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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我是平王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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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泾匆匆进宫,刚到殿外,就有小太监迎了上来,“王爷可算来了,方才皇上都气得吐血了。”

    裴泾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殿内不止他一人,还有几位神色凝重的大臣侍立着。

    昭文帝见他进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哑声道:“你过来。”

    裴泾走上前,“皇上找臣有什么事?”

    昭文帝猛地将茶盏扫在地上,瓷片四溅,“你装什么糊涂!路上没人同你讲吗?裴翊那个逆子跑了!往并州方向逃了!”

    “并州,那不是……”裴泾适时止住话头,眉头紧锁。

    “那是他舅舅的驻地。”昭文帝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又见了血。

    “前几日就有密报呈上来,并州军调动频繁,说是要去清剿山匪。裴翊这个时候往并州跑,并州军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剿匪,你说,这是巧合吗?他这是要造反!”

    殿内几位大臣噤若寒蝉。

    昭文帝转头看向裴泾,“朕已经派人带三千精兵追捕,往并州的方向堵截,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裴翊那逆子给朕抓回来!”

    “他舅舅手握八万并州军,真要铁了心护那逆子……”话说到一半,昭文帝又剧烈喘息起来,枯瘦的手攥着前襟,“防……得防着,万一他真敢带兵打进来,得早做打算,元德,把虎符给朕拿来。”

    昭文帝话落,殿内一片死寂。

    孟元德从龙榻暗格中取出半枚青铜虎符,双手呈给昭文帝。

    昭文帝颤抖的手指摩挲着虎符纹路,突然抬头直视裴泾,“今日起,京中亲卫军、戍卫营,还有三大营,全由你调遣,你要替朕守住了。”

    殿内响起一片抽气声。

    几位大臣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跪地:“陛下三思啊!”

    “虎符事关重大……”

    裴泾却后退一步,没去接那虎符,“我就一闲散王爷,这烂摊子我可不接,届时与裴翊兵戎相见,只怕传出去就是我谋逆篡位了,我当不起。”

    “朕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昭文帝转向几位大臣,“今夜召诸位爱卿前来,就是做个见证。”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裴泾余光瞥见几位大臣交换着眼色,有人额角已渗出冷汗。

    昭文帝剧烈咳嗽一阵,突然将虎符重重拍在案上:“裴泾,朕最后问你一次,这虎符,你接是不接?”

    话一说完,昭文帝突然面色惨白,一口鲜血喷在案上。

    孟元德慌忙上前搀扶,却被昭文帝一把推开。

    “拿……拿去!”昭文帝将染血的虎符推向裴泾,声音嘶哑得可怕,“给朕……平了这场叛乱……”

    裴泾垂眸看着那虎符,缓缓开口,“臣,遵旨。”

    此时,天已微亮,淡青色的晨光漫过宫墙。

    他站在殿前,望着远处渐亮的天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

    这场戏,终于要唱到终章了。

    ……

    三月十七,裴翊在并州誓师,以“勤王护驾”为名,声称京中有奸佞作乱,裴泾勾结帝侧,意图篡权,沿途宣称要铲除“祸乱朝纲”的裴泾。

    五月初八,并州军攻破崤山关,一路势如破竹,于四月初十兵临京畿外围的牧野,扎营列阵,京城内外人心惶惶。

    五月廿三,裴泾亲率禁军主力出城迎战,依托京畿防务部署,与并州军在牧野展开激战,战局呈胶着之势。

    六月十六,裴泾设伏击溃并州军主力,裴翊兵败被俘,并州军叛乱彻底被镇压。

    历时三月,这场以“勤王”为名的叛乱终告平定。

    殿内光线昏沉,空气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苦药味,缠在老旧的梁柱间。

    裴泾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在昭文帝的榻边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床榻上枯瘦的老人。

    昭文帝这些日子精神越发不济,此刻正昏昏沉沉地睡着,脸色蜡黄如纸。

    裴泾指尖在案几上敲了两下,声音不大,却像是惊醒了沉睡中的昭文帝。

    昭文帝缓缓睁开眼,目光涣散了片刻,才聚焦到裴泾脸上,“战事……如何……”

    裴泾把战报放在昭文帝胸口,微微俯身,勾唇一笑道:“我赢了。”

    昭文帝刚醒,眼神还有些发怔,没听出裴泾话里的异样,不是我们赢了,而是我赢了。

    他笑起来,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光彩,“好,好,朕就知道,没有看错你。”

    昭文帝喘息了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抓住裴泾的手:“裴翊呢?那逆子……抓到了?”

    裴泾指尖敲了敲,语气平淡无波,“抓到了,你先前说过,留他一条性命,我留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儿子,他有话想跟你说。”

    昭文帝的脸抽搐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有恨、有痛,还有一点茫然,“这逆子,有什么脸面见朕?”

    “先把药喝了吧。”裴泾扶着昭文帝靠在床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听一听的。”

    孟元德端着药碗入内。

    他先前在诏狱中受了重刑,本就年迈,一条腿伤得极重,恢复了走路也是跛的。

    他稳稳将药碗递给裴泾,抬眼时,四目一对,眼中皆是了然。

    裴泾端着药碗,照往常的习惯,自己先喝了一口,才开始喂昭文帝。

    不知为何,昭文帝此刻心里十分地不踏实,却还是顺从地张开嘴。

    裴泾一勺一勺喂着,声音不高不低,“你从来没打算把天下交给我,对吧?”

    昭文帝喝药的动作一顿,茫然地看着他,喂到嘴边的药顺着下巴流到了衣襟上。

    裴泾又舀起一勺,吹了吹,继续慢慢说:“你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总想着在史书上留下个‘仁厚公正’的名声。立我为储?你怕后人戳你脊梁骨,说你动摇国本。”

    “而我毕竟是平王的儿子,你不能忍受自己费心抢到手的皇位又拱手还给了别人。”

    昭文帝他像是听懂了,又像是全然混沌,大脑仿佛本能地在抗拒这个答案。

    裴泾将最后一勺药喂进赵文帝嘴里,直起身,静静地看着对方因震惊和疑惑而微微张大的嘴。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昭文帝问。

    药汁顺着昭文帝的嘴角淌下。裴泾伸手用帕子擦了擦,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一会儿就知道了,好了,把人带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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