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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虎贲郎-> 第565章 稷山之祖 第565章 稷山之祖
- 四月初五日,渔阳郡北,广宁县东郊一处山脚。
当年鲜卑入寇,坐罪自杀的广宁县尉坟茔就葬在这里。
赵基抵达时,附近其他坟茔也都经过了重修。
代郡郡守赵敛提前半月抵达这里,已完成了迁葬的前期准备,迟迟没有破土,就是在等赵基。
血缘上,坟主人虽然是赵基的祖父,可彼此并没有见过面。
甚至当年自杀时,赵敛也才十三岁。
精骑层层搜索,处处设防。
赵基驱马而来……这里的道路环境并不好,他的战车无法通行。
坟茔立在山沟半坡回湾处,虽在坳地,却也坐北朝南,光照极好,植被茂密。
因自杀及时,所以是以县尉身份下葬,而非罪吏。
坟湾处各类坟茔规模不大,但也比寻常百姓的坟包大一些,这里是历代就任广宁的县中长吏的坟地,勉强能算是公墓。
本地县吏死亡后,自然会葬回祖坟,与父兄团聚。
能被安排来边郡一线当县令长、县尉或县丞的人,死亡后又怎么可能有财力、人力迁葬回乡?
所以历代赴任的长吏也会安排人力,洒扫、修葺这处坟湾。
坟湾之下,大帐林立,一处开阔平地有浅溪穿梭而过,这处平地扎立三层帷幕,竖各类黑底白字旗幡。
骑从引领,赵基到帷幕入口前才勒马,仰头看着山坡回转处,那里土壤冲积形成平坦的积聚层……显然是一块风水宝地。
以赵基的眼光来看,就很合适种植果林,也是不错的山田地块,用来挖坟修墓也不错,起码坟坑好挖。
他今日也是灰黑色调衣袍,看了几眼附近的山势,这才一跃下马,将马鞭递给随行的关尚。
两名站在帷幕前的虎贲郎躬身探手,抓住帷幕布墙的立棍并抬起,扯开帷幕阵门,赵基对他们两个微微颔首,扶了扶自己左腰佩剑,就昂首而入。
没走十几步,就是两名同乡虎贲,他们也扯开阵门,赵基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最后一道帷幕边长不过十二三步,面南开口,并无虎贲、卫士当值。
关尚也识趣停留在原地,赵基一人进入中心帷幕。
帷幕正中扯着一块天幕,幕布下是端酒自酌的赵敛。
他坐在胡床矮凳,面前也是能折迭的长脚桌案,他抓酒杯看到赵基,不由神情怔怔。
已经足足两年,这对父子重新见面。
两年前,十七岁半的赵基虽然长得高,身形在饿殍遍布的时代里也能算是壮硕。
可那时候的赵基,在赵敛印象中,是神情桀骜,眉目转动之际凶神恶煞,仿佛择人而噬。
他也清楚,小儿子表现出来的凶恶,只是一种对外人的警告罢了。
所以很多亲友认为他的小儿子在山里吃苦,只有他清楚,那个小儿子是真的享受山野独居的生活。
一头缺乏安全感的人形凶兽,待在山里自然如鱼得水。
最让他惊诧的是,当时征募虎贲,将小儿子从山里逼出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乖张,只是把老二揍了一顿,脾性好转了太多。
再接下来的事情,就彻底超出了赵敛的控制与认知。
以至于如今自身的身份变化,他依旧有些无法理解。
此刻看着眼前身形更为壮硕,眉目间依稀如旧,但面目丰润,神态静谧,仿佛与周围草木、溪水融合在一起的小儿子,赵敛感到十分的陌生。
其实他的眼中,儿子就三个,后来那些,以及这两年生育的儿子,他眼中就是家族的底蕴。
这些孩子长大后,用起来肯定比外人顺手。
不止是赵基的变化让他感到陌生,此前老二拜为陈国将军,从陈国负伤逃回来后,就变得让他认不出来了。
反倒是老大,依旧是那种可靠的感觉,随时可以用一句话支使起来。
赵敛脑海内瞬间对比三个儿子这两年里的变化,也放下手中酒杯:“阿季?”
“父亲。”
赵基本能回应一句,就微微侧身扬起下巴去看坡上坟茔:“父亲是想迁葬琅琊祖坟,还是迁入别处?”
“阿季以为何处妥当?”
赵敛也为这个问题感到为难,更想借迁葬的机会,将赵基过嗣一事抹消掉。
怎么说呢……他虽然没有当过太上皇,可如今形势大好,为什么拒绝当太上皇?
不止是他,就连分居两地已有两年的妻子裴氏,也在积极推动这件事情,想要把赵基从赵彦那里抢回来。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朝廷在侧,赵彦位卑权重,对赵基的发展很重要。
过嗣给赵彦,不管是权力上、宗法上,还是实际效果方面,都是一件势在必行的事情。
但这个过嗣行为,对赵敛夫妇而言,其实有些不公平。
哪怕赵基回报了他代郡郡守,裴氏食邑五百户的桐乡君……回报的再多,可赵敛依旧感觉很亏。
再大的官位,大的过太上皇、太上皇后?
赵基从山间收回目光,定睛去看赵敛,发现老赵这两年富裕、清贵生活滋养之下,整体面相反而更年轻了,猛一眼看过去,仿佛才三十岁出头,正值壮年的样子。
赵敛同样英武不失俊秀的面容此刻再无赵基记忆中的威严与阴狠,有的只是和煦、有光的双目,以及表情线条更柔和的五官。
尤其是泛光的双目,有着一种令赵基感到恶心的慈爱。
目光相对,赵敛毫不掩饰他对小儿子的喜爱。
赵基可以平视千军万马的冲锋,实在是受不了老赵这种泛光的眼神。
就扭头看向一侧桌案,踱步走过去坐下,抓起桌上烤熟的板栗搓了搓,送一粒金黄、油润十足,品相完美的栗子到嘴里咀嚼。
思考片刻后,就说:“今琅琊赵氏开枝散叶,本支以元达伯父一脉为主,今后我自会出一子为嗣。余下支脉,大兄可为桐乡赵氏,为父亲之嗣;二兄是雁门赵氏,也算是琅琊赵氏的支脉小宗。”
小宗的小宗,未来宗族内过嗣、排队分果子肯定要吃亏。
所以赵基不想让老二吃亏,老二差点死在陈国,再亏待了,外人也会说闲话。
赵敛心中失望,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也明白,这是小儿子又给老大挖坑,老二与老大并列为琅琊赵氏支脉,那以后分东西时,两人也能均分,而不是老大拿大头,老二作为分支小宗的小宗,只能拿小头。
甚至宗族祭祀时,老二一脉还要看老大一脉的眼色。
这也没什么好置气的,虽然他看不上老二,可老二是真的流过血,这是应该的。
至于他后续生育的那些孩子,自然是桐乡赵氏的庶流分支,能捞个侯爵就该知足了。
平息内心激躁情绪后,赵敛又问:“那阿季呢?”
“区别于琅琊赵氏,我是稷山赵氏之祖。”
赵基语气平静,事情到了眼前这一步,是不能再抱有什么天真幻想。
他已经严重过扩,群雄伐赵的时代即将开启。
这个节骨眼,任何的投降派、中立派,都将不得好死!
赵基扭头看山坡那里,微微眯眼,或许当年这位祖父不死,狠狠收拾老赵,老赵学会怎么做儿子,才会知道该怎么做老子。
那么原身遭受的苦难,也会少一些。
不过都无所谓了,他情绪平静,对这位自杀的、名义上的祖父毫无一点波澜。
或许原身还会幻想,祖父活着,原身凄苦的童年、少年能温馨起来。
自己不是原身,有相关记忆,却很难激起类似的仇恨或缅怀情绪。
赵基又剥了一粒栗子,送到嘴里咀嚼,面容情绪木然:“军事繁重,孩儿告退。”
赵敛不知该怎么回复,只是起身跟在小儿子身后,几次欲言又止。
来到帷幕敞开的缺口处时,赵基才说:“父亲留步,祖父就迁葬桐乡,附近若无好墓地,就在紫金山南择地下葬。以后桐乡立县,我会将紫金山割入桐乡。”
反正,稷山不行。
这是赵基给自己选好的墓地,等打完未来的伐赵各路群雄,他就可以抓奴隶去给自己修墓。
虽然不是很在乎这种东西,可他本能感觉自己应该修一个类似奇观的‘坐标’。
万一,以后用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