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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徐斯礼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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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火……

    时知渺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她拔步冲下楼,抓住梁若仪的手:“阿姨!什么着火了?!哪里着火了?!”

    梁若仪看到她,一下就崩溃了,蹲下身抱住她痛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徐庭琛一把将时知渺抱起来,另一只手紧紧搀着梁若仪,声音沉痛嘶哑:“我们先上车……上车再说!”

    凌晨五点,正是黎明前最黑的那段时间。

    可就在快到家的时候,时知渺却看见夜空被映成诡异的橘红色,浓烟滚滚,冲破天际。

    不……

    不可能……

    车子还没完全停下,时知渺就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她重重摔在地上,膝盖和手掌都传来剧痛,但她一点都不在乎,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片火海冲过去:

    “爸爸妈妈——!”

    她嘶喊着,想要直接冲进那栋被大火吞噬的房子。

    “渺渺!不能去!”

    梁若仪从后面扑上来,将她扑倒在地!

    时知渺怀里的玻璃瓶脱手飞了出去,砸在地面四分五裂。

    里面的折纸散落出来,沾上火星,几乎是瞬间就燃烧起来,化作一小团一小团跳跃的火焰,又迅速变成灰烬,被风一吹,四散飘零。

    时知渺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折的星星和千纸鹤化为乌有,看着眼前的家变成火海。

    现场的消防车发出“噫呜噫呜”的声音,消防员拼尽全力扑灭大火,可这火好像不死不灭一样,一直在烧,一直在烧。

    她终于崩溃,发出一声凄厉窒息的痛号:“啊——!!”

    后来,天渐渐亮了,大火也终于被扑灭,只剩下冒着黑烟的断壁残垣。

    时知渺还瘫坐在地上,衣服、手都染上了脏污,脸上满是泪痕和灰烬,眼神空洞,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里,嘴里不停地喃喃着:

    “是我害了妈妈……是我害了爸爸……都是我的错……该死的明明是我……是我……”

    “如果我不跑出去,如果我不跟妈妈吵架,如果我当时在家里,我会发现火的,我能救下爸爸妈妈……”

    心理学上有个词叫“幸存者综合症”,指的就是经历灾难、事故、战争等创伤事件后,因为自己存活而他人遇难,产生的强烈负罪感。

    时知渺现在就是这样。

    她会想,如果自己当时在家里,这场大火就不会发生。

    她就是如此笃定,所以,爸爸妈妈的死,是她造成的。

    消防员从废墟里抬出几具盖着白布的遗体,时知渺呆呆地望过去。

    可就在她要看清的前一秒,一只手掌从她身后伸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那个残酷的画面。

    她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眼泪瞬间汹涌而出,滚烫的液体迅速浸湿了那只手的指缝。

    她听见少年清朗沉稳的声音:“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那只手的主人,是徐斯礼。

    但时知渺没有力气回头看他一眼,眼前一黑,昏倒在他的怀里。

    ……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病床上,时知渺的嘴唇蠕动,喃喃地呓语着,“徐斯礼……是我害了你,是我……”

    陈纾禾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听到这些梦话,马上摇晃着叫她:“渺渺!渺渺!你醒醒,你醒醒!你做噩梦了吗?”

    时知渺被她摇晃着醒来,缓缓抬起眼皮,可瞳孔却是涣散的,没有焦距。

    她喃喃地说:“纾禾,她是冲我来的……那个花盆要砸的是我……是我害了徐斯礼……要不是我站在那里,徐斯礼不会推开我,他不会被砸中,不会……是我的错,都是我……”

    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充满了自我厌弃。

    “是我害了所有人,爸爸妈妈,现在又是徐斯礼,都是我……我就不该活着,我就不该活着……”

    陈纾禾被她这副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抓住她的肩膀摇晃:“时知渺,你醒醒!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这不是你的错!”

    “那场大火跟你没关系!徐斯礼受伤也跟你没关系!千错万错,都是放火的人的错!都是薛昭妍那个疯子的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听见没有,时知渺!”

    陈纾禾好怕她像当年那样,又陷入抑郁症,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好在,在她不断的呼喊下,时知渺的眼神纵欲重新聚焦起来。

    “……纾禾?”

    陈纾禾简直要喜极而泣:“你刚才吓死我了!你干嘛呢?说什么徐斯礼是被你害的,那场大火也是你害的,你有病吧?把这些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关你什么事啊?你明明是受害者!”

    时知渺嘴唇苍白,没什么笑意地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有这个毛病……就是爱胡思乱想。”

    陈纾禾骂道:“以后不许这么想了,不然我大嘴巴子抽你!”

    时知渺抿了一下唇,然后说:“我好像在梦里看到我没了的孩子……她长得好漂亮,头发像我小时候,有点卷,有点棕色,眼睛像徐斯礼,桃花眼,特别可爱。”

    陈纾禾咽了咽哽咽的喉咙,然后说:“想要女儿还不容易?我们以后想生几个生几个,生个欢天喜地七仙女!”

    时知渺笑了笑,然后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她昏迷了好几个小时。

    “徐斯礼那边,有新的消息吗?”

    陈纾禾摇头。

    时知渺闭上眼:“……我好累,我再睡一觉,天亮了就去看他……”

    “虽然医生说他不一定会醒,但我觉得他一定会的。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当一辈子的植物人?怎么可能不醒过来缠着我?”

    陈纾禾说:“我也觉得他肯定会醒的!咱们都是医生,有时候也会跟病人家属说最坏的情况,但其实没那么坏,我们心里还是有底的。”

    “那么说,只是想等事成之后,显得自己很厉害,能起死回生而已。徐斯礼的医生肯定也是这样的,咱们都是内行人了。”

    时知渺慢慢闭上眼,说:“我才没有恐吓病人家属,我都是情况怎么样就说怎么样的。”

    陈纾禾道:“难怪你当这么多年医生,没人给你塞红包。”

    时知渺笑了:“有人给你塞啊?你收下了吗?”

    陈纾禾信口胡说:“当然收了,怎么?你要去医院举报我啊?”

    时知渺说:“收了可要分我一半。”

    陈纾禾胡言乱语,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沉浸在痛苦里;而时知渺配合她的胡言乱语,则是为了让她放心,别太担忧自己。

    她们都在为对方着想。

    时知渺又睡了过去,这次她没有再做任何梦。

    只是在恍惚间,好像听见哪里传来吵闹声,但她醒不过来,也就没有管。

    她真的好累。

    这一觉,她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

    睁开眼,依旧是在白茫茫的病房里。

    时知渺感觉自己好多了,便撑着手想要起床,声音沙哑得厉害:“纾禾,纾禾,扶我一下,我要起来,去看看徐斯礼……”

    陈纾禾没有回答,但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很轻地握了一下。

    那只手温热、宽大,带着一种她熟悉到骨子里的触感。

    她愣在原地,然后慢慢转动头……

    看到了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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