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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我在俄国当文豪-> 209、你是最后的玫瑰与变脸的报纸(6k,为盟主箨小未成竿加更) 209、你是最后的玫瑰与变脸的报纸(6k,为盟主箨小未成竿加更)
- 《茶花女》获得了最热烈的成功。无论是靠人供养的女子还是罪孽深重的女人,读过之后无不顾影自怜,悲叹自己红颜薄命。
——《三仲马传》
关于欧洲有没有排座次这样的讲究,那肯定是有的,而且确实称得上是历史悠久。
像是中国的话,在先秦时期,古人的观念大体是左主吉,右主凶。即在正常的社会政治生活中,以左为上为尊,以右为下为卑;而在丧事、军事等所谓凶事活动中,则以右为上为尊,以左为下为卑。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古人在天道观领域持有天道尚左、地道尚右的观念。
而欧洲这边在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就将最靠近主人右侧的位置作为最尊贵的位置,至于原因的话则是有些朴素,简单来说就是当时大多数人都是右手持武器,右侧往往被视为“保护者”的角色。
将客人安置在这一位置上算是信任和荣誉的体现。
而到了中世纪则是在此基础上又多了一层宗教色彩,根据《圣经》显示,耶稣坐在上帝的右边,因此右边在基督教文化中象征着更高的荣誉和地位。
这样的规矩放到1845年巴黎吉拉尔夫人的文化沙龙上也是一样的道理,有权有钱有名的人坐在离女主人最近的地方,而像卢卡斯这样平平无奇的年轻人,能混进来已经很不容易,更别说进入核心圈层了。
而对于那些进入核心圈层的同龄人,如果是以前的话卢卡斯只会嫉妒的发狂,但像今天的话,身处外围的卢卡斯只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那些位于核心圈层的年轻人,然后尽量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能够在这样的年纪进入吉拉尔夫人的沙龙的核心圈层,那么那些年轻人无疑就是如今巴黎文化界最耀眼的新星,但是那又如何呢?
在那位此时此刻正站在沙龙中心念着剧本的俄国青年面前,他们又能算得了什么?他们不还是得像我之前那样,露着看似体面的微笑,实则恨不得直接将那位青年拖下来自己站上去?
就得让他们尝尝我之前体会到的滋味!
卢卡斯在感到大快人心的时候,他看向那位俄国青年的眼神里却是只有满满的羡慕,实在是找不出多少嫉妒的成分。
如果说那些法国的新星他还能嫉妒一下的话,但像这位来自俄国的青年他还有嫉妒的必要吗?
一方面,即便对方的年纪比他还要小几岁但他就已经是俄国最好的杂志的老板了,另一方面,那两首诗是普通人能够写的出来的吗?!
特别是后一首,你听个主题晃悠两步就行了?!这还是人吗?
总而言之,卢卡斯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有任何可能成为这样的天才,所以又何谈嫉妒呢?
而此时此刻,或许是由于他身处外围的缘故,对于场上的有些事情他看的要更为清楚。
毫无疑问,这位名叫米哈伊尔的青年拿出来的剧本依旧非常动人,这个剧本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爱情故事,不过由于男女主人公身份的特殊和剧情上巧妙的安排,再加上刚才那两首情诗所营造出的美好氛围以及米哈伊尔颇为动人的朗诵。
总之,卢卡斯清楚地看到了一位又一位女士正在为这个故事落泪,即便是那些饱经世故轻易不会激动的贵妇人们,此时此刻也是频频用手帕擦起了眼泪,偶尔还伴着几声叹息。
而除了这些已经完全沉浸进去的贵妇人们,卢卡斯还看到了一些嫉妒的发狂的巴黎青年,看到了正在奋笔疾书的新闻记者,看到了几位认真品鉴并且陷入了沉思的评论家,当然也看到了所有人都频频朝那位俄国青年看去,以至于竟然出现了一种混合了情欲、嫉妒、惊叹等诸多情绪的奇特氛围.
看着这些景象,卢卡斯当然已经明白这位俄国青年在这场沙龙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关于他剧本的事情大概率也会出现新的转机,但其实硬要说的话,对方还真没用什么太过高超的手段,他只是按照沙龙的流程在某一时刻站了起来,接着他就成功了。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这玩意真的学得来吗
由于思绪实在是有些复杂,卢卡斯听剧本听的其实不是很认真,他除了在想上面那些东西以外,脑子里其实也一直回荡着米哈伊尔的那两首诗歌,经过刚才在心中的反复揣摩,他无疑已经将这两首并不长的诗记得差不多了。
坦白说,如果这两首诗是他写出来的话,那巴黎的贵妇人们可得遭老罪了.
不过就算不是他写的,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可以稍微打个时间差,在这两首诗彻底传开之前就念给有些贵妇人听?
就算不是我写的,但凭借着这两首诗的感染力,未必不能让有些贵妇人们冲昏了头脑.
想到这里,他便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门口,尽管他知道这件事依旧有不小的风险,很容易被人秋后算账,就这样,在这一瞬间,卢卡斯的大哥和二哥展开了激烈的搏斗,而最终,卢卡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沙龙。
而事实证明,卢卡斯的命运算是一半好运一半厄运,好运在于他今晚确实在某个场合打动了一位据说很有钱的贵妇人,厄运则是这位贵妇人的腰围几乎快赶得上两个卢卡斯
当卢卡斯正面临命运的抉择的时候,米哈伊尔这边也终于是念完了剧本,在念完后他先是留了点时间给那些已经完全代入到剧情里的贵妇人们平复一下情绪,等气氛稍微好转了一点,场上才陆陆续续出现了讨论声。
关于《茶花女》为何能在这一时期的法国取得巨大的成功,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它有很大一批潜在的受众。
简而言之,一个不得不被人供养却还在追寻爱情的女性形象,又是如今巴黎多少女性的真实写照呢?或者说,在这年头女性很难靠自己出人头地,即便是那些拥有继承权的贵妇人,某种意义上其实也处在一个被供养的位置上。
于是等场上的讨论变多了以后,有很多人都非常惊讶地发现,发言最多发言欲望最为强烈的反而是那些应当保持端庄和优雅的贵妇人们,而面对别人的称赞、点评和询问,米哈伊尔也是一一作出了回应。
等到这些热烈的讨论过去后,一位似乎是记者的男人也是开口询问道:“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我想将您今天的一些表现写成新闻发出去,不知您是否同意?而关于您的戏剧我也想写一篇文章,但是却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概括,不知您是否能给出一些建议?”
“我同意。至于您说应该如何概括,或许一首简短的诗就够了”
米哈伊尔微笑着点了点头后,稍微顿了一下才用一种温柔又格外具有生命力的语气说道:
“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
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场上的众人:“!”
又来?!
莫非你是由诗歌组成的吗?!
而这首简短的诗歌同样如此的优美动人,与此同时,它似乎既象征着女主人公玛格丽特的爱情,又预示着男主人公阿尔芒在得知真相后那无限的悔恨与惆怅。
正当这位记者还在细细回味的时候,另一方贵族女性们所在的区域突然又是一阵骚动,等过了一会儿后,人群中便传来了一声惊叫:“杜巴丽夫人晕厥了!快将她送到休息区域!”
米哈伊尔:“?”
虽然米哈伊尔一开始的时候也惊了一下,但等他稍稍回过神后,便想起了这种事情在这一时期的法国确实比较常见。
首先这一时期的浪漫主义文学和戏剧就将“苍白、虚弱、感性、易晕厥”的女性形象理想化了,以至于有些时候晕厥反而成了精致和感性的象征。
而现实一点的原因便是这一时期的贵族女性在正式场合普遍穿着严重压迫肋骨、内脏和横膈膜的紧身胸衣,再加上像沙龙这样的环境有时候确实有些拥挤和闷热,因此晕厥在巴黎上流社会中并不罕见。
当然,跟情绪的激动肯定也有关系。
尽管米哈伊尔想通了以后便并不觉得有多么奇怪,但等他重新看向了刚才那个问他问题的记者,却发现对方已经两眼放光的在某个小本子上奋笔疾书。
看得出来,他此时此刻可谓是思如泉涌,但米哈伊尔是真的希望对方不会写出太过逆天的东西.
由于米哈伊尔的诗歌和剧本确实占用了沙龙的很多时间,因此当这段插曲过后,这次的沙龙也已经来到了尾声。
尽管有些贵妇人的眼神一个比一个不对劲,但出于社交形象和自身的矜持,她们显然不会在今天就想把米哈伊尔怎么样。
而米哈伊尔虽然被这些人看的有点后背发凉,但想了想戏剧上面的事情,米哈伊尔终究还是硬着头皮主动跟几位贵妇人简单说了点话。
至于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达到,感受到她们的眼神的米哈伊尔觉得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等这一切终于结束后,米哈伊尔也是顾不上在这场沙龙里面吃点什么东西了,而是拉着屠格涅夫撒腿就跑。
尽管米哈伊尔这样的行为似乎会让许多巴黎青年感到痛心疾首,但屠格涅夫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压根就没有理会这件事。
当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便颇为遗憾地对着米哈伊尔喊道:“米哈伊尔!你念诗前所走的步数我都数过了!二十步!整整二十步!你为什么就不能走少点呢?七步多好!正合适!”
米哈伊尔:“?”
怎么,你竟然也知道曹植的典故?
“你忘了吗?七在东正教里可是一个非常神圣的数字!上帝第七天创造了世界,在第七天造出人类,用亚当的第七根肋骨造了夏娃,人类有七罪七罚,天国有七层”
说到这里,屠格涅夫又是一拍大腿:“你要是正好走了七步那该有多么完美!我敢保证这个故事将迅速在整个欧洲流行开来!俄国就更不用说了!”
米哈伊尔:“.”
那我要说还好不是七步了,不然我在欧洲的教会那里又该是个什么形象.
另外七这个数字确实很有意思,对于欧洲文化也产生了相当深刻的影响,而有时候有些人出于强迫症,为了凑够七这个数字,还真就搞出了七大洲七大洋七色彩虹之类的命名,但事实上确实不是这么回事。
就在米哈伊尔跟屠格涅夫说话以及想找个地方稍微吃点东西的时候,另一边,贵为内政部部长夫人的杜莎泰尔夫人也已经面色潮红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恰巧,他的丈夫此时此刻也在家中,而当他看到他那容光焕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的妻子,他的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
尽管他们一定程度上保持着某种不干涉对方的默契,但看到杜莎泰尔夫人这种容光焕发的状态,他终究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很快,他的妻子就颇为郑重地来到了他的面前,正当他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时候,他便听到自己的妻子说道:“你们的部门似乎有人对一部非常精彩的戏剧产生了极为重大的误解,我觉得”
就这?
经过了这样一个奇妙的夜晚,许多事情正在发生,不少事情都已经得到了改变,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限制因素,大多数人并未第一时间感受到这种变化。
不过就算再慢,等到了第三天的早晨的时候,有些事情总算是初步显现了出来。
而最早察觉到这种变化的人,还是一位经济状况相当不错且酷爱读报纸的巴黎中年富商伯纳德。
作为一个十分地道的巴黎人,伯纳德既拥有着一定的财富,同时也拥有着属于巴黎人的自尊,对于他来说,即便有些人看似跟他是一个国家,但那种穷乡僻壤出来的人也配跟我一起被人称为是法国人?!
正是有着这样的心理,伯纳德前段时间才狠心抛弃了他曾经颇为喜爱的《世纪报》,如果要问原因,那便像他向别人抱怨的那样:
“《世纪报》什么时候竟然成了靠吹捧该死的俄国人才能活下去的下三滥报纸了?!天天印着该死的俄国人写的也就罢了,动不动还要刊登一下吹捧他的文章。
上帝啊!《世纪报》的老板莫非是被魔鬼给附身了不成?他这样做实在是有损我们巴黎人的颜面。”
在抛弃了这份报纸后,伯纳德当然是根据自己的口味又重新订购了几家报纸,像这几家报纸刊登的新闻就很合他的心意,鼓吹一下法国取得的成就,强调巴黎的神圣地位,许多花边新闻与一些商业性的新闻。
当然,还有最近一段时间伯纳德相当爱看的文学评论版块。
正常来说像这一类东西伯纳德一般都是不看的,但既然最近这些报纸一直都在这一版块狠狠地嘲笑甚至谩骂那位该死的俄国的作家,那么伯纳德就必须得鉴赏一番。
本就应该如此!
像这样优雅且辉煌的巴黎,怎么能让一个该死的俄国佬占尽版面,然后再享尽巴黎人的吹捧?
他配吗?!
于是乎,之前那几篇像《下流的剧本与下流的作家》、《神圣的巴黎不能容忍这种亵渎》这样的文章着实是让伯纳德看舒服了,而今天的话,伯纳德就更是兴致勃勃,毕竟上一期的报纸还稍微留了一个伏笔,简单来说就是:“下一期让让我们为您揭秘他究竟是如何在巴黎行骗和乞讨!”
这样的伏笔难道还不值得他期待一两天吗?
于是就在此时此刻,伯纳德打开了手上的报纸,然后满心欢喜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看的版面,紧接着他果然在最显眼的区域看到了这样一篇文章:
《巴黎病了!竟然连如此精彩的剧本都无法容忍!》
伯纳德:“???”
我订错报纸了?
我一不小心又把该死的《世纪报》给订回来了?
伯纳德再三确认自己没订错报纸后,为了确保这不是新的讽刺手段亦或者是标题上出现了什么误会,伯纳德还真就耐着性子看起了这篇文章:
“诸位先生、女士,当我前段时间读到那些对于那个剧本的批评时,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咖啡,发出一声长叹:巴黎病了!病得如此之重!
那些批评者用最华丽的辞藻包装着最陈腐的观念,用最高雅的姿态展现着最狭隘的胸襟.”
这是反讽?
伯纳德猜测的同时也是继续看了下去,而就这么看着看着,伯纳德也是很快就看到了这篇文章的结尾:“至于那些狭隘的人,请继续你们的批评吧!你们的批评恰恰显示了你们的庸俗与无知,终有一天,巴黎会醒来,你们当中也一定有人为你们的陈腐而感到羞愧!”
又看了一遍结尾的伯纳德:“???”
你妈的!反转呢?!
而且你们这家报纸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为什么要比之前的《世纪报》还要无耻十倍?!
伯纳德在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他的脸也是迅速涨红,以至于他到最后一气之下竟然将手上的报纸给撕了个粉碎,等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他才终于红着脸又拿起了一份报纸:
《最美的爱情,最好的剧本!》
给我滚!
这次连内容都不想看的伯纳德直接就将这份报纸揉作一团,可等他再拿起一份报纸的时候,上面的标题更是演都不演了:《米哈伊尔先生的戏剧无法上演将会是整个巴黎的损失!》
伯纳德:“?”
看到这里,伯纳德几乎已经有些绝望了,不过在瞥到最后一份报纸时,他的心总算是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如果说别的报纸此前还稍微有点收敛的话,那么这最后一份报纸此前的态度可谓是最为恶劣,评论用词甚至已经接近谩骂。
之前伯纳德还觉得这份报纸过于粗鲁、不够体面,但今天的话,当他颤颤巍巍地拿起这份报纸时,几乎是怀着一颗虔诚的心,而到最后,伯纳德也是看到了这样的标题:
《在戏剧这方面,米哈伊尔先生的方向便是我们报纸的方向!》
伯纳德:“.”
就在伯纳德两眼一阵发黑的时候,在另一边,原本只是准备开启自己普通的一天的审查员加布里埃尔突然就收到了自己上级的传唤,而加布里埃尔刚一过来,他的上级便严厉地说道:
“加布里埃尔,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吗?!实在难以想象,你的工作竟然能出现这么大纰漏!来吧,瞧瞧被你粗暴对待的这个剧本.”
看到某个熟悉的剧本的加布里埃尔:“?”
看到是这个剧本,加布里埃尔直接就忍不住辩解道:“先生,我向您保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
就算有些事不太合法合规,那也跟这个剧本没什么关系啊!
岂料加布里埃尔还没有辩解完,他的上级便直接打断了他:“住口!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不是你的工作失误了,而是上面的人错了?”
一听到这话,加布里埃尔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见状他也是赶忙认错,承认了自己工作上的失误。
而眼见他肯背这个锅,他的上级的脸色也是缓和了一下,并且嘱咐他道:“就算你觉得有什么问题,你也不应该妄下结论,你应当好好的跟作者沟通一下.”
加布里埃尔:“.”
我这个岗位不收贿赂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跟作者沟通.
不过如果要问加布里埃尔审这个剧本的时候收没收贿赂的话,那肯定还是收了的.
一想到这里,加布里埃尔一下子就又慌了神。
就在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的时候,在巴黎某栋比较豪华的房子里面,看上去似乎憔悴了很多的卢卡斯在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后,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微笑。
而看着报纸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卢卡斯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哭丧着脸自言自语道:“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我得感谢您啊!”
当卢卡斯沉浸在某种复杂的情绪当中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直接就吓得他哆嗦了一下:
“你在哪呢?你正在干什么?快过来吧!你坐在那发呆的时间也算时间!”
卢卡斯:“.”
当卢卡斯再次向命运发起冲锋的时候,米哈伊尔则是正准备出门,不过还未等他检查好东西,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