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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玄幻魔法 ->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 第一章:神仙山 第一章:神仙山
- 黔地的山,入了夜便显出几分狰狞。
黑的结结实实。
白日的山峦隐藏在黑幕之后,阴森森的凝视着!
赵新民的婚礼,就设在老家这山坳里。
几盏昏黄的电灯泡子悬在院坝,被山风刮得摇摇晃晃,映得底下乌泱泱的人头影影绰绰。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劣质烟草、蒸腾的猪油荤腥,还有一股子老苞谷酒发酵后的酸气。
大红喜字贴在土墙上,颜色早被烟熏火燎得暗沉下去。
人声鼎沸,划拳的吼叫、杯盘碰撞、妇人哄孩子、男人粗着嗓门调笑,汇成一片滚烫的嘈杂,直往人耳朵里钻,震得脑瓜子嗡嗡响。
院角一张油腻腻的矮桌旁,围坐着几个山民,脸膛都被酒气蒸得紫红。
赵老头,穿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袖口油亮。
他嘬了一口土碗里的烧刀子,喉结滚动,发出“嗬”的一声满足的叹息,浑浊的老眼在昏光里闪了闪,压低嗓子,吊住了胃口,这才对着婚宴唯一一个外来的,年轻后生说道。
“神仙山啊!
那是……晚清光庆年间的事儿了!”
他声音沙哑,“当年我们村,有个上山砍柴卖炭的。
那天,他贪图多砍几担好柴,误了下山的时辰。好巧不巧,刚走到半山腰,就起了雾!
那白茫茫一片,浓得化不开,四下里静得邪性,连声鸟叫虫鸣都没了。”
赵老头又抿了口酒,咂咂嘴,眼神飘向远处黑黢黢的山影轮廓。
“那汉子心里发了毛,在山里兜兜转转,鬼打墙一般!
明明走了半天,一抬头,还在老林子里转悠。
正急得满头大汗,心里念着山神保佑……怪事就来了!”
他声音陡然一紧,桌上的后生也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
“只听得耳边一阵若有若无的仙乐……拨开眼前一团浓得发灰的雾气……一座道观!
就那么悄没声儿地杵在那儿!
那汉子当时就懵了!
他家祖祖辈辈在山脚刨食,这山也时常上来,啥时候冒出这么一座道观来?邪门!”
“他惊疑不定,壮着胆子上去叩那山门。门一下就开了条缝儿,走出来个道童。
那童子,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穿着一身青布道袍,可那双眼睛……”赵老头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惊动什么,“亮得不像活人!
汉子询问那道童,何时山上有道观的,那道童只是笑,一言不发。
汉子以为是哑巴,但那时候,他走得又渴又累,也顾不得许多,比划着讨碗水喝。
道童点点头,转身进去,片刻端出一只粗陶碗,里面盛着清水。
汉子接过来,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那水……啧,冰凉甘冽,入喉一线直下,浑身的疲乏瞬间消散,连带着脑子都清明了几分!
喝罢,他正想再问,那道童却抬起了手,指向雾中的一个方向,示意他走。”
“汉子不敢多留,就走了。
说来也奇,他朝着道童指的方向,在浓雾里走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大雾猛地就消散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村口!”
赵老头顿了顿,看那后生听得入神,咧嘴一笑。
“回村一说,整个村子都惊了!都说他撞见了山中神仙!
第二天,几十号青壮,浩浩荡荡上山搜寻。
莫说道观,连块像样的瓦片都没找着!那地方,除了石头就是老树!”
桌上一个老汉插嘴:“可不是!邪乎得很呐!”
赵老头点点头,脸上皱纹更深了:“更邪乎的在后面!
那樵夫喝了那碗仙家赐下的清水,自此身强体健,百病不侵!
从晚清,硬生生活到了民国三十八年,活了足足一百零八岁!
最后是躺在炕上,无疾而终,睡梦中就去了!
村里上一辈,小时候,还见过这位‘老祖宗’,亲耳听他说过这事儿!
现在还有几个在呢!
那山,也因此得了个名号——神仙山!”
他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可自打他之后,甭管多大的雾,再也没人见过那座道观……但这旧闻,就这么一代代传下来喽……”
桌上几个老汉听得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敬畏。
唯独那一直凝神细听的后生,听的眉头微蹙,双眼发亮。
“老齐!找了你半天,原来猫儿在这儿听赵老头讲古呢!”
一个带着浓重酒气、兴高采烈的声音猛地从齐云身后炸响。
同时一条有力的胳膊猛地箍住了他的脖子。
来人正是新郎官赵新民,穿着今年流行的大翻领西装,里面是红毛衣,头发梳得溜光,脸上带着新郎官特有的亢奋红光。
“又是神仙山那套老掉牙的玩意儿吧?
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他显然喝了不少,喷着酒气,对着齐云挤眉弄眼。
齐云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挣脱开,眼神依旧带着未散的深思,急切地问:“新民,那神仙山……是真的?
那山在哪儿?”
赵新民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带着酒意的狂笑:“哈哈哈!老齐,想啥呢你?
那山就在村子后头,屁股大点地方!
小时候我们一帮小子,夏天掏鸟窝,冬天撵兔子,哪年不得爬它个百八十趟?
别说神仙道观了,连块刻字的石头都没见着!屁都没有!”
他用力拍了拍齐云的肩膀,震得齐云一晃,“我说老齐,咱俩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新时代大好青年!
不想着怎么为四化建设添砖加瓦,怎么还琢磨起这些封建迷信糟粕来了?
以前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心思!走走走,别在这儿听赵老头忽悠了,跟我来,带你见见我媳妇儿!这才是正经事儿!”
不由分说,赵新民拽着齐云就挤过喧闹的人群。
院坝中央稍亮堂点的地方,新娘子穿着大红的呢子外套,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显得十分局促害羞。
她模样清秀,带着点县城姑娘的斯文气。
“来来来,媳妇儿,这是我大学睡在上铺的兄弟,齐云!”
赵新民嗓门洪亮地介绍,带着炫耀,“人家可是从好几千里外的大城市,专门赶过来喝咱喜酒的!
这面子给的,杠杠的!”
新娘子飞快地抬眼瞥了齐云一下,脸颊飞红,蚊子似的叫了声:“齐哥。”又迅速低下头去。
“老齐,你可是贵客!远道的贵客!”
赵新民搂着齐云的肩膀,对着周围嚷嚷,“按我们村子老规矩,越是远道来的客人,越金贵!
今儿个,没人比你老齐脚程更远了!你是这个!”他翘起大拇指,“必须得坐头桌,跟咱们寨子里辈分最高的一桌!
那才显出咱的诚意!”
话音刚落,几个本家兄弟就半推半架地把齐云“请”到了主桌。
这桌摆在堂屋门口,几张太师椅围着一张大八仙桌,坐着的都是须发皆白、皱纹深如沟壑的老者,穿着老式的对襟褂子。
齐云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塞进来,显得格外突兀。
他屁股刚挨着硬实的板凳,周围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少,便都端着土碗、酒杯围拢过来,脸上带着淳朴又有些夸张的恭敬笑容。
“大学生!喝一个!”
“了不起啊大学生!这么老远能过来,真给面子!”
“贵客贵客!干了这碗!”
“沾沾大学生的文气!”
一碗碗浑浊辛辣的苞谷酒,不由分说地递到面前,带着不容拒绝的热切。
齐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尊崇”弄得有些应接不暇,只能硬着头皮,在七嘴八舌的劝酒声中,皱着眉,一碗接一碗地往下灌。
火辣的酒液烧灼着喉咙,直冲头顶,眼前的红光和人影都晃动起来。
然而,那碗清冽的泉水,那座雾中的道观,还有赵老头对神仙山的讲述,却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被酒精搅得混沌的脑海里愈发清晰、盘旋不去。
赵新民他们觉得荒诞不经,不过是乡野奇谭,牵强附会。
齐云心里却像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滋滋作响。
原因很简单,也无比真实。
因为他这个“齐云”,根本就不是1995年的那个齐云!
他的意识,他的魂魄,是从三十年后的2025年,不知怎地,一头撞进了这个年轻的身体里!
这才刚穿越了三天!
穿越时空这种比神仙传说更加匪夷所思、更加颠覆常理的事情,都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那么,这莽莽群山之中,藏着一座神仙观又如何不可能?
这念头一起,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尽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对“迷信”的怀疑。
他端着土碗,目光穿过敬酒的人群,越过喧闹的院坝,投向屋外那浓得化不开的、吞噬一切的黔地夜色深处。
仿佛那神仙山,就藏在夜幕之后,在和他对视!
“神仙山,怎么都要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