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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4 春雨早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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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元十七年春,长安城中。

    黎明时分,天上又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虽然说春雨贵如油,但这连日绵绵阴雨、整天不见阳光,也着实让人有些烦躁。

    笃、笃!

    张岱还在睡梦当中,便被外间轻叩门扉的声音吵醒,睁开眼时枕上还残留温香,昨夜相拥而眠的阿莹却已经起床行出。

    他这里翻身坐起,旋即便有环珮声响,阿莹从外探头进来,笑语问道:“阿郎醒了?洗漱温汤都已备妥,我已吩咐厨下过两刻便送餐来。”

    “几更天了?”

    张岱在床上眯着眼一边缓神,一边开口问道。

    阿莹又回头看一眼摆在外间的铜漏,然后便答道:“已经四更三刻了。”

    张岱听到时间已经不早,连忙晃晃脑袋让自己打起精神,披衣下床略作洗漱,当听到外边稀稀拉拉的水流声时,当即便不由得皱眉道:“又下雨了?”

    “已经下了好一会儿了。”

    阿莹一边说着,一边从壁橱里拿出一件桐油涂抹的青色罩衣并询问道:“阿郎仍穿前日所着这油衣?”

    “随便吧。”

    张岱随口答道,坐在窗边打开窗户,一边看着廊外如珠帘一般的雨滴,一边开始进食。早餐谈不上多精致,主要还是抗饿且水分较少的胡饼糕点为主。

    从凌晨四点多出门到兴庆宫上朝、直至早朝结束,起码都到了上午十点多,随便有点事一拖就到了正午,这当中随便闹下肚子而稍有失仪为御史所纠,起码一季的禄米就要搭进去了。

    张岱开元十五年盛夏解褐,到如今开元十七年春,就没完整领过一年俸禄。倒不是因为上朝闹肚子,而是作为供奉官上朝规矩实在是又多又繁琐,御史台这群混蛋也爱瞪眼找他麻烦,搞得他一边上班一边啃老。

    吃完早饭后,张岱穿上那一件油布雨衣便走出卧室。因为连日阴雨,庭中砖石都生出了浅苔,为免雨湿路滑,家人早遵从他的作息用草席一路铺到前堂去。

    这倒也不是一味骄奢,关键还是张家这座位于长安永乐坊的大宅占地面积太大了些,前宅后居之间还有永巷分隔。张岱所居东北院到前堂去有几百米,湿漉漉的阶石说不定走到哪就滑倒了。

    行经后堂时,张岱瞧着他爷爷寝居还是黑乎乎的没亮灯,不免便心生羡慕。

    圣驾归京后,张说自尚书右丞相进为左丞相,但仍是退居二线,就连集贤书院都隔几天去一次,也不需要再参加常朝,已经是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自然就不用在这阴雨天里起个大早淋雨。

    来到前堂时,家人们也都已经备好了马匹。张家需要参加早朝的不只张岱一人,还有他两个堂叔、一个堂兄,虽然不比家势全盛时,但也还算不错。毕竟除了在朝为官的之外,他家还有好几个在地方州县为官者。

    来到前堂,张岱有些意外的发现他叔叔张埱也坐在这里,有些意外的问道:“阿叔起这么早做什么?”

    张埱年纪比张岱大了几岁,如今已经是弱冠之龄,但却还是没有解褐做官,仍然在家啃老。

    原因也很简单,自从开元十二年圣驾东出、张说等也都回到洛阳后,这货留在长安彻底的放飞自我,去年弘文馆馆试直接没通过、光荣挂科,以至于他老子给他安排的进仕途径都直接没用上。

    张埱见张岱走进来便连忙迎上去,脸上带着殷勤笑容道:“六郎你那匹雪狮子,近日留在厩中养养膘、不要驱使,上巳日借我去曲江游园罢?”

    这货虽是长辈,但在张岱面前也实在摆不出长辈的谱,寻常在家直呼小字雒奴,外人面前则呼阿六,有事相求则六郎、宗之,较之近年渐渐沉静的张岯还要更顽皮无赖。

    “就这天气,上巳日曲江也难免水位暴涨,还敢做游戏?”

    张岱指着外面没有停止意思的春雨,有些疑惑道。

    “你懂什么!多少人家都在苦盼佳节,京都各家子弟去年就在添置行头,想要一鸣惊人、惊艳人间。莫说只是稀疏小雨,哪怕水漫京南,也要操舟游乐!”

    张埱作为京中纨绔群体当中的头面人物,闻言后当即便瞪眼说道。

    “区区几个无赖子弟,只知道造使家中钱帛在外躁闹,又能惊艳了谁!”

    旁边在朝担任吏部司勋郎中的张光之子张垚听到张埱此言,当即便不客气的说道,旋即又指着张岱说道:“如宗之这般省试高中、春榜唱名的进士们才是惊艳人间的俊才,至今省中同僚言及当年事仍津津乐道,叹息西归以来,连年所选俱不如当年。”

    张岱听到这话后,也才想起来今年的科举又快要出榜了,于是他便笑语道:“去年来访的山南孟浩然,今岁考情如何,伯父可知?”

    开元十五年秋圣驾自洛阳返回长安,当年的科举考试中孟浩然北上参加,并来张家拜访。

    对于这位盛唐诗人中的交际王,张岱也是热情款待一番,并在第二年孟浩然春榜落第后鼓励他继续参加,而去年秋天孟浩然果然再次回到长安继续参加科举,这也让张岱很是期待其人表现。

    “这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这位孟山人近来常游卫尉门下、宴饮聚乐。想是考情不错,否则哪来这些兴致?”

    张垚闻言后便笑语道,自开元十五年省试考卷外泄以后,近年来考功司在主持省试时越来越严谨,哪怕同属吏部的官员也很难打听到内情细节。

    所谓的卫尉便是指的张岱他二叔张垍,不出意外的这家伙在去年下半年总算是夙愿得偿,娶到了忠王同母妹宁亲公主为妻,成为心心念念的驸马都尉。

    而圣人也表演了一把更加牛逼的泰山之力,直接将这个新女婿授任为从三品卫尉卿,使得张垍成为他们家仅次于张说、张光后的第三个紫袍大佬。

    老实说张岱要不是知道他二叔这一把就已经透支了后半身所有潜力,心里怕是也免不了要羡慕不已。娶个老婆还陪送个三品官,这换了谁不迷糊?

    开元十四年到十五年,张岱自然是他们家最红的人,可是随着张垍成为驸马,自然便跃升为第一顶流。

    孟浩然再怎么隐逸高洁,既然跑到长安来参加科举,当然也是为的求进做官,相比之下自然也是要亲近张垍这个正当红的张驸马。

    张岱也只是随口一问,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跟他叔叔张垍有点不对付,那都是家庭内部的事,外人也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反正都是向张家这个顶级文化新出门户靠拢。

    而且张岱自己身兼数职,又不像他叔叔只需要陪公主睡觉,也没太多时间去搞这些交际应酬。

    闲聊几句,需要上朝的几人便出门上马,沿街往坊门外行去。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光线也比较有限,前方导引的家人们张着伞举着灯才勉强看清楚道路。

    此时坊中已有坊丁在忙碌的打捞着坊街两侧明渠中掉落的杂物、以便于及时排走街上的积水。连日阴雨,也让坊中道路有些湿滑,但是因为排水及时,加上维护得宜,倒也出行无碍。

    坊街上还铺着一条沙堤,向西直通朱雀大街,这倒不是张家的沙堤,而是同坊之中、去年以大败突厥军功而拜相的新晋宰相萧嵩家的。

    瞧着街上行人不多,张岱便也直接策马其上,蹭着萧嵩家的沙堤出了坊,大不了以后自己拜相后再让他家踩回来。

    等行至朱雀大街上,道路积水却变多了起来,直接没过马蹄,想来是街东明渠堵塞了,致使渠水混着雨水溢出积在街边。

    路况如此,张岱一行也只能蹚着水缓行。街道上虽有积水但却并不泥泞,不过也有一道道的车辙,如果坐骑奔行太快踩进去,也免不了要人仰马翻。

    “得买个靠近兴庆宫的宅子!”

    张岱一边策马缓行着,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道。虽然永乐坊在长安城中地段也算不错,去皇城办公都用不了半个小时的通勤时间。

    可问题是他除了协律郎还兼任门下省左拾遗,还要参加常朝。而大唐皇帝举行朝会地点又飘忽不定,开元十五年待在大明宫,去年又挪到兴庆宫。

    他作为协律郎,办公地点则在太极宫南边的皇城中,作为左拾遗又要奉宸左右,每天都要在这几个地方之间来回划线,单单浪费在通勤的时间上就有几个时辰。

    他从去年便有这想法,只不过当时财力稍逊,加上兴庆宫周边也没有什么合适的选择,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近日深受淫雨之苦,这想法便又变得强烈起来。

    一行人北行至朱雀门前横街时,情况总算是好了一些,积水排空,道路也变得顺畅起来。

    张岱这里刚刚提速,准备到兴庆门外先抖落下雨水、整理下仪容,前行至平康坊北,便见到在门下省当直起居郎的裴光庭之子裴稹从街东行来,当即便招手打声招呼:“朝时将至,裴郎怎还返行?”

    “今日放朝,钟声已响,归家去罢,午后再来!”

    裴稹听到这话后,当即便咧嘴笑道,对打工人而言,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放假了,计划外的放假则就加倍的开心!

    又放朝?这都年后第几次了!

    张岱心里吐槽着君王又要不早朝,旋即便见到裴稹转马进到平康坊去,顿时面露羡慕之色,而当他们一行再沿途折返涉水回家时,他又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嘀咕道:“买房、一定要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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