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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玄幻魔法 -> 百肝成帝:从杂役开始!-> 259 爱极生忧,忧极失静,夫人仿徨,欲觅情郎 259 爱极生忧,忧极失静,夫人仿徨,欲觅情郎
- 芦苇荡漾,画舫靠至江岸。
李仙系好锚绳,携手扶温彩裳下船。落水女子名为“王翠翠”,悄声跟在身后。惧极温彩裳,不敢行近。
温彩裳款步缓行,身姿摇曳。蚕裙反衬月光,动作优雅端庄。王翠翠感慨这般女子,平生罕见。
行四五里。
隐见庆城轮廓,虽是深夜。但余火阑珊,兀自热闹。温彩裳说道:“你带路罢。”
王翠翠立即上前几步,行在两人前头。温彩裳嗔道:“你不许瞧她。”捏着李仙下巴,说道:“只许瞧我。”
李仙笑道:“我只瞧夫人,便连道都走不了啦。我先做正事,今晚我再慢慢瞧夫人。”
温彩裳俏脸微红,脚步酥软,喜蜜杂糅。王翠翠历经生死背叛,又听两人柔声蜜语,不禁好生羡慕。
外城冷清,内城热闹。王翠翠家底富足,百亩良田、七家商铺,内城有座三进三出宅邸。她满心愤恨,直奔宅邸寻仇。
见灯火昏暗,朱门紧闭。李仙翻过院墙,潜入房舍,潜到主卧,却见房中空空。
李仙再问王翠翠。才知张大桨与一青楼女子,交情甚密。既不在宅邸,必去青楼偷欢。
为便宜行事,将温彩裳、王翠翠留在府堂。李仙纵身起落,翻出院墙,脚踏轻瓦,身似鸿雁,飘忽远去。
寻进青楼。他武学高强,“七星步”虽疏忽多时。但轻盈浩淼之韵未退,巧身攀瓦而上。
俯在窗口查探。见一老鸨花枝招展,行经此处。他打开窗户,将老鸨拉到拐角,卸其下巴。
老鸨知道厉害,自然老实。李仙再接回下颚,一番盘问。老鸨知无不言,将张大桨房间告知。
李仙寻到要处,踢开房门。那张大桨淫糜成性,确在寻欢。他眼缠黑缎,双手四处摸索,口中荡笑:“美人…你在哪呢~别给我抓到你…嘿嘿~”
李仙甚觉厌恶。张大桨手指粗糙,掌心有茧,但茧有褪去痕迹。王翠翠言语为真,张大桨早年是寻常农汉,后被招婿,渐渐迷失本性,花红酒绿,纵性纵欲。
李仙忽感自嘲:“纵性纵欲这块,我却没资格说他。但他这等行迹,谋财害命,忘本欺弱,实叫我不耻。”
两步欺近,[妙云手]点他穴道,捏着他脖颈,从窗口翻出。李仙脚踩房瓦,穿行房顶,很快穿过数条街巷。
青楼女子只感骤风一阵,左观右顾,房中已无人,唯窗户敞开。
王家府邸静幽幽,厅堂微有烛光。
温彩裳静坐堂中,瞥见李仙身影,笑容既显,说道:“我家郎君料理这等小事,自然轻易至极。”
王翠翠见事情已成,万感激动。对温彩裳既敬且怕,无以表达,连连跪地磕头,说道:“夫…夫人…实在多谢,实在多谢。我原以为世间多是同流合污之人,不曾想还有您和您郎君这等大好人!”
“大好人?”温彩裳冷笑,“我却不是。哼,我郎君性情随和,乐意帮你,但我不许你多瞧他。否则我剐你眼睛。”
王翠翠俏脸发白,甚是惊惧。见温彩裳容貌极美,但自有股冷漠毒辣。隐约明白,若非她郎君性情随和,她是极难相与的人物。
李仙跳入厅堂。温彩裳面色既柔,冰雪消融,如含蜜糖。王翠翠轻拍胸脯,微微松口气。但想方才“要挟”,总不敢瞧李仙,双目游离,看到“张大桨”后,目光便紧凝他身上。
李仙解了穴道,将张大桨丢在地上,说道:“取下黑布罢。”
张大桨“哎呦”一声,摔将在地。膝盖红肿,衣裳不整,着实丢份。温彩裳双腿交迭,仅瞥张大桨一眼,便懒得再瞧,目光皆在李仙身上。
张大桨扯开黑缎。还残留酒气,东倒西歪,定晴一瞧,却先看到“温彩裳”窈窕而坐。顿时嘻嘻笑道:“好美人…我这一转眼,怎…怎到你脚下了?莫非你…”
李仙心思沉定,适才听王翠翠说得再凄惨。他尚留余地,绝不全信。此刻见张大桨如此放荡,李仙确定王翠翠所言九成是真。再听张大桨口放厥词,心头甚怒,一脚踢踹而去。
“咔嚓”一声,其手骨即裂开。温彩裳轻拍手掌,很是欢喜。她偏爱李仙为她出头。
李仙说道:“张大桨,还是好好看看这位罢。”张大桨痛呼抢地,酒意全醒,瞥向王翠翠,顿哀呼惨叫,大喊“鬼啊”…连滚带爬蜷缩在墙角。
李仙说道:“王姑娘,你想如何料理?此贼害你性命,谋吞财产。杀了剐了都天经地义。”
王翠翠头低垂着连声道谢。谨听温彩裳言语,始终不看李仙一眼。她快行几步,几巴掌扇在张大桨脸上。
“啪啪”两声,甚是狠辣。王翠翠咬牙切齿,脚踢拳打尽抒恶气。张大桨吃疼,见王翠翠未死,忽激起戾气,扑向王翠翠,又被李仙一脚踹飞。
王翠翠恨极张大桨,借来长剑,连捅其数次。血水汪汪,张大桨跪地道歉,诚挚认错,总算怕了。王翠翠更为恼怒,一剑将他劈了。
血染厅堂。
李仙用粗布裹起尸首。潜到城中衙堂,将尸首悬挂堂口,以剑代笔,在尸首中书写罪状。
又再拟一封信,恐吓当地县令。叫其吐出财宝,给王翠翠容身之处。
做完这些,天已微白。李仙、温彩裳船飘数日,难得入城。便寻一衙堂外茶铺,点些茶水,见初阳渐升,人流渐浓。
熙熙冉冉。
衙门围满行人,指手画脚,议论纷纷。张大桨尸首悬挂,衣裳被扒得干净。当地县令见此惨状,吓得双腿发软。
怎敢追究。
又恐王翠翠背后靠山,当日重礼登门慰问。重审旧案,还她清白。
李仙亦厌恼这县令。但在朝为官,背后家族错节,杀之甚是麻烦。李仙不惧麻烦,可与温彩裳奔逃数月,临近末了,实求稳妥为上。
诸事了结。
李仙、温彩裳回到画舫。无了外人打搅,画舫飘行幽幽,温情脉脉,便又滋长。
[阳剑归鞘,残阳衰血剑熟练度+1]
[勇猛直进,入鞘十分,熟练度+1]
……
神魂飘飞,颠倒昼夜。等画舫驶出芦丛,偶尔可见江中游船,两人才稍加收敛。
李仙总被欺压,倒反天罡得证正身后,便尽抒从前恶气。整日不老实,温彩裳叫苦不迭,又乐在其中。
如此孤舟一帆。
佳人相伴。
其乐无穷。
这日风雨暂时歇停,李仙忽然回神,望着碧波湖水,心想:“我能得夫人看重,由此踏足武道。我与夫人这般情爱,难道…难道要负她?”
“我…虽向往海阔天空。但夫人情谊若真,我又岂能负她?我…我这情况,是再风流不起来了。也罢,长相厮守亦是不差。”
深深感激温彩裳柔情似蜜。情欲虽能克制,但真情不忍相负。画舫轻缓,李仙心性豁达,揽着温彩裳赏景。
温彩裳偶然间从情蜜中挣脱,又觉莫大惶恐。难言焦虑叫她脾气甚怪。有时责骂李仙,但每说重语,又好懊悔,欠身道歉。
她极擅利益算计。因为她苛求“完美”,且聪明至极。利益算得清清楚楚,她遇事筹办,自也有理有度。
然而情感之事,愈算愈感麻乱,愈算愈怕丢失。她一惯的行事准则,到此处却难灵验。
故而总有股无端恐惧,无端烦闷。无法把控,偏偏沉沦其中,难以自拔。与李仙接触越久,越是这般如此。每日修炼“三层剑法”时,才可尽忘忧愁。
但潮水褪去。愈多欢快,却愈加深恐惧。她学识甚广,阅历甚丰,但茫然无措。
远不如李仙潇洒。
李仙虽风流,却未必滥情。温彩裳若以情相束缚,李仙重情重性,实是能被牢牢系住的。但偏偏…当局者迷茫,温彩裳远难明悟此节。
一汪江水朝南流。
温彩裳情、郁、恐蓄结心腔。又想起过往重重,与张大桨…那等无端小事,心想道:“我爱极了李郎,只要他在我身旁,我便开心至极。他天赋太高,谎话太多,风流太过,意气太重,我…我若被他超过,李郎要走…我…我难道还拦得住吗?”
“倘若…倘若他只是完美相便好了。啊!只是完美相!他…他说爱我,能为我做任何事。我…我若叫他剐了重瞳,从此以后,岂不只能见我一人。遇到再美的女子,他也只能瞧见我。”
“虽很委屈他,但…但我毕生定会好生补偿,什么都依他,他打我骂我,我也欢喜。”
忽有此念,便愈难遏制。她已不知衡度,心中蠢蠢欲动,砰砰直跳。自认觅得万全法子,恐慌顿时消散,又想:“李郎肯为我涉险,区区一双眼睛,又算得了什么。我…我实在没法子,出此下策,需伤他身体,我也心疼得紧。可如不这般,我…”
这夜半,画舫轻晃,春水荡漾,她声媚酥骨,说道:“李郎…你很爱我么?”
李仙说道:“自然。夫人你怎忽然问这事。”温彩裳说道:“你会不会离我而去?”
李仙沉咛片刻,诚挚认真道:“我…我自不逃避,永远与你相伴。”温彩裳喜道:“好,好…你什么事都会为我做么?”
李仙心想:“那得看情况,我又不傻。”但此情此景,尽言实话太败兴致,便‘口非心是’说道:“自然,夫人的话语,我怎敢不从?”
温彩裳喜意甚浓,糖蜜裹心,不住揽着李仙,说道:“那…那我让你,为我剐了重瞳,你也愿意吗?”
李仙说道:“夫人说笑啦。”温彩裳说道:“我没说笑,李郎我爱极你,你…你为我剐了重瞳好么?”
“从此以后,我好好服侍你。我传你上乘武学,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郎君…”
李仙听温彩裳不似玩笑,暗暗色变。他极重情义不错,离庄之意本来淡去,真情相交,愿舍自由相伴。但此节不免让他另生想法:
“夫人为何要我剐眼?我分明真心待她,她为何…为何总想伤害我?”
心中情意陡降。想起庄内种种,李仙在温彩裳手中千算百谋,勉强能够过活。
不禁怀疑温彩裳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倘若视为爱侣,为何逼自己剐眼。倘若视为物品,留她身旁何用?
情欲如火,却陡然泼了冷水。他万难理解温彩裳心中复杂,只道温彩裳始终未变,冰凉淡漠充斥算计。
他天性豁达,但也好是神伤。
“兴许从始至终,都是我自认与温彩裳关系斐然。但她却只是为了修习阴阳仙侣剑,如此说来…一切都能说通了。她又叫我剐眼,非是爱我,还是将我当物驱使。”
“夫人啊夫人…若这般算起。我恩情还尽,我已不欠你的了。”
李仙笑道:“自然…夫人,我很愿意。待回到庄子,我便为你剐眼。不然余下路途,我护不住你啦。”
温彩裳喜极道:“好…好郎君,乖郎君。”她沉浸喜悦中,没瞧见李仙异常。
李仙这夜困乏。待温彩裳疲累睡去后,独自坐在画舫甲板,彻夜沉思。
他亦感神伤,心智虽坚,但总被人摆布利用。李仙拾起船中碎石子,抛打江水,溅起水漂。
“再呆在夫人身旁,我便与庞统领、秋月无差别了。我这穷苦小子,侥幸攀附而上。夫人精于算计,怎会真正青睐我?柔情假象,叫我迷惘,我…也该走了。”
“但余下小半程,我再送一送夫人罢。有始有终,且逃离夫人,总归需做好规划。”
李仙强压悲意,回室鼾睡,嗅得温彩裳发香,神情复杂。余下路途,温彩裳不疑其它,对李仙满心倾覆,好生服侍,无半分不从。李仙笑着回应,却已生嫌隙。
这日。
画舫再随江去,便要离开穷天府。两人停靠上岸,温彩裳说道:“李郎,这艘画舫且勿毁去。待回到庄子,我命人凿一湖泊,将这画舫放入湖中。咱两何时兴起,还可共乘此舟。”
神情藏羞带喜。水江一程,兀未尽兴。
李仙忽感:“在夫人眼中,我与这舟实也无甚差别。”说道:“好。”
停留一日,将画舫开到芦苇丛间。再铺上驱虫的“艾草”,将画舫遮蔽。
温彩裳腿骨酸软,行路时侧身依附。因两人乘舟时胡天乱地,致使错过岸口,距离青宁县尚有路程。
两人沿路赶行,仍不少洒情纵性。露宿荒野,暂住客栈…温彩裳愈发依恋,情意喷涌,只觉沿途景色、旁等杂人…都好生碍眼,好生聒噪。
若能尽皆消失,只剩两人,尽露情意多好。
她紧紧纠缠,李仙稍练武学,便又附身缠来。
[残阳衰血剑·三层]
[熟练度:4569/8000小成]
李仙进展奇快,皆“真刀真枪”干练而出。阴阳洗礼,受益匪浅。
温彩裳自幼精于算计。赏罚有度、武道修为、博学精深…今日之成就,皆与天性、天赋有关。但逢情感度量,却总难拿准。
她怒便赏,喜便罚…实早有端倪。她让李仙剐眼,实不是利益算计。是她如此沉沦,全然不知如何是好,诸多因素驱使的胡策。
又行数日。
抵达“黄山镇”。再朝西去三十里,便是“青宁县”。温彩裳香汗淋漓,腿酸腰软,便不急赶路。
寻镇上一客栈,投宿一夜。黄山镇地偏人穷,客栈卧居狭窄逼仄。木床甚不结实,两人合躺床中,便听“嘎吱”“嘎吱”异响。
李仙笑道:“夫人委屈一夜,明日便到一合庄啦。”
温彩裳说道:“郎君~这程多谢你啦。到了一合庄,这事便算了了。哼,那甚么讨剑联盟,来势汹汹,却能奈何你我么?”
“待我化解蛊虫,休养生息数年。咱们…咱们依路原反,到时我们一一拜访讨教。将恶气尽出,好郎君…你说好不?”
李仙说道:“可惜到那时,我却什么也瞧不见了。”
温彩裳心疼怜惜,甚感不忍,数次便开口说不必剐眼,只要好好爱我便行。但隐隐忧虑,始终难散,便总又压下,说道:“好郎君,不要紧的。我…我会一直服侍你,佛门有门武学,名唤‘心眼通’…我到时陪你过去,向那老秃驴讨要。”
她柔情四溢,为李仙揉肩捶背。李仙说道:“夫人,好生睡下罢。”
两人窃窃私语,又练剑招。将温彩裳耗得体乏神疲,便是简陋木床,也可安稳睡下。
李仙轻探其鼻息。温彩裳毫无戒备,故而沉睡甚香。李仙思拟离开之策,取出宣纸,措辞写信。
李仙想道:“既恩情了结,便直言坦白罢。”
毛笔着墨,方些数字。不禁自嘲,他写字的书法,亦是温彩裳所授。李仙感慨:
“我一身武学…九成九与夫人相关。离她而去,我连[精宝]服饮都是问题。武学典籍、钱财珍宝、人脉关系…全然没有。但不走怎行?”
书写道:
“温夫人启。”
“突然告别,好生歉然。恩情已清,再留无益。李仙告别,茫茫江湖,有缘再见。”
字迹清朗,干脆利落。本欲述说委屈,又怕引得温彩裳嘲笑。故而简而言之,直表心意。
李仙将信封折好。见温彩裳媚体极美,他毕生之中,从未见过这等女子。毒辣、冷漠、美艳…与他性情相悖,但甚有魅力。
“实力弱小,便只能如此。他日我实力强了,或会再拜访一合庄。”
李仙轻声嘟囔。但觉心情复杂,他沉浮飘零,心无居所。又将远去,不知落往何处。
将信封折好,收入怀中。取出天地匣,内装“祖蚕”。
李仙说道:“有些恩好还,有些恩难偿。但既要离去,便都还清楚罢。从温彩裳利益度量,我确已无相欠。”
见祖蚕卧睡匣中,再又合上。爬上木床睡去。
翌日。
雄鸡打鸣,斜阳入房。
李仙、温彩裳养足精力,甚觉充沛。李仙面色如初,帮她辫弄长发,这些行舟时日,温彩裳教李仙如何为她辫发。
两人辫发之际,总又弄得散乱。
此刻辫得是“盘云鬓”。端庄华贵,银簪珠缀装饰,俏颜生姿,柳眉朱唇,确实美极。
温彩裳对镜映照,笑道:“郎君,辫发的能耐,你不比秋月差啦。”李仙说道:“我手法粗浅,却是夫人你貌若天仙,怎样胡弄都好看。”
温彩裳笑道:“贫嘴。”李仙说道:“咱们今日便可到庄里啦。”
温彩裳颔首道:“是啊。一晃竟过好久,当初出庄赶赴赏龙宴,我胸有成竹,未能料到此行横生这般多波折。万幸有你相伴,我才能屡过险境。”
李仙说道:“咱们吃些早膳,便回庄子罢。”
温彩裳柔声道:“郎君…你安排便是。我全听你的,你若想去别处再往两日,我也陪你。”
李仙笑道:“咱两玩好久了。”挽扶温彩裳下楼。镇街热闹,马车、牛车匆匆而行。
黄山镇有道闻名早膳,名为“油泼辣粉子”。将粗粮研磨成粉,洒上辣粉,再泼上一层热油。沾些素菜吃。
李仙、温彩裳寻一小铺,点了两份泼辣粉子,再要一份热豆腐。那寻常小铺皆是寻常百姓,李仙、温彩裳气度非凡,顿叫众人投目望来,咋舌连连。
温彩裳素知李仙性情随和,虽甚嫌此地环境,但李仙相伴,却也乐极。她挽起袖子,品味民间吃食,滋味一般、味道甚重,但甚顶腹饿。
吃得腻了,便吃一口清热豆腐。解去油腻。黄山镇下百姓,早习以为常。
有些老吃客,更可变着花样吃。讨来些大葱、大蒜…多付些铜币,多洒些肉碎肉片。
饥肠辘辘,一口吃下。其中畅爽,着实难言。李仙吃得甚爽,这黄山镇他来过,曾来贩卖兽毛。
寻常猎户猎得山野兽物。便会在猎物身上,东抓一把、西抓一把将绒毛存储。积攒得多了,便会拿去偷偷售卖。
李仙曾来贩售皮毛。赚得些钱财,兴致匆匆,便吃一回油泼辣粉。那滋味记到现在。
李仙结了饭钱。这时时日已早,暖阳高悬。温彩裳说道:“李郎,这还有些钱,你拿去用罢。”
从袖中取出一锦囊,内装十数两黄金。李仙说道:“咱们久出庄子。沿途好狼狈,不如购置一辆马车,余下路程搭乘马车而归。”
“莫要被庄中人,瞧出了端倪。折了夫人颜面,咱们沿路遁逃,好不狼狈。”
温彩裳喜道:“郎君,你很好,想得很周到。”
李仙寻一马庄。购得一辆宽式马车,温彩裳轻晃车身,见马车材质虽平平,但榫卯衔接处牢固,甚是耐震。不禁欣喜。
李仙结付车钱,将温彩裳扶入车厢,温彩裳掀开车帘,说道:“店家,你这有车夫么?”
李仙说道:“何用车夫。我便是夫人的车夫。”温彩裳嗔剐一眼,心想你若驾驭马车,谁又陪我?独自在车厢待着,岂不无趣?
店家召集车夫。温彩裳扫目挑选,瞧中一年迈车夫,说道:“就你啦,李郎,给店家一两黄金,权当租借车夫钱。”
筹办好车马。
年迈车夫熟练驱马,平整行自街道。不多时出了黄山镇,驰行山野道间。
温彩裳掀起车帘,柔声问道:“老伯,多大年岁了。”那车夫说道:“六十有七…主人家,你且放心,我曾是富贵人家养马的马夫。后来赎了身,帮人拉车养马,这驱马之术当属一流。保管安安稳稳,平平整整送去处。”
温彩裳笑道:“多谢啦。这是酬劳,你且收下罢。”随手掷出一囊袋。
车夫解开囊袋,见内装十数两黄金。换而算之,便是百多两银子。寻常百姓毕生难攒。
车夫惊道:“主人家…你…你…莫不是…”惊动难言。
温彩裳淡笑道:“这钱自不好拿。我需废你双耳,让你耳聋。你可愿意?”车夫犹豫片刻,拿起黄金摩挲,想到自己一把年岁,能得此横财,着实难得。耳聋耳鸣不算什么,说道:“那…那也成。”
温彩裳翻袖出剑。软剑如灵蛇,剑身飘转,点刺耳洞。车夫只觉“嗡”一声,双耳麻木,流出两行血迹。后知后觉逐渐感到疼痛,再难听外音。
轻轻一叹,将黄金系好。死死握在手中,嘀咕:“嘿嘿,这锦囊也值钱嘞!”贴着皮肤,藏在胸口。
李仙欲言又止。温彩裳合上车帘,依坐李仙怀中,娇喜道:“李郎…这般便无人打搅啦。他听不到。”
李仙笑道:“夫人,你好大胆。”温彩裳嗔道:“你小子,当我不了解你么?你这坏性子,胆子更大。”
马车奔行山野。
车夫手持缰绳,目视前方,耳不闻音。但觉这段山路甚是颠簸,好在他驱马有道。
数个时辰。
随进了官道,沿途车马渐多,路势渐缓。
李仙掀开车帘,见已到紫琼县。沿途见熟悉路况,百感交集。
温彩裳依偎他侧肩,面有余红,瞥了眼窗外景色,毫无兴趣。
再行三刻时。一合庄轮廓已能见得,离去数月,庄中如旧。温彩裳早有迁庄筹备,地皮、商铺均已出售。
李仙说道:“老伯,便在此处停下,你且自己走回去罢。”他暗运内炁,嗡嗡震鸣,隐约能叫老伯明悟意思。
车夫老伯连连点头,跳下马车奔逃。生恐李仙要回黄金。李仙心想:“我待会设法潜逃,难免会牵连无辜。先将他赶走才好。”
李仙手持缰绳,驶向一合庄侧门。此处直通内院,故而甚少杂役、护院。
李仙说道:“呀!夫人…我本备了一好大惊喜,却忘在黄山镇了!”
温彩裳浅笑道:“你这郎君,无妨,无妨。你有此心便好。”李仙说道:“不成…我这番心意,不可这般作废。”
温彩裳无奈道:“你想怎的?原路返回么?”李仙说道:“既已到庄,夫人沿途劳顿,我好心疼。我粗蛮不知节度,又弄疼夫人。不如夫人先入庄休息?”
温彩裳听闻“粗蛮”二字,俏容生红,心想你这小子还提这事情,故意叫我好生羞燥。你岂是粗蛮,还是满腹坏水。
她听李仙言语体贴,怎忍拒绝。加之回归庄子,心神放松,不舍说道:“好罢,你需快快回来。”
李仙说道:“好的!”从怀中取出一天地匣,说道:“夫人,这东西是你的,如今回到庄子。便请你收好罢。”
温彩裳温情无限,怎会想得其它。只道李仙敬她爱她,原物归还。
温彩裳收入袖中,心想:“我的便是你的,你我之间,又何须分什么你我?我与外人利益算计,难道与你也算计么。”说道:“你这小鬼头,说起此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啊…当时对我好凶,气得我好苦。”
李仙说道:“待我归来,任凭夫人责骂。”温彩裳柔声道:“我早不怪你啦,李郎…我真舍不得与你分别,我随你一起去吧,我第一时间瞧瞧你弄何鬼怪。”
李仙说道:“夫人,你若跟去,惊喜便变成惊吓了。我也…好不愿和夫人分别,奈何、奈何…世事如此。”
心中幽叹。
温彩裳依存片刻,目送李仙搭乘马车远去,久久而望。心隐约空落落的,这才片刻,便已好生难耐。不住迈前几步。
忽听一声响起:“夫人!”
丁虎听闻动静,巡察而至,说道:“夫人,那辆马车,莫非是擅闯的?我这便派人追去。”
温彩裳淡淡道:“不必。别去打搅,否则我重罚。”望向马车,又尽显柔情。
初尝那滋味。
祥叔快步行来,说道:“夫人!您总算回来啦!”
温彩裳转身入庄,轻轻拂袖。丁虎等护院皆退离,祥叔跟随身后,弯腰屈身,甚是恭敬。
温彩裳莲步轻迈,翩若游龙,行进一片花圃。她随手摘起,鼻尖轻嗅。香味幽长,她平素也好养花,但兴趣偏转,再见花开鲜艳,争芳夺艳…却无了那雅兴。
满心想着李仙惊喜。同时忧虑“重瞳”剐眼,她自信任那情郎,唯怕剐眼后伤他身体。她好痛惜好矛盾。
祥叔说道:“夫人,这次赏龙宴,听闻早已结束。怎…怎迟迟不见你归来?”
温彩裳说道:“这次赏龙宴,平添许多波折。但事情已过,再说无用。你只需知晓,我平安归庄,且大有收获。”
她打开宝匣。
祖蚕爬在手指。温彩裳想到什么,嘴角轻笑,骂道:“大胆。”轻轻逗玩祖蚕,喃喃说道:“这段时日,确是苦了你啦。别怪我不帮你。”
祥叔甚感意外,隐觉温彩裳变了许多,眉宇舒张、唇红颊粉…但实难说到具体。
温彩裳说道:“迁庄之事,筹办如何?”
祥叔说道:“十分顺利。夫人,咱们迁庄至何处?但因突然迁庄,颇多产业,一时难料理清楚。难免有些产业,便宜卖了。”
“无妨。”温彩裳说道:“我守庄在此,只为赏龙宴。如今赏龙宴已过,自然改换别处。且我之行踪已经暴露。再定居此处,我虽不惧外敌找寻,但不时骚扰,也败我兴致。”
祥叔不敢多问,甚是恭敬。温彩裳内视己身,食炁蛊爬附炁湖。她需立即料理,说道:“祥叔,你立即帮我筹办‘阳火石’‘月陨银’…”一连说出十八道奇矿。
再细说十九种珍奇草药。价值连城,药性交杂。温彩裳精通药理,配伍之道甚奇。
庄中藏宝无数。祥叔不敢怠慢,一一拿取。温彩裳将祥叔屏退,将奇矿摆列成阵。
再将诸药配伍烹熬,制成沐身药浴。她脱了衣裳,忽神情一荡。
心想:“我蚕衣错玉功已好久未修行。如今我与李郎这般关系,倘若动弹不得,岂不…岂不更任他胡来?我…”
俏脸微红,羞赧之余,说不出期待。男女欢乐之事,欲与其一一探寻美妙所在。
她自“阴阳洗礼”中,明悟“食炁蛊”因何厉害。武人体似天地,内炁由来神秘,诸般学说皆有。
那日阴阳洗礼。食炁蛊饮气食炁甚缓,致使温彩裳炁湖中残留一缕内炁。洗礼过后,食炁蛊恢复平常,又将那缕内炁食饮殆尽。
温彩裳已知“食炁蛊”与阴阳五行相关。“食炁蛊”改称为“化炁蛊”。温彩裳内炁澎湃,历经数次蜕变。
凭一蛊虫,长久吞饮,早该将其撑破。食炁蛊蛊身虽小,却有五足双头。
双头为阴阳,五足为五行。附着炁湖,暗循阴阳五行之理,将内炁消融化解。旁人中蛊,不知蛊虫真正机理,只道此蛊食人内炁。
故而称为“食炁蛊”。
当日阴阳混乱,食炁蛊受染,化炁速度减弱。叫温彩裳敏锐觉察契机。路途中便已想好如何化解。
此番尝试,果真成效甚明。
食炁蛊渐渐压制,温彩裳炁湖之中,渐渐积起小小水潭。温彩裳甚喜,说道:“老匹夫,你纵性命相挟,这恶蛊也被我破解啦。”
食炁蛊甚为顽固。附着炁湖,依久吞饮内炁。但温彩裳已知原理,庄中藏宝极多,料理蛊虫绰绰有余。
她沉心研究,借以天材地宝,与蛊虫“捉对厮杀”。
……
……
李仙驾乘马车,驶离山庄。轻呼一口浊气,既忧且喜,心绪复杂,难以言明。
“昨夜我偷偷离去,实是最安全打算。但我…拖到今日,与夫人走完最后一程。”
“固然…是有始有终,送佛送到西,送夫人送到家。怕这数十里路,又生了波折。”
“但…归结心底,我对夫人亦不同旁人。我敬她博学,惧她实力,恋她柔情,欲她身体…唉,世间之事,好难理清。我如此便逃了,夫人…夫人应当会追杀我。”
“我方出虎口,又入狼窝。但愿夫人内炁全无,需料理多几日。又愿我这小厮,犯不着夫人亲自出马。”
李仙靠坐车沿。目望远处,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嗅得衣裳尚残发香,掀开车帘,马车间尚有些许水滞。
数个时辰后。
天已渐黯。
李仙回到黄山镇,拜访昨夜居住客栈。花费数两银子,租赁昨夜的客房。
将信封放在桌中。随后乘夜离去。
……
……
温彩裳沉心疗愈伤势、料理食炁蛊。她体中“雷伤”“金刚掌伤”,二者相组的“梵音伤”,李犬的“定髓指伤”固结体内。
她奔逃一路,渐已习惯。
如今情形安稳,狂风骤雨、雷霆风暴均已渡过。她自视身躯,不禁笑道:“如此复杂伤情,换作谁来,都难逃厄运了。也就李郎聪明才智过人,勇猛果断…才得救我逃脱。”
不禁甚是喜蜜。回念路途滋味,当时险之又险,命在旦夕。但回望那时,别具风味。
伤势固结,非朝夕能好。她学识如渊,却知如何料理。李犬的“定髓指”最好解决,选用几味珍奇宝药,自可尽数痊愈。
那“金刚梵音”,却甚是麻烦。人之力、天之威融汇。温彩裳命祥叔取来一张乐谱。
乃南阳时期,一位名士编奏的“贡天长乐曲”。这曲可以琵琶弹奏,激昂时天空嗡鸣,如是伴奏。
同是也属“仙音曲”。可以仙音奏响。温彩裳不擅仙音之道,但仅是相对而言。她知有此谱,但未曾修习。
此刻奏响,仙音绕梁,经久不散。内院中有潺潺溪流,有鲜花红叶…那音韵飘荡,溪流生腾起霞蔚,鲜花绽放晕圈。
美妙难言。
温彩裳奏起仙音,长发微悬。缥缈似雾中仙,体中“金刚梵音”渐被化分,变回金刚掌力、雷霆杀力。
她即刻施展办法,减弱掌力、削弱雷霆杀力。如此这般,缠身多时的伤势,被她逐一攻破。
食炁蛊、定髓指、金刚掌、雷霆杀力…均大受削减。再过几日,便难成大器。温彩裳自当恢复巅峰。
回过神来,已至傍晚。
温彩裳喊来祥叔,沉声说道:“我不是说么,李仙若归来,便让他来见我,不可阻拦。”
祥叔茫然道:“可…可夫人,李仙未曾归来。”
温彩裳一愕,她瞥眼天色,知道来往需时间。但时已傍晚,未免耗时太久。
她心想:“莫非…李郎受了危险?”她本该轻易想到李仙或已遁逃。但她日日温情,沿途再凶再险,李仙兀自不肯舍离。
如今好不易回到庄子,怎能料到李仙会走?她情柔不能自己,料想李仙也如是。偏偏明显的道理,却难想得明白。
温彩裳伤势已恢复一成。食炁蛊受挫,化炁速度锐减。她炁湖已积攒一成内炁,心中隐隐难安:
“不行,我需去寻他。”
怎能坐住,当即备马连夜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