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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散文诗词 -> 重生归来,九千岁他为我杀红了眼-> 第五十九章 故事继续 第五十九章 故事继续
- “跟随。或者,归无。”
那冰冷的意念如同终极审判,烙印在谢无咎的灵魂深处。他站在雁门郡中心那巨大的虚无之坑边缘,狂笑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混沌的苏瓷消失了,留下这片被绝对“抹除”的土地,以及一个关乎存在本质的选择。
他没有丝毫犹豫。幽冥龙息在体内沉寂,不再试图对抗或理解,而是如同最驯顺的仆从,收敛起所有锋芒。他迈开脚步,不是走向城外,而是踏入了那片刚刚被“抹除”的、光滑如镜的虚无坑底。
脚底传来的触感并非坚硬或柔软,而是一种彻底的“无”。没有温度,没有阻力,甚至没有“接触”这个概念本身。他仿佛行走于非存之境,每一步都踏在现实与虚幻的边界上。体内的混沌印记微微发热,像一盏指引航向的孤灯,指向北方更深处。
他开始了他的“跟随”。
接下来的路途,超越了谢无咎过往所有关于残酷与诡异的认知。龙脉的崩坏已进入晚期,地理概念变得模糊。他可能前一刻还在翻越白雪皑皑的山脉,下一刻就踏入了一片时间流速错乱的沼泽,看到上古时代的巨兽骨架与未来崩坏的城市幻影交织闪现。天空中混沌的极光愈发浓稠,有时甚至会垂落下来,化作粘稠的、具有腐蚀性的“光之雨”。
而苏瓷的踪迹,便是这崩坏图景中最醒目的“伤痕”。
他经过一个被“寂灭”孢子感染的森林,参天古树化作了疯狂舞动的血肉触须,散发着诱人堕落的低语。然后,他看到了她。她只是从林间走过,所过之处,那些扭曲的触须、堕落的孢子、乃至被污染的林地,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过,归于一片绝对的空无,只留下一条笔直的、贯穿森林的“虚无路径”。她没有理会林中潜伏的、气息堪比宗门老祖的巨型魔物,那魔物在她经过时,连哀鸣都未能发出,便化为了路径的一部分。
他抵达一座被“欢愉之魔”掌控的城市,那里的生灵在永无止境的癫狂盛宴中燃烧自我,将痛苦视为极乐。苏瓷出现在城市广场的狂欢中心,无数陷入极致快乐的扭曲人形向她扑来,试图将她拖入这永恒的盛宴。然后,盛宴停止了。不是通过杀戮,而是整个广场,连同其上的一切欢愉与痛苦,被彻底“抹除”。城市依旧在,只是中心多了一块无法填补的“空洞”,剩下的狂欢者围着空洞茫然打转,仿佛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谢无咎如同一个沉默的观察者,记录着这一切。他发现,苏瓷并非漫无目的地游荡。她的行动有着某种内在的逻辑,她总是在寻找“寂灭”污染最浓烈、规则扭曲最严重、或者某种特定“情绪”或“概念”聚集到极点的地方,然后,将其“归无”。
她似乎在……“品尝”这个崩坏的世界?或者,在进行某种超越理解的“清理”?
他体内的混沌印记与她的联系时强时弱。强时,他能清晰感知到她的方位,甚至偶尔能捕捉到一丝她散逸出的、冰冷而庞大的意念碎片——不再是语言,而是更加原始的、关于“存在”、“虚无”、“规则”、“定义”的庞杂信息流,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
弱时,他会彻底失去她的踪迹,只能依靠对崩坏程度的直觉和对那“虚无伤痕”的辨认,艰难追寻。在这个过程中,他遭遇了各种因世界规则松动而诞生的诡异存在,有以梦境为食的蜃妖,有能篡改记忆的时光碎片,甚至有从其他濒死世界漂流而来的、充满恶意的异度神祇残念。他战斗,受伤,凭借幽冥龙息的诡异与自身不计后果的疯狂一次次存活下来。而每一次濒死挣扎,他手臂上的混沌印记便会微微发热,仿佛在记录着他的极限,又或者……在等待着他的“归无”。
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一个“人”。他的眼神愈发空洞,情感愈发稀薄,唯有对“跟随”这一行为的执着,燃烧得如同冰冷的恒星。他开始理解苏瓷那漠然目光背后的东西——当你看过太多存在的荒诞与脆弱,当生死、善恶、爱恨都失去了固有的意义,或许只剩下最本质的“存在”与“非存在”值得关注。
一个月后,他循着印记的指引,来到了世界的极北,一片被称为“永寂冰原”的绝地。
这里,是龙脉的终点,也是传说中世界屏障最薄弱之处。眼前已非单纯的冰雪景象,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法则废墟。空间像打碎的镜子般呈现出无数断层,时间如同粘稠的液体般缓慢流淌或加速飞逝。巨大的、半透明的、如同水母般的规则生物在虚空中漂浮,散发出令人心智混乱的波动。远处,天际线与混沌的虚空直接接壤,可以看到无数其他世界的泡影在生灭,如同沸腾的气泡。
而苏瓷,就站在一片相对稳定的、由冻结的“寂静”概念构成的冰川上,背对着他,望着那沸腾的虚空边界。
她似乎在这里停留了很久。周身的“虚无”力场与这片法则废墟的环境产生着奇异的共鸣,时而将一片错乱的空间抚平(抹除),时而又将一段加速的时间流凝固(归无)。她在主动与这个崩坏的终点进行着某种“交互”。
谢无咎缓缓走近,在距离她十丈之外停下。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毫无意义。
许久,苏瓷缓缓转过身。
依旧是那副容颜,但混沌的眸子深处,似乎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不再是纯粹的漠然,而是仿佛承载了太多“信息”与“可能性”之后的,一种近乎慈悲的……疲惫?
她的目光落在谢无咎身上,第一次,带着一种清晰的“辨认”。
【你,跟来了。】意念直接响起,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平铺直叙的陈述感。
谢无咎微微颔首。
苏瓷(?)抬起手,指向那片沸腾的虚空边界。【那里,是‘故事’的之外。】
谢无咎瞳孔微缩。
【这个世界,】她的意念继续传来,如同洪流,【是一个牢笼。也是一个……试验场。‘曦’与‘寂灭’,都只是……更大的‘叙事’中的变量。龙脉,是维持‘故事’稳定性的框架。而‘钥匙’……】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谢无咎身上,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深邃。
【……是用于在‘故事’失控时,重启‘叙事’的……最终指令。】
谢无咎的心脏猛地一缩!重生?扭转命运?他与苏瓷的挣扎,他们所有的痛苦与疯狂,难道都只是某个更高存在设定的“剧情”?
【我吞噬了部分‘寂灭’,也触碰到了‘曦’的源头,】苏瓷的意念带着一种解析真理般的平静,【我看到了‘叙事’的丝线,缠绕在每一个生灵身上,包括你我。所谓的‘疯批’,不过是……对既定‘角色’的一种……激烈反抗形式。】
她缓缓抬起手,混沌的能量在她掌心汇聚,不再是单纯的“抹除”,而是开始勾勒出一些闪烁不定的、由光线构成的复杂结构,那结构隐隐与龙脉舆图相似,却又更加宏大,更加本质。
【‘寂灭’想要吞噬‘故事’,获得自由。‘曦’想要修复‘故事’,维持稳定。】她看着掌中变幻的结构,【而我……我们……或许可以有第三种选择。】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谢无咎,混沌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倒影。
【不是修复,不是毁灭。而是……】
她掌心的结构猛地稳定下来,那是一个极其繁复的、不断自我崩坏又重组的、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模型”。
【……改写。】
【用我们的‘疯狂’,覆盖旧的‘叙事’。用‘混沌’,重新……‘定义’这个世界。】
谢无咎看着那个危险的、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模型”,看着苏瓷眼中那不再是神明漠然、而是带着同谋者邀请的目光,他感到自己那早已冰封的灵魂,骤然燃烧了起来!
原来,猎杀神明,并非终点。
他们的舞台,远比想象中……更加广阔。
他缓缓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撕裂的笑容,猩红的眼眸中,倒映着那片沸腾的虚空与苏瓷掌中那颠覆一切的“模型”。
“好。”
他说。
“那就……改写它。”
“改写。”
谢无咎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重锤,敲在了现实与虚构的边界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站在永寂冰原的法则废墟中,看着苏瓷掌心那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自我崩坏又重组的混沌“模型”,猩红的眼眸里不再是毁灭欲,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不计后果的——创造欲。毁灭一个腐朽的世界固然快意,但亲手涂抹掉既定的“叙事”,按照自己的意志重新“书写”,这才是真正的、极致的疯狂!
苏瓷(或者说,这个融合了“曦”、“寂灭”、“源晶”以及阿还守护之力、谢无咎龙息的混沌意识)平静地“看”着他。她掌心的模型缓缓旋转,映照出谢无咎眼中那与她同频的癫狂。她不再传递冰冷的意念,而是伸出了另一只手,指向脚下这片由冻结的“寂静”概念构成的冰川。
【这里,是‘叙事’的裂隙之一。】她的“声音”直接在谢无咎的意识中构建出意义,【规则薄弱,易于……下笔。】
随着她的意念,掌心的混沌模型骤然扩张,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汁,瞬间笼罩了整片冰川!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绝对的、覆盖一切的“修改”意志降临!
谢无咎“看”到,脚下冰蓝色的、蕴含着“寂静”规则的冰川,颜色开始变幻,时而化作燃烧的烈焰(却无半分热度),时而化作流淌的星河(却无半分浩瀚),时而又变回冰川,但其“寂静”的本质却被强行掺入了“喧嚣”的碎片,导致这片区域同时存在着绝对的静与极致的闹,两种矛盾的概念如同油与水般强行混合,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智错乱的扭曲景象。
她不是在破坏,而是在……重新“定义”此地的规则!她在测试“改写”的权限与边界!
“需要‘墨水’。”谢无咎忽然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沙哑。他明白了,这种层级的“改写”,绝非无源之水。苏瓷之前“抹除”寂灭巢穴和污染节点,或许不仅仅是在清理,更是在收集“素材”,提炼用于“改写”的……“原始墨水”?
苏瓷的混沌之眸转向他,带着一丝赞许(如果那种近乎机械的认可可以称之为赞许)。【正确。‘寂灭’是浓墨,‘曦’是清水,龙脉是纸帛,众生情绪是色彩……而你,】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臂的混沌印记上,【是……催化剂。】
谢无咎低笑起来。催化剂?很好。他喜欢这个角色。他走上前,不再保持距离,直至与苏瓷并肩,共同俯瞰那片被强行修改、规则混乱的冰川。
“从哪里开始?”他问,语气如同在询问今晚狩猎哪头猎物。
苏瓷掌心的模型收敛,重新化为那个缓慢旋转的混沌核心。她抬起手,指向极北冰原深处,那片与沸腾虚空直接接壤、法则最为破碎的区域。【那里,‘叙事’的边界最模糊。适合……书写‘序章’。】
她所谓的“序章”,绝非寻常故事的开始。
两人身影化作两道流光,一者虚无缥缈,一者幽冥暗沉,投向那片连规则生物都不敢轻易靠近的终极混乱之地。
这里,空间是破碎的万花筒,时间是无序的沙尘暴。巨大的、来自其他消亡世界的残骸如同墓碑般悬浮,散发着哀悼自身存在的悲鸣。混沌虚空的低语直接灌入灵魂,足以在瞬间让任何心智不坚者化为只知道嘶嚎的空白。
苏瓷悬浮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周身的“虚无”力场扩张开来,不再是单纯的防御或抹除,而是开始主动“梳理”和“捕捉”。她如同一个技艺超越神魔的织工,以混沌核心为梭,强行抽取那些破碎的空间碎片、混乱的时间流、异世界的残骸法则、以及虚空中无主的混沌能量,将它们拉扯、编织,试图形成一个全新的、稳定的“结构”基础。
这个过程比“抹除”更加艰难,充满了不可预测的风险。被强行糅合的法则激烈冲突,引发小范围的能量风暴和规则塌陷。有时刚刚编织出一点稳定的框架,下一刻就被更狂暴的混乱撕碎。
谢无咎没有旁观。他遵循着“催化剂”的职责,将自身幽冥龙息与真龙之气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运转到极致。他没有试图去理解或控制那些混乱的法则,而是将自身化作一个极不稳定的“能量扰点”,闯入苏瓷编织的关键节点。他的力量属性极端而矛盾,他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个悖论,他的介入,时而加剧了法则冲突导致前功尽弃,时而又诡异地以一种破坏性的方式,促成了某种危险而崭新的平衡。
这是一种走在刀尖上的共舞。苏瓷需要精确计算他这“催化剂”投入的时机与分量,谢无咎则需要在这种超越理解的创造过程中,凭借本能与疯狂,找到那微妙的、推动而非毁灭的临界点。
失败。失败。再次失败。
一片刚刚成型的、闪烁着不稳定灰光的“陆地”在一声无声的嗡鸣中彻底崩解,还原为混乱的能量流。
谢无咎被爆炸的余波掀飞,撞碎了一块漂浮的异界山峦残骸,口中溢出鲜血,却毫不在意地抹去,眼神更加炽亮。
苏瓷周身的混沌光芒也黯淡了几分,但她眼神依旧平静,仿佛无数次失败只是数据收集的必要过程。【规则排斥率73.4%。‘叙事’底层逻辑在抗拒。】她冷静地分析着。
“抗拒?”谢无咎狞笑,稳住身形,“那就打碎它!”
他再次冲向一片正在形成的、由凝固的“悲伤”情绪和破碎的“距离”概念构成的结构,将体内所有力量不计后果地轰入其核心!
这一次,不是加剧崩溃。
在那极致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心,一点极其微小的、稳定的“存在”,如同风暴眼中的平静,悄然诞生了。
那是一片只有巴掌大小、质地如同灰色水晶的平面。它不受周围破碎空间和混乱时间的影响,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出一种……全新的、不属于原本世界任何已知规则的、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秩序”波动。
它成功了!
苏瓷的混沌之眸凝视着那片小小的灰色平面,掌心的混沌核心旋转速度微微加快。【新规则碎片:‘绝对惰性’。定义:于此区域内,能量传递效率恒为零,信息交互无法进行,时间流速相对外界无限趋近于静止。】
她“看”向谢无咎,第一次,那混沌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一丝……属于“苏瓷”的、极淡的、混合着疲惫与成就感的涟漪。
【‘序章’,第一笔。】
谢无咎看着那片小小的灰色平面,看着它在这片终极混乱中开辟出的微不足道却意义非凡的“秩序孤岛”,胸腔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造物主般的战栗感充斥。他走到苏瓷身边,与她一同凝视着这他们共同“书写”出的第一个字。
尽管微小,尽管脆弱。
但这意味着,牢笼,并非不可打破。
叙事,并非不可改写。
谢无咎伸出手,不是去触碰那片灰色平面,而是缓缓地、坚定地,握住了苏瓷冰冷而虚无的手。
她的手没有温度,没有实体感,仿佛握住的是一团凝聚的规则。
他没有说话。
苏瓷也没有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