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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形意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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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9?”

    齐云心头猛地一跳。

    这代号,他前世网上可是有一阵不小的热度的!

    传闻里研究和管理神秘事件的国家机构。

    后来被一部电影拍成了笑话,热度也就散了。

    没成想,眼下撞上的,竟是真佛!

    从钟卫国几人身上透出的那股子冷硬劲儿看,这749,绝非儿戏。

    十分钟后,引擎低吼着撕裂雨夜,钟卫国几人就连夜奔黔省去了。

    赵岳也给齐云安排了房间,随即自己则搬张钢丝床进屋,咧嘴一笑:“齐哥,委屈了,规矩嘛,兄弟陪着你睡。”

    齐云是真乏了,也不计较,青布道袍一裹,扯了被子,倒头便睡。

    一夜无梦。

    再睁眼,天光大亮。

    屋里寒气丝丝,是云省秋雨后特有的清冽。

    窗外空气吸一口,凉得透肺,带着草木泥土的鲜气,干净得像水洗过。

    一场秋雨一场寒,屋子中寒气习习。

    齐云坐起身,对面钢丝床空了。

    院里传来动静,沉实有力。

    推门出去,赵岳正在院中打拳。

    天色灰白,湿漉漉的地面映着光。

    齐云一看,当即就认出了赵岳打的拳,正是形意拳!

    赵岳此刻站了个三体式,脊柱如大龙起伏,含胸拔背,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硬弓。

    动起来,劈拳如斧,钻拳似电,崩拳带风,炮拳炸膛,横拳如拦江铁锁。

    形意拳齐云前世短视频里刷过不少。

    但眼前赵岳的拳,却不同。

    古朴,沉实,一招一式,带着股开碑裂石的狠劲儿。

    口鼻间喷出的白气,细长如箭,凝而不散。

    齐云暗忖,难怪昨日车厢里那几下,劲道沉猛,远超常人。这形意拳,练到家了。

    赵岳几趟拳走完,浑身猛地一抖,骨节噼啪爆响如炒豆。

    他缓缓收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白气射出尺许才散。

    转过身,脸上汗气蒸腾,笑道:“醒了?瞅我这庄稼把式,比你那五脏拳如何?”

    “我那玩意儿,纯是养生的路数,没半点攻击招式,比不了赵哥这真功夫。”

    赵岳一抹额汗,带点得意:“昨儿在车里,老子是施展不开!

    不是我吹,真拉开场子,凭你力气再大,几招之内也能给你拿下!”

    “那是自然,”齐云听出了言外之意,顺着话茬,“我那五脏拳,就图个筋骨强健,气力足些,旁的,屁用没有。”

    赵岳挑了挑眉:“那咱俩换换?

    我教你形意,你传我五脏?”

    齐云打着哈哈:“我这拳法,自个儿还稀里糊涂呢,教人?别误了赵哥。”

    “嘿!”赵岳摇头,笑意里带着探究,“你这身上,稀里糊涂的事儿,还真不少!”

    一句话戳得齐云有些讪讪。

    赵岳忽又叹了口气,那点得意劲儿散了:“世道不一样了,功夫再狠,力气再大,顶个卵用?

    十年二十年苦练,抵不过一颗花生米!

    到头来,也就剩个强身健体罢了。”

    他拍了拍腰侧,那里鼓囊囊一块,是枪。

    齐云知道对方这还是在敲打自己,让自己在后面的路上,安分老实!

    他此刻也顺着话茬询问:“那…法术呢?昨晚钟队长那徒手点烟,可是把我震的不轻!”

    “这些事情,到了总部,该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

    赵岳截住话头,摆摆手,“走,吃口热乎的,然后我们也该动身了。”

    齐云低头扯了扯身上道袍,皱起眉头:“就穿这个?”

    赵岳一拍脑门,“嗐!把这茬给忘了!”

    他上下打量着齐云,咧嘴一笑,“不过你还真别说,这身道袍套你身上,啧,那股子清高出尘的劲儿,有样儿!”

    他转身钻进低矮的农家小屋,一阵翻箱倒柜的响动后,拎出一件半旧的藏青色涤卡夹克和一条同样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裤子,一股脑塞给齐云:“换上这个。”

    齐云脱下道袍仔细叠好收进包中,换上这身“便装”。

    布料硬挺磨着皮肤,尺寸也稍显肥大。

    两人背上简单的行李,锁好院门,走进了雨后的小县城。

    昨夜一场透雨,将这座滇南小城洗刷得格外清亮。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湿漉漉地反着天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草木和炊烟混合的清凉气息。

    街边,早点摊子早已支棱起来,蒸汽氤氲,人声渐起,为宁静的清晨注入活力。

    两人寻了个靠墙根的早点摊。

    油腻发亮的木桌,条凳腿脚沾着泥点。

    摊主是个手脚麻利的老嬷,蓝布围裙上沾着点点油渍,腰间扎着布条,鬓角花白却精神矍铄。

    “两碗稀豆粉!”赵岳熟稔地招呼。

    老嬷应声,麻利地从热气腾腾的大铜锅里舀出两碗浓稠金黄的稀豆粉,手腕翻飞间,碧绿的芫荽末、红艳艳的油泼辣子、炸得焦香酥脆的油条段便均匀撒落碗中。

    旁边的竹篾簸箕里,层层叠叠码放着烤得两面微黄起泡的饵块,浓郁的米香混合着炭火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齐云捧起粗瓷大碗,稀豆粉滑腻滚烫,沿着喉咙一路熨帖下去。

    就着酥脆掉渣的油条段,咸、香、辣、烫几种滋味在口腔里炸开,一股暖流直冲天灵盖。

    一碗下肚,额角微微见汗,浑身舒泰。

    刚放下碗,赵岳就眼疾手快地,拦下了一辆在街边慢悠悠揽客的破旧黄色“面的”。

    这车饱经风霜,黄色的油漆大片剥落,露出底下的铁锈,引擎盖缝隙里还顽强地冒着缕缕淡蓝色的尾烟。

    司机是个黑瘦精干的汉子,嘴里叼着半截快燃尽的烟卷,烟灰簌簌落在车里。

    “客运站!两位!”赵岳拉开车门。

    司机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掐灭烟头。

    “面的”像一头疲惫的老牛,发出“突突突”的闷吼,车身随之剧烈抖动了几下,才不情不愿地汇入小城雨后清冽的晨光里。

    齐云靠在车窗边,窗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油污和水汽。

    窗外,低矮的砖瓦房顶湿漉漉地泛着深色,道旁高大的梧桐树叶子滴着水珠。

    挑着竹扁担的乡民脚步匆匆,扁担两头沉甸甸的竹筐随着步伐咯吱作响,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叮叮当当,穿透薄雾,划破街道的宁静。

    九五年云南小县城的清晨,带着泥土的芬芳、市井的喧嚣和湿漉漉的生机,鲜活而具体地流淌过眼前,又被飞驰的“面的”抛向身后。

    几经颠簸,二人在百花县城汽车站挤上了开往金鸡市的火车站,挤上了北上的绿皮火车。

    “跟着我!”一到火车站,赵岳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领着齐云也不买票,径直穿过拥挤不堪、充斥着各种气味的人群,敲开了一件办公室的门,出示了证件。

    随即那人顿时眼中一亮,随即双手将证件送回,带着二人直接走员工通道,直接上车。

    来到列车中部相对僻静的一节车厢。

    早就有一名列车员再次等候。

    列车眼神里掠过一丝恭敬,拉开了紧闭的包厢门:“二位,请进。”

    眼前豁然开朗。

    小小的包厢,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拥挤。

    包厢内是两排相对的下铺软卧,深蓝色的绒布面在顶灯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人造革包裹的靠背和扶手厚实柔软,虽然边缘处能看到细微的磨损痕迹,但依然显得干净整洁。

    头顶是柔和的壁灯,还有一盏可调节的阅读灯。

    包厢门内侧装着穿衣镜,角落里有小巧的金属折叠茶几,上面放着一个带盖的搪瓷托盘,里面是两只倒扣的玻璃杯和一壶热水。

    “嚯!”赵岳把行李塞到床铺底下,一屁股陷进柔软的铺位里,舒服地喟叹一声。

    齐云有些新奇地打量着这方寸之间的“豪华”,指尖划过光滑的茶几表面,又按了按身下厚实有弹性的床垫。

    “赵哥,不是,怎么我们一到就刚好有赴京的列车?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呵?什么运气?这趟列车为了等我们足足晚点了半个小时!”

    “什么,这车,是专门等我们的?”

    “那还能假?这点小特权,地方公安都能办到,算得了什么,我们749,能量大着呢!”

    赵岳对此丝毫不在意。

    齐云想到,此前他坐火车,费了一身汗,才抢到一张硬座,等了好半天。

    现在火车都宁愿晚点,也要等着他们,两者之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心情也是极为复杂。

    随即,他脱下夹克挂好,也学着赵岳的样子靠坐在柔软的铺位上。

    窗外,低矮的丘陵、翠绿的稻田和蜿蜒的河流飞速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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