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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第53章 示众 第53章 示众
- 武清、香河、渔阳、蓟州.
一个个熟悉的城池,被定难军占据。
女真人败退关外。
在平谷布防,接应撤退兵马的完颜阇母,看着眼前的残兵,不由得一阵发呆。
这些女真甲士,着实是凄惨得很。
不论猛安、蒲里衍还是寻常士卒,甲胄都全部卸掉,身上衣料,都已然是破破烂烂,不能蔽体。
每个人都混身浴血,部分人身上还裹着有乌黑血迹的布条。
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了出关时候的豪情,仿佛十几年积攒的士气,一朝泄了个干净。
“打开栅栏!”
随着防线被打开,这群女真甲士也不多说,直接纵马而过。
他们接到的死命令,就是撤往古北口,凡是不用留下断后的,能跑回去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谁收到命令断后,那就别走了,做好战死的准备即可。
而且留下的人,连马匹也交出来,在险要的地带,如山谷、河谷和要塞,用女真人最擅长的步卒方阵,来阻击追兵。
这是一场真正的生死竞速。
等人都过去之后,完颜阇母下令继续堵住道路,准备在此死战。
当年打张觉,他失败之后,被宗望给捞了一把。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说对宗望有什么感恩之情,但是想到女真崛起这几年,他心中着实不甘。
完颜胡巴鲁一脸颓丧,站在他身边,说道:“两路大军,十几万人马,怎么败的如此之快?”
“宗望、宗翰,不是长胜的元帅么!”
“难道离开了老汗,我们这些人,真就没有什么能为了么?”
完颜阇母默然无语,想到老汗生前,不许大家南下侵宋,那时候没有人认可。
他觉得以女真的体量,能掌控契丹的土地,已经十分艰难。
若不南下,保有契丹之领土,说不定能和契丹一样,兴盛个两百年。
但是大家都觉得南人无能,不南下太可惜了。
结果落到了如今的地步,原来坚甲利兵,旌旗闪耀的东西路大军。
原来掀翻大辽,北吞渤海,西控草原,北压杂胡的女真精兵,现在就仿佛从地狱中脱身的游魂!
整整两路大军就这般断送了啊!
当初宗翰损兵折将,大家都觉得是他的过错,将其西路军的统帅也给剥了,让宗望来指挥大家。
但是结果依然如此。
完颜阇母将兵刃插到地上,咬了咬牙,啐了一口唾沫,“就是死,也把他们拖住!”
他是抱了必死之心,那就不用管他的手下了,因为按照女真的军法,要是完颜阇母死了,他手下这些人全都别想活。
要是在最早时候,估计连士卒都要杀光,而且是虐杀。
如今女真甲士数目削减的厉害,但是猛安谋克蒲里衍,这些百夫长、千夫长都是别想再活了。
从白沟河,撤到古北口,其实骑兵两天时间足矣。
但是如今定难军死缠烂打,紧追不放。
女真人一边撤,还要不断牺牲人来抵挡。
已经折损了许多大将。
完颜阇母看着残兵离开,虽然他们残存马匹不多,战马状况也差到了极点,不少坐骑就算能逃到古北口,将来恐怕也很难再上阵了。
这些败兵过了寨子,仍然挤出了近百状况稍好的战马,留给完颜阇母。
让他在对抗定难军的时候,不至于太过被动。
完颜昂在离开的时候,拍了拍完颜阇母的肩膀,没有说话。
他希望完颜阇母能逃回去,但是这已经很难了。
完颜阇母倒是乐观,大声呼喝着他们快快离开,到了北边就安全了。
古北口是个要塞,轻易是攻不下来的,希尹那个狗贼虽然逃了,却也因此为他们保留下不少的兵马。
而且将古北口布防的十分牢靠。
虽然已经是必死之局,只是拖延时间,完颜阇母仍然拉出游骑队伍遮护住军马行进方向两翼,前面放出哨探,后面有殿军接应。
把一切做的井井有条,他骑在马上,心里莫名地想起前几年的征战。
那时候打赢的仗太多,在布置兵马的时候,甚至都十分随意懈怠。
觉得甚是无聊。
如今想想,当初那种好日子,可真是令人怀念啊。
怎么布置都能赢,将敌人在战场上撞烂,看着他们跪地投降,占据他们的家园,凌虐他们的妻子女儿,肆意屠杀他们的爷娘。
犬羊一般任自己这些女真勇士爽快。
在外围负责巡查的女真游骑,从腰间掏出一点干粮喂给坐骑,警惕的监视着军马前后左右所有一切的动静。
虽然自己人刚过来不久,但是他们也不敢怠慢,因为定难军追击实在是太紧了。
往往是紧跟着就来。
而且数量惊人。
在这平谷为大军断后,其实完颜阇母手下这些女真甲士,心情都很沉重。
因为他们都是亲眼看着,那些同族撤退时候的悲惨模样。
即使没有上过战场,也能感受到前方的惨败,不是被人奇袭的惨败,而是实打实地没拼过。
是技不如人.
已经赢了十多年的一支兵马,突然要他们承认,自己就是打不过定难军。
无论如何都打不过。
这是很诛心的。
对于这些没上白沟河前线的女真甲士,造成的心理负担,比从战场撤退下来的人还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是后面赶过来的越惨。
他们每个人,都是在数万铁骑围追堵截当中,是经历了多少场血战,才奇迹般的冲出生天,一直这样走到了这里!
那自己呢?
将数万女真甲士打成这样的兵马,即将到来,自己这些人的命运,根本就不用多讲。
这些甲士全都神色惶恐,沉着脸,往昔里喜欢说话的几个,也都沉默寡言起来。
十年来,杀也杀了,享受也享受了,临难之际,反而比刚开始起兵时候更怕死。
真不想死啊!
哪怕是穿行于沟壑之间,再打几场酷烈的仗呢。
难道这局势,就真的再也无法扳回了么?
俺们这些甲士愿意死战,那些将主元帅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天下无敌的女真甲士,被他们指挥到了这必死的末路呢。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哨骑大声的示警。
所有鞑子兵,全都紧张起来,握紧了兵刃等待厮杀。
十余杆长矛马槊飞掷而来,一排女真甲骑,举起马盾遮挡。
但是这兵刃威力实在是太大,顿时就是一阵人仰马翻,几骑落马,其余人等也忙着闪避拨挡。
瞬间战马长嘶,停步不前,就稍稍慢来了这么一瞬的功夫!
几乎就是一瞬间,山谷内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平谷寨内,众女真甲士望向主将完颜阇母,却见他的脸上,满是拼死的决绝之意。
战斗几乎是一瞬间,就进入白热化,一名定难军甲骑,长矛捅出落空,就被女真鞑子抢入一锤砸下马来。
一名女真鞑子,长矛打断,仍拔出长刀死战,再名定难军落马,然后被两支马槊同时捅入体内。
有定难军的年轻武官,对撞之际马失前蹄落马,然后就势在地上一滚,空手扯着鞑子马缰,试图将对手战马也扯倒在地。
马上鞑子挥刀就砍,定难军这武官灵活无比,然后就扑上去,将他拽下来,两人同时落马,转瞬间就被无数马蹄踩过。
完颜阇母看着寨前,竟然打成了均势,不禁有些惊喜。
定难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追击如此久,已经有了颓势了吧!
还是说他们也知道,过了这里,是一片旷野,可以直接奔至古北口,所以懒得追了。
毕竟靠近古北口之后,有女真人布置的连绵不断的堡寨、军哨。
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突然一阵鼓角声响起。
无数铁骑,奔腾呼啸而至!
他们带着一身尘烟,一身血污,一身水迹,一身转战厮杀而磨砺出来的如铁坚韧之意。
就这样猛然出现在女真鞑子面前。
出现在他们刚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
完颜阇母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无助地仰天嘶吼一声。
生机已然断绝。
对面的喊杀声也清晰了起来。
完颜阇母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却能感受到他们的战意,对面这群人无穷无尽,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就如同以前女真人做的一样。
不同的是,以前是自己这些女真甲士,去屠杀别人。
如今却是他们要来杀女真人。
人马虽然越来越多,但是他们却并非直扑乱撞,而是从两翼逼上,对两翼女真游骑的围攻。
一名名女真甲骑在这样的攻势下落马,随即就淹没这样的狂潮之中。
从白山黑水起兵开始,就以坚韧、顽强、凶悍、敢战而自豪的女真铁骑,在这样呼啸而来的狂潮之中,也终于觉得再也支撑不住,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看着两翼游骑被横扫的箭雨压迫得后退,压迫得四散。看着面前的骑兵组成的铁流,一道又一道的压迫而来!
这仗还怎么打?这仗还怎么打?
一名女真蒲里衍终于忍受不住,大吼一声,策马掉头便走。
只要有人一动,残余女真兵马,也再也支撑不下去。
狂呼乱喊着不知道何等样的话语,人人掉头,人人便走。
只要离开这群定难军越远越好!
他们已经追杀到了这里,后面的女真甲士,估计也早就被杀了。
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
定难军却杀红了眼睛,一队队骑军,只是咬住他们不放。
不管这些女真鞑子逃向什么方向,只想将他们斩杀在刀下。
要是前几年,有人告诉这些女真将士,他们会被人打到崩溃。
没有一个女真鞑子会相信。
此时冲在最前面的一群定难军,将这个寨子团团围住。
“一个也别放走!”
赶来的马军都指挥使、先锋大将呼延通,气愤不已,就因为这群鞑子拦路,让自己追杀许久的完颜昂所部跑了。
三大主帅同时严令,追到此处,便不可再继续向前。
因为前面乃是古北口的布防区。
鞑子在那里,仍有打埋伏的兵力。
而且以宗望的风格,是肯定会布置伏兵的。
呼延通的坐骑,是一匹肩高腿长,肌肉发达,雄骏异常的河曲良驹,浑身上下,跟火炭一般的赤红。
而一身甲胄,样式已然颇为古老,却是当年破了宥州城时候,自己投降有功,代王亲自赏赐的。
他在高处停住战马,好整以暇地指挥着手下放火烧寨,既然无法向前追去,那就好好打完最后一战。
一天之后,呼延通看着被擒住的完颜阇母,懒得劝降。
两边和普通的敌对不同,根本就是生死仇敌,无论是谁捉到对方的将领,都不会想着劝降这一说。
即使定难军和金国女真,都有着大量投降来的人马。
他们可以招降契丹人、可以招降鞑靼人,但就是不会招降彼此。
仗打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不共戴天了。
完颜阇母力尽被俘,一心求死,但被呼延通下令锁住手脚,束住牙齿,不许他自残自杀。
完颜阇母已经没有了骂人的力气,也懒得挣扎。
定难军上下,瞧着这些女真俘虏,总计只剩下了百十人,痛恨之情难以言说。
仗打到这个地步,已经要开始收复燕地城池和土地了,而不能再继续追杀鞑子。
因为他们的阻挡,让自己的功劳飞了!
这个仇实在是太大了。
“捉个鞑子来问问,这鸟人是什么官儿,能换多少赏钱!”
呼延通坐在一截马鞍上,让手下给他胳膊上缠着绷带,朝着完颜阇母的大腿伤处踢了一脚泄愤。
不一会儿,有一个女真的汉人仆从被押了过来,指着完颜阇母道:“回禀诸位军爷,这是完颜阇母,是金国的南京路都统。”
呼延通双眼一亮,瞪得溜圆,一下站了起来。
“这鸟鞑子,也姓完颜?”
呼延通毕竟曾是大宋的武将,在大宋军队中混过,觉得要是皇室宗族的话,不太可能被留下断后。
但女真人和宋国情况不太一样,事实上很多硬仗,都只派皇族来打。
果然,这人点头道:“没错,他是伪金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十一弟。”
“好!”
“好啊!”
呼延通身边的定难军,无不欢喜,大声叫好。
没想到,临收网了,还逮到一条一条大鱼。
“将他们绑了,进入平谷城!”
定难军慢慢摸索出一个好办法,因为他们名义上属于是大宋,而此地的百姓对大宋兵马的印象很差。
但好在他们对女真人更愤恨。
所以当定难军押着女真鞑子俘虏,前去各地攻城时候,往往能得到当地百姓支持。
一群定难军的士卒,轻车熟路地讲这些绑在马后拽着。
更有几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阇母的身躯,将他的手脚绑在两根横竖绑成的木桩上。
形状就像是一个十字架,然后用麻绳将他手脚缠上。
又有人就地取材,从栅栏上,取出一些木头楔子。
阇母看着有人拿着木楔子,放在他手掌处,就挣扎着要反抗。
砰砰几声,另外的小兵开始砸,很快将他两个手掌,钉在了木桩上。
将这个‘十字架’竖在马车上,拉着他就往平谷城中走去。
马匹的速度不快,定难军骑兵,就在女真鞑子身后,挥动兵刃催促他们前行。
有的鞑子被绊倒,就这样被马匹拽着拖行,不一会儿就磨得血肉淋漓,伤处露出白骨,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们经行处,躲在暗处,百劫余生的燕地百姓们,偷偷看着这一幕,恍若在梦里。
凶残如恶鬼的女真鞑子,遇到了能治他们的人了?
定难军这些将士,对这股女真鞑子的恨意不是假的,简直快比燕地百姓还恨他们了。
大家伙立功的道路,就被他们给拦住了!
这可真是一天二地仇,三江五海恨。
而定难军们泄愤的作为,看在燕地百姓眼里,无异于天神下凡,惩治恶鬼。
人们慢慢从躲藏的地窖、山林、甚至芦苇荡中慢慢出来。
刚开始还有一些克制,但是随着有人忍不住痛哭出声,各种声音就响彻起来。
道路两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因为要阻拦定难军,所以平谷城中的女真鞑子全部出来了,结寨而守。
此时平谷城门,已经被人打开,越来越多的人涌了出来围观。
这些人初看上去,个个神情麻木,骨瘦如柴。
男人满是油泥的头发垂下来,人人胡须横生,眼睛深深凹在眼眶之内。
哪还有一点汉人的风采,全都是野人一样,活像那些臭气熏天的鞑靼人。
而女人.
根本就没有女人。
终于,有人冲了上来,按住这些鞑子就捶打、甚至用牙齿撕咬。
呼延通这样的厮杀汉,都看得头皮发麻。
那一个个满嘴血肉的人,真是汉儿么?
这一年多,被鞑子折磨的够惨啊。
其实呼延通这些大宋的人,也不觉得燕地汉儿是自己人,他们归属契丹两百年了,没少给契丹纳粮、出兵。
南下时候,打的也挺狠的。
但是瞧见他们这个模样,还是忍不住有点恻隐之心,毕竟实在是太惨了。
党项人以凶狠出名,但凡是有西夏百姓,在宋人打过来的时候投降了。
等打跑了宋人之后,他们就开始屠杀。
但是党项人再狠,也只是惩戒投宋的人,而不是和女真鞑子一样,毫无目的地施暴施虐,甚至只为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