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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首归之子:卢珀卡尔·亚伯拉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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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修凝视着前方。

    那堵「心之壁垒」高筑,像透明又不可撼动的水晶墙,背后耸立着的「蜘蛛」宛如摩天大楼,爬满阴影与冷漠的气息。空气压得死沉,连呼吸都像是要被隔绝。

    他沉默片刻,缓缓抬起手中的【天之杠杆】。

    “……那就试试看吧。”

    随着轻声低语,他体内的[终焉要素]开始涌动。那并不是血液的奔腾,而是一种谱系化的律动,像无形的机械模块,一块块自发拼接,逐层响应。

    虚空中响起机械般的提示。

    【检测到[天之杠杆]撬动规则板块:至高神性(万机之神)——】

    【杠杆撬动:窃取上帝之权柄——】

    【检测到神性解放模式——】

    【检测到威权领域:终焉之钥——】

    下一瞬,银杖在他手中扭曲,螺旋般盘绕。

    一道光焰猛地炸开,螺旋的金属线条彼此缠绕,构成双股交错的长枪。

    【——天之螺旋(迷你版)】

    因为没有福音圣机,所以他没办法启动福音程序来构造完整的[天之螺旋之枪]。

    即便只是“迷你版”,那股肃杀与神圣的威压仍旧让空间轻轻颤抖。

    双螺旋长枪被夏修握持住。

    按照战术神学部的理论,「心之壁垒」本质是阿吉巴场域的一个分支。

    凡是冠冕者、奇迹的承载体,都能在阿吉巴场中投射自身的力量。

    而杠杆作为「奇迹楔子」,本身就是阿吉巴场的最高象征之一,具备直接干涉、乃至「撬动」壁垒的能力。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将手腕微微一抬,随后猛然投掷而出。

    ——咻!

    螺旋长枪划破空气,尖啸如裂帛。整片空间随之颤抖,仿佛天穹都被那股贯穿一切的力量所牵动。

    下一瞬,它重重砸落在少年周遭的壁垒场上。

    轰!

    透明的屏障泛起层层扭曲的波纹,像水面被巨石砸中,却又坚硬如水晶,发出高亢而低沉的音鸣。涟漪与裂纹交织,仿佛世界本身在被强行改写。

    咔嚓——

    壁垒终究支撑不住,那双股缠绕的长枪带着撕碎因果的力量,硬生生贯穿而过,刺入后方那只如摩天大楼般的蜘蛛巨影。

    “啊啊啊——————”

    ——哀嚎骤起。

    那不是来自肉体的痛苦,而是精神层面被撕裂的悲鸣。蜘蛛的声音像是无数个孩子与老人重迭的哭喊,失序、破碎,震得空间都开始崩裂。

    夏修静静注视,金色的瞳孔一瞬不瞬。

    壁垒破碎之时,自我与他者的界限被撕开。

    生命的痛苦根源在于「个体」与「他者」的区隔,而这种区隔正是壁垒的象征。个体为了自我保存,竖起屏障,抗拒世界。可一旦屏障被外力打穿,个体便会暴露在无限的他者之中——那种恐惧、那种赤裸的无力,正是少年此刻所感受到的。

    而蜘蛛,恰恰是壁垒的具象。它庞大、冷漠,却又紧紧环绕在自我周围。

    它是“保护”也是“牢笼”,是心理学上真正的阴影——个体内心最恐惧、最不愿承认,却又最真实的存在。

    此刻,螺旋长枪刺穿的,不只是屏障与怪物,而是少年的内在阴影。

    在那声哀嚎里,卢珀卡尔浑身颤抖,双眼流出的血泪汇成线条。他第一次感受到——壁垒之外,存在一个“父权的他者”,正用强权替他拆毁牢笼。

    蜘蛛庞大的身躯在长枪的贯穿下剧烈痉挛,发出最后一声嘶鸣。

    随后,那庞然的阴影如同烟雾般扭曲、收缩,化为无数黑色的丝线,一点点缠绕回少年的左眼之中。

    卢珀卡尔猛地仰头,身体微颤。

    他能感受到灼热的痛楚从眼眶里流淌开来,却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在心底涌现。

    ——那堵高筑的「心之壁垒」,碎裂了。

    四周的空气、夜色、废墟,他第一次感觉不再冰冷和隔绝,而是直直扑向自己,带着沉重、复杂,却无比真实的重量。他听见远处风声呼啸,听见尘埃坠落的细微声响,甚至能感受到每一缕空气掠过皮肤的温度。

    世界,第一次以完整的姿态冲入他的感官。

    他怔怔抬起眼睛。

    金发的青年立在不远处,手握银色权杖,背光而来。

    卢珀卡尔跪在血色的五角星残迹上,胸膛剧烈起伏。

    他的眼睛,能够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在面前的男子背后,有一轮金色的太阳,那炽烈的光芒没有灼伤他,反而让他感到久违的温暖。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意义上的“亲切”。

    不是假意的关怀,不是空洞的笑容,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深植在血液里的熟悉感。

    金发男子静静伫立,他的目光如利剑般冷冽,却在冷冽之下,藏着某种深沉的慈悲。那双金色的眼睛落在少年身上,就像在审视,又像在接纳。

    卢珀卡尔的心狠狠一颤。

    恐惧、惶惑、依赖、渴望,全都交织成一团,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泪顺着血痕流下,却不是痛苦的泪,而是一种无法遏制的本能释放。

    他的唇颤抖着,终于低声呢喃:

    “您……是谁?”

    夜色下的废墟仍旧死寂。

    夏修没有立刻回应少年那颤抖的问题,只是抬手一挥。远处嵌入「心之壁垒」的双螺旋长枪轻轻一震,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重新回到他手中,在掌间缩合,化为银色的[天之杠杆]。那权柄在他手里,像是天地间唯一的支点,稳定而冷峻。

    他走到卢珀卡尔的身前,金色的眼睛依旧注视着少年。

    然后,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卢珀卡尔怔怔望着那只手,胸口像有千斤巨石压着。他害怕,他困惑,他不敢去触碰那耀眼的存在。

    可最终,他还是颤抖着伸出手,被那坚定的掌心牢牢握住。

    力道非常轻柔,但足以让他站起身。

    夏修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喉咙干涩,艰难地吐出:

    “……卢珀卡尔。”

    夏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卢珀卡尔·亚伯拉罕——以后,这就是你的全名。”

    卢珀卡尔猛然抬头,眼神里写满了疑惑与惶恐:“什……么?”

    庭院之主神情冷峻,语气却沉稳如铁:

    “我的名字叫做休·亚伯拉罕;从此刻起,你的身上冠以我的姓氏——你将成为我的孩子。”

    卢珀卡尔愣在原地,大脑像是被塞进无数陌生的声响。

    他的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惊惧、不安,甚至有一丝茫然的愤怒。

    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为什么自己这样的存在,会被冠以对方的名字?

    他还不懂“认同”或“归属”这些词,但他的本能在呐喊:那金发男子的话语,像是铁律一样,把他的存在从孤立的阴影中拖拽出来,贴上了一个新的名字,一个新的归属。

    可他的心智却混乱到极点。

    ——那是觉醒「心之壁垒」的孩子式挣扎。

    在经历了今夜的一切,卢珀卡尔的内心深处,世界分裂成两半。

    一半是“好”的,一半是“坏”的。

    就像婴儿口欲期的世界观,他的父母既是给予食物与关怀的人,却也是拳打脚踢,强迫他读那本《群星的秘密》的暴力者。

    他既渴望那份依附,又被那份伤害推入深渊。

    于是,他心里构筑起了最原始的客体分裂——眼前的一切不是整体的父母,而是“好父母”与“坏父母”,两个对立的影像在心里撕扯。

    其实从他诞生到现在,他所经历的就在“父母即保护者/又是伤害源”的二元关系里挣扎,这种原始分裂成为他的身份认同与人际关系发展障碍的核心。

    今天,这分裂被推到极致。

    当夏修伸手拉他起来,那双掌心稳固有力,带来一种久违的安稳,他几乎想扑上去,像孩子依赖母亲的怀抱般去依附那份力量。

    但同时,他的另一半心灵在尖叫:这不过是另一副面孔!

    就像父母当初的关怀也会瞬间翻转成伤害。

    依赖意味着背叛,抚爱意味着撕裂。

    他害怕一切温柔背后藏着利齿。

    于是,恐惧与渴望撞击在一起,像利刃在心底刮擦,让他整个人战栗不止。

    这种矛盾,把他撕扯得几乎要尖叫。

    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像是婴孩面对母乳时的呜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而在这一切挣扎里,他第一次感受到,「心之壁垒」再次涌动——这东西从来不是保护世界的屏障,而是保护自我的裂缝。

    夏修安静地站在原地,银色手杖垂落在身侧,金色的瞳孔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

    他已经看出卢珀卡尔的矛盾——那种渴望依附又本能抗拒的挣扎,分裂得近乎撕心裂肺。

    那不是普通的恐惧,而是一种内在机制的彰显。

    ——「心之壁垒」。

    它让卢珀卡尔在面对他者时,展现出双重面孔:既想伸出手去抓住救赎的温暖,又在下一秒惧怕那份温暖背后的阴影。

    这是孩子的天性。

    也是作为夏修所寻找到的首归之子的特性和独有的烙印——这是他力量的源泉。

    夏修并未没有言语上出言安抚,他只是静静等待。

    过早的介入只会打破孩子的选择,而真正的成长,必须源自自我与恐惧之间的决断。

    夜风吹过,废墟的阴影中,卢珀卡尔的呼吸急促,眼中翻涌着陌生的情绪,他像是站在悬崖边,随时可能坠落。

    而夏修的身影,就像屹立在天穹下的一根支柱,没有催促,没有逼迫,只是以静默的威压与深沉的慈悲注视着他。

    作为第一个真正成功的完美胚胎,卢珀卡尔展现了无与伦比的独特性。

    夏修不知道这孩子是来自四君主中的哪一位的杰作,所以,他必须如同严父一般的小心翼翼的对待这孩子。

    卢珀卡尔的双眼仍有血色的余痕,他静静地望着夏修,唇齿颤动,低声开口:

    “我的……父母,被我杀了。”

    夏修握着银色手杖,眸光一沉,却不显意外,他只是平静地回答:

    “那已经不是你的父母。他们的外壳或许还在,可你早该察觉,他们的灵魂早已死去。你明明看见,却任由他们予取予求,直到最后。”

    卢珀卡尔的身体轻微发抖,沉默笼罩在他瘦削的肩膀上。他咬着牙,似乎在抗拒,又似乎在忍耐。

    最终,他抬起头,眼神里有某种撕裂的渴望。

    “那……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夏修带有深意地看着这孩子,随后说道:

    “第五教会,一个特殊的理念实体,寄生在文明里的病毒。”

    卢珀卡尔愣了一瞬,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与不解,却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凝视着夏修的金色瞳孔,声音沙哑:

    “跟随你,继承你的名字,成为你的孩子……这样,能够杀死它吗?”

    夏修表情微征,他从卢珀卡尔发现了第二个特点。

    首先,卢珀卡尔有着稚子般的骄矜与对认可的渴求;同时,他又足够冷硬。

    夏修只希望份冷硬不至于到达嗜血——他不希望自己的首归之子沾染上血神暴虐的陋习。

    所以,他久久望着这孩子,他看到的是一颗仍在摇摆,却已开始燃烧的火种。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

    “可以一试。”

    话音落下,卢珀卡尔垂下头,像是终于卸下某种无形的枷锁。他呼吸平缓,声线却因情绪而颤抖。

    “我懂了……父亲。”

    随后,首归之子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养父母。

    “我想……埋葬他们。”

    夏修静静望着他,金色的瞳孔倒映着少年的身影,片刻后点了点头,声音低而稳:

    “去吧。我等你。”

    得到允许的瞬间,卢珀卡尔的身影像是卸下重担般僵直了一下,随即他缓缓迈开步子。小小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影子,走到那对“父母”的尸骸前。

    沉默无言,他赤着手挖掘冰冷的泥土,灰尘染满他的指缝,指甲崩裂,却不曾停下。

    那动作笨拙,却透着一种固执的虔诚。

    夏修负手而立,银色手杖在风中微颤,他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就在这时,他的身旁浮现出阿蒙德的虚影。

    “这孩子……心性上有个特点,值得注意。”

    夏修微微偏头,没有插话,只听着。

    阿蒙德缓缓道来:

    “他对过往的东西有执着,不愿割舍。哪怕那副父母的外壳早就成了第五真理的寄生,他依然要为之掘土立坟。

    这是念旧。

    从人性的角度说,它让他不至于彻底冷硬,保持某种根基。但从功利的角度看,这既是优点,也是致命的缺陷。”

    虚影的双眼微微收紧,像是穿透夜幕:

    “优点在于,他不会轻易背弃盟友,不会因为利益抛下他人。对于你未来要建设的军团来说,这样的人是天然的凝聚核心,士兵会因他而安心。但缺点同样明显——他对情感和过去过于执念,容易被利用,容易受牵制。”

    他停顿片刻,又道:

    “换句话说,他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被磨成铁石之躯的工具。他的心性,会让他在某些关键时刻展现出超常的意志,也会在另一些关键时刻显露致命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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