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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散文诗词 -> 锦绣良缘-> 第二章 客从远方疑云生 第二章 客从远方疑云生
- 沈瑜醒来时，头痛欲裂。
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躺在闺房的雕花木床上，青竹正坐在床边打盹。窗外，晨光已经透过纱帘洒了进来。
"小姐！您终于醒了！"青竹被细微的动静惊醒，立刻扑到床前，"您昨晚去哪儿了？周叔在巷子里找到您时，您昏迷不醒，可把老爷急坏了！"
沈瑜撑起身子，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她伸手摸了摸，触到一个鼓起的包。
"我...被人袭击了。"她声音嘶哑，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码头、丝绸、萧瑾，然后是那个麻袋...
"小姐别动，大夫说您有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青竹连忙扶她靠好，又端来一碗药，"快把这药喝了。"
沈瑜接过药碗，苦涩的气味让她皱了皱眉："是谁送我回来的？"
"周叔说是个年轻公子把您送到巷口的，那人没留姓名就走了。"青竹压低声音，"老爷知道您女扮男装出门，气得一宿没睡。"
沈瑜心头一跳。是萧瑾救了她？那他为何不露面？
药刚喝完，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沈老爷沉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府里的老大夫。
"瑜儿，你可知错？"沈老爷年近五十，面容儒雅，此刻却眉头紧锁。
沈瑜低下头："女儿知错，不该擅自出门。"
"你一个姑娘家，女扮男装去码头那种地方，成何体统！"沈老爷重重叹了口气，"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娘？"
提到已故的母亲，沈瑜眼眶微热："爹，女儿真的知错了。只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萧瑾和那批走私丝绸的事，"女儿发现账目有问题，想去查个明白。"
沈老爷神色稍缓："账目的事自有管事们处理，你一个姑娘家..."
"老爷，"老大夫打断道，"小姐需要静养，这些事改日再说吧。"
沈老爷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沈瑜松了口气，却在父亲转身时，注意到他衣袖上沾了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迹。
她的心猛地一沉。父亲昨晚去了哪里？
三日后，沈瑜的伤势好转，被允许下床活动。她刚换好衣裳，青竹就匆匆跑进来。
"小姐，前厅来了位贵客，老爷让您过去呢！"
"什么贵客需要我去见？"沈瑜正对镜整理衣襟，闻言有些诧异。
青竹神秘地眨眨眼："是位年轻英俊的公子，说是从京城来的丝绸商，想跟咱们家谈笔大买卖。"
沈瑜手中的梳子一顿，心跳忽然加快："姓什么？"
"姓萧，单名一个瑾字。"
梳子"啪"地掉在地上。沈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这就去。"
她选了件淡紫色的对襟襦裙，腰间系着母亲留下的玉佩，又让青竹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这才往前厅走去。
远远地，她就听到了父亲爽朗的笑声和另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转过屏风，那个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萧瑾今日穿着一袭靛蓝色长袍，腰间玉带上挂着一枚精致的白玉佩，正与沈老爷对坐饮茶。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金边。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目光与沈瑜相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瑜儿，来见过萧公子。"沈老爷笑着招手，"萧公子从京城来，有意采购我们沈家的丝绸。"
沈瑜缓步上前，行了一礼："萧公子。"
萧瑾起身还礼，唇角微扬："沈小姐。"他的目光在她额角尚未完全消退的淤青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萧公子远道而来，不如在寒舍用个便饭？"沈老爷热情相邀。
"恭敬不如从命。"萧瑾微笑应下。
沈瑜悄悄打量着他。今日的萧瑾与码头初见时判若两人，言谈举止间尽显贵气，哪还有半分商贾的市侩？她心中疑惑更深——这个自称丝绸商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瑜儿，你带萧公子去花园转转，我去吩咐厨房准备午膳。"沈老爷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瑜只得应下，领着萧瑾往后花园走去。青竹识趣地远远跟在后面。
"沈小姐伤势如何？"一离开前厅，萧瑾就低声问道。
沈瑜停下脚步，直视他的眼睛："多谢萧公子相救。不过我更想知道，那晚袭击我的人是谁？"
萧瑾眉头微蹙："我怀疑与那批走私丝绸有关。我追出去时，他们已经逃走了。"他顿了顿，"沈小姐，那批货上为何会有沈家秘传的刺绣技法？"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沈瑜冷笑一声，"萧公子今日登门，恐怕不只是为了谈生意吧？"
萧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沈小姐果然聪慧。"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低声道，"我确实是为查案而来。有人利用江南丝绸走私敛财，数额巨大，背后可能牵扯朝中官员。"
沈瑜心头一震："所以你是..."
"朝廷派来查案的。"萧瑾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话锋一转，"沈小姐可知道，沈家的刺绣技法，除了自家人，还有谁会？"
沈瑜正要回答，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从假山后转出，正是她的堂姐沈蓉。
"瑜妹妹，原来你在这儿。"沈蓉笑吟吟地走近，目光却一直黏在萧瑾身上，"这位是..."
"这是京城来的萧公子。"沈瑜介绍道，"萧公子，这是家姐沈蓉。"
萧瑾拱手一礼："沈小姐。"
沈蓉脸颊微红，回了一礼："萧公子好。"她眼波流转，"萧公子是第一次来江南吧？不如让我带您四处看看？"
沈瑜暗自翻了个白眼。沈蓉一向喜欢勾搭来沈家的年轻公子，没想到连"查案的"也不放过。
"多谢沈小姐美意，不过我与沈瑜小姐正在谈一笔生意。"萧瑾礼貌而疏离地回绝了。
沈蓉笑容僵了僵："是吗？瑜妹妹懂什么生意呀，不如让我..."
"堂姐，"沈瑜打断她，"父亲让我负责接待萧公子，就不劳你费心了。"
沈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堆起笑容："那你们忙，我去看看午膳准备好了没有。"说完，依依不舍地看了萧瑾一眼才离开。
萧瑾目送她走远，轻声道："你这位堂姐..."
"别管她。"沈瑜摆摆手，"你刚才问谁会沈家的技法——除了沈家人，就只有我娘的几个徒弟。但他们都已经离开沈家多年了。"
萧瑾若有所思："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沈瑜脸色一沉："十五年前病逝的。萧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随口一问。"萧瑾见她神色不对，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我今日来确实想与沈家做笔生意。京城最近流行一种织金锦缎，我想订制一批。"
沈瑜狐疑地看着他："萧公子不是来查案的吗？怎么真做起生意来了？"
"查案需要掩护。"萧瑾轻笑，"况且，我是真的欣赏沈家的工艺。"
两人沿着花园小径慢慢走着，不知不觉聊起了丝绸的织造工艺。令沈瑜惊讶的是，萧瑾对丝绸的了解远超普通商人，甚至能说出几种罕见织法的特点。
"萧公子对丝绸如此精通，不像是普通商贾。"沈瑜试探道。
萧瑾笑而不答，反而指着路边一株兰花道："这兰品种稀有，沈小姐好雅兴。"
沈瑜看出他在回避问题，正想追问，青竹匆匆跑来："小姐，老爷叫你们去用膳了。"
午膳十分丰盛，沈老爷显然对这位京城来的"大客商"很是看重。席间，萧瑾谈吐不凡，从丝绸行情说到诗词歌赋，引得沈老爷连连称赞。沈瑜注意到，沈蓉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萧瑾，还不时给她递来嫉妒的眼神。
饭后，沈老爷有事先行离开，留下沈瑜继续与萧瑾商谈生意细节。
"沈小姐，关于那批织金锦缎..."萧瑾正色道，"我需要至少三十匹，两个月内交货。"
沈瑜计算了一下："时间有些紧，但应该没问题。不知萧公子出价多少？"
萧瑾报了个数，高得让沈瑜挑了挑眉。
"萧公子出手阔绰。"她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做生意讲究公平，这个价太高了。"
萧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沈小姐不趁机多赚些？"
"沈家做生意讲究诚信。"沈瑜正色道，"该赚的一分不少，不该拿的一文不多。"
萧瑾凝视着她，眼中流露出赞赏："沈小姐不愧是沈家传人。"他顿了顿，"这样吧，价格就按市价，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批货的刺绣部分，希望能用上沈家独特的'凤穿牡丹'技法。"萧瑾轻声道，"当然，我会为此额外付酬。"
沈瑜心头一跳。又是"凤穿牡丹"！这个技法最近怎么如此受人关注？
"这个技法复杂，耗时耗力..."她谨慎地回答。
"我可以等。"萧瑾目光灼灼，"而且，我保证这笔交易对沈家有利无害。"
沈瑜犹豫片刻："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萧瑾站起身，"我暂时住在城东的清风别院，沈小姐想好了可以派人通知我。"
送走萧瑾后，沈瑜独自在书房沉思。这个突然出现的"萧公子"身上谜团太多——他对丝绸的了解、对"凤穿牡丹"的兴趣、还有那晚的及时相救...一切都太巧合了。
"小姐，"青竹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周叔说有事禀报。"
周叔是沈家的老管事，也是沈瑜母亲当年的陪嫁仆人。他进来后，警惕地关上门。
"小姐，老奴发现最近有人在打听沈家祖传的刺绣技法。"周叔压低声音，"特别是'凤穿牡丹'这一种。"
沈瑜心头一震："什么人？"
"不清楚，但听口音像是京城来的。"周叔忧心忡忡，"老奴担心...会不会和夫人当年的事有关？"
沈瑜脸色微变："周叔，你是说..."
"老奴不敢妄言。"周叔叹了口气，"只是提醒小姐小心些。那位萧公子..."
"你也觉得他有问题？"沈瑜急问。
周叔摇摇头："老奴不敢断言。只是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周叔离开后，沈瑜更加困惑。傍晚时分，青竹又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小姐，我刚才去后门取东西，发现巷子口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直盯着咱们府上看。"青竹紧张地说，"我假装路过，听到他们说什么'一定要弄到那绣法'..."
沈瑜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看来，沈家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正在涌动。而这个突然出现的萧瑾，到底是敌是友？
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做出了决定："青竹，明天一早，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