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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三章 并行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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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上的人们点燃篝火,举起火把,引亮蜡烛的时候,漆黑的大地顿时处处微光,点点星彩,仿佛是倒映着夜空的一面镜子。

    远征大马士革的大军在圣洗者若翰的瞻礼日(6月24日)出发,他们沿着约旦河一路北上,这也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条能够选择的道路,正如当初的努尔丁,他的大军也同样会在此经过——如果不是在加利利海就被击溃的话。

    虽然十字军也时常使用船只来运输他们的骑士,但这里共计有一万三千多人,即便现在威尼斯人已经等同于十字军的半个盟友,他们也筹备不出这样多的船只来运送他们北上,何况从亚拉萨路到雅法或是阿卡的港口登船,再从安条克横穿过去,抵达大马士革,完全就是得不偿失。

    毕竟这样庞大的军队,每一天的消耗都在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更不用说他们携带着大量马匹——马匹的消耗量相当惊人。

    塞萨尔轻轻地拍了拍卡斯托的脖颈。

    现在的卡斯托当然不能说是一匹小马了,它每天要消耗不低于主人食用份量的谷物,还要喝掉十倍于主人的水,才能保证精神奕奕,步伐矫健。

    即便卡斯托是个例外,其他的马儿只需要一半份量的谷物,其他可以用干草来抵充,那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消耗——这种消耗只要略有一些脑子的统帅都会是希望能少一天就少一天的,甚至少半天也好。

    卡斯托伸过脑袋用力抵了抵塞萨尔的胸膛,似乎在询问他,既然已经穿戴上了链甲,为什么不骑上它呢?

    “在营地里可不能骑马……”塞萨尔轻轻将卡斯托的大头推开,“这不是要去打仗,我只是要去巡营。”

    自从跟着阿马里克一世远征,塞萨尔才知道,按照普通人的步速来计算,大军前进的速度依然算得上缓慢,就算是骑士们也是如此。

    他们并不会在行军的时候穿盔戴甲,而是将甲胄卸下来放在马车上,或者由他们的仆从背着,当然也有一些生性耿直,愿意磨炼自己的骑士们依然穿着甲胄,但这种情况很少,几乎只能在三个神圣骑士团——圣殿,善堂和圣墓这里能看到。

    毕竟六月份的天气也逐渐炎热起来了,头盔紧压眉骨,会遮挡人的视线,多余的重量则会让马儿疲惫不堪。骑士们尚且如此,后面只能靠双腿紧随着的步兵与民夫更是缓慢迟钝。

    而且他们之间的大多数人都无法在黑暗中视物,这就导致了队伍必须在下午的时候就停下扎营。因为他们要趁着天光大亮的时候砍伐树木制作临时的防御墙、拒马,还有高筑在营地四侧的哨塔。

    这些都不可能从亚拉萨路一直搬运到大马士革,路上的补给就已经堆满了每个民夫的肩背、脖子、身侧的口袋,以及车上的箩筐,只有那些沉重精密的攻城器械被看待成无声的骑士一般被精心照看。

    塞萨尔抓起一把牲口饲料投入卡斯托的马槽里,卡斯托低头瞧了瞧,不那么高兴的朝他喷了一下鼻子,塞萨尔甚至能够感觉到一股气流冲击着自己的胸膛,他无可奈何的又掏出了一把晒干的桑葚放在里面,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又被卡斯托咬住了肩后的斗篷。

    “不行,卡斯托……不行……”虽然这么说,但最后塞萨尔还是无可奈何的提出一个小布袋,将里面的冰糖全部奉给卡斯托,暂时交了“别离税”,才终于得以脱身。

    马厩旁的骑士们早已看到了这出有趣的戏码,他们或是轻声发笑,或是做出个鬼脸,但没人指责塞萨尔过于奢靡——战马就是骑士的第二条性命,他们的朋友,他们的兄弟甚至比自己的妻子还要亲密——确实有很多骑士宁愿跑到马厩里,和马一起睡,也不愿和妻子睡在一张床上。

    今天的巡营小队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个年轻人看了塞萨尔,便两眼闪闪发亮,面红耳赤,看上去就是一副难以激动却又不得不忍耐的样子。

    塞萨尔目光只在对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马上就有人站出来为他介绍。

    这是马吉高伯爵之子安德烈主教的侄子,马吉高的吉安。

    也是达玛拉将来的丈夫。

    塞萨尔向达玛拉宣过誓言,但两人之间没什么旖旎的联系,他看待达玛拉就像是一个看待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妹妹——达玛拉并不能说是很漂亮,但非常可爱,还相当的聪慧和果断。

    可以说,在艾蒂安伯爵的事件中,如果不是有达玛拉及时来通风报信,这件事情或许真的会酿成一场大祸也说不定,至少国王阿马里克一世以及其继承人的权威都会受到质疑。

    她伴随着父亲一路南下,远征埃及的举动,也时常被人提起和盛赞。

    塞萨尔当然会希望达玛拉将来的婚姻能够足够美满——在他的注视下,这个小伙子有些局促,但还是努力挺直的脊背,仰起了面孔,只是笑容中还带有一点羞涩。

    他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塞萨尔矮一些,不过也不奇怪,塞萨尔现在的身高只有十字军中几个以高大与强壮而闻名的骑士能够与之媲美,这个小伙子看上去又要比塞萨尔更厚重一些,因为他有着非常宽的肩膀和修长的两条手臂,这对于骑士来说是件好事,毕竟无论是在马上还是在地上,当他们作战的时候,谁的剑锋能够先触及对方的喉咙,谁就是赢家。

    他的胸膛高高鼓起,腰肢粗壮,双腿虽然不至于因为长度而得来长腿的绰号,但看上去很和谐,这就够了。

    他还没有蓄须,面孔光洁,头发用发网罩起来,在火光下依稀可以看出是浅褐色的,让塞萨尔和其他人难以移开视线的是那两条浓密的眉毛,它几乎已经成为了这张面孔上最大的关注点,以至于那明亮的眼睛,宽阔的鼻子,以及厚重的嘴唇,根本不会在第一时间被人关注到。

    塞萨尔向他伸出手。

    此时骑士们也已经有了握手礼,或者是拉住对方的手,将对方拉近自己,并且给予一个拥抱,这都是很正常的。

    但这位年轻的骑士在看到塞萨尔做出这个举动后,竟然激动不已的跪了下来,即便只是一侧膝盖触地,也依然将塞萨尔吓了一跳,更不用说他拉起塞萨尔的手放在唇边吻。

    “吉安,你是在发誓吗?!”有人高叫道,骑士们笑的前仰后合,泪水飞溅,塞萨尔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

    骑士听到那人这么说,顿时面孔上浮现出了殷红的颜色,“我在吻一个崇敬之人的手!”他大叫道,“你竟然敢这样羞辱我以及伯利恒骑士吗?”他的声音中尚掺杂着一点变声期的尖锐,其他骑士也一时收起了笑容,面面相觑。

    那个失言的骑士更是低下头去,面露羞愧之色,他是吉安的友人,或许只是想要调侃一二,却忘记了塞萨尔的身份,与他曾经立下的功勋,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来,塞萨尔一直与他们同起同卧,态度温和,偶尔还会做点东西给他们吃的关系——他们才会因为过于亲近而失了分寸。

    “我要与你决斗!”吉安高声叫道,他甚至真的已经将一只手按在了扣着链甲手套的皮带上,塞萨尔当然不会允许在营地出现这样的意外状况,他一伸手便捏住了吉安的手腕。

    吉安顿时觉得像是被一副黑铁的枷锁铐住了,动弹不得,塞萨尔可以感觉到从手上传来的压力,看来这个年轻人确实在发怒,而不是在虚言恫吓。

    既然如此,他更是不能放松了,他转过头去,向着那个骑士:“道歉。”

    这个骑士也已经察觉到自己的错误。

    他连忙来到吉安和塞萨尔的面前,先向着吉安深深的鞠躬行礼,并承诺说,他愿意以一匹马来赔偿他之前所犯下的错误,而后又向塞萨尔屈膝,表示愿意接受鞭打,并交付一副盔甲的赎金来恳求他的宽恕。

    塞萨尔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吉安,“你接受吗?”

    吉安看到这个骑士如此做,就知道他之前的那句话确实是无心之祸。他也承认自己之前的举动有些冲动,于是他垂下眼睛,“我不需要马,但你要发誓,你要取一个撒拉逊人的头发奉献给圣母。”这种赎罪的方式在十字军中相当常见,这个骑士连忙答应了。

    塞萨尔倒也不介意他的鲁莽,不过将鞭挞延迟到了远征后,“至于盔甲,如果你能在远征中得到三副撒拉逊人的盔甲,我就免去你的鞭挞。”

    不过在巡营的时候,这家伙还是识趣的坠到了队伍的最后,塞萨尔卓越的耳力能够听到他的另一个朋友也跟在了后面,并且不断的敲打他的脑袋,好让他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也是塞萨尔一向宽容大度,换了其他的领主,尤其是那些对上下尊卑十分在意的老骑士们,他可是真的会被鞭挞,甚至会被逐出营地的。

    而那个在口出妄言的家伙前怒气勃发,神情凛冽的年轻骑士在塞萨尔面前却显得十分的羞涩。

    安德烈主教曾和塞萨尔说过,这个侄子远在法兰克的马吉高时,就已经对他崇敬有加,而等他来了亚拉萨路,亲眼见过塞萨尔在战场上的雄姿后,更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向往,他甚至想要去做塞萨尔的扈从,只是他已经获封了骑士,没法倒退回去才作罢。

    塞萨尔倒是有些惊愕。

    这一路过来,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您怎么会这样说呢?您之前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若是放在法兰克的任何一个骑士身上,都是可以让他从二十岁说到八十岁的传奇故事,他只要走到一座城堡前,或是宫殿前高声喊出自己的名字,那里的领主和国王就会立即穿戴整齐前来迎接。

    想要成为他学生的人,将会数不胜数。在领圣餐的时候,在宴会上,在狩猎场上,您的位置都只会仅次于所在之处最为尊贵的人。”他微微卡了一下,塞萨尔大概不知道,这位直率的法兰克骑士心中所想的是,任何一位爵爷都希望能让他与自己的女儿结成良缘,而每一座城堡中的女主人也会欣然接受他的效忠。

    在比武大会上,每个贵女都会为了想要得到他长矛上挑着的花环而疯狂,甚至不惜打破之前潜藏的严厉规则——不说他的容貌如同德行一般完美,就算他面孔丑陋,如同魔鬼,这样的景象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而塞萨尔曾经为了达玛拉,扮做贵女率领着骑士们击败了一整支撒拉逊人军队的事情,吉安更是反复在心中重温了许多遍,他只恨那时候他还不是达玛拉的未婚夫,无法随着塞萨尔一同出征,更没有亲眼目睹这一高尚而又壮烈的战斗。

    不过他还是依据吟游诗人的描述,初步勾勒出了大致的景象,等他和达马拉结了婚,回到了马吉高,他就叫人将它织成挂毯,挂在他城堡里大厅的最上方,叫每个前来赴宴的的宾客,一抬头就能看见。

    达玛拉自告奋勇过。不过他看了达玛拉刺绣的手帕后,就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吉安当然喜欢这个未婚妻,但这个未婚妻确实有一些叫人发笑的小缺点。

    他想的太入神,甚至差点错失了塞萨尔递在他手中的火把:“抱歉,大人。”他马上道歉。

    “没什么,只是接下来别再走神了,巡营的工作并不轻松。”

    塞萨尔如此警惕并不是毫无理由——这可能是后世的历史学家们所能追溯得到的第一条有关于军纪的记载。

    之前的大军,无论是民夫,雇佣军,武装仆从,扈从又或者是骑士,都毫无纪律可言。

    别以为肆意的烧杀抢掠是雇佣兵们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骑士们更擅长此道,而且,在法兰克或者是欧罗巴大陆的其他地方领主与领主之间的领地战中,骑士们或许还能有些约束。

    即便如此,有意将平民卷入其中也是骑士们常做的事情。

    千万不要以为骑士老爷就没有办法从这些贫苦的农民或者工匠身上获得些什么,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哪怕一袋干豆子也可以被他们拿来喂马,也出现过生性残暴的骑士,纵容自己的猎犬去追咬村民的事情。

    他们平时就是这样“自由”,换了一个地方,为了不同的目的,也不会在一夕之间发生转变,而且那些领主和国王们有时候也不是很在乎。

    有些时候是因为他们发不出俸金,就纵容骑士们为所欲为,也算是给予他们一些补偿,免得他将刀剑对准自己。

    也有一些人想要管束住他们,只是很难,在希拉克略的课程中,主教就曾经提到过一位可信的好人,他颁布命令,不允许骑士们随意劫掠,而骑士给予的回应是在短短七天里杀死了一百三十六个平民,全都死于“犯罪”,直到他收回这条命令。

    而前两者比起第三种来又更显得仁慈了一些。

    因为第三种就是有意识,有组织的劫掠,有条不紊,逐步推进。周密得就如同一张洒向湖面的巨大罗网。

    如果说之前被雇佣兵和骑士们劫掠过的村庄,如同被焚烧之后的森林,假以时日从里面还能生出新的幼苗和希望。

    那么经过第三种劫掠的地方,就像是被浇上了盐的土地,要好几十年,好几百年才能恢复原有的生机。

    而塞萨尔和鲍德温是坚决反对这种暴行的。而他们对于其他领主而言,所具有的优势在于,这些骑士并不能公开的宣称自己是为了权势和金钱而来的。

    至少在名义上,他们是为了天主而战。

    虽然圣殿骑士们也创造过清洗了一整个亚拉萨路的“战绩”,但现在的战争已经完全不如之前的那样惨痛而血腥,而且他们一路经过的都是基督徒的城市与村庄,驱逐和杀死异教徒是可以获得赦免的,同样的行为降临在基督徒身上的时候,那可真是罪孽深重。

    虽然也有一些骑士不在乎,但早在他们抵达亚拉萨路的时候,亚拉萨路的国王就曾经颁布了旨意,他们可以不遵守,但会被驱逐出亚拉萨路以及远征的大军。

    不管怎么说,鲍德温才是这里的国王和统帅。他当然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国家和军队会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也有不少人在暗中非议——但看见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支军队确实要比原先纯净了很多。

    而设置军纪官这个位置以及用来监察骑士以及扈从的队伍也是必须的。鲍德温只是得到了圣乔治之矛,又不是得到了天使可以俯瞰四面八方的眼睛,他待在帐篷里尚有数不尽的政务需要处理,还有浩如烟海的会议等着他去主持,这件事情只能被鲍德温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人。

    何况塞萨尔也是这个举措的倡导者,他甚至参与撰写了一部分有关于军纪的内容。

    骑士们是不会心甘情愿受到这种约束的。

    但这时候还有一种相当直接的好办法,那就是骑士中依然只靠实力说话。

    骑士们时不时的就会挑战其他的骑士,无论是为了他们的国王,一个贵女,甚至只是一些挑衅的话语,都能够引起一场决斗,能够说服他们的也只有拳头和刀剑,还有天主赐予的恩惠。

    所以当军纪官这一制度建立的时候,塞萨尔就毫不犹豫的将威廉.马歇尔拉进了自己的阵营。

    当然,马歇尔是军纪官的副手,作为主官的塞萨尔毫无疑问受到了更多的挑战,无论是比武大会上还是私下里,好在很少有人会为自己找理由,输了就是输了,无论是丢了自己的盔甲和马,还是在决斗中输给了军纪官,只能遵守他所制定下来的种种纪律……如果违反就要赔偿或者是挨鞭子,他们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接受下来。

    但在每晚的巡营中,军纪官以及他率领的骑士们还是免不得遭到些池鱼之殃。有些时候并不是当事人有意为之,而是在斗殴或者是冲突中,经常有人热血上头,什么也不顾了。

    之前就有一个巡营的骑士不幸被人撞了一脑袋。

    而且依照原先的法律,万一哪里发生了争斗,任何人都不得拿着武器冲上前去(无论你是想要助拳还是劝架),为免引起更多的伤害,只能拿着棍棒,军纪官也不例外,但他们可以身着甲胄,举着盾牌,戴着头盔。

    吉安手持着棍棒,有些不熟悉的翻转了一下,“下手可以狠点。”塞萨尔说,反正如果只是皮肉青肿,手臂、肋骨骨折的话,营地中多的是教士可以治疗。

    当然,受伤的骑士也要为此付费。

    一万三千人的营帐具有着相当广阔的面积,为此,塞萨尔不得不和威廉.马歇尔商定一个区域,不过与人们所想的相反,威廉.马歇尔所要面对的是圣地的十字军们,塞萨尔要去面对的是那些从其他地方而来的骑士们。

    这不是他们有意为难自己,而是在之前的比武大会中,无论是塞萨尔还是威廉.马歇尔都敏锐的察觉到正有人试图利用本地与外来者的矛盾来破坏这次远征,这当然是一种目光短浅的行为,但自私的人比比皆是,他们也无需去考虑对方为什么要那么做,只要更加谨慎就行。

    在离开了塞萨尔的帐篷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大片紧接着一大片的……草木窝棚。

    帐篷只可能属于少数几个领主和有钱的爵爷,甚至于骑士们也只能暂时栖身在树枝和草席搭起来的窝棚里,或者索性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幸好此时已经是六月底,天气已不是十分寒冷。

    夜晚降临的时候,人们点起篝火,然后在上面挂上一口铁锅,铁锅里煮着他们的晚餐或者是夜宵,也有一些骑士和扈从早早吃完或者只是吃了些面包,只在锅中放一些清水——这也是很必要的。因为可以用来煮汤或者是充作咖啡的撒拉逊草。

    也有人找来了两个木桩,并且将之固定住,当中拉起一根绳子,上面横七竖八的晾满了湿漉漉的衣物,但这样的景象并不常见,骑士们多半都不怎么注意个人卫生,尤其是在出征在外的时候,更多的扈从在忙于喂马,擦拭盔甲,打磨武器,或是服侍主人休息。

    对于吉安来说,这是一桩相当新鲜的事情。他一路紧随着塞萨尔,睁大了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之前也曾经参与过战斗,但那种只有十来个骑士的领地战完全无法与这样的大军相比。

    不多时,他们就遇见了第一场纠纷,原来是有一头野猪误打误撞的,撞进了某个骑士的窝棚,打碎了好几个木碗,也撕开了草叶编织的“墙壁”,它冲出来的时候,又被另一名骑士的猎犬嗅到了气味,猎犬挣脱了束缚,飞奔而来,与野猪发生了搏斗。

    这只野猪虽然不大,可能只有一年多,但也已经犹如一头长满了盔甲的刺猬,它在营帐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一片人仰马翻叫骂不绝。

    而那只猎狗始终紧随着它,打翻了更多的树杈窝棚。

    他的主人气喘吁吁地跑在后面,一边高叫着为自己的猎犬打气,一边给自己的十字弩上弦。

    他一箭就射穿了那只野猪的后腿,野猪吃痛不已,失去了大半的行动能力,无法逃走,转而与猎犬缠斗起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的时候,猎犬的主人和帐篷的主人都赶到了,帐篷的主人拔出剑来刺向了野猪,而猎犬的主人为了让自己的猎犬得以脱困,也持剑迎了上去,他们一起将野猪杀死,但在之后的分配上又发生了争执。

    “是我的猎犬先发现的!射中了它后腿也是我,不然你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将它捉住?”

    “这只野猪在进入营帐的时候,摧毁了我的帐篷,还打碎了我的碗和锅。这份野猪肉应该留给我作为补偿,何况按照骑士的法律来说,最先用剑刺中这头野兽的,就应当是它的所有人!”

    他们争吵得很厉害,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变得安静和亮了,帐篷的主人一抬头,就看到塞萨尔举着火把走来,他立即本能地低头,不再叫喊。

    而猎犬的主人也发现了塞萨尔的到来,他立即恭敬的转向并且行礼。

    在塞萨尔说话之前没有一个人抢先发言,面上的神情也变得温和了下来,仿佛他们知道,只要是塞萨尔,就必然能够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判决似的。

    塞萨尔先询问了那个帐篷的主人,又询问了那个猎犬的主人,从他们的回答中可以得知,帐篷(事实上是窝棚)的主人主要是在惋惜和懊恼那些被毁掉的器皿,猎犬的主人更想要借此夸耀自己的猎犬有多么骁勇善战。

    于是,他就询问猎犬的主人是否愿意赔偿这位帐篷主人的损失,损失并不大,几个木杯和一口铁锅。

    而作为回报,帐篷的主人应当将野猪让给猎犬的主人,猎犬的主人非常痛快的答应了,这头野猪的大小足够他和几个骑士饱餐一顿。

    不仅如此,野猪的獠牙和皮毛,也能被作为战利品挂在他的帐篷上以夸耀他的战绩,

    两人愉快的接受了塞萨尔的提议。

    或许有人会说这多简单,不就是询问一下各自的需要,然后再做出决定吗?

    但事实上,此时的人们即便是接受过教育的骑士,也未必能够清楚,有条理的看清一件事情所发生的源头、过程以及即将到来的结果,更无法判定双方的需求,从中斡旋,或者说他们认为也没有这个必要,更没有这样的权威。

    吉安没有为骑士们判定过对错,但曾经随着父亲去过乡村的领主法庭,那些农民们诉起苦来,可不会听你的,只会一个劲儿的涌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烦恼,控告他人的过错,这时候不让守卫抽出棍棒来痛打一番,他们是没法安静下来的。

    而骑士们的素质也并不比这些农民好到什么地方去,他们是真敢于向王子挑战,并且对他们看不起的人饱以老拳的,

    最后帐篷的主人拿来了一个银杯,猎犬的主人则割下来一条猪腿,想要送给塞萨尔作为回报,但塞萨尔都拒绝了。他知道这些骑士们总是记不住,或是不以为然——作为军纪官以及军纪官麾下的小队,他们和他的骑士都是不能够接受任何馈赠的,以免有人怀疑他们在接受了贿赂之后会偏向于某一方。

    但他建议说,两位骑士可以互相交换礼物,或许他们可以借此契机成为朋友。

    那两个骑士对望了一眼,听从了塞萨尔的建议,他们最后还握了握手,猎犬的主人,立即邀请帐篷的主人去他那里吃顿野猪肉。而帐篷的主人也承诺说,他会拿去一瓶葡萄酒,这样和乐的结局固然是每个人都想看到的。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怎么令人愉快了。

    一个商人在营地边设了一个小型的集市,他售卖的货物非常的多,而且价格也很合宜。有不少骑士都派自己的扈从他那里购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但等到了营地,他们一打开才发现胡椒只有一两颗是真的,其他全都是用土捏的。

    他们前去寻找这个商人的时候,这个商人已经逃之夭夭,或者是潜藏到其他地方,把自己藏了起来。

    塞萨尔听了苦主的倾诉,就马上牵来了一条毛皮光亮的小狗。它在那些商人带来的货物中钻来钻去,嗅嗅闻闻,还打了好几个喷嚏后才回到塞萨尔的脚边,抬起头来望着他。

    塞萨尔身边的一个骑士出列。

    他正是那位在加利利海之战中立下了不少功劳的那名骑士,他俯下身与这条小狗交流了些什么,这条小狗立刻如同一只离弦的箭般穿过了夜色,向着营帐外跑去。骑士们跟在它身后毫不费力地从一个车队中找出了这个商人,当事人的扈从,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且从他的行囊中也翻出了不少伪劣。

    “狗的嗅觉要比人类灵敏的多。”

    塞萨尔和吉安解释道。

    这里已经是亚拉萨路之外,随时可能出现敌人和盗匪。商人刚刚得了一大笔钱,他绝对不敢在这种情况之下,脱离大队在外面游荡,只能躲起来。

    反正这样的黑夜中,骑士就算有精力,也没法搜索太长的距离。他只要等上几天再改头换面到其他地方去诈骗就行了。

    吉安家中也有猎犬用于打猎。但他没想到的是,猎犬还能用于这一方面。事实上,塞萨尔也曾想过训练猎犬,不是用来打猎,而是用于警卫和搜索,但需要时间,于是这里他便走了一个捷径。

    在加利利海之战中,就曾经有过一个骑士利用与小动物亲和的能力为他们带来了苏丹努尔丁确实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他在战后也得到了应有的嘉奖,只因为这份恩惠只在一些必要的时候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他在骑士中还是个寂寂无名之辈。

    塞萨尔向鲍德温索要了这个人,而他与他的猎犬确实也成为了另外一条隐密而又有力的防线,谁也不会注意一条在营帐中穿来穿去的狗儿。

    商人的结局是毋庸置疑的,他遭到了严厉的惩罚,先是鞭打,然后剃光所有的头发,并且在面颊上烙印,提醒其他的人不要与他做买卖。

    他的喊叫非常惨烈,但也是罪有应得。

    塞萨尔把他的货物挑出了一些还能够卖得上钱的,赔偿给了受骗的骑士们,他的非法所得也一一归还。

    他们继续往前走去,将商人的哀嚎抛在身后。

    之后,他们又处置了一个偷喝了他人葡萄酒的扈从,他的主人不得不为他付了两个银币的葡萄酒钱,并且向塞萨尔发誓说,今后会约束他,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之后又有一个扈从“错认”了主人的马,把别人的马拉进了主人的帐篷。

    而最令塞萨尔感到不快的是,在靠近营地边缘的地方,一个骑士特意搭建了一个只能容纳下两三个人的小帐篷——这种行为有些古怪,以至于军纪官小队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已经听见了从帐篷里发出的呻吟声。

    没一会儿,那个骑士便面红耳赤地走了出来,在他身上不但看不到甲胄,就连衬里的棉甲都没有,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长衬衫,一看就知道之前没干好事。

    环绕在营地周边的商人会做很多买卖,女人也是其中的一种。

    但是每场战役中都有一个严格的规定,那就是骑士可以走出营帐去尽情享乐,但不能将女人带进来,违反这条规定的骑士将会被处以非常严厉的刑罚。从没收所有的行头——马、盔甲、武器到被驱逐出去。

    但这并不是让塞萨尔第一次有所犹豫的地方,让他觉得无法接受的是,这个被带进来的女人将会被处以割掉鼻子的刑罚。

    而他身边的人也只会惋惜那个骑士——虽然没人为他求情,但他们也说,他应当是个好人。没人在意那个伎女,但对她而言,割掉鼻子不但意味着她将来没有办法继续做皮肉买卖,就连为人做仆役,做苦工都不行。人们一看到她的脸,就知道她是犯了罪的人。

    而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犯了罪的女人,几乎就可以与女巫等同。即便她能够在某处侥幸生存下来。那里的人也随时随地可以将她指为灾祸的源头,从而囚禁或者是烧死她。

    一个骑士压着那个女人去受刑,但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痛哭,一个教士飞快地跑了过来,他迅速的捏着那个鼻子,把它按在原先的伤口上,并且开始祈祷。

    “那只是一个伎女。”吉安忍不住说道。

    “正因为她是一个伎女。”塞萨尔在心中想到,如果她是一个贵女,他根本不会插手此事,贵女也不会受到这样残酷的刑罚,顶多会被旁人嘲笑一番。

    而且如果一个贵女出现在一个骑士的帐篷里,她多数都是自愿的,一个伎女却没有这样的胆量,又或者是为了钱和食物。

    他见过那些女人,她们已经将自己的生存需求放的很低了,但还总是饥一顿饱一顿。

    他们沉默地穿过窝棚与帐篷,在升起的篝火与缭绕的烟雾之间,地面泥泞,空气潮湿。但就算是这样,塞萨尔还是抓住了两个随意便溺的家伙。

    这里塞萨尔不得不抱怨一句的是,既然蛮族最终击溃了西罗马帝国,并且将他们的领地与皇冠全部攫取到手中,那么,为什么不多继承一些古罗马人的文化呢?

    他知道古罗马人在行军的时候,他们会在营地里设置临时厕所,那看上去就是一条壕沟,深度至少有九尺,上面有石板和木板的盖子。如果驻扎的时间超过了一个月,还必须从河流中引水进行冲洗。

    这种做法无疑很好的减免了军中疫病的产生,也更能控制士兵的行动以及防备奸细的潜入。

    无奈的是,现在的所谓继承者们,完全不顾这些在他们的宫殿与城市中的粪便堆积,军营中也到处充斥着释放自然天性的人们。

    而让骑士们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去厕所也是个难题,即便已经挖掘了壕沟,但直接就在帐篷外一拉裤子,释放积蓄,岂不是更简单更方便吗?

    这两名骑士一个人被罚了一枚银币,两个杂役得到了五个铜币,他们负责将骑士老爷的粪便和泥土一起掘取出来,搬到壕沟扔掉。

    “我确实有听说过,当的黎波里伯爵雷蒙与安条克大公博希蒙德的大军攻打姆莱的时候,他们的军队中就因为那些异教徒的诅咒爆发了痢疾。”一个骑士自言自语般地道。

    “可不是吗?”塞萨尔已经学会了按照这里的方法去表述自己的意思,于是便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原本他们是可以避免这场灾祸的。

    如果他们愿意如天主所要求的那样,保持洁净。”

    “天主有这样的要求吗?”

    “当然有,若不然的话,人们为何要将新生的孩童放在洗礼池里呢?这就是最初的洁净——保持自己身体与灵魂的洁净,灵魂的洁净固然重要,但如果身体不够洁净的话,魔鬼的诅咒是可以沿着那些肮脏的东西渗透到你身体里的。”

    吉安明显地被吓了一跳,“真,真的吗?但那些苦修士……”

    “你有他们的虔诚吗?”

    “没有……”

    塞萨尔笑了笑,这个年轻人确实很可爱——虽然他自己与吉安也差不了几岁,但他确实有一种长辈在看小辈的感觉。

    其他的骑士看来就觉得并不出奇。在此时,人们一致认为,身份尊贵的人所得到的天主的眷顾会更多,他会更美貌、聪明和年轻。

    一个三岁的国王,其智慧必然会超过一个六十岁的农民——如果后者能够活到那时候的话。

    吉安至今还只是一个伯爵之子,在十字军中,他更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骑士,但塞萨尔已经连续出征过多次,更因为国王鲍德温对他不遗余力的拔擢与爱护,他立于国王身侧,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虽然与他的骑士在一起,但若是站在了朝廷上,他确实与他们的父亲或者是叔伯站在一起的。

    骑士们正这样想着,就有国王的侍从急匆匆的来找塞萨尔,而等他来到国王的帐篷中时,只见到一群身份显赫的众臣正围绕着一张有成年男性双臂展开那么大的地图啧啧称奇。

    这张地图用了一整张公牛犊的皮,上面所描绘的不是别的,正是从亚拉萨路到大马士革的地图。

    塞萨尔那时候出使阿颇勒也是为了这个。

    自此之后,十字军只怕很难有机会在撒拉逊人的引导下,走过这些城市。

    虽然在撒拉逊人的监视下,他们无法随意探勘、记录,但塞萨尔对于数字与立体三维的敏感性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所无法企及的,每天回到房间后,他就会蘸着酒液在床单上绘制地图,再把它们牢牢的记在心中,最后烧掉。

    即便在返程中,他在大马士革因为耗尽了力量陷入了昏迷,但依然在回到圣十字堡后,重新将这些地图绘制了出来。

    而他走进帐篷的时候,这正有一位爵爷在不遗余力地啧啧称赞,“看看,这就是天生的将领,诸位,”他转向鲍德温:“请快说吧,您说了,这是一个骑士奉献给您的珍宝,是他亲手绘制了地图,快,告诉我们,但千万别是一个教士。”

    “教士那又如何?”另一个伯爵粗鲁地回答说:“去找教会,告诉他们说,这个教士要还俗了,我可以支付他的赎金。”

    “见你的鬼去吧,那笔钱我也能给,但他得跟我回马吉高。”

    “待在那个小地方?你的领地能画满四分之一张地图吗?”

    “……”

    人们争吵不休,除了雷蒙和博希蒙德,雷蒙恨不能翻个白眼,博希蒙德则挂着那个几乎凝固在他唇边的笑容,他们当然知道这张地图是谁绘制的……

    当帐篷里的人看到鲍德温笑容满面地挽着塞萨尔的手走进来的时候,顿时发出了一阵遗憾的叹息与哀嚎——谁不知道伯利恒骑士的忠诚?

    他们甚至连尝试的心都没了。

    “约瑟林二世有这样的才能吗?”

    “他丢了埃德萨,还被撒拉逊人俘虏了,你觉得呢?”

    这些人争夺的当然不是一个画师,没有足够的作战经验,没有敏锐的战争嗅觉,没有与生俱来的战争天赋,是没法画出这种地图的……

    在地图上摆着几枚金币,塞萨尔一看就知道那些铭刻着鲍德温头像的金币代表着十字军,而另外一些则是萨拉丁的金币——代表撒拉逊人的军队。

    “他们正和我们并肩而行。”雷蒙感叹道。

    可不是吗?当初决定要攻攻打马士革,他们最期待的就是无人回应大马士革总督的求援,他们可以趁机轻而易举的拿下这座富庶且关键的大城。

    但萨拉丁给予了回应,也确实出动了大军,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与萨拉丁决一死战,才能够继续攻打大马士革,不然的话,在他们攻城的时候,萨拉丁趁机在后方展开攻势,而大马士革人趁机反扑,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但说实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能确定,他们能够以一半或是更少的兵力击溃萨拉丁,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也承受不起这份羞辱和损失。

    “你们已经找到萨拉丁了吗?”

    “他的大军应当比我们早出发一个月的时间,但最初的时候可能只有两千人,之后他不断地在大马士革周围的部落与城邦补充军力——我们的计划倒成了他的一个契机,”博希蒙德阴沉沉地说道。

    大马士革并不单指大马士革一个城市,事实上,它还囊括了周边很多的城邦和部落,这些酋长还未向萨拉丁表示臣服,他们要么是在待价而沽,期待着一个能够给他们更多的新主人,要么是不满于萨拉丁对努尔丁的背叛。

    萨拉丁原本就要将这些碍眼的钉子一颗颗的拔除,以打开通往阿颇勒的道路,现在大马士革的求援则给了他一个更好的借口……

    贿赂,说服,裹挟,逼迫,利诱……萨拉丁原本就非常善于利用各种对他有力的条件,如今,那些“法塔赫”(部落首领)如果要拒绝他,就必须拿出一个充足的理由。

    但能是什么理由呢?

    ——我是一个胆小鬼?

    “知道有多少人吗?”

    “最后可能有两万人。”

    确实如此,这片土地毕竟原本就是属于撒拉逊人的。虽然十字军也有中途加入的队伍,但肯定无法与萨拉丁相比。

    “我们是否要去侦察或是滋扰?”

    “侦查或许可行,但说到滋扰,我们应该派出多少人的队伍呢?

    撒拉逊人的部落和城邦里战士的比例相当高,踏入那里,我们就等于落入了敌人的巢穴,而且我们之间还间隔着一条约旦河,我们需要渡船。”

    “我们有渡船吗?”

    “没有。”

    就算有,要将骑士和马一起运上船,并且将他们安全送到对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看来我们只有在……这里……展开一场真正的正面对决了。”

    “若是能够正面对决,我倒觉得这是一桩好事。”鲍德温手按地图,环顾四周,“难道诸位会为此感到胆怯吗?”

    “不,怎么会?”

    “求之不得!”

    “我正可以兑现对天主发下的誓言。”

    “我能把这些撒拉逊人打得屁滚尿流!”

    帐篷中顿时响起了高低不一但都斩钉截铁的声音,确实,能够留在这个帐篷中的人,即便是博希蒙德和雷蒙也不会畏惧与异教徒的战斗。

    人们散去后,鲍德温与塞萨尔原本应当休息,但现在两人毫无倦意,“要看看萨拉丁的大军吗?”鲍德温问。

    塞萨尔当然不会拒绝,两个年轻人就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疲惫似的一起攀上高处。

    约旦河自叙利亚发源,一路南下,直至汇入死海,而在它的两侧,就是河水冲击出来的河谷。

    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这个地区就像是一个人的脊背,两侧是拱起的脊背肌肉,中间则是凹下去的脊椎,而亚拉萨路的大军沿着脊椎的左侧前行。萨拉丁的大军则默契的沿着脊椎的右侧前行,只要站在高处,就能看到延绵数里的火光。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在看着我们。”鲍德温感叹道。

    “也许吧。”塞萨尔突然转头看向鲍德温:“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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