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wangshugu.info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望书阁 -> 都市言情 -> 重生97,我在市局破悬案-> 第450章 宏大案·结案 第450章 宏大案·结案
- 四月三十号晚上的饭局之上,陈耕耘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倪建荣最后接的那通电话,导致他只能自罚一杯提前离场,让他意识到,有尸块被发现了。
这比他预想的时间要早很多。
但没有人头,短时间内警方是不可能把死者身份锁定到徐柳身上的。
不过麻烦也会随之而来,一旦发现一袋尸块,警方必然会立刻大规模搜查剩下的尸块。
这对他们处理掉陆小霜有很大的干扰,不能轻举妄动,明天上午必须先观察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第二,周奕不是个善茬。
他是第一次见倪建荣,但酒过三巡他就看出来了,倪建荣是个典型的道行不深的官僚,身上没有老刑警的气质。
虽然被捧之后他侃侃而谈自己的“丰功伟绩”,但在陈耕耘眼里,他就像只纸老虎。
陈耕耘故意提起当初和倪建荣一起上节目的周奕,言语上只是稍微夸了一下周奕,倪建荣立马就拉下脸来了,说周奕就是局里的一个花瓶,为的是给年轻人树典型,激励他们。
其实屁都不是,就长得稍微拿得出手而已。
陈耕耘就知道了,这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小警察必然有真东西。
刑侦支队的一把手嫉妒下面一个小警察,说明这个小警察的出现让他感到了压力和威胁。
再加上今天下午,陆小霜从学校离开后去过周奕家,搞不好周奕回家就从邻居那儿知道这件事了,毕竟他和樊天佑没敢跟进二钢宿舍,当然他们俩并不知道周奕出差去了。
想到这里,他这样的老江湖居然对周奕这个小年轻产生了一丝丝的畏惧。
正因为这点畏惧,让他决定,把水再搅浑一点。
通过匿名举报陆小霜实习工作的事,利用警方办案的回避原则,把周奕从案件侦办里踢出去。
只是他并不知道,周奕和陆小霜并没有确定实质上的恋爱关系,因为他的信息都来自于樊天佑和徐柳。
他知道最有效的办法是去督察部门举报,但平邮太慢了,亲自去投递举报信很容易暴露。
思来想去,他决定把举报信送到市委大楼,这么恶劣的碎尸案市委肯定要过问的,到时候就能自上而下地起作用了。
于是在五月二号这天上午,他找了个理由去市委大楼,为了避开登记,他快到之前专门给里面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对方亲自出来接他,顺利避过了登记。
然后趁上厕所的功夫,随便找了间没人的办公室把信扔了进去。
他知道就凭“匿名举报信”这几个字,就没人会不如临大敌。
就算调查来源,也没人会查到他头上。
这封举报信,后面确实起作用了,把周奕挡在了专案组之外。
如果周奕没回到专案组,那就发现不了两世不在场证明的漏洞,从而锁定樊天佑。
只是他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却算不到吴永成居然会移花接木,替周奕挡这一枪。
毕竟他这样的极端利益主义者,是不知道信念为何物的。
五月一号上午,陈耕耘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后发现,街面上出现了大量警察,不过他同时也发现了,警察主要就是盯着垃圾桶和垃圾堆放点寻找,对于附近围观的群众并没有过多留意。
他知道,机会来了。
现在警方聚焦在了寻找剩余的尸块上,如果尸块都找到了,但是没有发现脑袋和骨头的话,就会立刻扩大范围。
所以机不可失,必须尽快把别墅里的陆小霜和徐柳的人头扔到矿洞里,完成一切。
同时,还要制造五一这天的不在场证明。
不过这天是放假,本身单身独居人士就很难自我证明,所以不需要像前两天那样如此严谨,毕竟警方不能用孤证来怀疑人。
何况陈耕耘觉得,陆小霜是三十号下午失踪的,就算警方查到陆小霜失踪前的行踪,也不会想到她是隔了一天才被处理掉的,警方只会盯着三十号当天下午的不在场证明来查,虽然有些小纰漏,但他和樊天佑都做了补救措施,尤其是樊天佑的不在场证明,他把陆小霜扔在别墅回到学校,就去图书馆借书刷了证明。
陈耕耘觉得还不保险,事后找借口从刘保国那儿拿过学工处的钥匙,半夜让樊天佑潜入学工处,在当天的登记表最后签名,并编造一个合理的故事。
五一当天,下午两点的时候,两人分别在不同的公众场合刷完不在场证明后,立刻驱车赶往别墅。
当时陆小霜已经有苏醒的趋势了,于是又灌了点水之后,抬上了车,直奔新北镇而去。
当时,从开平区到新北镇,相当于是搜查盲区,因为主要警力都集中在了市区找尸块。
上午陈耕耘在外面探查情况的时候也没闲着,还随手买了个钳子,用来后面起洞口木板上的钉子,也就是因此留下了被石涛发现的痕迹。
到了新北镇之后,陈耕耘凭记忆找到了一个隐蔽的位置,然后与樊天佑合力拆木板,戴好口罩之后把陆小霜抬进了矿洞里,找个地方扔下。
抬进去之前,就把陆小霜身上的绳子之类的解绑了,因为要伪装成她自己进去的假象。
还把提前准备好的人头和“凶器”也带了进去,扔在陆小霜附近。
但仅仅这样还不够,因为还要把两人的痕迹都清理掉。
陈耕耘说不知道是洞里空气问题的影响,还是自己年纪大了,他在洞里的时候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于是两人只能先退出去,在车里缓口气。
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樊天佑本想让他喝口水,结果发现车里只有掺了药的水。于是就摸出了一盒烟,说抽支烟缓一缓,说罢自己先点了一支。
陈耕耘说自己以前也抽烟,只是过了五十岁之后就戒了。
当时也没多想,而且见樊天佑已经抽上了,于是就接过了递来的那支烟。
父子俩抽着烟,缓口气,樊天佑突然拿着手里的烟盒说:爸,你还记得这盒烟吗?
陈耕耘看着他手里陈旧的熊猫烟烟盒,疑惑地摇了摇头。
樊天佑说:这是你第一次带我去参加饭局的时候我从桌上偷的,因为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烟,这些年一直舍不得拿出来抽。
陈耕耘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鄙夷回答道:这又不是什么好烟,不至于。
他说现在想想,是当时疏忽了,樊天佑明明不抽烟,却偏偏在那天带了一包烟。
抽完烟,陈耕耘掐灭烟头,正想扔在车里。
樊天佑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手里是块手帕,手帕里有他自己刚才抽的那个烟头。
他对陈耕耘说,烟头别乱扔,万一不小心留下证据,还是带回去再处理。
陈耕耘看着他手里的烟头,点了点头,把自己手里的烟头扔了进去。
樊天佑收好手帕后说,剩下的事情他来处理,爸你就在外面望风就行。
陈耕耘叮嘱他,一定要把所有痕迹都处理掉。
然后樊天佑就拿着手电筒钻进了洞里,陈耕耘守在洞口等他出来。
听到这里,周奕问道:“陈耕耘,当时站在洞口,你有没有想过,就这样直接把洞口的木板给钉死呢?”
这个问题让陈耕耘猝不及防,有些木讷地回答道:“没……没有吧。”
但周奕觉得,以这对父子的父慈子孝,还真未必。
而且其实他们这么做会有一个很大的破绽,就是进去的路上不会留下陆小霜的足迹,就很容易引起怀疑。
其实事态发展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失控的趋势了,因为案件太复杂了,必然会导致留下更多痕迹。
如果宏大案仅仅止步于抛尸徐柳,其实对陈耕耘而言,其实会大不一样,起码他的罪名没那么大。
但他疑心太重了,自己把自己逼到了这一步。
他说樊天佑从里面出来后,他们把洞口封上,然后把留在外面的脚印也抹去之后开车离开,到了市区后,各自去完善自己后面的不在场证明了。
而最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樊天佑下车前,陈耕耘问他要包着烟头的手帕,说自己处理掉。
樊天佑没有犹豫,从兜里把东西掏出来给了陈耕耘。
陈耕耘打开看了看,两个烟头。
然后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在路上就把烟头和手帕都丢出车窗外,随风而去。
周奕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陈耕耘机关算尽,结果却被自己儿子算计了。
显然,樊天佑早就算计好,所以提前准备了一个烟头,在矿洞里玩了一手偷梁换柱。
陈耕耘扔掉的那两个烟头都是樊天佑的,陈耕耘抽过的那个烟头,留在了矿洞里。
周奕不清楚樊天佑知不知道DNA检测相关的知识,但上一世他确实见过有案子通过保存了十年的烟头证物里的DNA确认凶手的,所以他故意留下这个雷,就是计划有一天让陈耕耘陷入万劫不复。
可见,他从骨子里对这个父亲,充满了恨意!
陈耕耘说,五月三号他从刘保国处得到了消息,说是省里成立了专案组,要进驻宏大展开调查。
他这才知道,徐柳的人头,已经被找到了。
他心里有些慌,因为矿洞暴露得太快了,远超他的预料之外。
导致他甚至无法确认,陆小霜究竟有没有死。
他立刻找了家汽修店,把学院那辆汽车的轮胎都换了,也让洗车店做了深度清洁。
得知校长让刘保国负责配合专案组的工作后,他毛遂自荐说要帮刘保国一起对接,实际上就是想借机打探案情,好做应对。
但梁卫太精明太难搞了,只提要求不给消息,稍微问细一点就各种用话术推诿打太极。
至于倪建荣,受制于上面还有两个人,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
五月十二号那天,因为董露的事,梁卫去找刘保国和陈耕耘对峙。
刘保国给陈耕耘打电话让他过来后,陈耕耘走半道上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于是尝试着给倪建荣打了个电话,结果连打两个倪建荣都挂了。
他就意识到,专案组可能查到些什么东西了,但他没有想到倪建荣压根就没去。
于是又急匆匆跑回办公室把当年的确认书和退学证明找了出来。
所以他那天到刘保国办公室的时候,眼镜上才会有一层雾气。
那天,也是陈耕耘第一次,见到周奕本人。
一番交锋下来,他发现自己好像多虑了,这个叫周奕的是比同龄人强点,但要没有梁卫在,那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来索他命的无常!
“最后两个问题。”周奕说,“为什么要杀肖冰?以及,徐柳的骨头你们藏哪儿了?”
听到这两个问题,陈耕耘活动了下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回答道:“肖冰的死,跟我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都怪樊天佑那小畜生,要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蠢事,我怎么可能会落到这步田地!”陈耕耘咬牙切齿地说。
三号专案组入驻宏大后,四号开始对徐柳在校内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其中就包括樊天佑。
陈耕耘要求,樊天佑在每次接受问话之后,都要给他打电话汇报整个过程,防止中间出现疏漏,好及时发现并补漏。
樊天佑前后一共受到了三次问话,全都按照之前和陈耕耘模拟好的内容做了回答。
陈耕耘觉得这样就差不多了,接下来警方应该不会再怀疑他了,反倒自己后面需要小心行事了,因为接下来警方肯定会扩大调查,毕竟校领导要起带头示范作用。
九号晚上,他悄悄去了趟樊天佑住的人才公寓。
他并没有提前告诉樊天佑,因此樊天佑对他的到来很惊讶。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突击检查一下樊天佑有没有留下什么罪证,比方说陆小霜的照片之类的。
他觉得这件事里唯一不信任的,就是自己生下的这个孽债。
八年前,他一把火差点烧死董露,八年后,他又坏了自己原本完美的杀人计划。
经此一事,他已经决定好了,等风头过了,还是把樊天佑丢去国外,到时候让他自生自灭!
自己才五十多,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再生一个,好好培养,将来也有继承自己一切的可能。
果然,他在樊天佑的公寓里发现了很多偷拍的陆小霜照片,背面还写了很多法文。
气得他对樊天佑破口大骂,说陆小霜现在死了,这些照片被人发现的话,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陈耕耘当场就拿着这些照片要去厕所一把火烧掉,结果他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他的行动。
他说这通电话是地产公司找来的,说有警察联系过他们,了解江海豪庭的情况。
陈耕耘在说这段的时候,讲得有些含糊,但综合来看其实就是,蒋彪安排的人查到了江海豪庭,有所怀疑,于是找到了背后的地产公司了解情况。
但地产公司肯定说这个楼盘压根没有开盘售卖过,没人住,而且还拿出了相关证明。
那在大规模排查中,这种基本上就会被忽略掉,除非有其他线索指向。
然后,江正道的人就给这些别墅的“主人”通风报信,让他们最近小心。
接完这通电话,陈耕耘也顾不上烧照片了,让樊天佑跟着他去了别墅,把之前分尸和清理现场用到的东西,还有徐柳的衣物和背包等东西,全部处理掉。
他说倒不是怕警察把这里和案发现场联系起来,而是他万一被其他别墅的“主人”给连累到。
想想也对,这地方如果有一栋别墅因为贪腐问题暴露,那其他别墅恐怕就没人敢去了。
那别墅里有沾血的东西,冰箱里还有人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啊。
以他的性格,他得时时刻刻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了。
所以当晚,他们就跑去那里,又把现场清理了一遍,把所有他觉得可能会引起怀疑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了,包括冰箱里的骨头。
床单被套这些东西前面用来擦过血迹,所以在开平区找了个野地一把火连同徐柳的东西都烧了。
至于之前碎尸烹尸用的工具,烧不掉,就只能扔了,沿途扔到附近的河里和路边荒地里。
其中烹尸的那口锅,昨天就知道了,被一个拾荒者捡到后卖给了回收站,回收站老板见这锅材料太好了,就自己留下用了。
警方找到的时候,这口锅正在拿来炒回锅肉。
唯一不好处理的东西,就是徐柳的骨头。
所以当晚没动骨头,而是放在了车的后备箱里,用保鲜膜一层又一层地给密封了起来。
陈耕耘觉得最稳妥的处理方式,要么碾碎,要么烧成灰。
在没找到稳妥的处理方式之前,他决定按兵不动,为了这辆车不进入警方的视线,还特意停在了一公里外的巷子里。
结果,就因为他没和樊天佑交代清楚,第二天晚上,樊天佑就自作聪明,干出了一件导致他们自取灭亡的蠢事。
十号这天,陈耕耘没有和樊天佑联系见面。
十一号这天下午,他发现停在巷子里的车不见了,当时大惊失色,给樊天佑打电话没人接,去办公室也没找到人。
于是立刻杀去了人才公寓,樊天佑开门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让他意识到出问题了。
进屋之后,他发现桌上摊开着应急医疗包,这是学校发给教职工的,旁边的垃圾桶里有一些带血的纱布。
陈耕耘厉声质问樊天佑干了什么,樊天佑才颤巍巍地撩开右手的袖子,向他展示了胳膊上的伤口。
陈耕耘彻底傻眼了,怒火冲天地问他到底干了什么。
樊天佑这才说出了十号晚上的事情。
他打算把徐柳的骨头扔到新北镇的矿洞里去,因为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笃定警方不会再查一个已经查过的地方,所以他要杀个回马枪。
这结果还真是智者千虑,不如蠢人“自作聪明”一次。
陈耕耘在审讯中提到这件事,还是恨得直骂樊天佑是头小畜生。
但周奕却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樊天佑再蠢也不至于蠢成这样吧,不过这个答案除非他能醒来才能知道了。
就在当晚,樊天佑差点撞上了突然从路边蹿出来的肖冰。
当时慌不择路的肖冰认出是他后立刻冲上了车,求他开车带自己离开这里,因为警察在追他。
樊天佑说自己被这突发情况搞得措手不及,本来想把对方赶下去,但是听到警察两个字就慌了神,立刻开车逃走了。
毕竟除了警方外别人并不知道肖冰身上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里的时候,周奕本来以为肖冰是发现了车上的骨头才导致樊天佑起了杀心。
但真相,却让人扎心不已。
肖冰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樊天佑对他动杀心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肖冰问了一句,“樊教授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因为樊天佑前面下车的时候,本能地喊了一句“肖老师”。
樊天佑对陈耕耘说,他觉得自己暴露了,因为事实上他和肖冰表面上没有任何交集。
而且还有一个理由是,肖冰知道他会开车,而且有一辆车,这件事被人知道他就没法解释了。
所以,他给肖冰递了一瓶水,已经躲了两天的肖冰大概是渴得不行了,一口气就喝掉了大半瓶。
樊天佑谎称把他送到前面没人的地方就将他放下来,其实却悄悄往偏僻的地方开。
由于这个进口药起效快,代谢也快,加上可能肖冰的体力也早已见底了,所以很快就昏睡过去了。
樊天佑把车开到了南沙河的一座桥上,把肖冰从车上拖下来,准备直接扔下去。
就在肖冰要掉下去的一刹那,他突然惊醒了,然后死死地抓着樊天佑的右手。
那一刻,吊在半空中的肖冰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睚眦欲裂地对着樊天佑大吼:“是你!你就是那个伤害露露的人!”
陈耕耘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问樊天佑,这是肖冰临死前咬的?
樊天佑点点头。
陈耕耘问他,确定人已经死了吗?
樊天佑说是自己亲眼看着他掉下去的,南沙河那么深,他还喝了药,水性再好也活不了。
“陈耕耘,用烧开的水壶把樊天佑的伤口烫焦,是你的主意吧?”周奕问。
对方点了点头:“他这种情况,大医院去不了,小诊所看不好,只能先这么止血。”
“止血不是目的吧?破坏伤口形状才是吧?”
“两者皆有之吧。”
“那瓶抗生素,也是你给他的吧?”
陈耕耘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你那个时候,已经下了杀人灭口的决定了吧?”
没想到,陈耕耘表情坚定地摇头道:“不,我这不是杀人灭口,顶多……顶多算是见死不救吧。”
“你不是挺懂法的吗?那我告诉你,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导致被害人死亡的结果,并且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发生,这就是在故意杀人!”
陈耕耘愣住了,过了半晌突然激动地大吼:“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明明只要听我的,什么都不做就行了!可偏偏要干这么蠢的事,他这是要把我给害死啊!”
“他这情况瞒不住的,早晚会被你们发现的,那到时候一切就都完了!”
陈耕耘咬牙切齿道:“事到如今,他不死,那我就得死!这狗杂种,他就不能像她妈当年那样,守口如瓶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吗?”
“妈的妈的妈的!这狗杂种,他命怎么就这么硬,当初他妈被那样折磨他都没流掉!”
“他要是没出生!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怪他这杂种,怪他妈那个贱人!”
陈耕耘青筋暴起地疯狂大骂,所有肮脏的词汇往外蹦,一切斯文彻底扫地。
要不是身后蒋彪按着他,他早暴起了。
周奕知道,直到这一刻,这个伪君子才是真正的破防了。
他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却毁在了自己亲生儿子手里。
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毁掉了他精心构建的一切,让他彻底一败涂地。
没有比这更加杀人诛心的事了。
“陈耕耘。”周奕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说的这个狗杂种,是一条畜生跟樊春雨生的。”
陈耕耘一愣,瞬间怒目圆睁,怒吼着就站起来朝周奕扑过去。
但蒋彪一伸手,就把人死死地按在了桌上,厉声呵斥道:“老实点。”
这时,黑暗中有人拍了拍手,灯光骤然亮起。谢国强站起来说道:“我看差不多了,陈耕耘,徐柳的骨头在哪儿?”
被按着动弹不得的陈耕耘看见谢国强的眼神,剧烈喘息着慢慢冷静了下来。然后说道:“麻烦……放开我,我现在不激动了。”
谢国强冲蒋彪使了个眼色,蒋彪这才松手,但手掌还是离陈耕耘很近,以便随时应变。
“今天时间不早了,陈耕耘,交代完骨头在哪儿,就暂时结束吧。有没交代清楚的细节,后续我们来日方长。”
陈耕耘站在那里,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当他睁开眼睛的刹那,却刚好对上了谢国强寒气逼人的眼神,原本最后垂死挣扎的一丝抵抗心理,瞬间土崩瓦解。
谢国强的眼神,宛如行刑前的刽子手。
那不是他这样工于心计的小人能拥有的眼神,那是真正在战场上杀过人的眼神。
陈耕耘脚一软,颓然跌坐在椅子上,交代了徐柳的骨头在哪儿。
吴永成立刻让陈严他们去找。
谢国强冲乔家丽使了个眼色,乔家丽立刻把笔录整理好,走签字流程。
当陈耕耘手颤抖着写下确认语句,然后签名,按手印。
周奕看着从笔尖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字,吐槽了一句:“这字真丑。”
陈耕耘浑身一颤,手上用力,想把字写得更好看点,结果却越发难看了。
签完字,蒋彪像提小鸡一样把人架起来押回局里,因为后续还要带着他去指认几个现场,还原作案过程,确认口供真实性也需要再提审补充细节。
等到公安这边板上钉钉,可以结案了,下一场“酒局”才正式开始,至于纪委请他喝什么样的酒,那周奕就不得而知了。
“陈耕耘,你还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陆小霜的吗?”周奕突然问道。
陈耕耘回头道:“不重要了。”
其实陆小霜没死这件事,他后面自然会知道,因为检察院和法院受理的过程中,会进一步明确案件信息。
突然,陈耕耘问道:“我……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怀疑上樊天佑的吗?是因为他手上的伤口才暴露的吗?”
周奕回答道:“不重要了。”
陈耕耘心如死灰地笑了笑,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演播厅。
谢国强说了一句收队,演播厅里就像一场终于录制完的节目一样,散场了。
周奕是最后一个离开演播厅的。
他站在门口,灯光已经关闭,偌大的演播厅里一片漆黑。
只有悬在上方的两个字,亮着微光。
问心。
无愧。
“周奕,还不走啊?”不远处吴永成喊道。
“来啦。”周奕赶紧跑了过去。
……
回去的路上,周奕没有上押送车,而是被吴永成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车里有谢国强,还有梁卫。
一上车,谢国强就说道:“周奕,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职责所在。”周奕回答完之后才在吴永成身边坐下。
随后谢国强对吴永成说:“吴永成,虽然今天陈耕耘基本都交代了,但是还有一些细节得复核,这件事你这两天抓抓紧。”
吴永成刚叼上烟,立刻点头说:“明白。确实还有些问题他没交代清楚,就比如说安远那边提供的徐柳表哥冯强的线索,徐柳三月底就说自己很快就要出国了,但陈耕耘这老家伙却说徐柳是四月二十七号用怀孕逼他才动杀心的。明显又隐瞒了一些东西啊。”
“还有就是那个掺了安眠药的水,不是说是为了杀徐柳准备的吗?怎么喝了一瓶又一瓶的,十号晚上樊天佑还给肖冰喝了。这点老家伙也没说清楚,肯定有猫腻。”
梁卫开口道:“你说得对。我觉得这个水,可能是他专门为了迷奸女性准备的,可以进一步调查一下他有没有这种犯罪行为,尤其是宏大的一些女学生。”
吴永成一听,怒目圆睁:“妈了个……这老畜生。”
这时谢国强开口说:“这个陈耕耘可谓是罪行累累,后面两天你和周奕再辛苦辛苦,好好磨一磨他。我跟梁支队明天一早就要去省厅向徐厅汇报案情了。”
周奕一愣,看向梁卫问道:“梁支队您这就回去了?”
梁卫笑道:“嗯。等你们把手头工作忙完了,我邀请你们来省厅重案支队做客,顺便交流交流办案心得。”
吴永成连忙点头:“一定,一定。”
梁卫真诚地对周奕说:“周奕,栉风沐雨,砥砺前行,我期待有一天能在省城和你见面。”
周奕刚要感谢他的肯定,谢国强慢吞吞地说:“梁支队这是跟我抢人才啊。”
梁卫哈哈一笑:“哪儿能啊,这不都是国家的人才,群众的人才嘛。”
众人相视而笑。
黑夜茫茫,但不久之后,地平线上的曙光将照亮大地。
……
根据陈耕耘的交代,徐柳的骨头,被他藏在了宏大职工公共澡堂的储物柜里。
说是职工澡堂,其实就是公共澡堂分出来的一块区域,区别就是左边的职工区域设备更新一点。
前面警方从陈耕耘的办公室里搜到过一串钥匙,澡堂储物柜的钥匙就藏在其中。
陈耕耘交代后,陈严立刻带人找到了那个储物柜,上面挂着一把灰铁挂锁。
把锁砸开后,发现储物柜里有一个黑色的旅行袋。
打开之后,在旅行袋里找到了两包用保鲜膜层层密封的东西。
大的那包是拆开后,正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量骨头。
小的那包,则是大概四十万左右的现金、陈耕耘的护照等资料,以及一本明显内容加了密的黑色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满了东西。
周奕看到这本小本子的时候在想,这大概才是徐柳真正丧命的原因吧。
她想找藏在别墅里的这个东西。
她以为这是能牵住老虎的缰绳,殊不知却是她自己的上吊绳。
……
周奕和吴永成第二天再次提审陈耕耘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下。
只是过了一夜,陈耕耘的头发居然就白了一大半,可见他昨天真正破防之后,有多绝望。
他身上的黑料,就跟多少年没洗澡的流浪汉身上的污垢一样,搓一搓就又下来点。
但周奕后面其实已经对他失去兴趣了,因为他最关心的另一个问题,对方也回答不了。
就是上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一世的宏大案,比这一世晚了好几天,而且死的人是陆小霜。
如果不是两世装尸块的袋子是同样的两个,周奕差点就要怀疑还有一个凶手了。
上一世的真相,恐怕已经彻底埋没在了时空的缝隙里。
周奕接下来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就是樊天佑究竟能不能醒过来。
一是他醒来,不管瘫不瘫,只要能开口,那就能指证陈耕耘了。同时宏大案的一些细节,还需要找他来补充。
二是还有几个问题只有他才能解答,虽然不影响案件定性,但如果他不作答,恐怕就永远都是未解之谜了。
……
两天后,一直在医院看守的何彬传来消息,樊天佑醒了。
吴永成和周奕立刻驱车前往,何彬把医生的话转述给了他们:完全性损伤,颈髓损伤平面以下感觉和运动功能完全丧失。
也就是俗称的高位截瘫,脖子以下完全不能动。
病房门口,何彬骂道:“居然没死,便宜这王八蛋了。”
吴永往里看了一眼说:“没死是便宜他了,但瘫痪总比植物人要好,植物人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现在这样,才是对他的折磨。”
周奕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躺在里面的樊天佑说道:“生不如死。”
当吴永成和周奕走进病房,来到病床边的时候,病床上的樊天佑毫无反应。
但他的眼睛却睁开着,空洞无神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樊天佑,既然醒了,那就好好交代一下你的犯罪事实吧。”吴永成说。
可樊天佑仿佛像是听不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吴永成又喊了两声,依然没反应,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吴永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是没反应。
他扭头问周奕:“不是没变植物人吗?”
周奕点点头:“既然睁着眼,那就不可能是植物人。”
“那怎么一点反应都没啊,要不你去喊医生来看看?”
周奕说:“我试试。”
他凑近了一些,在樊天佑耳边说道:“樊天佑,陈耕耘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
话音刚落,樊天佑像死鱼般的眼珠子突然就动了,然后看向了周奕。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股带着腐臭味的干哑声音:“你们会枪毙他吗?”
“这得取决于你愿意跟我们交代多少了。”
樊天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道:“你们问吧。”
对于樊天佑的审讯,绝大部分内容和陈耕耘是重迭的,确实印证了陈耕耘的交代,但也发现了一些陈耕耘交代得含糊不清或者避重就轻的地方。
可见,这老家伙是那种到了黄河都心不死,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人。
哪怕这句谎话只能减轻他一天的量刑,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说谎。
陈耕耘在之前的交代里一直说,樊天佑是他唯一的血脉了,他一心想把樊天佑当继承人培养,来继承他的一切。
但是,在樊天佑的立场看来,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陈耕耘只是拿培养他,让他继承自己的一切作为幌子,来把他当成一个免费的工具用,替他跑腿送东西,替他给他的朋友们端茶倒水。
他以在他的人脉面前对他指手画脚,言语侮辱为乐。
说这个就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副教授。
樊天佑说,陈耕耘在乎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
“所以你想杀陈耕耘,是因为长期积压的不满和愤怒?”周奕问。
这么看来的话,比起樊春雨的肉体伤害,陈耕耘的精神伤害属实是另一种极端了。
“不是。”樊天佑回答道。
他的回答让两人出乎预料。
“我想替我妈报仇。”
然后,樊天佑说出了关于樊春雨之死的真相。
尽管樊春雨确实因为无尽的等待和失落,导致精神出了问题,让他的成长生涯受尽了责骂和殴打。
但他依然爱着自己的母亲,因为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这世上唯一真正爱他的人。
他知道这不是樊春雨的错,是那个叫陈忆民的男人的错。
他妈只是太蠢太傻了,才会相信那个男人的鬼话,才让他们母子落到这步田地。
这也是他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是个错误的原因,他有时候看着母亲那么痛苦,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没有生出来,也许樊春雨的人生会好一点。
他说,在他念高三那年,母亲得了绝症,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肚子鼓得很厉害,找赤脚医生看过,说是肚子里长了瘤子,得去大城市才能看。
但他们根本没有钱走出大山。
等到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樊春雨的病已经非常严重了,整夜整夜地痛得惨叫,痛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脊柱关节都吱吱作响。
但樊春雨始终咬牙一天天的忍着,因为她在等樊天佑的录取通知书。
终于,八月的那天,他收到了宏大的录取通知书,母子俩喜极而泣。
当天晚上,睡梦中的樊天佑被母亲喊醒,樊春雨手里拿着一条脏兮兮的尼龙绳痛苦无比的说,自己再也受不了了,求求他帮自己解脱。
樊天佑没有说那天晚上具体的细节,但周奕看见他空洞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当天晚上,樊春雨上吊自杀。
数日之后,樊天佑带着宏大的录取通知书,母亲的遗像,和装在一个罐子里的骨灰,离开长风岭,踏上了前往宏城的火车。
六十年代,一个男人心怀不满地坐着火车,进入了大山里。
二十年后,另一个男人心怀悲愤坐着火车,从大山里出来。
虽然樊天佑的话已经无从查证了,但周奕选择相信他的话,因为之前怀疑樊天佑弑母的时候,警方并不知道他在研究生时期在寝室里供奉樊春雨的遗像和骨灰。
这不是弑母的人能干出来的。
后面发生的事,就跟陈耕耘说的基本一样。
其实在找陈耕耘认亲的时候,他早就跟踪了陈耕耘一段时间了。
所以那次突然去陈家老宅拜访,就是他故意的。
“李爱萍和陈霖是不是你杀的?”吴永成问。
樊天佑平静的回答:“是。”
“为什么?”
“因为陈霖找到我,警告我以后再也别去她家,她说她偷听了父母说话,知道了我是只狗杂种。”
“但李爱萍对你不错啊,你为什么要连她一起害死?”周奕问。
樊天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那又怎么样。”
随后,樊天佑还交代了一件事。
他在当初被陈耕耘送出国之前,他做了一件事。
他半夜翻墙溜进了西山公墓,挖开了李爱萍和陈霖的坟墓,把里面的骨灰倒出来,把自己母亲樊春雨的骨灰和照片装进了李爱萍的骨灰盒里。
至于陈霖的骨灰盒里,他拉了一坨屎进去。
他从李爱萍和陈霖的死这件事情对陈耕耘的打击上发现,直接杀了他,远没有让他失去他所在乎的一切来的让自己兴奋。
所以四月二十八号晚上,当他看到徐柳包里的验孕棒时,他以为老东西真的要跟徐柳生孩子,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杀了徐柳,因为他想看看老东西到时候痛苦不已的样子。
结果,但陈耕耘的怒骂却让他愕然,他这才知道陈耕耘原本就想杀徐柳。
这阴差阳错的结果,反而把自己陷入了绝境,幸好陈耕耘太谨慎了,不肯冒一点点风险,选择和他一起把尸体处理掉。
后面,三十号那天下午,因为刘保国的一个电话导致计划延后,才给了他冷静思考的时间,他决定给现场留一点证据。
然后搞了一招狸猫换太子。
至于五月十号那天,他要把徐柳的骨头扔到新北镇的矿洞里去,和周奕当时察觉到的违和感一样,他不是突发奇想,那只是他给陈耕耘的借口。
他觉得警察太没用了,到现在为止连陈耕耘的影子都摸不到。
所以他想刺激一下警察,顺便留下一些痕迹,比如轮胎痕迹和看到黑色小汽车的目击者。
他想刺激警方尽快怀疑陈耕耘。
“你就不怕自己也暴露吗?”吴永成问。
樊天佑扭头漠然地说道:“我有精神病,偏执型人格障碍,我已经很久没吃药了,我死不了。”
这话让吴永成和周奕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早就奔着“同归于尽”去的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怪不得他情绪这么不稳定。
突然,周奕哈哈大笑了起来,把吴永成和樊天佑都笑懵了。
樊天佑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周奕止住笑说道:“樊天佑,你是留学把脑子留坏了吧。你这是套的洋鬼子那套逻辑吧。我告诉你,首先,我国不承认境外机构或医生出具的精神鉴定和诊断;第二,我国法律的司法认定里,人格障碍不被视为精神病。副教授,呵呵,陈耕耘没骂错,你还真是个草包。”
周奕的话,像是一把刀,直扎樊天佑的脑门。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当年为什么是董露,又为什么是陆小霜?”周奕问。
关于为什么是陆小霜,这个其实毫无悬念,樊天佑的回答跟周奕猜的一样,陆小霜和董露太像了,外貌、善良、贫穷、孤独。
他觉得陆小霜的出现,就像是上天为了弥补他董露的遗憾,因为陆小霜比董露干净,纯洁。
至于为什么是董露,他回答的原因,却相当宿命。
樊天佑说,八岁那年,他们还在长风林场。
有一天他跟着母亲去山里采果子,结果因为他顽皮追一只小松鼠,不慎从一个斜坡上掉了下去。
幸好抓到了一根树枝才没摔下去,当时樊春雨为了救他,贴着斜坡往下爬,一边拉他,一边告诉他别害怕,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最后,他被拉了上去,樊春雨在爬上去的时候,脚下的石块松动,摔了下去。
因此才摔断了一条腿。
是当时林场的负责人看她可怜,为了照顾她,才说是工伤导致的,他们才得以离开林场。
只是樊春雨从此以后就瘸了一条腿。
樊天佑说,当年就是因为董露救自己的时候,唤醒了他儿时的记忆,才在一瞬间就疯狂爱上了董露。
但是当他在酒局上听到那些人对董露的污言秽语后,他觉得董露骗了自己,所以才产生了报复的念头。
而陈耕耘那晚来他寝室砸烂了樊春雨的遗像和骨灰,就是那一晚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那天晚上,要么是陈耕耘,要么是董露,注定有一个人会葬身火海。
审完樊天佑之后,周奕即将离开的时候,樊天佑突然问道:“陆小霜她……还好吗?”
“你不配知道。”周奕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去。
离开病房,吴永成和周奕讨论了下樊天佑接下来面临怎样的结果。
最后吴永成的看法是,以本案的情况来看,樊天佑应该会被执行死刑,案发后的瘫痪并不影响对犯罪行为的刑事追责。
何况陈耕耘的情况特殊,大概率会判死缓。以他的性格,大概率会把那本笔记本上的东西,当成续命的筹码,像牙膏一样慢慢往外挤。
出了医院,吴永成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摸出了烟盒说:“你先走吧,我抽支烟,刚才里面不让抽憋坏我了。”
“那吴队我陪你一块儿抽呗,抽完了再回局里。”
见周奕伸手要来拿烟,吴永成往旁边一躲说道:“抽烟有害健康,年轻人要少抽烟。”
周奕不知道他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却听吴永成嫌弃地说:“你先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该去……”周奕一愣,突然恍然大悟,立刻笑道:“谢谢吴队。”
说着飞奔上车,扬长而去。
吴永成像个老农民一样蹲在花坛上,抽着大前门,眯着眼笑道:“年轻真好啊,我要是能回到年轻那时候就好了。”
……
宏城宝坻的大门口,站姿笔直的保安敬礼大声喊道:“欢迎尊敬的业主回家!”
周奕摇下车窗笑着问道:“你认识我?”
保安认真地大声回答道:“认识,经理说了,您是人民警察!”
周奕笑着道了声谢,开进了别墅区。
比起江海豪庭,这里才是真正的富人区,因为里面住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钱红星不在家,姚玉玲告诉周奕,陆小霜带着钱来来去广场上玩了。
周奕立刻朝广场跑去,然后看到了罗马风格的广场上,两个踢毽子的身影。
毽子在陆小霜轻盈灵动地跳跃下上下翻飞,她的脸上洋溢着那熟悉的笑容。
一旁的钱来来数着数不停地拍着手。
突然,他看见了周奕,喊了一声周叔叔,就跑了过来。
陆小霜这才回头,看见了周奕,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
钱来来飞奔过来,周奕一把将他抱起,转了一圈。
陆小霜也朝周奕的方向走来。
突然,周奕在钱来来耳边说了句话,钱来来捂着嘴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周奕身上哧溜一下滑下来,朝着更远处的姚玉玲跑了过去。
周奕看着陆小霜,张开了双臂。
陆小霜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但下一秒,她就朝周奕飞奔而来,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周奕紧紧的抱着她,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说:“小霜,我来接你了。”
陆小霜抬头,眼眸婉若秋水,问道:“周大哥,是不是已经风平浪静了?”
周奕点点头:“是,风平浪静了。”
陆小霜露出笑容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日出?”
站在姚玉玲前面的钱来来突然说道:“妈,这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哎。”
姚玉玲一愣,然后赶紧遮住了儿子的眼睛:“小孩子家家,不要什么都看,知不知道,羞不羞。”
……
武光市,云霞山。
一轮红日顶破云层,初阳如熔金破茧,在云海之上翻腾。
“云霞山的日出真美啊。”
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看着那美轮美奂的日出之景。
“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吧?”
“嗯,再也不会分开。”
男人低头,深情地亲吻了下女人的额头。
下一秒,男人的右手突然在女人背上用力一推,女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直接从山坡上坠了下去,只留下一声惊呼,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深谷之中。
然后,初阳的金光照到了男人的眼睛里。
“是啊,云霞山的日出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