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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玄幻魔法 -> 锈火-> 心域燎原 真相的代价 心域燎原 真相的代价
- 械剑宗的最后通牒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锈火据点每一个人的心上。
二十四小时，滴答作响的死亡倒计时，让本就压抑的空气几乎凝固。
议事棚屋内，气氛更是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油灯摇曳的光芒在铁砧凝重、疤脸独眼中闪烁着冷光。
周围几位小队头领苍白或铁青的脸上跳动。
猎犬和老鼠包扎好伤口后也强撑着到场，他们是真相最直接的见证者。
燕尘站在中央，腰间的悖光剑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微光。
他没有浪费时间安抚情绪，直接切入最残酷的核心。
他将齿城深处的见闻，尤其是那座吞噬生命的“灵能反应堆”的运作方式，用最直白、最不加修饰的语言描述出来。
“……那些被判定为无用或不安定的人，并非被驱逐或简单处决。”燕尘的声音低沉，却像冰冷的锥子刺入每个人的耳膜，“他们被械剑宗的系统标记捕获，通过管道输送至反应堆核心。他们的生命灵韵，连同血肉精元，都被转化为维持齿城运转，支撑械剑宗力量的燃料。最终留下的，只有一堆失去一切价值的残渣。”
猎犬补充了细节，他的声音因回忆而带着压抑的颤抖：“我看到了……管道里堆积的残渣，干瘪得像是被风干了上百年……他们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可能就像我们一样，只是在荒原上挣扎求存……”
老鼠则提供了更令人心悸的佐证，他调出腕带上简陋仪器记录的一些扭曲的能量读数碎片：“根据能量逆推……维持齿城护盾和主要武装的能耗，远远超过已知的任何灵石矿脉或转化法阵能提供的极限……唯一的解释就是……大规模的生命能量抽取。效率高得可怕，代价……是难以计数的灵魂。”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起初，是极致的震惊，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但看着燕尘眼中尚未散尽的煞气，猎犬和老鼠身上新鲜的伤痕和悲恸，以及那份冰冷的盖着械剑宗徽记的净化通牒，怀疑迅速被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所取代。
“活人……当柴烧？”一个负责物资分配的老兵喃喃道，手里的烟斗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脸上血色尽褪。
“这……这比剑冢把他们当牲口奴役还要……邪恶！”另一个性情火爆的头领猛地站起，拳头捏得发白，身体却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发抖。
剑冢的压迫是看得见的鞭子和枷锁，而械剑宗的“秩序”，背后竟是如此无声无息的彻底灭绝。
铁砧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厚实的金属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群杂碎！他们管这叫秩序？！这叫存续？！”他的怒吼中充满了被欺骗和被蔑视的狂怒。
一直以来，荒原上的人们对械剑宗的情感复杂，既有对其冰冷秩序的排斥，也隐隐藏着一丝对稳定的羡慕。
此刻，这层虚伪的面纱被彻底撕碎，露出下面血淋淋的真相。
疤脸独眼的目光扫过众人，他那只铁钩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令人心慌的叩声。
相比铁砧的暴怒，他显得异常冷静，但这种冷静之下，是更深沉的忧虑。
“消息确实吗？”疤脸的声音沙哑而平稳，独眼锐利地盯住燕尘，“不是怀疑你们，但这件事太过骇人听闻。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能让据点里所有的人信服，才能……决定我们接下来的路。”
他顿了顿，铁钩手指向棚屋外：“外面的人，刚刚经历了几场袭击，现在又收到这份最后通牒。
恐慌已经在蔓延。
如果这个时候，再告诉他们，他们一直以来隐约畏惧又暗自比较的械剑宗，其实是这样一个以人为燃料的怪物……我担心，有些人会崩溃，甚至会……选择屈服。”
疤脸的担忧不无道理。
真相带来的不仅是愤怒，更是巨大的恐惧。
对抗剑冢，已是艰难；如今还要直面一个更强大、更隐蔽、手段更灭绝人性的敌人？
希望在哪里？
就在这时，棚屋的门帘被悄悄掀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是小石头。他被燕尘从黑山剑冢救出后，一直在据点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脸上难得有了点血色，但此刻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外面的紧张气氛和大人脸上的凝重，让他本能地感到害怕，下意识地寻找最熟悉的燕尘的身影。
燕尘看到了小石头，心中一紧。
这个孩子，就是他从那个绝望的剑冢牧场救出来的，是锈火存在的意义之一，守护微弱的希望。
而现在，一个更庞大的旨在将所有人化为燃料的体系正威胁着要吞噬这点微光。
“证据……”燕尘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枚从齿城黑市得到的黑色碎片，它此刻似乎与据点空气中弥漫的恐慌与绝望产生着微弱的共鸣，“这块碎片，来自齿城深处，它能感应到某种……与剑骸、与生命消亡相关的共鸣。当然，这不足以让所有人相信。”
他目光扫过铁砧、疤脸和每一位头领：“但猎犬和老鼠的亲眼所见，以及械剑宗这份迫不及待要灭口的绯红通缉令，本身就是最强的佐证。他们害怕真相传播出去。”
燕尘走到棚屋门口，轻轻拍了拍小石头的头，让他稍微安心些，然后转身，面对众人，声音提高，带着铭纹境剑修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意志力：
“真相就是代价。铁块为此付出了生命。现在，轮到我们所有人来承受知晓真相后的重量——是选择在恐惧中屈服，交出同伴，换取短暂的屈辱的安宁，然后等待不知何时会降临的作为‘燃料’的命运？还是选择记住这份愤怒和恐惧，把它变成反抗的火种？”
他停顿了一下，让每个字都沉入心底。
“械剑宗给了我们二十四小时选择。但事实上，从我们拒绝成为燃料的那一刻起，选择就已经做出了。”
棚屋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中，翻滚的不再仅仅是恐惧和怀疑，更多了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即将爆发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真相的代价无比沉重，但它也彻底斩断了幻想。
生存，还是毁灭？
不再是一个遥远的问题，而是二十四小时后就必须面对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