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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散文诗词 -> 寒门宗妇-> 第一卷 第288章 笑话? 第一卷 第288章 笑话?
- 笑话?
陈稚鱼唇边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笑意未达眼底,只淡淡阖上眼,缓舒了一口气,懒得与这种人争辩。
一旁的唤夏早已按捺不住,当即替自家主子回讽过去,声音清亮带着锐意:“外人看笑话?依我看,倒是某些人先做出这招笑的事来,才引旁人议论!”
小怜被噎得脸色涨红,狠狠瞪向唤夏。唤夏毫不示弱,双目圆睁回视:“你瞪什么瞪?占着主母的地方,做着越矩的事,难不成还真当自己是这止戈院的主子了?鸠占鹊巢竟还这般理直气壮,真是可笑!”
小怜被说得气结,胸口剧烈起伏,却不敢真与唤夏争执——她心里清楚,自家姑娘如今不过是借故留在此处,尚未真正进陆家门,若真闹大了,反倒落人话柄。
她强压下心头火气,只死死攥着帕子,暗自警醒:此刻绝不能让唤夏的话传到姑娘耳中,免得惹姑娘伤心。待日后姑娘名正言顺入了陆家,成了真主子,再好好与这牙尖嘴利的丫鬟算总账!
廊下风声微动,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月洞门方向传来,正是陆夫人闻讯赶来了。
她远远便见陈稚鱼形单影只的坐在廊下,单薄的身子被风一吹,好似随时能被刮走一般,止戈院的门却紧紧闭着,门外站着的,便是这几日,陆曜同木婉秋单独说话时,守在门口的那个丫鬟,而今显然是将她也拦在了外头,顿时气血上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脚下步子又快了几分。
陈稚鱼早听得动静,待陆夫人走近时,已敛了神色起身,刚要屈膝行礼,便被陆夫人一把攥住手腕。那力道颇重,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急切:“稚鱼,听娘的话,先同娘回慕青院去。”
陈稚鱼指尖微顿,目光下意识地掠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眸底先是掠过一丝迷茫——他既在里头,为何连面都不愿露?转瞬又被一层深邃的情绪覆住,似有不解,又有隐隐的失落,复杂得难以言说。
她终究没有挣脱陆夫人的手,只轻轻“嗯”了一声,松了原本攥着袖角的手指,顺从地跟着转身。
旁人只当她是不愿与下人争执,或是顾及陆夫人的颜面才退让,唯有陈稚鱼自己清楚,真正让她停下脚步的,是心底那点凉丝丝的认知——她来止戈院时,唤夏与小怜的争执并不算小,里头的人怎会毫无察觉?既已听到,却始终闭门不出,分明是不愿见她。
念及此,她眼底的光悄然黯淡下去,下唇被牙齿轻轻咬着,一行细碎的步子走得有些发沉。脑海里反复盘旋着一个念头:他为何不愿见自己?是伤势真的重到不能见人,还是……另有缘由?
……
外间的动静渐渐歇了,内室里凝滞的空气才缓缓流动起来。
木婉秋与陆曜隔着数步距离,她悄悄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指尖在杯沿轻划,目光小心翼翼地斜睨向陆曜。自陈稚鱼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他便如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地坐着,神色沉静得看不出半分波澜,深邃的眼眸像蒙了层薄雾,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后来陈稚鱼走了,他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态,连眉梢都未曾动过一下。木婉秋心里愈发不安,斟酌着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方才小怜太过放肆,竟对少夫人无礼,回头我定好好提醒她,绝不许她再这般行事。”
陆曜闻言,缓缓深吸一口气,眼帘轻阖又睁开,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她这样,才是最真实的反应,刻意装是装不出这般模样的。”
说罢,他转头望向窗棂,方才眼底的平静与沉默瞬间碎裂。木婉秋的那一边,恰好错开了他的视线,未能瞧见他眸中汹涌的情绪——那双眼底竟已蓄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在睫羽下打转,却强忍着未落下。
他的稚鱼……他的阿鱼……方才在外头,受了天大的委屈。
虽未听到她的声音,可以他对她的了解,只怕她面上装的镇定,心里早已被自己伤透了。
室内又陷入一阵沉默,木婉秋如坐针毡,终是按捺不住,轻声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陆曜猛地回神,目光转向木婉秋时,眼底的脆弱已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冷冽的锐利。“先前给你传话的那个丫鬟,把她带过来,往后,就让她在你身边贴身伺候。”
木婉秋闻言一怔,随即蹙眉,以为他误会了自己与那丫鬟的关系,忙解释道:“她并非是我木家安插的眼线,我与她……”
“我知道。”陆曜打断她的话,语气沉了几分,“婉秋,你莫忘了,如今我失了忆,而你,也正被背后之人操控。想要顺着这条线,抓到那只躲在暗处的手,这个丫鬟,至关重要。”
木婉秋愣怔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心底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
她望着陆曜,看着他冷静的模样,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终是忍不住直言发问:“陆曜,你心里分明清楚,那丫鬟是陈稚鱼抓住的,为了撬开她的嘴,她费了多少心思。如今您一声不吭便将人放了,还特意送到我身边伺候,您就没想过,她得知此事后,会是何种心情?”
陆曜垂眸看着掌心的纹路,沉默片刻后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又异常坚定:“如何没想过?可眼下之事,容不得我们计较太多细枝末节。若因顾念这些,将揪出幕后之人的事拖得久了,夜长梦多,反倒会让对方钻了空子,到那时才是真的不好办。”
他抬眼看向木婉秋,眼神锐利如锋:“你我都明白,不会有人无缘无故费尽心机让我失忆。那人这般处心积虑,无非是想借我失忆之事搅乱陆家,甚至图谋更多,这背后的心思,我们岂能不防?”
木婉秋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陆曜又补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如今这局面,不装得像一点,不顺着对方的意演下去,如何能迷惑得了暗处的眼睛,让他们放松警惕?”
木婉秋看着他,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添了几分急切:“我并非不懂大局,只是你明知我想问的是什么!她如今怀着身孕,本就该安心静养,你却让她卷入这些纷争,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你就不怕她被这些事刺激到,腹中孩儿再有什么好歹?”
这话像一块石子投入静水,陆曜周身的气场瞬间沉了下去,他垂眸望着地面,指尖微微蜷缩,久久没有言语。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听得见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又透着笃定:“她向来有分寸,也比我们想的更坚韧,她会保护好自己,也会护好腹中的孩子。”
木婉秋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下意识地咬住下唇,过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复杂,她轻轻摇着头,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又有几分唏嘘:“我今日,才算真的看明白你。陆曜,你若真的喜欢她,那这份喜欢,也未免太可怕了——为了目的,连她的委屈都能暂且压下。”
陆曜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出青白,却没有反驳,他处昏暗处,眼底的情绪并不清晰,只觉那双深邃的眼眸冷与光交闪。
“可怕?”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又有几分旁人难懂的沉重,“比起让她和孩子日后陷入更大的危险,眼下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他心里诸多关于阿鱼的猜测但在未核实之前,不能妄下定论。
他抬眼看向木婉秋,眼底的冷冽散去些许,多了几分恳求:“婉秋,此事我只能拜托你。那丫鬟在你身边,你多留意她的言行,有任何异常,立刻告知我。至于稚鱼那边……我会找机会跟她解释。”
木婉秋看着他眼底深藏的疲惫与无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终是轻轻点头,只是语气里仍带着一丝担忧:“我知道了。只是陆曜,你最好快点,她性子虽坚韧,可心却是软的,这般误会与委屈,她撑不了太久。”
说到这里,她缓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我对她了解甚少,但我懂一个忠情的女人,她对你的感情恐怕比你想的更多,莫要伤了她的心,莫要伤了她的情。”
陆曜没有应声,只是转头望向窗外,目光落在庭院中那株光秃秃的梨树上,仿佛能透过枝干,看到方才陈稚鱼离去时落寞的背影。
心头一阵刺痛,他蹙起眉头,头也开始痛起来,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木婉秋走上前去,看着他不太好看的脸色,笑说:“我的感情不会好了,但我由衷的祝愿你们,祝愿你们的感情,能一直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