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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武侠修真 -> 黄泉书-> 丑时(2) 丑时(2)
- 昭野指尖弹了弹那张烫金请柬,嗤笑一声:“打不过,便来谈?这老狐狸倒是能屈能伸。”他随手将请柬丢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叶临川目光落到昭野手臂那道被铁胆擦伤,如今依旧皮肉翻卷的伤口。“月狐给的药,还有吗?”。
“死不了。”昭野浑不在意地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宴无好宴。但货要拿,人要见。走吧!”
二人行至河边,遥望行于运河上的珠崖画舫。
与其说是舫,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的水上行宫。飞檐翘角,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隔着水面悠悠传来,掩盖了运河之下的暗流。舫船周围,看似寻常的渔舟零星散布,但上面持桨的汉子,个个眼神精亮,气息沉凝。
二人甫一登船,八名劲装汉子无声退至两侧,引他们走向最里间的雅室。珠帘掀开,葛无缺独坐桌前,桌上仅一壶酒,三只瓷杯。
“二位赏光,葛某荣幸。”他抬手斟酒,“白日多有得罪,皆因帮规森严,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见谅。”
昭野径直走到客位坐下,手指轻敲桌面,震得杯碟轻响:“葛帮主,客套话就免了。货,我们找到了。人,你们伤了。这三日之约,你看……”
葛无缺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咄咄逼人,再次亲自执壶为二人斟酒,酒液琥珀,香气醇厚。“年轻人,性子急。”随后摆手屏退乐师,船舱顿时死寂,“那批货,今夜宴后,葛某便亲自派人,将货原封不动,送至黄泉指定的交货地点,分毫不差。”
葛无缺放下酒壶忽然倾身,目光落在叶临川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魉大人,你很像一位故人,尤其这双眼睛。”
昭野刀尖挑开酒壶盖,酒液泼在桌面,嗤嗤泛起白沫。“叙旧的话留着祭奠时说。吴悠的伤,怎么算?”
葛无缺身后转出个长须老者,哑声道:“破浪掌乃老夫独门绝学。”那人缓缓抬起右手,掌心赤红如烙铁,“小友想讨教?”
叶临川秋月剑未动,三根刃丝却自桌底迸射而出,直刺老者足三阴经。老者骇然后撤,船板被刃丝扎出三个细孔。叶临川声音冰寒:“三日。交不出真凶,我拆了你漕帮七十二处分舵。”
葛无缺大笑拍案:“好!有他当年七分狂态!”他猛然敛笑,指尖蘸酒在桌上画出血色漕帮印记,“至于伤你同僚之人…”他袖中甩出个布包,滚落一颗双目圆瞪的头颅,“冯坤自作主张,已按帮规处置。”
昭野踢了踢头颅,冷笑:“弃车保帅?”
“是诚意。”葛无缺起身走到窗边,河风鼓动他袍袖,“黄泉与漕帮斗下去,不过便宜了幕后之人。不如合作——”他回头紧盯叶临川,“你不想知道,谁在借漕帮之手试探黄泉?”
叶临川指尖在剑柄轻叩三下。昭野突然暴起,绝霄短刀直劈葛无缺后颈!几乎同时,舫外箭如飞蝗射入,却被叶临川织就的刃丝网尽数绞碎。
葛无缺纹丝不动,任由刀锋停在他颈侧三寸。“今夜之后,自见分晓。”他弹开刀尖,将半块鱼符扔在桌上,“带着这个去城西龙王庙,有人等你们。”
离船时,昭野捻着鱼符嗤笑:“老狐狸唱哪出?”
叶临川望向河面,那里有数道黑影正潜向画舫。“他活不过今夜。”话音未落,画舫突然燃起冲天大火,兵刃交击声与惨叫瞬间撕破夜空。
二人疾驰在屋脊上,身后追兵如疽附骨。昭野反手掷出三枚暗器,逼退最近的黑衣人。
拐过巷角时,叶临川猛地拽住昭野滚进暗渠。追兵脚步声从头顶掠过,暗渠尽头竟站着个戴斗笠的船工,此人递来两套漕帮服饰。
二人换上衣服混入夜巡队,昭野压低草帽:“现在去哪?”
“龙王庙。”叶临川将鱼符按在墙面,砖石滑开露出密道,“看看葛无缺用命换的消息是什么。”
密道尽头是间悬在河面上的暗室。烛光摇曳,照见个正在煎药的白发老妪。她头也不抬:“冷凝寒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叶临川闻言有些不解,但是冷凝寒三字却让他觉得熟悉异常。
老妪用木勺搅着药罐:“黄泉无彼岸,回头步无间。”她抬头看向叶临川,“葛无缺是你舅舅。”
昭野刀锋已贴上老妪脖颈:“编得好故事。”
“二十年前,冷凝寒带走的那个女人叫葛红绡。葛无缺护不住妹妹,如今也护不住你们。”
昭野的刀锋又进半寸,血线顺着老妪枯瘦的脖颈滑下:“说清楚!”
老妪未低头看那锋刃,只是盯着叶临川,哑声道:“你身上流着冷凝寒和葛红绡的血,这是你躲不掉的债。葛无缺今夜赴死,不只是为漕帮,更是为你。葛无缺想要你活下来,只能让你变得更强,爬得更高,漕帮便是一张很好的投名状。”
叶临川心脏狂跳,脑中碎片翻涌——冷凝寒、葛红绡、舅舅……这些词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心神不稳。他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究竟是谁?”
“一个受恩于冷凝寒的人,也是一个将死之人。”
几乎在同时,密集的弩箭穿透木板壁射入。叶临川挥剑格挡,将大部分箭矢绞碎。老妪却仿佛早有预料,猛地一脚踢翻燃烧的药炉,灼热的药汁与炭火泼洒开来,瞬间引燃了铺地的干草,浓烟滚滚而起。
“走水路!”老妪嘶哑喊道,同时扑向墙壁某处,用力一按,一块地板翻转,露出下方奔流的漆黑河水。“下游三里,有接应!”
“先别管是谁的儿子了,再不走,我们就要变成阎王的儿子了!”
昭野一把抓住还有些怔住的叶临川,纵身跃入河中。水下暗流汹涌,两人奋力向下游潜去,身后暗室的火光将一小片河面映得通红,喊杀声被水流声迅速淹没。
潜游约莫一里,昭野率先冒头换气,同时警惕地观察河岸。叶临川紧随其后,冰冷的河水让他混乱的思绪暂时清晰。
“那边!”昭野眼尖,看到一处芦苇丛中隐约有灯笼晃了三下。两人迅速游近,一艘无篷小舟藏在芦苇深处,撑船的是个年轻船夫,递过两张干燥的布巾,低声道:“二位请速离,水路已清,直通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