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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武侠修真 -> 仙业->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乙神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乙神雷
- 随这声喝问轰隆响起,陈珩只觉眼前一切陡被劈成了两半。
他像是置身在了一片混沌虚空之内,无色无象,无天无地,无日无月,无晶无光。
太虚者,在天地之中,无方无所,非气非形——
他似是顺着光阴长河一路逆流向上,来到了那个前古诸圣开天创世后不久,上无九气,下无八方的古老混沌之纪。
放眼望去,只见一片幽幽暗暗,深邃莫名,似是包含了万有,叫人莫名心生敬畏,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大恐惧感暗暗滋长,充斥脑海。
“太虚本无物,何生万有?”
陈珩若有所思,将这句缓缓念出。
而在下一瞬,忽有一道大光亮起,不知起于何处,亦不知要究竟落去何方。
但在光亮过处,这片混沌虚空也再次响起了一声洪烈雷音。
那相传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个声音,也被尊为“雷声之根”,有不可估量之伟力!
“咤!”
陈珩耳鼓嗡嗡发响,脑中猛然空白一片,思绪一停。
而在这雷音震响中,这混沌虚空也似有有变化在悄然发生。
有清气高澄,浊气下布,天地自然而明,有日月星辰之形在缓缓凝结。
……
“雷本无相,因炁成象,象本非真,真在炁先,所见种种电光雷形,皆是虚空。”
这时那雄浑声音再度响起,陈珩眼前又须臾是换了片天地。
一道濛鸿之炁寂寂悬于虚空,大到无边,浩浩荡荡。
随那神炁开始飞动,虚空中也是演化出了种种形象来,小到草木虫蚁,大至周天日星,赤青黄绿诸色如轮而转,绚彩迷离,叫人不觉心荡神驰。
……
“雷含造化生杀之机,春雷震而万物生,秋霆肃则百秽清,一生一杀,天道乃成。”
忽然一声霹雳响动,陈珩视线看去,云下先是只见满山青绿,生机盎然。
但不多时候再随一声雷鸣响起,面前的又忽变作一片肃杀寂灭之景,邪氛涤荡一空,满山秋叶簌簌摇落,风声凄凉。
……
“行雷之本,当是阴阳激剥,内运玄机,以神会身,以神合炁。”
……
“我即天地,天地即我,相忘于彼我之间,感物通神,全在乎方寸之心田。”
……
“夫雷声奋击,则阳气一泄也,击之后,阴气复闭,阳气复藏……”
……
那雄浑声音仍是讲经不停,声音自上而下,隆隆回荡。
那声音便如一个谆谆叮嘱的师长,时而在向陈珩开示雷霆的法道根本,向他揭露种种玄奥,带他提先领略至上境界的绝胜风光。
时而又在同他阐述运雷施术的诀窍关要,细细教导陈珩如何全身悬空,意守丹田,使纯阳之性寂照气穴,又该如何内存水火,辟除不祥,使雷霆发出后而不损筋脉脏腑……
因有一切种智遍知灯的相助,自家的根性智慧已被施以了大加持,陈珩倒也并未落下进度。
他只循着那雄浑声音的指引,或是在观想参悟,体察妙想,又或是调心纵体,默运玄机。
就这样,他对太乙神雷的掌握已是一点点增进稳固。
他似触碰到了一层坚实门槛,只要能够越过去,便可晋入另一片天地中去。
这时候,陈珩猛从定中醒来。
他环视一圈,见自己的神思并未转回现世中的躯壳,仍旧是留在了这片悟法时所生的虚境。
四下漆黑一片,空空荡荡。
而那讲经的声音也是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满场寂静非常,似乎落针可闻……
陈珩见此也不意外,只调定心神,深吸一口气,便默将太乙神雷的法诀运起,在体内走了一转。
随法力涌动,他耳畔立时便有窸窣声音传出,如若蛋壳开裂的动静,有明光一缕缕照进此间,灿烂非常。
法诀运使的愈纯熟,四下黑暗褪去的便也愈快,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音近乎连成一片。
而在陈珩行气到了最后时,周遭已近乎是莹然一片,璀璨生辉。
陈珩在这时略将功行一止,他目光往四下扫了眼,默立半晌,感慨长吟道:
“凿破玄元三五,拨开造化圭璋,希夷妙旨在中央,咫尺无名罔象!”
吟罢,他再不犹豫,将大袖抬起,向前行了一步,只轻轻起手一推。
随着他这动作,面前一切都轰然粉碎,似遭得天雷轰顶,被生生炸塌,再也不存!
虚空当中,只有一团明光须臾没入陈珩之身,叫他忽然内外齐辉,有如日月植根其中,神光焕焕,不可称量!
而与此同时,在现世佛国内。
本是精神不振的老僧也忽听得一声大震,如一尊雷中神圣在出声怒吼,势欲动天摇天!
他抬眼看去,见天中那持续了四年之久,已弥布百数里的浩浩精气忽齐齐一颤,随后就似退潮一般往回缩。
忽忽片刻,漫天精气就结成了一团拳头大小的混沌雷气,巍巍悬于陈珩头顶,将周遭天象都搅得骤然一变,凉飙骤至,阴云四合!
“不是,这就成了?”
老僧见状不由有些愕然,他揉揉眼睛,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心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此时天中的黑云厚重如墨,直有压山欲倒的势头。
在声声霹雳中,大雨也是很快就降了下来,如注如倾,似一挂瀑布汹然砸落,打得泥水飞溅,草木狼狈。
而在这样的滂沱暴雨里,四下却并非是昏黑一片,而是明亮非常。
那混沌雷气正在一点点褪去外层颜色,渐渐显露出本来金光,放出大光明,俨然如煌煌之日在播施威德,炜炜煌煌,耀射难当!
老僧见那团虽是雷气至阳至烈,却又并非单纯为阳烈之属,还更有一股两仪无质、玄黄剖判的堂皇气象。
只如若一柄能够开天辟地的大斧蓄势待发,正待分隔两仪、以成万象!
而被其打中,便将神离质散,命根难固,彻底沦为灰灰而去。
这股熟悉的意蕴让老僧忍不住又想起宗景天的那段不快往事。
他后退两步,脸色有些难看,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贼和尚未曾料得这幕吧?实话说来,老夫亦是大吃了一惊,有此瑶林玉树在,我玉宸少说也可继续兴盛万载,若他证就了大道,呵……”
慢悠悠负手赶来的付老感慨万千,他瞥了眉头紧锁的老僧,笑眯眯道:
“与你这厮在佛国当中斗了无穷的年岁,也是无趣乏味,今番总算是遇了件喜事,也是不容易。
四年,四年便入门了太乙神雷,还是以金丹之身,和尚,你自己说说,便是放眼前古时代,似乎这等人物也绝不多见罢?”
老僧面色阴晴不定,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去,只冷笑了两声:“若无我助他,他能区区四年就入门太乙神雷?痴心妄想!”
“是,是,此话倒是不差。”
付老一反常态,也不同老僧争执,而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老僧讶异看他一眼,神色古怪:
“你是因今日高兴太过,失心疯了不成?以往可不是这副模样。”
“和尚,你是宝涯庙出身的,想必你应比谁都知晓后辈弟子的重要性……”
付老指了指入定中的陈珩,叹道:
“他们是宗门未来的万世隆盛之望,决定了宗门日后所能达到的高度,轻忽不得。
而一方道统之中,若只有大神通者坐镇,而无后辈弟子陆续扛起大梁,那便如一株巨木虽高出天际之表,超越绝尘,但却少了枝叶为衬,终究是不美。”
老僧听得这话只觉一股无名火起,他额角青筋跳了跳,忍着怒意道:
“骂人勿要揭短,你有何事不妨直说便是,莫要老是提起宝涯庙!”
付老一笑,道:“和尚,我再诚心劝你一回,来玉宸罢,我宗有此弟子,难道还不能证实如今之兴旺吗?”
老僧沉默半晌,最后还是态度坚决:“你这话便是在诓我了,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
你我都是前古老人了,何等世面未曾见过,这众天宇宙的仙葩道种从来不缺,可说句难听的,他们都能顺顺利利的修成大道?
便讲些我记得的……
无诤寺那位足修成了三类佛家大神变的昙贤。金丹境界便入门了琅霄大禁真光的卢彻。烘炉境界就触动了剑幢华藏,惹得负刍山数尊剑主亲自下山传法的韩耽。
还有那位申郗真人,他当年在万天大会上的献礼时,可是以一手自创的‘升沉途殊’之法,压得一众在场元神都黯然失色,连太子长明都是赞叹这位的巧思,将他收于门下。
这些无不是奇才英俊,可他们如今又在何处?”
老僧慢慢摇头,道:
“这陈珩虽然的确不凡,但还不值得我赌他一注,毕竟天数茫茫,谁能知晓后事如何?
在回到无量光天后,纵宝涯庙势微力衰,可有善见寺的慈贤光佛在,我自保当是无虞了。
且以我能耐,若是助善见寺多出几个厉害后辈,慈贤光佛喜悦之下,说不得就能替我寻到打破先天之障的法子!”
一个金丹,一个古佛。
一个是陌生的仙道大宗,另一个则是熟悉的禅宗净土……
老僧心下究竟是偏向何方,这已是不言而明的事情了。
“你这厮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也罢。”付老摇摇头,也不再劝。
而就在两人说话间,四下暴雨不知何时已是一止,风寂雾散,乾坤重归清朗。
老僧见那团已是变作金光本相的雷气正一点点往陈珩灵台沉去,不过数息功夫后,便彻底隐没不见。
金光落窍了后,一声缓缓的雷霆之音也是随之遍彻九空,振响琅琅。
“成了!”付老拊掌而笑。
与此同时,陈珩只觉浑身舒泰,心旷神怡。
他此时也知自己终是入门了太乙神雷,正待从定中退去,忽神意一个恍惚。
抬头听见一声震响,眼前漆黑悉数退去,他神意被拉进了一片浩大天地。
风雷、水雷、火雷、金雷、妖雷、气雷、天罡雷、八卦雷、三元交泰雷、济度保生雷……
亿万种雷霆在肆意狂舞,汇聚成一方无可言语的雷霆华座,像是宇宙玄根之妙都尽在其中,满满充斥十方虚空。
日月与之相比,不过是渺小荧光罢,分毫不值得一提!
而在雷霆华座上,只盘坐着一尊白须老道,他闭目合睛,宝相外宣,叫人如仰望混沌太无,其量莫测!
“大显祖师?”
陈珩心下一动。
……
……
雷霆华座上的老道不过七尺高大,与常人无异,可广大到难以称量的华座与之相比,却也只是座椅罢,分毫不能夺去风光。
陈珩见那老者羽服飘飘,戴仙华之冠,佩雷霆之印,面目清矍,给人一股不怒自威之感,分明与玉宸供奉的大显祖师画像一致,毫无差错。
他见此也并不意外,只耐心等待起来。
这是修行太乙神雷时所要面临的最后一关,也是大显祖师特意施加的一层道禁。
似太乙神雷这等巍巍镇世之法,乃是玉宸门中的真正底蕴,便连玉宸本宗弟子都不得轻易传授,唯有天资杰出和道功足够者才可尝试修行,那更不必说什么派外之人了。
道廷崩灭不久,大显祖师便特意将自家一道神意寄托在太乙神雷深处。
自此之后,凡是太乙神雷的修行者,在最后功成时候,他们都会被雷法拉进一片偌大虚空,直面大显祖师留下的那道神意。
如果是玉宸本宗弟子自然好说,可以轻松度过,那层道禁也并不会伤及他们心神。
但若是派外中人以秘法盗了太乙神雷去,那他须臾便要遭道禁反噬,被彻底磨去神识元灵,连求个转世往生都不得。
且道禁还将顺着窃法之人的躯体进入到现世,叫玉宸本宗也随之生起感应来,届时在玉宸出手下,必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此时的陈珩也未等几息功夫。
他隐约见得那方雷霆华座上,那闭目合睛的大显祖师似睁了双目,略点点头,他便再次一个恍惚,从道禁深处须臾脱离了去。
“这是……”
陈珩想起了方才那幕,心下也着实是有些讶异。
而略一体察,见一切种智遍知灯并未离去,先前说好的五年光阴,此时还剩下约莫一年的光景。
他定了定,也不再多想,只是将心思转去道行境界上,开始琢磨起内景功夫来。
金丹三重境——神中有形。
内景又有小法相之称呼,从来都修行不易,更莫说他欲证的法相还是“大哉乾元”,那便更是难上加难。
左右还能借灯灵之力,他自不会浪费这个好时机,当物尽其用!
而一年光阴忽忽而去,这一日,入定的陈珩忽不由自主醒了过来。
他默将法力缓缓收起,思忖一会,这才站起身来,对正朝自己走近的付老微微一笑,稽首致意道:
“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