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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俺是耕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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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是月余过去。

    战火烧得四野通红,传进村里的消息一日比一日稀,一日比一日冷。

    都说那西羌反得突兀,把整个陇西郡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守老爷手忙脚乱,兵调得仓促,仗打得窝囊,如今烧当羌的兵锋,已摸进了郡腹的咽喉地界。

    两界村偏在山里,四下是望不到头的老林子,地势闭塞得很。

    说是被世道遗忘的角落,也不算夸张。

    可再偏再静的地方,风声鹤唳,终究会顺着林缝,细细钻进来。

    这一日,日头正暖,晒在人身上,软软熨熨的。

    挨着村道那片老林里,不时传来“咚……咚……”的响动,一声一声沉稳得很,带着股子踏实劲。

    是大牛在伐树。

    这活儿,一半是给家里备冬的柴火。

    另一半,也是个不动声色的活哨子,替村里守着那点不安的风声。

    大牛人如其名,膀阔腰圆,一身腱子肉像石头上长出来的。

    这会儿短打在身,袖子挽到肘弯,古铜皮肤在日头下泛着油光,抡起斧头来,像小儿舞草棍,轻松得很,连口气都不带喘。

    “咔!”

    一声脆响,一棵老榆树就那样应声而倒,带着枝杈叶子砸在地上,砰然一响,惊得林雀四起,扑啦啦乱飞了一树。

    大牛拄着斧,正要歇口气,眼角余光却似瞥见林子深处的阴影轻轻晃了一下。

    他没动,眉毛也没挑一下,只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模样老实得很,活像个刚出门的庄稼汉。

    也就是那一下的工夫,那道影子便已贴了上来。

    动静轻得像林风里蹿出的鬼,冷不丁地扑在大牛的后颈上,快得连鸟都没惊一只。

    “嗤……”

    一片带着血腥气的冰凉铁片子贴上脖颈,像是刚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透着股子凉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别动,把斧子扔了。”

    声音嘶哑,像破风箱抽出来的,还带点咬不清的汉话腔调,语气生得很。

    “你是做甚的?”

    大牛肩头轻轻一僵,依言把斧子扔开,却没转头。

    只像个真被吓懵了的老实庄稼汉,一脸木讷憨厚,半点没听出那话里夹着的刀子味。

    他慢腾腾地扭了扭脖子,把脑袋转过半圈,一字一句,诚恳得很:

    “俺……俺是耕田勒。”

    那人听罢,眼角微微一挑,眸底掠过一丝贪意。

    手中刀锋不动声色地又紧了几分,冰凉凉地贴住皮肉,像是催促,又像随时都能割下什么。

    “耕田的?那田种在哪儿?村子又在哪头?带路!”

    大牛脸上登时堆出几分为难,神情畏畏缩缩的,声音也跟着垮了下去:

    “军爷……俺们那村子小得很,人也杂……汉人羌人都搅着住,也没啥值钱玩意儿。”

    “少废话。”

    那斥候冷哼一声,语气吊着,却藏着几分藏不住的凶。

    “老子又不是来抢东西的,只是跟弟兄们翻了几日山路,想讨口热饭、喝点水罢了。”

    嘴上说得客气,手下却半分不松,那锋刃吊在要害上,像条热天伏着的毒蛇。

    大牛“哦”了一声,神情蔫巴巴的,像头被打怕了的老黄牛,耷拉着脑袋,在前头慢悠悠带路。

    他脚步沉,走得慢,脚下还故意踢着枯枝落叶,“沙沙”响个不停,像怕人听不见他们这点动静。

    两人一前一后,钻林穿叶,才走出百来步,林子深处忽地传来两声鹧鸪啼。

    一长一短,清脆带锐,像针头挑破了层无形的帘子,风就这么唰地一下透了进来。

    斥候脚步一顿,眼神里多出几分警觉。

    可也就在这心念一歪的工夫,变故已悄然落下。

    那原本一直在前头领路、看着老实得跟头耕牛似的大个子,忽地脚下一晃,身子往旁轻轻一侧。

    那动作不快不急,甚至还透着点子笨拙。

    可落在斥候眼里,却像一片影子抹了过来,悄得不带声响。

    他只觉手腕一紧,像是叫烧红的铁钳死死箍住,骨头里都开始发疼。

    筋骨寸寸绞紧,别说动刀,连喘口气的空都没了。

    惊骇才刚翻上眼角,还来不及冲出口,大牛那双蒲扇似的手掌便沉沉一送。

    没抬眼,也没瞄准,动作却稳得出奇,熟得像收秋的老农在掐豆角。

    “噗。”

    声响不大,闷闷的,像熟透的西瓜叫人拍了一巴掌,里头水汁一颤,还带点甜腥味。

    那斥候喉头“嗬嗬”两声,眼珠睁得老大,仿佛死前都还在琢磨这事怎么能落到自己头上。

    下一息,身子一软,斜倒在地,没再动弹。

    林子里影子晃了晃。

    几道身影从树丛中滑出来,脚步悄得跟猫没两样,风都没惊一缕。

    其中一人凑近,朝大牛打了个手势,压着嗓子道:

    “大牛哥,后头那几个尾巴都掐了,仨,全收干净了,连气儿都没给喘。”

    大牛这才低了低头,看了眼脚边那具死不瞑目的尸首。

    脸上仍是那副憨憨的模样,眼里却多了几分精光:

    “俺没骗你,俺真是耕田勒。”

    说罢,他转身往方才伐树的地方走,脚步不紧不慢。

    走到那棵横躺的老榆树旁,水桶粗细,树皮带着斧砍的痕,深浅不一,还冒着一股子新剖开的木香。

    他弯下腰,鼻翼微张,像是先让肺里灌满一口气。

    紧跟着脚下一沉,腰马合一,口中低吼一声:

    “嗬!”

    那截寻常三五条壮汉也要费老劲的榆木,竟叫他一人稳稳扛了起来,横着落在肩头,纹丝不晃。

    他一步一步往林外走去,步子慢,但稳,每一步都像钉在地里,踩得落叶“咔咔”碎响,枝头也跟着微颤几分。

    背影渐行渐远,斑驳光影打在他身上,看着像一座不声不响走动的小山。

    林中,那几道黑影早已悄声上前,将尸首拖入暗处,又拣了些带叶的枝杈,仔细扫去地上的血迹与脚印。

    不过片刻,风过林梢,枝叶轻响,阳光仍旧暖融融的,地上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大牛将那棵水桶粗的老榆树扛回院中,肩头一松,巨木“哐啷”一声砸落地面,震得瓦檐上的尘土都跟着扑棱了一跳。

    他拍了拍手掌,连脸都懒得洗,便扯了件外衣,晃晃悠悠往学堂方向去了。

    这事得尽快知会一声,也好给那几个手脚麻利的弟兄,记上一笔功劳。

    当晚,姜家饭桌仍是老样子,几碟热菜,一锅药粥,香气氤氲,跟往常没什么分别。

    只不过,桌角那张筷子压着的纸,却添了几分冷意。

    姜明夹了筷青菜,送进父亲碗里,嘴里的话却不紧不慢:

    “斥候是军前的眼线。今日这几双眼能悄无声息地拔掉,那些发羌的兵马就成了摸黑乱撞的瞎子。短日内,山里头该是安稳的。”

    语气里没什么起伏,话头却有板有眼,叫人听着便觉得心里有底。

    “不过嘛……”

    姜明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桌上那盏跳跳闪闪的油灯上。

    “某个方向,若久无动静传回,就像棋盘上少了个角。懂局势的,一瞧便知,这一块,有问题。”

    他说着,筷尾轻轻一捻,语声也压低了几分:

    “到那时候,来的怕就不是这几只毛手毛脚的小探子了。这口气,还松不得。”

    说完这句,他眼神微转,掠过姜义,最后停在姜曦身上。

    “真若撞上不好惹的,只怕还得劳烦爹,还有咱小妹出手。”

    姜义依旧低着头,一筷一筷地扒着饭,神色平静。

    倒是姜曦,刚喝下一口汤,闻言一仰头,汤还没咽下去,眼睛先亮了几分。

    她嘴角还沾着点油星子,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包在我身上。”

    姜明见她一脸轻松,似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便又续了一句。

    “可也要记着,活下去,才是头等正经。”

    语气比方才更缓些,却像是再三叮咛:

    “真要撞上实在惹不起的茬子,万不可死扛。能躲就躲,能拖就拖……尽量把人往后山里引。”

    说到这儿,他语声一顿,筷子在碗沿轻轻一点:

    “到了那时……就听天由命罢。”

    话落,院中风一拂,吹得灯火轻跳了下。

    姜义与姜曦俱是点了点头,未作多言,眼底却各藏思绪,似是早有思量。

    一旁柳秀莲握着碗筷的手微微一紧,半晌,那口热汤也没送进嘴里。

    她低着头,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不安一并吐掉。

    日子还是一日一日地过,像漏斗里的沙,不响,却真真切切地流着。

    转眼,又是两月。

    冬意更深了些,清晨起来,窗纸上已结了层薄霜,泛着冷白的光。

    陇西郡的局势,非但没缓下来半分,反倒越搅越乱。

    零零碎碎的消息飘过来,说是就连从洛阳那头派下来的中官谒者,也在前阵子吃了个不小的亏,栽得不轻。

    而两界村这边,两月下来,又断断续续来了三四拨探子。

    只不过古今帮如今防线扎得紧。

    那些人刚露个影子,便像石头丢进水塘,连个响儿都没听见,就叫人干净利索地抹了下去。

    姜明照例在饭时将形势梳理一番,只是语气,却一日比一日更凝重些。

    “最近这两拨,身手不俗,来得干脆,一看便是打过硬仗的,怕不是头阵那几拨路子野的货色可比。”

    他说着说着,语声一顿,眉头微压,语气也带了点冷意:

    “若不是早早布了伏,有心算无心,这回怕是得折上几人。”

    此话一出,屋中便静了。

    油灯跳了跳,火苗晃得不稳,光影投在窗纸上,明灭不定,仿佛连墙上的影子都屏了气。

    这等动静,已说明对方动了真意,怕是嗅出了这片山林里,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姜义独坐在廊下,手里拄着那根打磨得锃亮的老棍,半晌没言语。

    风从院中老树间穿过,带着松叶簌簌的声响,一点点往人心里钻。

    又是几日过去。

    天色沉得厉害,像整片天幕被湿帛浸透,低垂着,灰蒙蒙压下来,似乎伸手一拧,便能滴出水来。

    风头也转了,吹在人脸上,不寒,却叫人鼻翼发紧。

    村东头的山口,照例静得慌。

    几名扮作砍柴的弟兄,散散倚着树歇脚,姿态懒洋洋,眼角却留着光。

    有人拨弄烟袋,有人削着干柴,刀锋细细剥着树皮,动作慢条斯理。

    可每一片被风翻动的叶,每一枝突然振翅的鸟,都不曾逃过他们眼底的涟漪。

    忽然,最外圈暗哨处传来一声杜鹃啼唤,时辰掐得极准。

    只叫了一声,便戛然止住,如刀锋落下,干净得没留半点回音。

    林中风也跟着停了一拍,枝叶微晃,如有人屏了息。

    几名扮作樵夫的汉子对视一眼,仍不慌不忙地起身,姿势松散,手掌却不动声色地落在腰间柴刀上。

    山道那头,林影轻轻一抖,紧跟着几声枝叶掠动的细响,从密荫深处传出。

    不多时,几道人影缓缓现身,步子不快,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从容。

    领头的竟是个青年,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一身貂裘,色泽温润,剪裁得体,贵气藏而不露。

    腰间挂着柄弯刀,金镶玉嵌,鞘上光可鉴人,竟无半点尘灰,仿佛方才不是从林中穿出。

    其后数人,形貌各异,或高或瘦,却俱是肩沉肘收、步履轻稳,太阳穴微鼓,眼神藏锋不露,脚下更无虚浮之气。

    不是市井卖命的走卒,而是趟过血水、杀过人的手。

    这一行人倒也不忙,步子松松垮垮地往前挪,像是沿着自家后园的石径散心。

    林中伏哨无人应声,他们却仿佛压根没将那点杀气放在眼里。

    “有客到。”

    领头那位貂裘公子忽然开口,声音温润含笑,腔调却极自持,汉话说得字正腔圆:

    “几位兄弟,不迎一迎么?”

    话中带笑,语气却轻飘飘的,像主人打量入了席的客。

    话音未落,林侧骤然一动。

    只听“轰”地一声,一人破枝带响地跃了出来,影子重重落地,激起地上一片尘浪。

    来人正是那壮如犍牛的大牛。

    他脚一踏实地,泥尘炸开,整个人已如猛虎扑崖,双肩一沉,背后大斧应声而起,横空怒斩!

    厚背锋刃卷着腥风厉响,劈将下来,像劈一棵站错了地方的老树,连山风都给带歪了几分。

    这一斧,是大牛憋了气、发了狠、攥满全身膂力劈出来的狠招。

    便是山石挡路,也得给它劈出几道裂纹来。

    可那貂裘青年只是抬了抬眼皮,唇角的笑意连半分都没走神,连刀都懒得动。

    脚下微一晃,像秋叶掠风,衣袂轻飘,便这么堪堪避了过去,连袖口都未曾被风劲拂皱。

    紧跟着,他随手一弹,指尖轻点斧背,姿态淡然得像在酒席上抹去杯沿浮沫。

    “叮!”

    一声脆响清清冷冷。

    大牛只觉一股蛮力顺着斧柄倒卷而来,虎口一震,骨节发麻,眼前发黑。

    那斧“嗖”地飞了出去,直钉在数丈外一株老树上,斧身还在嗡嗡作响,像夜里虫吟,叫人心头发毛。

    他自己则被震得连退数步,脚下一滑,几乎仰倒在地。

    脸涨得紫红,胸口如拉风箱,一起一伏,半天缓不过气来。

    那几名帮众见势不妙,正要围攻扑上。

    那贵公子身后几人却已如幽影般掠出,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身形。

    只听得几声沉闷响动,像竹节断、布匹绞,又像骨头错位的微响,直叫人牙根发酸。

    转眼间,那几个汉子已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一个个面色发红,口中呻唤,却连根指头也动弹不得。

    这场交手,快得有些不讲理,叫人心头止不住发寒。

    那年轻人却慢悠悠地收了脚步,衣襟一理,动作娴雅,像是方才不过踢落了几粒沾在靴上的尘土。

    他信步走到大牛跟前,垂眼打量了一番,神色里带着些许审度。

    “筋骨倒还过得去,”他嘴角一弯,语气轻飘,“可惜啊,蛮力终究成不了气候。”

    说罢,抬头望向远处山道。

    风过林稍,枝叶簌簌,眼里却像能看透几重烟雾似的。

    “带路吧。”

    他说得不疾不徐,声调不高,神态温和,话里却像钉子一般,不容人拒。

    “我想见见,那个能把你们这帮粗胚,调教成这般模样的人。”

    大牛咬着牙,闷声不语,额头青筋跳得像鼓点。

    那年轻人却似并不介意,眼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早就料到这般反应。

    只轻轻叹了口气,语调温润得近乎怜悯:

    “你若不肯带,我也无妨,自个儿寻去便是……”

    说罢顿了顿,语气仍轻,话却转了锋:

    “只是我这几位手下,出门向来不太晓得轻重,倘若脚下不留神,踩死几只林边的小虫子,回头我这一路雅兴,也就扫光了。”

    话说得绵软,听起来却像细雨穿瓦,冷得透心。

    大牛的脸色登时变了,青红交错,翻江倒海一般。

    最终还是低下头去,闷声一哼,转身在前带路。

    那一行人便这般穿林过垄,直入村中。

    贵公子行得不快,步子松松垮垮,眼神游移,像闲庭看景,却又像巡山点将。

    沿路的砖石草木,鸡犬人影,俱被他一一收入眼底。

    那目光里,竟真带出三分打心底的赞许。

    “啧……瞧这田垄,开得齐整,竟不输关中良田。”

    “再看这房舍,虽不华贵,布陈却有章法,一派肃然,少了俗气,多了几分人气。”

    说到这儿,他目光落向沿途那些或舞拳弄脚、或挥锄理田的村民。

    个个衣衫粗布,却神采奕奕。

    那股由内而生的精气神,与他路上见过的那些麻木村落,可谓云泥之别。

    “好地方啊。”

    他由衷叹了一句,语中还真带了三分羡色,仿佛偶入桃源的雅客:

    “真是个好地方……想不到,在这等穷山恶水里,竟还藏着一处避世安居的净土。”

    说到此处,他语声一顿,嘴角笑意却淡了下去。

    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那眼神像是看一幅画,画极好,只是注定留不住。

    一行人穿村过巷,脚步从容,不徐不疾。

    村道狭窄,青石铺路,两旁柴门半掩,鸡犬无声。

    行至学堂前,终于缓缓停下。

    院门虚掩,门旁一棵老槐,斜枝探出,荫下一人青衫负手,站得笔直。

    正是姜明。

    他已等了片刻。

    那些人入村时动静不小,传话脚程更快,他早知来者不善,索性不避,拦门而候。

    这几月,他未再上后山,只在村中统筹调度,以防不时之变。

    那发羌贵公子行至门前,步子略一顿,眼光悠悠地落了过来。

    自头至脚打量一番,最后停在姜明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上,目光凝了凝,像是稍觉意外。

    他微微颔首,嘴角那点惯常的讥笑也收了些。

    “倒还有几分气度。”

    这话原带几分赏识,话锋却随即一拐,收尾顿冷:

    “可惜,底子浅了些。就凭你,还不够看。”

    说得轻飘飘,却如秋叶压枝,毫不留情。

    姜明神色却无波无澜,不惊不怒,只静静望着那人,眼里没什么火气,反倒多出几分打量的意思。

    他缓缓抬手,衣袖轻鼓,臂上气息微动,如丝如缕,在骨节间游走。

    眼见是要亲自上前,探探那副贵气皮囊下,究竟几分真材实料。

    只是手才抬到一半,身后便传来一声沉稳的吩咐:

    “明儿,退下。”

    姜明身形一滞,那股蓄势欲发的劲力也随之一收,如潮水褪尽,连个漩涡都不留。

    他缓缓转过头去,只见田垄那头,父亲正自田间走来。

    步子不疾,像是刚翻完一畦土,随手拎着锄头出来透口气。

    一身粗布短褂,裤脚上尚挂着湿泥,肩上那柄锄头斜着压来,锄刃在日头下泛着一层冷光。

    脸上是田里晒出来的颜色,额边挂着汗,掌里带着茧,走得不快,却脚下有根,一步一实。

    便是这么副模样,却叫那发羌贵公子眉头微动。

    眼中光色一转,倏地从姜明身上挪开,落到了这位扛锄的汉子身上。

    原本那点半真半假的玩笑神情,也不知什么时候收了起来,头一次透出几分正视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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