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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明镜司腊祭之日的详细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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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夜风卷着碎雪拍在窗棂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卫国公府的会客厅里,炭火烧得正旺,映得三个身着锦袍的汉子脸颊发红。

    正是受邀前来的杨钦、高炳、颜之推。

    铜炉上的茶釜“咕嘟”作响,白雾袅袅升起,混着松烟香漫在空气中。

    “老杨,老颜,你听说没?”

    高炳呷了口热茶,喉结滚动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昨夜明镜司那位陈督主,在回府途中遇刺,据说是身中剧毒,在遍寻名医救治!”

    语气里带了点压不住的畅快。

    高炳,夏官府司士大夫,负责考核官吏。

    亦是高炅之父。

    此前为赎回嫡长子,被陈宴敲诈了十万两,早已怀恨在心。

    “嗯。”

    杨钦应了一声,轻轻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划了半圈:“能让他夫人裴氏如此应对,恐怕陈宴已经命悬一线,活不了多久了!”

    陈宴的夫人不仅是长安第一才女,更是河东裴氏嫡女。

    见识心性判断皆是绝佳。

    能让她这般方寸大乱,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陈宴的状况很棘手很糟糕!

    很困难是半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中.....

    颜之推往炭盆里扔了块松节,火星“噼啪”炸开:“本侯倒是听说,宇文沪已前去探望了.....”

    “出来之时,脸色难看至极!”

    府中下人传回来的消息,宇文沪、宇文橫两兄弟在昨夜第一时间,就前往督主府进行了探望。

    毕竟是麾下最有能力的一柄刀.....

    而从他们的反应,就可以看出很多问题......

    甚至,晋王世子都被留在了督主府中。

    高炳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却藏不住幸灾乐祸:“陈宴那厮在长安,掀起了这么多风波.....”

    “也该被天收了!”

    “死了活该!”

    言语之中,满是恨意与舒畅。

    “恐怕已经咽了气,只是被宇文沪按下了,暂时不让对外发丧罢了......”颜之推捻着颔下短须,慢悠悠地接话,指尖在茶案上轻轻敲着。

    从裴氏与宇文沪的反应上推测,陈宴有极大可能已经殒命,现在是秘不发丧。

    但腊祭在即,又是由明镜司负责防护安全,影响很多.....

    换作他颜之推,坐在那个位置上,也绝不能外传死讯!

    高炳正端着茶碗往嘴边送,似是想到了什么,手腕忽然一顿,茶沫子晃出几滴溅在袖口。

    他皱了皱眉,将茶碗往案上一搁,看向另外两人:“话说两位老柱国,将咱们召集前来,是所为何事呀?”

    “杨兄、颜兄可知否?”

    杨钦与颜之推闻言,相视一眼,齐齐摇头。

    别说高炳好奇,他们两人同样也好奇.....

    不过心中却皆是,隐隐有了猜测。

    “看来你们已经听说,陈宴遇刺之事了!”

    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带着穿透风雪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炭盆的噼啪声。

    三人同时一凛,转头望去,只见独孤昭身披一件紫貂裘,领口袖口滚着圈银狐绒,走动时皮毛泛着暗紫色的光泽,衬得鬓角的白发愈发醒目。

    腰间悬着块羊脂玉佩,随步履轻轻晃动,撞出细碎的清响。

    在另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陪同下,正掀帘而入。

    那同行的赵虔穿一件石青色锦袍,袍角绣着暗金线的流云纹,在炭火下隐约泛光。

    他外罩件玄色暗花披风,边缘缀着几颗鸽卵大的珍珠。

    三人不敢怠慢,“唰”地起身,动作整齐划一,对着两人深深躬身行礼:“见过独孤老柱国(大哥)!”

    “见过赵老柱国(大哥)!”

    独孤昭抬手虚扶一把,紫貂裘的袖口滑落,露出腕上一串蜜蜡佛珠,颗颗饱满莹润:“无需多礼!”

    随即,在主位坐下,紫貂裘的下摆铺展开,占去了半张椅子。

    赵虔则在另一侧的紫檀木椅上落座,亲卫早已为他垫上软垫。

    他摘下披风时,玄色暗花的衣料滑落,露出石青锦袍上更繁复的暗纹,笑道:“刚才阿推说得很对!”

    “陈宴那小兔崽子已经咽气,只是死讯被宇文沪给封锁罢了.....”

    赵老柱国说得如此确信?!........杨钦闻言,眉头微挑,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之处,那语气里对“陈宴已死”的笃定,不像是听来的传闻,反倒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厅内的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

    杨钦喉头动了动,终究还是上前半步,看向赵虔,试探性问道:“老柱国,莫非行刺陈宴的幕后主使,是您二位.....”

    言及于此,声音戛然而止。

    指尖在袖摆上掐出几道褶子。

    独孤柱国把玩着蜜蜡佛珠的手停了停,紫貂裘的领口,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他没立刻回答,只看赵虔,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声一碰,像两块相击的寒铁。

    “正是。”

    赵虔放下茶盏,石青锦袍的袖口扫过桌面,斩钉截铁道:“陈宴身中淬毒暗器,神仙难救!”

    “昨夜就已一命呜呼了!”

    语气很是平淡,可袍角暗金线的流云纹在火光下晃了晃,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这话像块火石,猛地点燃了三人的情绪。

    高炳最先按捺不住,粗黑的眉毛一挑,方才的紧张散了大半,嗓门也亮了起来:“姓陈那小子真没了?”

    见两位老柱国不置可否,只嘴角噙着抹淡笑,高炳顿时乐得一拍大腿,手掌拍在膝头“嘭”地响:“陈宴骤然身亡,宇文沪如断一臂啊!”

    “没错!”

    颜之推颔首,目光灼灼,笑意从眉梢漫出来,叹道:“宇文沪失陈宴,无异于齐桓公失管仲,项王失范增......”

    独孤昭眨了眨眼,蜜蜡佛珠在指间转得更快了些,“老夫与赵兄唤三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话音刚落,方才还带着几分雀跃的三人瞬间收敛起笑意,脸上的神情重新变得肃穆,齐齐躬身道:“还请两位老柱国示下!”

    独孤昭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彻底敛去,紫貂裘的领口在炭火下投出深重的阴影,将他眼底的寒意衬得愈发凛冽。

    他缓缓起身,蜜蜡佛珠被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陈宴已死,接下来咱们要继续在,腊祭之上做文章.....”

    “送宇文沪上路!”

    眼底的决绝让三人心头一震。

    赵虔在一旁沉沉颔首,石青锦袍上的流云纹仿佛也凝住了。

    弄死陈宴只是第一步.....

    最锋利的爪牙已折,该擒猛虎定乾坤了!

    颜之推猛地单膝跪地,手掌重重砸在青砖上,发出“咚”的闷响,震得地上的炭灰都跳了跳。

    他仰头望着赵虔,眼里的神色早已被滚烫的血性取代:“颜某这条命,是大哥你救回来的......”

    “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好,很好!”赵虔望着最先表态的颜之推,极为满意,连声称赞,随即看向了另外两人,问道,“那你二人呢?”

    “必生死相随!”

    高扬二人相视一眼,紧随其后跪下,齐齐朗声道。

    杨钦刚直起身,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的决绝忽然被一层忧虑覆盖,目光扫过两位柱国,终究还是沉声开口:“只是.....”

    “只是什么?”

    独孤昭见他神色凝重,便抬手道:“阿钦但讲无妨.....”

    “独孤大哥,纵使陈宴身死,但腊祭之日的防护,也绝不会松懈的啊!”杨钦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透着审慎,“宇文沪只会更加的警惕!”

    杨钦并非是想唱反调.....

    明镜司偌大一个机构,并不会因为一个人之死,而停止运转且出现极大漏洞的。

    “阿钦的顾虑不无道理.....”

    独孤昭微微颔首,认可了杨钦的说法。

    随即,忽然笑了笑,话锋一转,又继续道:“不过,老夫这里有明镜司,腊祭之日的详细布防图!”

    说着,紫貂裘的袖口往怀中一探,竟摸出一卷更厚实的图纸。

    他将图纸往案上一铺,边角处“明镜司”三个字的朱印赫然在目,在炭火下泛着刺目的红。

    “什么?!”

    “明镜司的详细布防图?!”

    “这是从何得来的?!”

    高炳三人诧异不已,连声音都变了调,明镜司的布防何等机密,就是天官府中之人,也未必能得见全貌。

    而且,明镜司在陈宴治下,可谓是铁桶一般。

    “确实腊祭布防图无疑!”颜之推指尖在图纸上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与黑线瞬间清晰起来。

    “独孤大哥,您怎知这布防图的真伪?”

    杨钦却是疑窦丛生,眉头紧蹙,沉声道:“万一是假的呢?”

    布防图哪有那么容易搞到?

    极有可能是,被抛出来的诱饵....

    给心怀不轨之人的“催命符”!

    “自然是明镜司中人提供的!”

    独孤昭紫貂裘下的胸膛挺得笔直,眼底的笑意里满是笃定。

    说着,忽然抬手拍了拍掌,“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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