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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玄幻魔法 -> 囊中妖-> 第49章 【执伞】别了 第49章 【执伞】别了
- 雨势越发凶猛,砸的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院里却刹那间静下来。
话永华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许怀安知道,明日,话家门前要挂上素纸了。
“我爹...睡着了...”
雨夜不眠夜,院里院外生死两边。
一个没了命,一个重聚了妖丹。
红伞不解,但听院里再没了声音,她探头向里望去,却见日思夜想的那人早已没了气息。
她心猛地一揪,多日的渴望在这一瞬被廊下的人狠狠击碎。
“他...死了?”
红伞疑惑的看向许怀安,期盼着从他嘴里听见“不是”二字。
可她却见许怀安点点头,半点没有骗人的意思。
“嘎吱”一声,红伞碎裂了。
伞骨微微颤动,被夜风折断一根。
“永华!”
她终于后知后觉,手中红伞猛然落地,砸进雨里,“噼啪”一声,溅起一地的泥水。
伞妖越过许怀安,脚下生风,直奔话永华而去。
“轰!”
可还未到门前,却被一阵强劲的风打了出来。
伞妖被打的翻了几下,落地时狼狈不堪,她跪在院门外,目光未曾离开过话永华。
“别靠近。”
风洛声音低沉,带着些警告。
“这里,不欢迎你。”
伞妖身子一颤,像被这话击中了要害。
“我想...再看看他...”
“看什么?”话眠从地上起身,直直的过身子看向她,“看我爹是怎么被你害死的吗?”
“不是的,我没有害过他...”
“没有?”话眠笑出声,“你是我爹思念化出来的,你们此消彼长,你的妖命是靠吸附我爹的命得来的,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伞妖一愣,脸色煞白,一阵恐惧莫名朝她袭来。
她猛地回头看向许怀安,嘴唇颤抖,眼里说不清是悲痛还是不可置信。
她拼命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吸走他的寿命...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
“不应该是这样啊,不是说,我和他的命应是牵在一起的吗?”
“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死...”
廊下,话眠冷笑一声,她真想杀了她,事到如今,还要这般惺惺作态。
但冷寂片刻后,话眠还是开口道:
“我不杀你,你滚吧,滚的越远越好,你最好就这么活着,永远都别想赎罪。”
话罢,她俯下身,轻轻托起话永华的身体,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
“爹,我们回屋。”
话眠本就力气不大,刚又跪了许久,扶着话永华沉重的身体让她脚下更是虚浮。
只踉跄着走了几步,几乎就要摔倒。
风洛见状,几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两人。
话眠愣了愣,但还是没松开扶着他爹的手。
“走吧。”
风洛低声道。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话永华对他好,他就权当是报恩了。
他轻托起话永华的身体,步伐沉稳地将他带进了屋内。
屋子里还亮着灯,是话永华之前点的。
话眠替他盖好被子,她爹的脸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嘴角若没有那丝血迹,话眠觉得,他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抚着她的头顶,喊她“乖丫头”。
但以后,没人再这么喊她了。
雨停之后,又是新的一天。只是话家门前,挂上了白幡。
鹤县的太阳照旧升起,却少了一个话永华。
话眠再不情愿,也还是将她爹扶进了棺材里。
一早,话家门口白幡一挂,鹤县的人便都赶了过来。
“逝者留七日,七日后,就将你爹好好安葬吧。”
“眠丫头可怜,自小就没娘,现在连爹也没了,哎...”
“这人去的突然,也不知最后受没受罪。”
“眠丫头你放心,你爹虽走了,但以后,咱们都是你的亲人!”
前些日子被风洛打伤了胳膊的苏大哥拍着胸脯对话眠说道。
其他人也都跟着应和起来。
话眠一身孝衣立在棺材旁,实在说不出一句话,只用点头回应。
院里凉风簌簌吹过,街坊邻里窃窃私语,也有偷偷抹眼泪的。
只有话眠哭不出了,跪在灵前无声烧着纸。
这一跪就跪了七日。
终于到了话永华出殡的日子,话眠直愣愣的看着她爹那张青紫的脸,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她俯下身,替棺中人整理好衣物,这一送,便是最后一面。
“盖——”
话未落下,却见许怀安匆匆赶来,手上正抱着一把红艳的伞。
“这是做什么?”
“人家起灵,他怎么带了把红伞过来...”
凡是看见那把伞的人都在低声议论。
“师父...”话眠眼神瞟了瞟,目光停顿在那把伞上,手不觉握成拳头,暗暗用力。
“这也算你爹和你娘共同的遗物,就让他带下去吧。”
许怀安将伞递到话眠面前。
“她怎么有脸来这里?”
话眠不接,只怨恨的看着那把伞。
许怀安轻轻摇头,做捉妖师多年,也算是在老友身旁,看到了一只如此痴情的妖。
他可怜她,她心只一窍,便认了死理,生生死死都留在话永华身边。
“昨日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她,她求我帮她一帮。让她和永华埋在一处。”
“什么?”话眠微微侧头。
“她本就是你爹为你娘做的一把伞,现今,你爹走了,她也没了存在的意义。
便捏爆了自己的妖丹,自散妖灵,又变回一把伞了。她死前托我给你带句话。”
许怀安长舒一口气。
“她说,对不起你,害你没了爹爹。让你不要原谅她。”
“...”
话眠身子微微一颤,目光没从那把伞上移开,一只死物,静静躺在那里,好像从没有过生命和感情。
“我不会原谅她的。”
话眠低声,眼眶微酸,半晌,却还是伸手接过那把伞,伞骨上有断裂的痕迹。
“让她跟着我爹一起去下面,再为他们遮风挡雨吧。”
话罢,她将那把伞轻轻放进棺中,放在他爹身旁。
“盖棺——”
棺起,唢呐凄凉,纸钱撒了一地。灵柩被抬起,隐没在晨雾中。
新的坟头立起一块碑。
话眠拜了又拜,恨不得也跟着话永华一起躺进去。
最后,还是被跟在人群最后的风洛给带了回去。
一场丧事,便结束了。
话眠将她爹的牌位,同她娘的放在了一起。
在牌位前放上一壶酒,是她爹生前酿的醉春风。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怀安看着刚丧父的徒弟,心里苦涩,这丫头全然没了之前的模样。
顽皮,总也没有烦心事。
但今后,恐怕不会再像以往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