道张居正会被万历皇帝清算的话,他似乎就没必要做什么,继续按照现在的制度做下去就好了。

    可是,他恰恰知道万历皇帝会在不久后开始对张居正的清算行动,差点逼死张家人。

    对的,在不同局势下就会变成错的,之前魏广德以为是张居正小题大作,多此一举的行为,现在他才理解,其中其实有深刻的政治智慧在里面。

    不是简单的清算,而是分割政治遗产。

    或许,传说的万历皇帝清算张居正,推翻了他的所有改革成果也是扯淡。

    那不过是万历皇帝为接手张居正的政治遗产而进行的分割,把不要的去掉,要的也要改头换面变成自己的。

    那自己该怎么做,还用说吗?

    想到这里,魏广德开口说道:“农商并重,正如汝默所说,有违国朝历来以农为本之国策,断不可行。

    至于严禁想商人肆意加税,这个是有朝廷大人们商议着来的,不可能无故增加商税,首辅大人应该是多虑了。”

    魏广德这话一出,申时行只是微微点头,而张四维眉头立时皱起。

    他已经知道魏广德在做什么,他已经在为后张居正时代做准备了,要切割。

    “子维,你看还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没有,就这么票拟了,首辅奏疏似有不妥,须斟酌采纳。”

    魏广德开口,基本就给张居正这份奏疏定了调子,“不准”。

    即便现在张居正还在,没死,魏广德已经不重视他的意见了。

    之后的事儿,张四维果断放手,不再维护张居正。

    毕竟魏广德的位置高他一位,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魏广德去,他的意见现在就代表内阁,而不是病榻上的首辅张居正。

    等魏广德走出紫禁城宫门,上轿前忽然站住,对身后随从吩咐道:“拿我帖子去请兵部张侍郎,工部江尚书,刑部魏侍郎还有都察院劳御史今晚来府上一叙。”

    魏广德吩咐完,这才弯腰钻进轿子。

    随即轿夫抬起轿子,大步向魏府行去。

    而得了命令的随从则一撩长衫前摆,大步朝着兵部跑去。

    就在魏广德进入府邸的时候,紫禁城内司礼监里,冯保被太监急急忙忙叫回这里,张诚恭敬的把一份奏疏递到他手里。

    “冯公公,这是内阁刚刚送来的奏疏,是首辅张阁老所上。”

    张诚今日在司礼监值班,收到内阁专门送过来的奏疏自然第一时间查看。

    不过只是片刻功夫,他就惊出一身冷汗。

    张居正不过在家养病月余,内阁似乎就有不买他张居正账的意思了,直接说他的奏疏不妥,需要斟酌。

    好吧,这是张诚想不到的。

    这是要出大事儿。

    这是张诚第一个念头,魏阁老忍不住了,看张首辅病重,打算倒张?

    所以赶紧的,把冯保叫回来,这么大的事儿,还是让冯保处置最为稳妥,到时候有事儿也不会怪到他头上,他可不敢随便处置。

    “哦,首辅大人的奏疏,我看看。”

    冯保自然没意识到什么,还以为是因为张居正久未上奏,今日收到,所以张诚就让他来处理。

    毕竟传话那时候,张诚可不会泄露奏疏和票拟的内容,还是让冯保自己看好了。

    冯保接过奏疏,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翻开看起来。

    他也好奇病中的张居正会上奏说什么事儿,要是可以,他这里就直接准了。

    只是,他轻松的表情在打开奏疏那一刻就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奏疏里夹得票拟。

    “不妥.需斟酌”

    冯保看到这里,就已经意识到什么,一向和气的内阁似乎有变。

    如果有变,冯保瞬间就想到魏广德头上。

    现在能搞出事儿来的,也只有这位次辅大人了。

    很快,板着脸的冯保就看完张居正的奏疏,不过他并没有说话,而是收起奏疏放入袖中,就大步走出了司礼监。

    一边的张诚只是看着他离开,猜测他这是去慈庆宫见太后去了吧。

    左右无人,张诚忍不住朝房门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以为有了太后的宠信就自以为是,张首辅失势,看你这个皇爷的大伴还能威风多久。”

    张诚可不是冯保的干儿子,大家算是同辈儿,只不过冯保更加权雄势大,他是斗不过他的。

    现在宫里真正能够和冯保扳手腕的,也只有张宏一人。

    不过这位是个不争不抢的老实人,也正是因为这份老实,所以他才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而没人背后对他捅刀子。

    如果冯保倒了,大抵是张宏上位,他张诚,还有陈矩,大概率是争不过他的。

    冯保不止在外朝,在内廷里也是仗着皇帝和太后的势,霸道惯了。

    张宏是好脾气,才没有和他爆发冲突。

    这或许也是张宏的智慧所在,争不过就不争。

    张诚可不认为太后在这事儿上能做什么,李太后从两年前开始就已经还政于皇爷,司礼监的奏疏都是往乾清宫送,而不是过去那样先送到太后那里,过目后才送给皇帝御览批红。

    张居正要倒台,冯保也怕要跟着倒霉吧。

    张诚在心里想着,再想想其他能够和他争的,貌似就一个陈矩。

    陈矩有次辅魏广德做外应,好像惹不起。

    惹不起就交好。

    瞬间,张诚心里打定主意,于是对着外面喊道:“小顺子,快进来。”

    门外侍立的內侍急急忙忙进屋,站在张诚面前规规矩矩站好等候吩咐。

    “去,通知厨房那边整一桌好酒好菜,一会儿杂家要请客。”

    张诚开口吩咐道。

    “是,干爷爷,我这就去传话。”

    小顺子答应一声,马上就往外跑去。

    张诚看了眼小顺子,轻轻摇头。

    人老实,不过就是太老实了。

    要是机灵点的,一定会先恭喜他,别管知不知道为什么,肯定是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蹦。

    在宫里的太监,可不会随随便便请客喝酒的。

    张诚这会儿也起身,迈步就向御用监走,那边是陈矩的地盘,过去走动走动,兴许以后有用的到的地方。

    而此时慈庆宫门里,冯保皱着眉往外走,那些向他行礼的太监宫女他都是充耳不闻。

    当他走出慈庆宫,外面宫道上洒扫的几个內侍,一会儿一个说要出恭,一会儿说是肚子疼,很快就离开了几个,让带队的小头目直皱眉。

    什么情况心知肚明,还是装糊涂才能活得久。

    小头目吩咐剩下的內侍抓紧时间干活,他也佯装不知四处检查,发现没扫干净,马上就对一个内似飞起一脚,再骂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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