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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其他类型 -> 烟火围城-> 凑首付回娘家心渐寒 凑首付回娘家心渐寒
- 窗外成了银白世界,雪花绵密,无声地覆盖了城市的喧嚣。米豆趴在窗边,小脸紧贴着玻璃,乌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发出“咿咿呀呀”的惊叹。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
南乔从身后轻轻拥住站在窗边的苏予锦,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期待:“上次你一个人首付去看,这次我们一起去。给米豆的未来,这个家,我们一起去看看。”
苏予锦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在那熟悉的体温和窗外纯净雪景的包裹下,缓缓放松下来。她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但那份默许,已让南乔心头一松。
出门前,南乔蹲在地上,笨拙却异常仔细地给米豆穿厚厚的羽绒服,戴上有小熊耳朵的帽子,围巾绕了一圈又一圈,把小娃娃裹得只剩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他自己也换上了久违的休闲羽绒服,不再是出差时那身刻板的西装。
“走吧。”南乔一手抱起裹成球的米豆,另一只手,试探性地、稳稳地牵住了苏予锦的手。
她的指尖微凉,在他宽厚的掌心里动了动,没有挣脱。雪地很滑,南乔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小心地护着怀里的孩子,也牵引着身边的妻子。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头,像瞬间白了头。米豆兴奋地在他爸爸怀里扭动,伸出戴着手套的小手想去抓飞舞的雪花,咯咯的笑声在静谧的雪天里格外清脆。
售楼处还是那个售楼处,灯火通明。但这次,当苏予锦再次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暖意时,心境已截然不同。不再是孤身一人探寻虚幻的梦,而是……一家人的实地考察。
销售顾问依旧是那位,看到南乔抱着孩子、与苏予锦一同进来,眼神里的那点残余的轻视立刻消散,笑容真切了不少。“南先生,南太太,来看房啦?外面雪大,快请进。”
“南太太”这个称呼,让苏予锦睫毛微颤。南乔则自然地点头回应,手臂在她背后轻轻扶了一下。
再次踏入那个128平米的样板间,感受完全不同了。南乔抱着米豆,径直走向客厅的落地窗。“予锦,你看,视野确实不错。”他指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规划中的公园。
苏予锦走过去,和他并肩站着。这一次,她看到的不再仅仅是温暖的幻影,而是开始实际地考量:“嗯,光线很好。户型也不错南北通透
“可以的话,就定下来”南乔低声说,语气笃定。
他抱着米豆走进儿童房,把小家伙放在铺着卡通地毯的地上。“米豆,喜欢吗?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你可以在这里搭积木,看图画书。”米豆好奇地爬来爬去,小手拍打着地毯,似乎很满意这个空间。
南乔又指着靠窗的位置,对苏予锦说:“这里可以放一张书桌,等他大了用。”苏予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仿佛真的看到了未来儿子伏案学习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在主卧,南乔比划着:“我们的床放这里,靠墙,给你安全感。那边靠窗,可以给你放一个梳妆台,你一直想要的。”他甚至走生活阳台,看了看,回头说:开间3米“虽然小了点,晾衣服应该够用,我到时候装个升降晾衣架,你就不用踮脚了。”
他的话语朴实,没有华丽的承诺,却句句落在实处,关乎柴米油盐,关乎她的习惯和喜好。苏予锦默默地听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认真丈量、规划的样子,看着米豆在他臂弯里安心好奇地张望,冰封的心湖,仿佛被这细碎的、充满烟火气的暖流,一寸寸地融化着。
销售顾问例行公事地介绍着户型优势、得房率、小区配套。苏予锦看似在听,手指却轻轻拂过光洁的料理台面,抚摸过儿童房里那张小书桌的边角,又在主卧的墙面上停留。她的心里,已经在默默丈量:这里可以放米豆的小床,那里可以摆南乔的书桌,阳台或许能养几盆绿萝……
“这个户型的首付,大概需要多少?”她终于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销售顾问报出一个数字。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那个数目还是让苏予锦的心沉了一下。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能给我们一份详细的资料和价格单吗?我们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从售楼处出来,雪下得更大了。南乔紧紧抱着已经睡着的米豆,苏予锦走在他身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首付……还差一些。”她计算了所有积蓄,包括南乔这半年外派攒下的,仍有一小段距离。
南乔停下脚步,为她拢了拢围巾,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要不问一下爸,当初彩礼钱,他不是说给我们存着,给我们买房子。
南乔的话让苏予锦的脚步微微一顿。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瞬间融化,像一滴冰冷的泪。她抬起眼,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眼神里的笃定和担当清晰可见,这让她心头微暖,但“彩礼”两个字,却又像一根细刺,轻轻扎了一下。
“你确定……要问爸?”她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有些飘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那是……给我爸妈的。” 她刻意回避了“彩礼”这个词,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之前那些闪烁的言辞和母亲沉默的姿态。
南乔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凉意和微微的抗拒。他当然知道岳父岳母那边态度并不明朗,之前予锦独自承受的委屈,他虽未亲见,却能从未及拆封的玩具、予锦深夜疲惫的侧影,以及那本沉甸甸的账本里窥见一二。
“我知道。”他声音沉稳,试图传递给她力量,“但当初爸确实说过,这钱是给我们应急或者买房用的。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为了米豆,为了我们这个家,总要去试一试。不能再让你一个人扛着所有压力去筹谋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米豆,小家伙的脸蛋红扑扑的,在父亲安稳的怀抱里对即将面临的现实一无所知。“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事,应该由我来出面。就算……就算爸那边有别的想法,也该是我去沟通,不能再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他的话,一字一句,敲在苏予锦的心上。不再是让她独自去面对娘家的考量与可能的拒绝,而是明确地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肩上。“我们一家人”,这几个字在此刻显得如此珍贵
半小时后推开娘家那扇熟悉的门,饭菜香气依旧,父亲真正在看电视,母亲在厨房忙碌。一切仿佛都和出嫁前别无二致,可她知道,有些东西早已不同。
“爸,妈。”她唤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
苏父关系电视抱起米豆,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苏母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脸上带着笑:“锦锦你们怎么回来了回来啦。外面下那么大的雪,也不怕把米豆冻感冒,你们先坐着烤火,等一会就吃饭。
苏予锦在父亲对面的沙发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行卡的边缘,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切入正题,“爸,我们看中了一套房子,首付……还差一些。您上次电话里说,那笔彩礼钱……”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父抱起米豆关了电视。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你们准备买房子了,终于有一个自己的家,只是彩礼钱,上次你妈动手术用了,卡里只有两万。你们拿去应个急。你妈动第二个手术的时候。我在想办法。
苏予锦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就是……当初我和南乔结婚时,他家给的彩礼,您说先帮我存着,等以后……”她试图提醒,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父的话像一盆掺着冰碴的水,从苏予锦头顶浇下,让她瞬间冷到了骨子里。她看着父亲抱起米豆时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听着他轻描淡写地将当初的承诺推翻,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妈动手术……用了?”她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母亲确实动过一个手术,自己和背着米豆照顾了半年。但当时父亲只说用了家里的积蓄,还让她不用操心。
苏父避开了她的目光,逗弄着怀里的米豆,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随意:现在家里就剩这两万,你们急着用,就先拿去。”
那装着两万块钱的信封被随意地放在茶几上,薄薄的,此刻却像有千斤重,压得苏予锦几乎喘不过气。这不是雪中送炭,这更像是一种打发,一种对她和南乔艰难处境的敷衍,甚至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彻底否定了那笔彩礼原本应有的意义。
她想起南乔在雪地里坚定地说“我来想办法”的样子,想起他想要扛起责任、不让她再独自面对的决心。而此刻,父亲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他们所有的期盼和努力,打回原形,甚至更糟,它撕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底下冰冷的、算计的现实。
苏予锦接过信封。她缓缓站起身,身体因为强忍情绪而微微僵硬。她看着父亲,眼神里之前的期盼、犹豫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彻底的清醒和失望。
“爸,”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可怕,“妈动手术用了多少钱,剩下的钱在哪里,您心里清楚,我心里……现在也清楚了。”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熟悉的饭菜香此刻闻起来却令人窒息。这钱,”她扬了扬手中的信封,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划清界限的决绝,“我拿去了。算我们借的。等妈再动手术的时候,我们一定还给你。”
说完,她伸出从父亲怀里接过懵懂的米豆。孩子的身体温暖柔软,与她此刻冰凉的心形成鲜明对比。
“饭我们就不吃了,米豆有点困了,我们回去了。”她抱着孩子,挺直了背脊,不再看父亲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也不再理会母亲从厨房探出来、带着担忧和尴尬的目光。
她抱着孩子,一步步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碎冰上。推开那扇门,外面风雪依旧,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反而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原来,那所谓的“底气”,从来都不存在。她曾经以为可以依靠的娘家,在她最需要支撑的时候,给出的不是依靠,而是当头一棒。
这一刻,她心底最后一丝对娘家的幻想和依赖,被这现实的风雪,彻底冻僵、碾碎了。未来的路,无论多难,都只能靠她和南乔,还有怀里这个小小的孩子,他们自己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