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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散文诗词 -> 四姑娘变异了怎么破-> 第三百七十七章 坚守初心

第三百七十七章 坚守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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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后的风把血腥压进雪里,营地逐步安静下来。

    远处的山影像被冷光削过,线条干硬,残旗在雪面投下斜斜的黑。

    抬尸与救治一路铺开,号手收了战鼓,换成短促的哨,提醒各营不要松弛。

    谢知安自坡脊下马,靴跟没进雪里半寸,冰碴顺着甲片簌簌往下落。

    他把手按在刀首,视线沿着阵脚扫过去,停在最挤的一处,开口不高,却穿得很远。

    “伤者先,阵亡立记,姓名、籍贯、军伍,一条不许漏。”

    尉迟翊抱拳领命,回身吩咐军司写点。

    人群里有人抬担架小跑,宽厚的草席盖住胸腹,露出一截冻僵的手。

    那只手上缠着破布,指节还保持着握刀的弧度。

    霍思言从中线回到合围处,披风下的绷带被血水浸润,颜色暗下去。

    她把兜帽一掀,站在风口,先看盾列,再看弓架,最后落在救护那一处。

    亲卫迎上来低声汇报,语速很快,怕她追问,又怕她听不清。

    “本列盾步阵亡二十七,伤六十余,弓骑折马十四,箭伤多在腿膝,救护队已分去三处。”

    她点头,把手抬起一寸又放下去。

    她看见地上竖起的细木签,木签用炭写了一个个名字,手迹不工,倒显得稳。

    “给他们各刻一签,不许临时混名。”

    亲卫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传话。

    尉迟翊调回斥候,奏报敌军去向,雪面上留下三道分叉的黑点,像被人故意用尺划开。

    “他们拆成三股,往北、偏西北、偏东北各走一条,北道近粮道,西北道近雁颈梁背,东北道通折水凹外缘。”

    谢知安看着那三道黑点,指尖不动。

    他把手背在身后,声音压低。

    “拆是掩护,不是逃命。他们要我们分追。”

    霍思言把长剑插回鞘,目光沿地图的纹路往回梳。

    “北道最像,故意给你我看的,真正的主力,要么穿回折水凹,要么回捞雁颈梁背留下的旧路,若他们还有后手,就在这两处。”

    尉迟翊压声道:“要不要各出一队去看?”

    “看可以,追不许,人只到视线边,一步也不要进。”

    霍思言看向救护那边,短暂沉默之后,转回身。

    “把昨夜擒下的“内海口”押来。”

    被绑的人被押到雪檐下,嘴里塞着木楔,腮骨绷得生疼。

    霍思言一抬手,亲卫抽去楔子,那人下颌一垂,牙齿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他抬眼看她,眼白里有薄薄一圈红。

    “说你们的路。”

    那人抿唇不语,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

    霍思言没有逼近,她只侧身让开风,像是替他挡了一下寒。

    “昨夜你们折了“舌”,今日又拆队,一回借风,一回借路,花样不新,新的是你们掩护的人在哪。”

    那人侧头吐了一口血丝,嘴角牵动,露出的银齿在雪光里一闪。

    “你以为你们赢了。”

    “你以为你能撑到话说完。”

    尉迟翊上前一步,拳头落在那人肋下,收得极准,让他痛,却不伤筋。

    那人猛吸一口冷气,背脊像弓一样绷紧。霍思言的声音不轻不重。

    “你知道我想要哪一条,别在旁枝上绕。”

    那人的喉结滚了两次,鼻翼发白。

    风从他被打空的那口气里穿过去,发出一声尖细的响。

    他像是给这声响刺了一下,终于挤出两个字。

    “北耳。”

    霍思言没有回头,她看向谢知安。

    “他在骗我们回去。”

    那人脸色一变,眼里的红更明显了一层。

    霍思言把手指在雪地上按了一下,指尖的冷把她的语调压得更稳。

    “真正的路在东北,折水凹外缘再接一条伏线,能接上昨夜没动的第二套风网。

    人数不会多,位置会深。”

    那人咬牙,牙根里渗出血。

    谢知安走近两步,站在霍思言旁侧,像一堵黑色的墙。他不看俘虏,只看风。

    “押下去,别让他死。”

    亲卫把人拖走,雪地上留下一道凌乱的拖痕,很快被风抹平。

    短促的鹰哨自上空掠过,铜筒落在谢知安掌里,他拧开,薄纸里只有两句。

    “王城安静。勿分兵深追。”

    霍思言看过,轻轻把纸折回去。

    “安静不是好事,是有人在等我们错步。”

    两人几乎同时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目光在空中一撞。

    尉迟翊仿佛被这一撞定住,随即低声道:“下一步?”

    “先把梁背与折水凹的旧手清干净,再设两处假迹,引他们误判我军主攻。”

    霍思言道。

    “你带三十人换甲,去雁颈梁背摆一道“急追”的样子,旗杆刻意歪一点,让他们看出“忙”,真刀不落。”

    “得令。”

    “折水凹由我看。”

    谢知安接上。

    “我只带二十人,不起火,不吹哨,贴着阴面走到最深,若有风网,用刀背挑,用弩绊断,不许声张。”

    “我在中线守你背。”

    “我在谷口守你背。”

    两句对上,像两块卡得很合的榫。

    雪又落下来,颗粒比夜里细,像是天在把一场大战的余声一点点覆住。

    营里传来简短的哭声,很快被风带走。霍思言抬眼看那片哭声散开的方向,衣领里渗出来的血丝在她颈侧晕成一小片红。

    “去吧。”

    “你先走。”

    她没有坚持,她知道他的步点比谁都稳,先走就先稳住了外缘。

    谢知安与尉迟翊一前一后没入雪缝,身影很快被白光吞掉。

    她把手按在护片上,指腹轻轻一摩,像按一口不愿出声的痛。

    “抬碑。”

    她转向军司。

    “写全名,写乡里,写战日,写得清清楚楚。”

    军司点头,拿起沾了雪的炭笔,一笔一划地把字在木签上磨出来。

    木签插在雪里,像一排细窄的小旗,旗上都是人的名字。

    亲卫递来热水,她接过,盏口在手心里烫出一圈红。

    她仰头抿了一口,开口之前,先让那口热把喉咙里最后一点腥气压下去。

    “传令,中线留一半老兵,带一半新兵,轮列守,弓架分到两侧雪檐,号声换短记,不许浮躁,谁躁谁记过。”

    亲卫领命而去。

    她把盏送回去,眯起眼看向东北的那道暗线。

    风在那一边像趴着,不动,也不睡。

    “来吧。”

    她没有出声,只在心里说。

    “你若来一步,我便先等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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