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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丐胥洗冤录-> 第一章 饿出来的神明觉醒 第一章 饿出来的神明觉醒
- 暴雨如注，砸在老旧出租楼生锈的铁皮窗沿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嘶吼。
屋内，水珠沿着墙壁的霉斑蜿蜒而下，滴答，滴答，像是为这方寸囚笼敲响的丧钟。
不足三平米的储物间，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木头与霉菌混合的恶心气味。
八岁的林小满蜷缩在角落里，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单薄校服沾满了斑驳的霉点，紧紧贴着她冰冷的皮肤。
胃部正被一只无形的手疯狂绞拧，尖锐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已经被关在这里整整一天一夜了。
起因，仅仅是她不小心打翻了姑姑林美华放在客厅桌上的一瓶廉价化妆水。
意识在饥饿与寒冷的双重侵袭下渐渐模糊，破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疯狂闪回。
那不是属于一个八岁女孩的记忆，而是一片无尽的深渊，亿万漆黑如墨的魔气翻涌咆哮，仿佛要吞噬整个苍穹。
而在那魔气中央，一座铭刻着古老神文的通天巨碑巍然屹立。
一个身着繁复金光长袍的“她”，正立于天碑之巅。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眸，淡漠而悲悯，仿佛看尽了万古沧桑。
她双手结出一个玄奥至极的法印，金光自她体内轰然炸开，将那亿万魔气尽数净化。
而她自己，也在那璀璨的金光中，神魂寸寸碎裂，化为漫天光雨，陨落消散。
那是她作为“功德神祇”，为守护三界众生，燃尽神魂的最后一瞬。
“轰！”
剧痛将林小满从那宏大而悲壮的回忆中拽回现实。
储物间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了一脚，发出刺耳的巨响。
门缝被推开一道窄缝，光线刺入，让她不适地眯起了眼。
林美华那张刻薄的脸出现在门缝外，眼神里满是鄙夷与不耐。
她手里拎着一个缺了角的搪瓷饭盒，随手从门缝里扔了进来。
“哐当”一声，饭盒砸在地上，几粒米饭混着浑浊的菜汤溅了出来。
“想吃饭？”林美华的冷笑声像淬了毒的冰针，“可以，先把美美今天的家庭作业全部抄完！我告诉你林小满，你爸妈死后留下的那点抚恤金，早就被你吃完了！现在养着你，是林家对你的恩赐，别给我不知好歹！”
她口中的美美，是她的女儿，林小满的表姐，只比她大一岁。
话音未落，林美华便转身离去，铁门再次“哐当”一声被重重锁死，那把生锈的铁锁发出的咔哒声，是这世间最无情的宣判。
储物间重归黑暗。
林小满挣扎着爬过去，打开了那个冰冷的饭盒。
里面是半盒已经发馊的剩饭，上面胡乱盖着几根蔫黄的菜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味。
她死死地盯着那盒馊饭，瘦弱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抠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这副身体太弱了，弱到连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
饥饿、寒冷、伤痛……这些凡俗的苦楚，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可是，在她神魂的最深处，那份属于神明的、与生俱来的傲慢与威严，正像一粒沉睡万古的种子，悄然复苏，破土而出。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的心底回响：“凡俗蝼蚁，竟敢以囚笼困我？”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
林小满靠着冰冷的墙壁坐着，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意识也开始变得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她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个八岁的身体或许真的撑不过今晚。
陨落之后，竟要以如此屈辱的方式再次死去吗？
不甘，强烈的执念如烈火般灼烧着她残存的意志。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溃散的瞬间，眉心处猛地一震，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涌出，仿佛某个被尘封了亿万年的古老印记，终于在濒死的绝境中被唤醒。
紧接着，一个半透明的界面在她眼前缓缓浮现，上面流淌着一行行如同鲜血凝聚而成的古老篆字。
【功德系统激活条件已满足：濒死状态 + 执念未灭】
【正在进行紧急绑定……绑定目标：宿主林小满】
【绑定成功！】
下一瞬，一道低沉、宏大，仿佛来自远古洪钟的鸣响，直接在她的神魂深处响起：“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极度衰竭，灵魂本源虚弱。宿主曾为功德证道之神，神格破碎，重归尘劫。今世若想重塑神魂，再登天阶，唯有重操旧业，行善积德，以无量功德重铸神躯。”
林小满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瞳孔深处，一抹极淡、却又无比锐利的金芒一闪而逝。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孩童，而是审视着自身处境的昔日神祇。
她缓缓抬起瘦弱的手臂，苍白的指尖轻轻触碰向眼前的半透明界面。
触感冰凉，却又无比真实。
界面上的文字随之变化。
【宿主：林小满】
【当前状态：入门级功德师（功德值：0/100）】
【初始功德：15点（新手扶持）】
【可兑换技能：】
【1. 清洁术（消耗10点功德）：可净化指定范围内一切污秽、霉斑、异味。】
【2. 微光术（消耗5点功德）：可制造一团拳头大小、无热度的光源，持续十分钟。】
【特别提示：功德值需通过无任何功利性目的的善行获取。
系统界面仅在夜间对宿主可见，系统提示音频率将随宿主等级提升而解锁更多功能。】
看着界面上的内容，林小满死寂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抹极具讽刺意味的冷笑。
“原来如此……”她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嘲弄，“行善积德？我曾为三界燃尽神魂，换来的却是这般结局。如今，竟要我从扫地点灯开始，重新积攒功德？”
这简直是天道对她最大的嘲讽。
但她同样清楚，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生机。
没有丝毫犹豫，她的意念在【微光术】上轻轻一点。
【确认兑换“微光术”？将消耗5点功德。】
“确认。”
意念落下的瞬间，她仅剩的15点功德值变为10点。
一团柔和的光球凭空出现，悬浮在她的面前，将这方狭小的储物间照得亮如白昼。
虽然光芒不带一丝温度，却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黑暗。
紧接着，她再次将意念锁定【清洁术】。
“确认兑换，消耗10点功德。”
【功德值清零。】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只见她身上那件沾满霉斑的校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洁净如新，连褶皱都被抚平。
身下的破旧床单，墙角的蜘蛛网，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霉味，都在这股力量的扫荡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短短几秒钟，整个储物间除了依旧破败，竟变得一尘不染。
完成这一切后，一股极致的虚弱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猛地捂住嘴，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滴落在干净的床单上，显得格外刺目。
神魂本源的虚弱，远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仅仅动用两次最低级的术法，就让这副身体濒临极限。
她再次动用清洁术，将血迹抹去，而后盘膝坐好，开始尝试以神祇的本能调理这具身体微弱的气息。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
“咔哒”，铁锁被打开，林美华一脸不耐地推开门，准备把昨晚没完成的作业本扔给林小满。
可当她看清储物间内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个小女孩正端坐在破旧的木板床上，身上那件她记得明明又脏又旧的校服，此刻却干净得像是新买的一样。
床单虽然破了几个洞，但也洁白无瑕，没有一丝污渍。
整个空间里，那股熟悉的霉味竟然也消失了。
林美华眉头紧锁，狐疑地走进来，捏起林小满的衣角闻了闻，只有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
“谁给你洗的衣服？”她厉声质问，“这里连水都没有，你从哪弄来的水？”
林小满缓缓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她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是……是我自己搓的……水，水是昨天晚上王乐乐……他从窗户缝里偷偷递给我的一瓶水……”
王乐乐是住在隔壁的男孩，和她同班，性格懦弱，是楼里唯一会偶尔同情她的人。
这个借口，是她昨夜想好的，最天衣无缝的解释。
“王乐乐？”林美华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最讨厌这些邻居对林小满抱有任何同情，“多管闲事的家伙！算了，赶紧把作业抄了，今天要是再交不上去，看老师怎么罚你！”
她将一摞作业本狠狠丢在床上，转身离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
林小满看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拿起笔。
她知道，第一次隐秘的行权，成功了。
虽然代价是呕血，是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但她在这绝境中，为自己撬开了一丝缝隙。
匆匆吃下那份馊饭，抄完作业，林小满背着破旧的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
清晨的巷口还残留着昨夜暴雨的痕迹，泥水横流。
刚拐过一个弯，她的脚步猛然一顿。
不远处的巷子深处，三个身材高大的高年级学生正将一个瘦小的身影堵在墙角。
那个瘦小的身影，正是她刚刚用来当做借口的王乐乐。
为首的那个胖子一把抢过王乐乐的书包，粗暴地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
书本、铅笔盒、还有几张卷子，散落一地，瞬间被肮脏的泥水浸湿。
“钱呢？昨天我妈给你的五块钱零花钱，交出来！”胖子恶狠狠地推搡着王乐乐。
王乐乐吓得浑身发抖，带着哭腔说：“没……没有了，昨天就买面包吃了……”
“放屁！肯定藏起来了，给我搜！”
另外两个男生立刻上前，开始对王乐乐进行粗暴的搜身。
林小满站在巷口，清晨的微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的指尖在身侧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可干预善行事件：救助被欺凌的同学王乐乐。】
【事件分析：对方为三名高年级男性，宿主力量悬殊，直接冲突风险极高。】
【预估功德奖励：成功阻止霸凌，+15点功德。
若能使其悔过，功德另算。】
十五点功德。
足以让她再次使用清洁术和微光术，甚至还能有结余。
这是她摆脱困境的资本。
可是……要出手吗？
她咬紧了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破。
神魂深处，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祇声音在冷笑：“神明，何须去救凡尘蝼蚁？”
但另一个声音，属于这具八岁身体，属于那个同样被欺凌、被囚禁的林小满的声音，却在倔强地反驳：“可我……我本就是从蝼蚁堆里，一点点爬出来的。”
是啊，她现在，不也是一只任人宰割的蝼蚁吗？
救，还是不救？
转身离开，是神祇的冷漠，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她可以继续隐藏自己，默默积攒力量。
可看着王乐乐那张被吓得惨白、沾满泪水和泥点的脸，她仿佛看到了被关在储物间里，绝望等死的自己。
那份曾为守护众生而陨落的本能，与此刻感同身受的屈辱，在她心中剧烈交战。
最终，她迈出了一步。
那一步很轻，却仿佛踏碎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她没有冲上去，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站在巷口的光影交界处，用一种与她年龄和体型完全不符的、清冷到极点的声音，平静地开口：
“你们再碰他一下，我保证，明天全校的老师和同学，都会知道你们三个人上周撬开教导处办公室，偷了期中考试的数学卷子。”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