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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来求我啊,求我,我就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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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乐公府的院子里,司马孚正拿着一把铁剪,漫不经心的整理花苗。

    时值春日,花圃里面的花苗,有些已经是含苞待放,有些却只是方兴未艾。距离争奇斗艳,还有些时日。

    司马孚看着它们,眼神中满含期待。每每看到这些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他都不由得感觉年轻了几岁。

    正在这时,身后方向有个人悄悄靠近,然后停在两步之外的距离。

    那人小声禀告道:“父亲,我听某个进出过晋王府的医官说,晋王病情加重,恐怕……”

    说话之人,便是司马孚三子司马辅,他的语气中难言喜色。

    嘴角就像是在射击AK,跳啊跳的都要压不住了。

    不管他父亲是怎么打算的,总之司马昭死了,对他们家绝对是重大利好,属于是睡着了都要笑醒的那种。

    司马辅都担心参加司马昭葬礼的时候,高兴得笑出声来!

    “让司马弘去一趟晋王府,问问晋王世子,需不需要我当个见证,让他继承晋王之位。

    这晋王的位置,不能空着啊!”

    司马孚面色淡然说道。

    司马弘是司马辅长子,不仅跟司马炎年纪相仿,而且跟他还是同辈。

    让同辈与同辈传话,显然比司马孚这个叔祖亲自出面要好得多。

    假如司马孚亲自出马,司马炎又直接拒绝,那司马孚的脸不就被打了吗?很显然,这样的事情,还是委婉一点好。

    “父亲,这会不会……多此一举呢?”

    司马辅疑惑问道。

    他还是觉得司马孚的“终极手段”更有意思一些。

    “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能不动手,还是尽量不要动手的好。”

    司马孚叹息一声说道。

    “父亲,让您去当个见证的话,万一……”

    司马辅欲言又止。

    晋王一脉已经品尝到了权力的甘甜,试问他们怎么可能大块割肉,让司马孚这一脉染指?

    倘若权力真的可以承接让渡,又怎么会有曲沃代翼这般血腥事件呢?

    然而,司马孚还是摇摇头道:“引而不发跃如也,何必把事情做那么绝呢?如果安世知情识趣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司马孚是想让嫡孙去给司马炎传个话:你想不想继承晋王之位呀?

    想要,就过来求我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

    你不来求我,怎么知道我不给你呢?

    司马孚的架子端得很足。如果司马炎还有那么一丁点脑子的话,就应该知道:

    现在是时候带着“礼物”,来长乐公府拜会司马孚,行晚辈之礼了。

    到那时候,便是双方关起门来谈利益分配的事情。

    在屋内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动手互殴都没关系。打开门以后,在外人看来,他们还是亲如一家人!

    如果谈得好,司马炎便可以改朝换代,成为开国皇帝。

    司马孚力挺他,谁敢反对!谁又能反对!

    至于司马昭……死人就该在床上躺好,等着出殡就行了!哪有那么多屁事!

    如果司马炎不识时务,或者压根就不来,那么这就是司马懿的嫡系子孙给脸不要脸了。

    到时候,可就别怪司马孚这位叔祖不给面子。

    这就是司马孚明确无误表达出来的意思,让自己的嫡孙司马弘传达给司马炎。

    至于后面如果司马炎跟司马孚妥协了,出让了大量的政治利益。

    那这场博弈便是“皆大欢喜”,洛阳城内的政治危机瞬间解除!

    这一切,可是司马炎这位晋王世子在孝敬长辈呀,又不是司马孚这位叔祖在以势压人!

    换言之,一切都是司马炎自愿的,温情脉脉!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男人强迫女人脱衣服上床,那叫逼奸!那叫下流无耻!

    女人自愿脱衣服伺候男人上床,那叫两情相悦!叫金风玉露一相逢!

    一个是暴行,一个是恩爱,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司马孚是个要体面的人,一直都把“我是魏臣”挂在嘴边,他当然不可能直接当着兵马踏平晋王府。

    甚至动刀兵都不是上策。

    司马孚的上策,便是扶持司马炎,但对方要好好放点血。

    他身价不低,又是几朝元老,不可能一无所求的帮司马炎站台。

    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呢,更何况只是叔祖。

    司马辅面色变了数次,怎么想都觉得父亲在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他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父亲,这皇帝的位置,我们自己坐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让晋王一脉的人来坐呢?”

    司马孚已经八十五岁高龄,如果有人说他明天就会嗝屁,司马辅都一点不会怀疑。

    司马孚忙前忙后,这把年纪又能享受什么呢?

    最后果子不都还是落到司马辅兜里了嘛。

    所以对于这件事,司马辅异常的积极,甚至不惜调动野王郡的郡兵,屯扎富平渡以待时机。

    野王郡并不是一般的郡,而是在曹丕时期设立的新郡,属于政治改革的“特别行政区”。

    其特点就是:兵马充裕!

    曹氏当权时,野王郡太守一直都是曹氏宗亲,司马氏当权后,也是一样的部署。

    司马辅这么忙前忙后,难道真就只是为了他们家这一脉的政治利益?

    恐怕,有点过于“大公无私”了。

    “闭嘴!你懂个屁!”

    听到司马辅的话,司马孚气得举起手边的拐杖,直愣愣的打在司马辅后背上,啪的一声又沉又闷,让司马辅不由得疼得打哆嗦。

    “父亲!您这是在做什么!”

    司马辅抱怨喊了一声。

    司马孚放下拐杖叹息道:

    “若无德行,这皇位也是坐不稳的。

    有晋王家的人,站在前面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又何苦自己去折腾呢?

    千古之后,丹青的记载,还是会写我们这一脉的司马氏,忠孝两全。”

    司马孚眯着眼睛,看着花圃里的花骨朵说道。

    看看司马懿高平陵之后,他们家名声都臭成啥样了?

    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丢人不丢人啊!有前车之鉴在此,司马孚又怎么会蹚这个浑水呢。

    他只要自己的子孙都能封王,有自己的封地,在司马氏当天子的新朝里面呼风唤雨就行了。

    拿着好处,享受着“曹魏忠臣”的名声,然后舒舒服服过自己的小日子,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挤破头去抢那个皇位,又是何苦来哉?

    至于司马炎给司马孚一脉大量好处,甚至盖过了自己本家……那都是他自愿的呀!

    司马孚想得很明白,只要司马炎肯让渡利益,那么他们这一脉,就是晋王的坚定支持者。

    但,如果司马炎不肯给的话……

    呵呵,不告而取是为贼,告而取之是为匪!

    既然晋王这一脉想当盗匪,那就别怪司马孚这位曹魏的“忠臣”,大义灭亲来清君侧了!

    “去吧,莫要聒噪。”

    司马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

    晋王府内,司马炎亦是等得度日如年。

    司马昭的病情,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对外公布的,依旧是晋王病情加重,恐有不测之事。

    就差没直接说司马昭随时都有可能嗝屁了。

    然而,司马昭身边的重臣,远在汉中的贾充就不提了,什么陈骞,什么郑冲,什么裴秀,都不来找他!

    就好像,司马炎压根就没可能继承王位一样!

    这些人,会不会在等着晋王世子给出一些“承诺”呢?

    司马炎不知道,他心情很烦躁。

    这种上又不能上,下又下不去的感觉,很糟糕。

    现在的司马炎,十分欠缺政治博弈的经验。或者也可以说,是被一群老硬币们压制得死死的。

    现在绝大部分朝臣,都无法判断司马昭是真病还是装病。

    但是他们知道,自己一定不是最急的那个人。

    只要司马炎不着急,那么他们就不着急。至于司马昭是真病也好,假病也罢,这个问题重要吗?

    一点也不重要,当乌龟一样稳坐钓鱼台就是了。

    事情不会就这么一直僵持着,一定会出现变化的!

    “稚舒啊,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晋王府的某个书房里,司马炎躺在卧榻上,询问一旁看书的羊琇道。

    司马炎现在的感觉就是憋闷,他也知道,目前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长乐公什么也不做,我们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他是长辈,威望高,动他,就是大逆不道。

    除非他自己先跳出来。”

    羊琇一脸憋闷的说道,心中异常不爽。

    玛德这种老硬币无比的阴损,羊琇恨不得拿刀将其大卸八块!

    “父亲身体不好,现在是在钓鱼,我们不能坏了父亲的大局。”

    司马炎叹息道。

    司马孚为什么难对付呢,因为司马炎也搞不清楚这老乌龟什么时候咽气,但是他知道,司马昭的身体不太好,这点同住晋王府的司马炎再清楚不过了。

    如今,就算他们知道司马望跟司马孚眉来眼去的,又能如何呢?

    当然可以把司马望调走,危机暂时解除。

    然后呢?

    然后司马孚可以什么都不做呀!

    司马懿既然能熬死曹睿,司马孚怎么就不能熬死司马昭呢?

    无论是司马昭还是司马炎,在不掀桌子的情况下,都奈何不得他。

    司马孚只要缩回去,静待时机,等着司马昭咽气就行了!那时候,还有人来收拾场子吗?

    所以司马昭的手段就是趁着自己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必须把司马孚这个隐患料理了。

    要不然将来司马炎就算继位了,这个皇帝也当得憋屈。

    如果司马昭现在出手将司马望调走,那么司马孚立马就会警觉,这条鱼就脱钩了。

    如此情形,司马炎能不憋屈嘛。心直口快的羊琇更是憋屈!

    “殿下,司马弘来访,说是来探望晋王。”

    门外传来下仆的声音。

    “带他进来吧。”

    司马炎没好气的说道。

    他压根就不想见这个司马弘,因为对方是司马孚的嫡孙!

    跟这个堂弟,司马炎实在是无话可说。

    很快,司马弘便被带到了司马炎所在的书房。

    司马弘看起来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儒雅得很。见到司马炎便作揖行礼,态度甚是恭敬。

    “堂兄,我祖父让我来探望一下晋王的病情,多有打扰了。

    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卧房探望一下呢?”

    司马弘客套说道。

    当然了,无论司马弘的礼数多么周到,司马炎都不会放下对他的警惕之心。

    司马家的人嘛,从发家开始,礼数那都是做足了的,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在高平陵之变以前,无论是司马懿也好,司马师和司马昭也罢,谁不说他们家的人,是世家典范?

    就是司马炎自己,除了脱光衣服在床上跟女人搏杀的时候,看上去很粗野外,其他时候,哪一刻又不是彬彬有礼的呢?

    这能说明啥?

    “父亲时醒时昏,不方便探望。

    叔祖有什么吩咐,告知我也是一样的。”

    司马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同样客套说道。

    司马弘没有继续兜圈子,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份司马孚的亲笔信,将其递给司马炎。

    “叔祖让我问问安世,晋王病重,这晋王之位不能一直悬而不决,况且还有那么多国家大事要处置。

    晋王无法开口,叔祖问你要不要他过来做个见证,让你暂代晋王。

    毕竟这样的大事,空口无凭,得把家里的人和一些朝廷重臣召集起来,才能作数。

    不知安世……”

    司马弘轻声说道,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脸上的得意几乎溢于言表!

    砰!

    他还没说完,羊琇就拍案而起骂道:

    “晋王爵位的归属,那只能由现在的晋王来定。

    什么时候朝臣也能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了?

    长乐公是不是老糊涂了!”

    司马炎必须要给叔祖司马孚面子,因为这是孝道。

    但羊琇不用给这老乌龟面子呀!

    羊琇根本不等司马炎开口,便直接开骂!

    “安世,你怎么说?”

    司马弘无视了羊琇,看向司马炎问道。

    “晋王只是生病,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叔祖费心了。

    不过倒是不必来此,我觉得我父亲会好起来的。”

    司马炎强笑道,婉拒了司马弘的“好意”。

    “那我这便回去告知叔祖了。”

    司马弘也懒得装了,冷言冷语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等他走后,司马炎这才一屁股坐到卧榻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刚刚真是多谢你了。”

    司马炎拍了拍羊琇的胳膊说道。

    “这老不死的欺人太甚!”

    羊琇直接开骂,没有外人在,根本不装了。

    其实司马炎内心非常赞同,这踏马可不就是个老不死的么!

    “司马孚要动手了。”

    羊琇沉声说道。

    “不一定会主动出手,但肯定会加强准备。”

    司马炎的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这老东西就等着他过去跪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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