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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都市言情 -> 饮食男女-> 第65章 门当户对

第65章 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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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京期间冶金厂的工作就由宗芳同志代为负责。”

    八月的最后一次厂办公会议,李学武在会议结束前多讲了两句。

    “如果有重要工作,可以电话联系,也可以机密电报联系。”

    他收拾了面前的笔记,点点头说道:“未来这些天就请诸位团结一心,精诚合作,拜托了。”

    “也祝秘书长一路顺风,喜报频传,呵呵呵。”

    总工程师王志军开了句玩笑,又看向常务副厂长杨宗芳说道:“接下来就要看宗芳同志的了。”

    杨宗芳瞅了他一眼,转头对李学武问道:“没确定回去几天吗?”

    正在收拾文件准备下会的班子成员都放慢了手里的动作,侧耳清单。

    “家里的事情可能得两天,集团那边有三个会议,时间上说不准。”

    李学武也没故弄玄虚,很坦然地解释道:“三个会议,一个是沈飞的二次谈判准备工作,一个是国际饭店的建设工作。”

    “还有一个今年下半年的经济工作会议,正好赶在了一起。”

    他拿着笔记本和保温杯站起身,同一起起身的杨宗芳一起往外面走,边走边说道:“至少一周。”

    “要这么久?”

    杨宗芳微微皱眉,道:“工业领导小组那边怎么办?”

    李学武既然说至少一周,那很有可能是十天半个月。

    他又不是不理解这种会议的程序和性质,哪里可能一次就谈完。

    李学武只说了会议的主题,没提会议涉及到的议题。

    如果展开了讨论和研究,再倾听专家组的意见,那一周时间是绝对不够用的。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李学武看了他一眼,道:“没有我在家,你们还不工作了?”

    “这倒不是,只是担心遇着紧急情况,联系不上你。”

    杨宗芳解释了一句,后又补充地问道:“张恩远跟你回去?”

    “嗯,这次要带他回去。”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有什么情况和意见我会让他联系你。”

    “最好是这样,组织人事变革、组织建设工作,还有技术革新以及新设备的安置,我这边也是焦头烂额,您得尽快赶回来。”

    这不一定是杨宗芳道委屈,但一定有表忠心的成分。

    李学武换一个身份,如果他是冶金厂的一把,没有其他职务,你猜杨宗芳会不会这般主动表态。

    绝对的权力压力下,任何猫腻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李学武为啥敢在辽东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和果决的手段整顿组织架构,就因为他的秘书长身份。

    刚刚在会议室,李学武只是按照组织程序将他在回京期间的冶金厂的全面工作临时交给了杨宗芳,你看众人的反应,王志军那句话多阴险。

    一把长时间不能在岗位上履职,按照正常程序就应该是常务副代为负责全面工作。

    当然了,李学武不是去天南海北,三年五载,他最多也就回京半个月,大家心里都有忌惮。

    而杨宗芳接管全面工作也只是临时的,虽然会有短暂的锻炼机会,可还是要移交回去的。

    所以杨宗芳没想着猖狂,也不想看别人的丑恶嘴脸。

    这不嘛,主动问了李学武一句,便随着他一起出了会议室。

    一路上他得告诉李学武自己的担忧,还有他做工作的态度。

    在李学武离开期间,他在履行管理职责的同时,还得承担相应的义务和风险,不能不说明白。

    提醒李学武早点回来,一句话多层意思,将一名职场精英的成熟与睿智展现的淋漓尽致。

    有人问了,既然杨宗芳拥有成熟和睿智的品质,又能弯下腰服从李学武的领导,那他以前啥情况?

    鲁迅先生有一句话说的好,鞋是歪的,脚再正常也会走错路;鞋是正的,脚是歪的一样会走错路。

    杨元松对他有知遇之恩,简拔之义,他不能没有表示。

    即便是在外人看来他不自量力,以卵击石也得撞个头破血流。

    你说他幼稚,说他不够成熟?

    错了,他是杨元松的人,可依旧能在冶金厂副厂长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没下来,难道还不能说明李怀德是怎么看他的吗?

    忠义之人即便是守着愚忠那也是忠,李怀德就喜欢这种忠心。

    可惜了,杨宗芳的忠心给错了对象,否则老李绝对不会亏待了他。

    这也说明了一个道理,自己要行得正走的直,还得买双好鞋。

    “不要有什么负担,放心大胆地干,能差了什么事?”

    李学武好笑地摆了摆手,招呼他跟着自己进了办公室。

    杨宗芳已经习惯了,基本上厂办公会议结束后李学武都会叫他到办公室坐一坐。

    即便是没有什么正经事,可他依旧会这样。

    这是为了什么?

    很简单,是在帮他树立威信,也在刻意表现出信任和尊重。

    杨宗芳太能感受到这种信任和尊重带来的威信提升速度了。

    以前他跟错了人,做错了事,几乎是被边缘化了。

    他是厂管委会副主任,可有董文学和其他领导在,谁会屌他?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董文学来冶金厂三年都没提议增设常务副,李学武来钢城不到半年就解决了。

    他很意外地得到了这份机遇以后,骤然发现身边有这么多好人。

    有秘书长支持的常务副,那得是什么样的威信和话语权。

    他任常务副自然是有人不服,甭管是先来的还是后到的,这段时间以来冶金厂表面上风平浪静,在李学武的绝对压制下大家各司其职,合作愉快。

    可实际上呢?

    就算在平静的湖面也会有暗流涌动,也会有时不时泛起的涟漪。

    如果没有李学武的支持,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能不能冲出重围。

    所以时间一长,他真是感念李学武的帮助和支持。

    早前的那一点怨言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虽然他知道李学武提名他担任常务副是想让他多干活,多工作,好给他自己腾出时间来运筹帷幄。

    机关里最近讨论最多的话题是秘书长何时杀回京城,带着辽东工业的汹涌声势制霸集团管委会。

    现阶段有条条框框规范着,机关里的办事员压力还是有些大的。

    压力一大就爱说闲话,这也是排忧解难的一种自我调节方式。

    人到中年还能自己想开了,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家庭和生活上,可年轻人一心希望热血的青春,就连话题都是围绕着这种氛围展开的讨论。

    只是这讨论热血足够,思维不足,不是一般的中二青年想不出来。

    你想吧,还携带辽东工业的威势,还杀回京城……太幼稚了。

    不过他们想的幼稚,李学武会带着这种影响力回京是真的。

    ***

    “你弟弟多大年龄?”

    杨宗芳坐在李学武办公桌的对面,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烟盒。

    李学武放下烟盒随口讲道:“二十二了呗,比我小一岁。”

    “刚毕业的大学生,很正常。”杨宗芳点点头,说道:“正是好年龄,也有好起点。”

    “他的性格有些跳脱。”

    李学武微微摇头,笑着介绍道:“怕他惹是生非,前几年跟着我爸去山里工作了将近两年。”

    “就为了磨练他的性格?”

    杨宗芳没想到李家的教育这么敢拼,脸上是真的很惊讶。

    “凑巧有这么个机会,咱们不是跟东城中医院有个中草药的合作项目嘛,送他去了我爸身边。”

    李学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现在瞅着能比以前强点,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都在中医院实习。”

    “所以就留在了中医院?”

    杨宗芳看了看他,问道:“没安排在联合医院是怕有影响吗?”

    “我怕什么影响——”

    李学武自信地笑了一声,看着他讲道:“李雪都能进得来,他有什么进不来的。”

    “没让他去联合医院是因为中医院这边更对口,也有我爸日常带他。”

    “子承父业了呗。”杨宗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点头说道:“我都忘了,你们家是医学世家。”

    “不算是世家,只能说祖上传下来一些手艺,混饭吃。”

    李学武谦虚地讲道:“我爸在内科方面还行,手术只能做简单的,太复杂的做不了。”

    “您爱人也是医生,你们家这就算医学世家了。”

    杨宗芳笑着打趣道:“一家三个医生,都能组织会诊了。”

    “我爱人是外科医生,现在主攻心脑方向,跟我爸正好相反。”

    李学武也是闲聊,说起家里的事也都是大家都知道的情况。

    “前段时间她也张罗着要跟我父亲学习一些中医内科,说是对外科手术也很有用处。”

    “您爱人是研究生毕业?”

    杨宗芳对李学武的了解真不少,凑趣道:“算上你大哥、大嫂,再加上你和你弟弟,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的高层次知识人才。”

    “我算什么高层次知识人才。”李学武自谦地笑了笑,讲道:“多亏了老师认真负责,没有抛弃我,否则真就丢人了。”

    “管咋地您是大学生啊。”

    杨宗芳颇为羡慕地讲道:“这层学历越往后越有用啊。”

    他脸上的羡慕藏不住,那份落寞和担忧也是藏不住的。

    李学武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看着他讲道:“你也想要去进修?”

    “我?呵呵,算了吧。”

    杨宗芳摆了摆手苦笑着讲道:“看工作资料和文件还行,看专业书籍是不成了,没那个耐心烦。”

    “说起这大学生啊,我必须得承认是比高中生要强。”

    他认真地点了点手指讲道:“你看办公室新下来的那几个大学生,包括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周佩兰等人,学的就是快,理解能力就是好,只要注重培养,一定能成才。”

    “以前咱们还觉得高中毕业就算高学历了,放在咱们机关足够用了,结果呢?”

    他轻轻拍了巴掌,摇头讲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人,有对比才知道差距。”

    “可惜了,咱们集团这几年还得说没少努力,划拉来不少大学生,其他厂您看看。”

    杨宗芳歪了歪嘴角讲道:“就目前大学招生状况不明朗的情况下,这种技术和人才至少会产生5到8年时间的断层。”

    他不无遗憾地讲道:“一想到明年再也没有这样通透的人才进厂,我这心里就……”

    “我理解,这也是集团积极推动和建设联合高等教育的初衷。”李学武微微点头道:“哪个企业有咱们集团这种魄力,每年拨款几十万用于医疗和教育投资,想都不敢想。”

    “是啊,就冲这一点咱得说你们这些集团领导高瞻远瞩。”

    杨宗芳点点头,很是服气地讲道:“我相信跟我一样很多企业的干部都会对明年不再有大学生来报到而感到遗憾。”

    “但至少咱们还有盼头。”他笑了笑讲道:“虽然不知道职业技术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对比现在这些大学生如何,但有总比没有强是吧?”

    “你有这种焦虑很正常,比较就没有必要了。”

    李学武笑着解释道:“谷副主任是从全国的大学里挑拣人才,咱们是从东城的适龄子弟里招录学生,这不一样。”

    “大学培养的是综合型管理与技术兼顾的人才,职业技术学院培养出来的年轻人是要从一线开始做起的。”

    “我还得提醒你一下,冶金厂的组织架构调整以及优秀青年干部的培养要跟上节奏。”

    他点了点杨宗芳强调道:“咱们可以对大学教育的断层望洋兴叹,但不能漠视眼巴前的人才培养和组织建设。”

    杨宗芳很认真地将他的意见记录了下来,点头讲道:“下来我跟海洋碰个头,研究研究,等您回来再跟您汇报。”

    “行,那就这么着。”

    李学武站起身,同他握了握手,道:“辛苦你们了。”

    ***

    为什么要用杨宗芳,推他担任冶金厂的常务副厂长呢?

    一个道理,李学武不能将冶金厂交给任何他不信任的人。

    那么,他信任杨宗芳?

    怎么可能呢,他宁愿相信窦长芳都不会轻易相信杨宗芳。

    窦长芳的蠢是在表面上,又是他极力掩藏的那种蠢,只要略使心计就能轻易摆布。

    杨宗芳不蠢,反而很聪明,有自己的理想和思维,这种人轻易不会屈服于人。

    那为什么还要用杨宗芳,而不是用窦长芳或者其他人呢?

    冶金厂的常务副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追求和目标,但对于李学武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能推杨宗芳担任此职务,就能拉他下来。

    不用窦长芳这样的人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忍受不了队友的愚蠢,他宁愿带着狼一起战斗也不愿意带着绵羊去送死。

    对比其他人,杨宗芳至少会在心里掂量,不至于做蠢事。

    而正是因为有着蠢人的存在,才会让杨宗芳这位常务副厂长如履薄冰。

    没有人想着把李学武搞下来,自己担任集团秘书长,因为这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但很多人都摽着把杨宗芳弄下来,常务副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太艰巨的进步。

    杨宗芳现在看似风光,实则前有狼后有虎,都憋着坏要弄死他,他只能跟随李学武。

    这是阳谋,杨宗芳自己都清楚李学武这么做的目的。

    可是,他有得选吗?

    李学武算计别人会给人选择的机会吗?

    他又不是设计游戏的策划师,怎么可能跟你玩人生养成,他要你怎么走你就得怎么走,差一步都给你踢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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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想一脚给你踢沟里去——”

    李学武瞪了棒梗一眼,看着他乌眼青的模样问道:“我带你来钢城是教你混社会来了?”

    “你妈前几天走的时候你是怎么跟她谈的,又是怎么答应她的?”

    “这事儿不怨我。”

    棒梗站在沙发前面颇为委屈地犟嘴道:“他们认我做大哥,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哦,你都当大哥了啊,行啊少爷,你比我都强!”

    李学武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问道:“那敢问少爷您是哪条道上的,手里有多少人马兄弟啊?”

    “我是水泥道上的。”

    棒梗抿了抿嘴角,偷看了武叔一眼,嘀咕道:“是他们非要认我,我可没承认。”

    “那你为啥要替人家打抱不平啊?”李学武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打群架而已,哪用得着功夫,再说也不好使啊。”

    棒梗叛逆期的一面表现出来了,李学武的话都敢犟嘴。

    “怨你不怨你这件事先放在一边。”李学武看着他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是想继续现在的生活还是想去混社会,我都成全你。”

    “你不是羡慕码头上那些呼风唤雨的大哥嘛,明天我就送你上船,让你当大哥。”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棒梗道:“你要是还想继续在这学习,那就乖乖给人家道歉去。”

    “他还打我了呢——”

    棒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要道歉也得是互相道歉。”

    “行啊,枪给你。”

    李学武从后腰上将手枪掏了出来递给棒梗道:“一会儿你去找他道歉,他要是不给你道歉,你就开枪打死他。”

    “去吧,子弹上膛了。”

    他见棒梗犹豫着不敢接,还晃了晃手里的手枪,催促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安排人给你收尸,放心吧。”

    “其实我也没想怎么着他……”棒梗犹豫了。

    刚刚武叔说自己的时候他真觉得冤枉,心里别着劲儿就得互相道歉才舒坦。

    他恨不得弄死对方。

    但当武叔给自己手枪的时候,他又含糊了。

    就因为这条街上的小年轻都喊他大哥,就因为对方手欠欺负了他的小弟,他就得杀了人家?

    别说他来钢城读了这么多书,就是没读过这些书他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再说了,他又不傻,为别人出头挨顿打就够冤枉的了,现在还要为了别人吃枪子?

    那些小孩崽子叫什么他都没记住,自己死了人家哭都不一定,自己亲妈却要哭死。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想想实在犯不上拎着枪干对方。

    “我这就给他道歉去。”

    棒梗胆怯地看了看满脸严肃的武叔,又看了看站在楼梯上的周姨,在左右两个极端的选项中做出了聪明的选择,转身一溜烟地出门去了。

    “他要真接你的枪怎么办?”

    周亚梅端着咖啡杯走了下来,看了眼蹬着自行车离开的棒梗,回头问了李学武一句。

    “什么怎么办?”李学武收回手枪淡淡地说道:“他要是敢伸爪子,我能揍死他。”

    不敢接他的手枪还能说这孩子有点脑子,要真听不懂人话来接他的枪,那李学武不介意替秦淮茹执行家法。

    这样的孩子也没法要了,赶紧踢远点了事,省的给自己添麻烦,自生自灭算了。

    “之栋跟我说过,他腰上有把小刀,可锋利了。”

    周亚梅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向李学武告了状。

    李学武却不以为意地讲道:“哪个男孩儿小时候没有仗剑走天涯的理想。”

    “那把匕首我知道,是何雨柱送给他防身的。”

    “你就不怕他动刀子?”

    周亚梅提醒他道:“这样的孩子做事最没有顾忌,脑子一热就啥都不顾了。”

    “放心吧,他没那个胆子。”李学武摇头讲道:“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这叫腰里别着个死耗子愣冒充打猎的。”

    “他真有闯江湖的心思,也不用主动要求跟我来了。”

    他晃了晃下巴说道:“我们街道不少顽主喜欢招揽这样的半大小子,可他都没去。”

    “有把小刀挺好,至少该出手时就出手,有自信啊。”

    “你们男人教育孩子的理念果然跟我们女人不同。”

    周亚梅感慨着微微摇头,抿了一口咖啡,看着窗外说道:“没法区分哪个是好,哪个是坏,好像都很有道理。”

    “还是看家长。”李学武叠起右腿讲道:“我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句话具有普遍适应性。”

    “你还研究上哲学了?”

    周亚梅回转目光,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不够你能耐的了。”

    “你是不是忘了?”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提醒他道:“我大学学的专业不就是哲学吗?”

    “你那也叫学习?”

    周亚梅好笑地放下盘在沙发上的大长腿,站起身问道:“明早几点的火车?用不用我叫人送你去火车站?”

    “张恩远安排了司机。”

    李学武微微后仰躺在了沙发上,打量着御姐范十足的女人问道:“你回来待几天?”

    “你在京城待几天我就在钢城待几天。”

    周亚梅走到茶柜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转过身靠在柜子上看着李学武说道:“钢城的工作耽误了不少,正好借这个时间好好处理一下。”

    “你是在跟我玩躲猫猫吗?”李学武好笑地歪倒在了沙发上看着她说道:“那你怎么不明天再回来,这样也能完美地错过了我在家的时间。”

    “我没故意躲着你。”

    周亚梅站直了身子,端着咖啡杯边往这边走边强调道:“我爱哪天回来就哪天回来。”

    “呵呵,你嘴真硬啊。”

    李学武轻笑着仰望着她娇俏的身姿,揶揄道:“这样的话说多了会不会连你自己都信了?”

    “我自己说过的话我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周亚梅坐在了他的身边,手轻轻拍了拍他,调侃道:“到底是我嘴硬,还是你的……”

    “别闹啊,棒梗要回来了,我现在可是正经人。”

    李学武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裤腰带,提醒她道:“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了,你哭着喊着都停不了。”

    “哼——”

    周亚梅骄哼一声,站起身不再撩拨他,她也怕棒梗突然跑回来,谁知道这孩子啥毛病,总能在你不经意之间出现。

    “房间衣柜里的睡衣是不是有人穿过了?”

    她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好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李学武微微愣神,反问道:“什么睡衣,哪个衣柜?”

    “你喜欢的那件啊。”

    周亚梅回眸一瞪,提醒他道:“你越是装糊涂越会证明你心里有鬼。”

    “我装什么糊涂,你在怀疑我偷穿你的睡衣了?”

    李学武撇了撇嘴角,道:“你当我是变态吗?”

    “呵呵,你越陷越深了,再编下去就难圆其说了。”

    周亚梅一副我笃定你有问题的模样,就这么吊着他。

    李学武则是咬死了不知道,没见过,不负责的态度。

    “雅姿药妆生产的沐浴液,味道是很独特的草本花香,受很多女孩子喜欢。”

    她走到沙发前面手撑着靠背,就这么俯视李学武提醒道:“能买到这种出口货,还有钱买得起的女孩子一定是你们集团的哪个小姑娘对吧?”

    “我敢用棒梗十天不吃饭跟你保证,你没在家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棒梗的母亲来看他,小宁和孩子们来看我,家里连只母耗子都没来过。”

    李学武很真诚,也很认真地讲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不会产生这种错觉了。”

    “哦——错觉——”

    周亚梅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确实会有人将记忆中的味道与现实相混淆。”

    “但是——”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李学武的鼻子说道:“你闭上眼睛会错认我是那个偷穿我睡衣的人吗?”

    “你在骗我闭上眼睛对吧?”李学武瞪着眼珠子看着她反问道:“这样就能在你的心理暗示之下承认这件事。”

    “周亚梅,你学坏了啊,心理学的知识用在我身上了是吧?”

    “呵呵,你还在嘴硬。”

    周亚梅自信地笑着,看着他的眼睛喊道:“贾梗,进来,告诉你武叔,你能坚持十天不吃饭吗?”

    “……周姨,十天……”

    棒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沙发后面的窗子外面。

    他吭哧瘪肚地讲道:“我最多坚持十个小时……”

    “那我现在告诉你个事实。”周亚梅紧紧地盯着李学武眼睛,就这么讲道:“你武叔要回京半个月,在这期间我会留在家里……”

    她挑了挑眉毛,誓要逼着李学武主动投降。

    可李学武选择坚持到底,相信棒梗能扛得住。

    男子汉大丈夫,有些事就得扛起来,否则还能叫男人?

    “贾梗,周姨现在问你,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你都有看见谁来了?”

    她嘴角压抑不住地泛起了坏笑,看着被她逼到墙角的李学武向窗外问道:“咱们给你武叔留点面子,你只要告诉我谁穿我那件睡衣就行了。”

    “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愿赌服输,你要是敢撒谎,十天之内你别想吃饭。”

    “儿子,看见了嘛,这就是女人啊,咱们是一起的。”

    李学武没听见棒梗的声音,赶紧强化信心道:“你想想古代的英雄事迹,饿十天怎么了,挺挺就过去了。”

    “武叔……我最怕饿了……”

    棒梗的声音弱弱地传来,也不等李学武再劝,犹豫着说道:“周姨,我只需要说一个人就可以不用挨饿了对吧?”

    “好样的棒梗,你这样的在过去都够枪毙的过儿了!”

    李学武看着周亚梅得意又嗔恼的表情,只能发发牢骚。

    “行啊,李先生。”周亚梅伸手按住了要起身跑路的李学武,嗔怒地讲道:“你给我的惊喜越来越多了——”

    “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先让我起来。”

    李学武笑着解释道:“是那小子耍坏,故意逗你的。”

    “然后呢?家里来母耗子了?穿我睡衣了?”

    周亚梅提醒他道:“你应该知道女孩子穿那件睡衣是怀着什么样的意图吧?”

    “跟你一样对我图谋不轨吗?”李学武扯了扯嘴角故作紧张地说道:“我好害怕啊——”

    “你怕个鬼,享受都来不及呢吧——”

    周亚梅玩不起了,不满地拍了他一下,直起腰就要走。

    李学武无奈地拉住了她的手,“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当然会相信你。”

    周亚梅回过头看着他说道:“你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想要遮掩什么是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给我的,除非你不在乎。”

    “你能不能别老拿我当实验对象?”

    李学武好笑地说道:“一会儿要让我陷入自证陷阱,一会儿又挖坑给我跳,你是要写论文缺少实验数据?”

    “我觉得棒梗那孩子就挺好的,你可以把这些招数都用在他的身上,我极力赞成。”

    “你都知道他保守不住秘密,还要带着姑娘回家来。”

    周亚梅看着他问道:“你是准备在这里开旅馆吗?”

    “那是我收费还是她们收费?”

    李学武好笑地坐起身子,微微摇头喊道:“棒梗,过来,给你周姨解释一下。”

    “周姨,武叔明天就回京了,要不你明天再问我?”

    “好小子,你有种!”

    李学武都被他气笑了,喊道:“你可得想好了,我是离开半个月,不是不回来了。”

    “我在钢城的时候你周姨可不在,我能饿你半个月!”

    “周姨!”棒梗用快要哭了的声音喊道:“衣服是我穿的!我穿的行了吧!”

    李学武这个气啊,喊道:“你还不如实话实说呢!”

    -----------------

    “咋选了这个日子,是请人算过了是吗?”

    傻柱叼着卷烟陪李学武站在大门口,看了看门上的大红喜字轻声问道:“请谁算的?”

    “打听这个干啥?”

    李学武回头瞥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想再结一回啊?”

    “嗨——我哪有那胆。”

    傻柱笑了一声,见这会儿没人便悄声同他讲道:“是雨水,我看你俩……也没那啥,这不是想着看看风水嘛。”

    “……”李学武无语地看着他,问道:“你认真的?”

    “你说哪个?”傻柱有些没溜地问道:“是你跟……”

    “我是说看风水!”李学武瞪了瞪眼睛,提醒他道:“别胡说八道啊,我倒是没什么,雨水的清白还要不要?”

    “风水啊……”傻柱咗了一口烟,瞅了瞅胡同口拐角处的大树琢磨道:“你说是不是那棵树妨着雨水姻缘了?”

    “你特么真能整事!”

    李学武真服了,雨水不结婚碍着人家树啥事了。

    傻柱倒是认真的,看着他讲道:“我听隔壁二婶儿说的,她外甥女就好几年没找对象,后来她们家老爷子给门口的大树伐了,第二年就嫁人了。”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李学武看着他提醒道:“二婶的外甥女是见老爷子把树都劈了,她再不找对象就劈她,所以才着急嫁人的?”

    “你可真逗——”

    傻柱嘿嘿笑着,脸上全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李学武也是好气又好笑,道:“雨水的事我劝你别画蛇添足,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单着。”

    “唉,我自己的妹子我自己知道,她跟倔驴没区别。”

    傻柱用胳膊撞了撞他道:“冉校长不也单着呢嘛,多少人给介绍对象,一个不见。”

    李学武懒得搭理他,以前还有点正经的,现在生活富足了,见天扯闲蛋。

    傻柱倒是没放弃,轻声追问道:“你还没说日子给谁那算的呢,我回头找找去。”

    “找去吧,排班领导算的。”李学武回头瞅了他一眼说道:“学才今天轮休,毓秀今天也轮休,所以选今天。”

    “艹——真的假的?”

    傻柱惊讶道:“这么随便吗?你们家真是一点都不信?”

    “要信这玩意儿门口那棵树早就被我爹砍了。”

    李学武回过头看向胡同口,又有亲朋到来,嘴上则是回着傻柱说道:“你想想,是你家雨水的问题大还是我的问题大。”

    傻柱站在门口琢磨琢磨,想跟李学武回一句“还是你问题大”,可人已经迎上去了。

    ***

    “老姑夫,赵叔。”

    李学武笑着走上前几步,迎了对方说道:“我爸一直念叨着你们呢,咋还没到。”

    来人正是学文大哥那边的姻亲,红星公社主任也是大哥的姑丈人尹满仓,大哥的丈人赵根,大舅哥赵雅军和王露小两口。

    尹满仓接了他的烟,又客气着由着他给点了火。

    “我说到雅军那待一会,看看俩孩子。”他笑着示意了身边的姐夫赵根道:“他怕来早了给你们添麻烦。”

    “外道了不是,赵叔你们往院里走,你们再不来我爸就得去找你们了。”

    李学武今天不是红星钢铁集团的领导,而是李家老二。

    三弟学才结婚,外人一个没请,只有家里的亲戚和街坊邻居,再就是回收站的人。

    李学才这会儿去接新娘了,李学武这当二哥的就得在门口帮着迎且。

    打招呼、点烟、寒暄几句,然后请对方进院喝茶。

    他对人情世故迎来送往自然不在话下,何况他身份在这摆着呢,谁来了都觉得有面子。

    这也就是亲弟弟,换另一个李学武都不会这么捧他。

    他站在这不是为了给家里撑腰,也不是给弟弟抬面子,而是要给姬毓秀体面。

    足足等了李学才四年,这年月还真少见这样的情侣。

    你想吧,李学武第一次见着姬毓秀的时候她还是户籍科小跑腿呢,这会儿已经是分局治安副科长了。

    也别说门当户对,就看两人的工作环境,姬毓秀能坚持到现在还得说真心喜欢老三。

    姬毓秀父母和哥哥都不在内地生活,只有一个嫂子带着孩子在这边,她能依靠谁?

    这几年她一直吃住在大院,早就将李家当成了自己家。

    而今天李学才要去迎她的那处房子她早就没回去住了。

    以前怕影响不好,李家只私下里开玩笑叫媳妇儿,可对外是把姬毓秀当闺女看待的。

    正因为真心换真意,姬家才敢将闺女放在李家养。

    有姬卫东和李学武的朋友关系,也有李学才和姬毓秀的情侣关系,所以两家虽然见面很少,但关系相处的很好。

    韩雅婷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京是谁帮忙照顾的?

    李学武在港城的布置又是谁帮忙照顾的?

    姬毓秀要等李学才大学毕业,姬家没一个有意见。

    有情人终成眷属。

    性情憨厚老实的李学才终于毕业了,筹备了三个月的婚期也正式到来。

    李家给新人准备的礼物同姬家的陪嫁一样丰厚。

    对亲事理念上的认同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李学才从今天开始也不用偷着藏着了,更不用怕他爸的烧火棍了。

    这根棍子以前也打过他二哥,理由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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