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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黄袍加身-> 第115章 阎奴子(求月票) 第115章 阎奴子(求月票)
-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放松,萧弈喝了几杯,观察着刘赟的属僚,很快锁定了站在张令超身后的一名汉子。
此人身材健硕,大部分时候低着头,但萧弈已从那黝黑的皮肤猜到他是谁了——慕容继勋。
留着这祸端,千日防贼,终究不是个办法,不如趁今夜对方无备,引蛇出洞,迅速了结。
这般想着,萧弈对敬酒来者不拒,几巡喝下来之后,故作醉态。
他发挥演技,以手扶额,眼神迷离,身子微晃。
“臣说句……大逆之言……殿下比先帝……胜之远矣……”
“将军醉了。”
“臣没醉!只需解手一番……还能喝!”
萧弈踉跄往外走去,偶然环顾一看,见慕容继勋正走到刘鸾身后,与她低声说话。
刘赟大笑,道:“将军实在人,无妨,无妨,好生引萧将军前去。”
张美起身搀扶。
萧弈身体微倾,轻声耳语道:“看到慕容继勋了?若他与张令超同出,你绊住张令超。”
张美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萧弈伸手一推,往外走去。
廊下的暗处,吕丑正在与一人交谈,赶过来,低声道:“将军,办妥了,若有变化,她随时给我传信。”
“可信?”
“有十成把握。”
萧弈道:“看到里面的黑脸了?若他带一两人出堂,你跟着,若有三人以上,招呼我们的人,杀了。”
“就在这节度使府?”
“当然。”萧弈十分果决,道:“外面有他五百人。”
出堂,有仆役手提灯笼,领着他去解手。
寒风吹过,冷意让人精神一振,眼中的迷离瞬间消散,恢复清明。
竖耳倾听着周围的脚步声,不见有人跟来。
解手,返回,萧弈刻意放慢脚步,走到角门处,他瞳孔微缩,见前方一道身影隐在阴暗处。
心中一凛,他警惕靠近,随时准备出手。
近了,不是慕容继勋。
刘鸾正负手而立,目光看来,道:“你随我来,有话与你说。”
萧弈心中思量,这女子表面上对自己感兴趣,安知不是演的?实则是为了诱杀自己。
至少有这可能。
他随她到旁边一处僻静庭院。
“女郎有何指教?”
“你穿这一身,像个文士,还挺好看。”
“所以呢?”
“我们沙陀人有自己的习俗,这个给你……”
刘鸾低头,往腰间的锦囊里掏着什么东西。
萧弈边看着,边凝神戒备。
果然,有极轻微的脚步声正在快速接近。
破风声骤起。
间不容发,萧弈向侧前方避开两步,右手疾探,拽下刘鸾腰间悬挂的软鞭。
既夺了刘鸾武器,他便不急拔靴中匕首。
软鞭是长兵器,对距离节奏的掌控是关键,他脚步不停,又迈出数步才转身。
一道黑影如猛虎扑来,单刀再劈,正是慕容继勋。
“拿命来!”
刘鸾大喊道:“来人!”
萧弈跨步,敏捷如猎豹,腰力带手臂一摆,抖腕,软鞭向慕容继勋头顶狠抽。
抡鞭盖顶,鞭影如电。
慕容继勋不避,硬挨,同时欺身而近,但显然低估了这一鞭的力道,脸上顿时一道血痕,痛苦惨叫,身影一滞。
距离没被拉近。
软兵器之难,在于不能“泄劲”,必须“留劲”,萧弈顺势抡圈。
鞭梢借着惯性形成冲击力,“啪”的脆响,抽打在慕容继勋手肘上,似将空气都撕裂。
只要保持距离,萧弈能活活抽死他。
但慕容继勋反应也快,知必须近身缠斗,不再胡乱挥刀,只顾猛扑萧弈。
“啪。”
“啪。”
又是几鞭,换旁人已倒地抽搐,慕容继勋却不欲,强忍剧痛,借地势拉近了距离,挥出致命一刀。
“虎——”
刹那间,萧弈手腕内扣,折鞭,沉劲,急抖,绕腰抖鞭,使出“贴身绕”,鞭花与他的鹤氅融为一体,打得慕容继勋手腕无力,刀刀劈歪。
“死!”
慕容继勋力大刀沉,凭蛮力硬斩。
萧弈险险避开,终于找到破绽,一鞭重重抽在他手腕上,鞭梢顺劲缠上。
借势扯鞭。
“咣啷。”
单刀落地。
萧弈抬膝一顶,收腿,一绊,绊倒慕容继勋,扯回鞭子,勒他脖颈。
慕容继勋察觉到危险,抬手,护住脖子。
萧弈猛一拉鞭,将他的手与脖子缠住,鞭子嵌入了慕容继勋的皮肉,鲜血渗出。
“鸾妹……杀他……快!”
这才是慕容继勋的杀招,以二敌一。
萧弈目光看去,落地的刀就在刘鸾脚边不远。
他腰腹发力,肌肉贲起,准备迅速弄死慕容继勋、以靴中匕首杀刘鸾。
就在这时……
“住手!”
“放开他!”
听得大吼,萧弈感到身后劲风,跃开,避过凌厉刀锋。
张令超手持单刀,挥斩。
萧弈赤手空拳,不接招,两个利落的后空翻,翻到刘鸾面前,抢过地上的单刀。
同时,吕丑扑上,与张令超战在一团,三人在刹那间来回数招。
不多时,金三水等人也赶到。
“住手!”
“张令超,给我住手!”
刘赟连叱两声,喝令牙兵围上,张令超才悻悻收刀,退后几步,一把扯过慕容继勋,将他拖到刘赟身后。
“怎么回事?!”
刘赟显然极是愤怒,脸色震怒。
萧弈不急着回答,怒叱道:“慕容继勋!”
“爷爷没死,你等死吧!”
“敢问殿下。”萧弈这才平静呼吸,质问道:“为何窝藏朝廷钦犯?”
刘赟道:“将军这是何意?”
“慕容继勋是为叛逆,藏匿于殿下潜邸,此事若传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
萧弈顿了顿,字字诛心地问道:“是否会以为殿下与慕容彦超,甚至李业、苏逢吉、郭允明等人同流合污,逆谋作乱?”
“这……”刘赟脸色瞬变,掷地有声道:“绝无此事!”
“那为何女郎与慕容继勋合谋戕害朝廷使臣,这是应有的待客之道吗?!”
“我没有!”
刘鸾看起来又急又气,跺脚道:“我哪有想杀你,他自己过来……”
慕容继勋缓过气,挣扎半跪,咳嗽着开了口。
“赟哥,休听郭雀儿走狗诓骗,他假意迎立,实则骗你去汴京,方便杀你。助我收服兖州,你我互为犄角,联络河东,诛杀国贼,你早晚是天子,不需他人扶立!”
张令超亦激动,大声附和道:“大郎,这才是正理啊,你手握徐州,扼汴梁钱粮,又有大帅强援,进可攻,退可守,何必看人脸色?!”
“不错。”慕容继勋道:“赟哥可凭实力为天子,万不可中计啊,杀了萧弈祭旗,今夜便起兵!”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劝得刘赟脸色变幻,眼中满是挣扎。
赵上交、王度有一肚子话要劝,被张令超凶狠喝止。
萧弈忽然冷笑,只反问了一句。
“殿下,何故造反?”
只这“殿下”与“造反”两个字落在刘赟耳中,与“赟哥”、“大郎”带来的冲击力,不可同日而语。
刘赟一时难决,抿嘴不语。
此时,董氏在侍女搀扶下匆匆赶来。
“赟郎……殿下!”
扯过刘赟,董氏看了眼他那犹豫的表情,什么也顾不得了,拼命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扯到一旁。
但那焦急、尖锐的话语还是传了过来。
“有甚好犹豫的?为了保你的杂种兄弟,到手的皇位不要,当逆贼,你昏了头了。听蠢货之言起兵,打得过吗?打多久?便是打赢了,安知你阿爷要活多久,他可是有近十个儿子……”
“大郎!”
“殿下!”
“都闭嘴!”
刘赟猛地转身,一脸决绝,沉声道:“不必再争,孤意已决,奉诏入京。”
“赟哥……”
“慕容继勋!你这朝廷钦犯,潜藏本府,欲谋行刺,给我拿下!”
张令超道:“大郎,三思啊。”
萧弈目光看去,只见慕容继勋转身便逃,城中尚有五百兖州牙兵,断不可让他脱身。
正要拦下,却有一道身影已抢先掠了过去。
“不必拿了,杀了便是。”
刘鸾一声娇叱,抢过张令超手中单刀,没有丝毫犹豫,狠狠一刀刺入慕容继勋腹中。
“噗。”
“呃……”
慕容继勋见到刘鸾就已停步,难以置信地低头,喃喃道:“鸾妹……”
刘鸾叱道:“你为何坏我事?”
说罢,她转过头,看向萧弈,俏脸只有羞恼之色,没有任何怜悯。
“谁和这阎奴子联手杀你了?我与你说话,他自过来。”
“鸾妹!”
慕容继勋悲哭一声,浑身剧震。
“你……怎能如此?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你们兄妹……我待你们比亲弟亲妹都……”
“你还敢提?阎昆仑奴真当自己与高祖、阿爷是兄弟吗?你家就是杂种!去死,去死!”
刘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勃然大怒,竟是又狠狠地捅了两刀。
萧弈亦知慕容彦超是高祖的同母弟,遂看向刘赟,只见刘赟掸了掸衣襟,眼中亦带一丝不屑。
慕容继勋生机迅速消褪,却还不甘于就此死去,喃喃道:“赟哥……鸾妹……你我……本是同根……生……”
“噗。”
刘鸾又是一刀,打断了他最后的遗言。
她丢刀,转身看来,问道:“信我了?”
萧弈不答,看着慕容继勋的眼,那双眼至死都在盯着刘鸾,交织着亲近、痛苦,渐渐化成了悲凉、死寂。
“嘭。”
尸体重重倒下,砸起雪雾。
萧弈心想,刘赟何时会悔不听“杂种”之言?
刘赟反而长舒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董氏的手。董氏满眼欢喜,拂去他肩上雪花。
“逆贼既除,尽快收拾行装,赴京即位。”
“殿下明鉴。”
萧弈淡淡应了。
他目光从尸体上移开,掠过刘鸾沾血的手、刘赟憧憬的眼神,按捺住心中对这兄妹,乃至刘崇一家人的莫名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