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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卢县令?清水县的县令不是张县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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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绣花的表情出现了松动,年轻妇人又趁热打铁的劝了几句。

    王绣花动心了,准备掏钱买下。

    几乎在她掏钱的前一秒,杨春喜按住了她的手,“绣花婶。”她摇了摇头。

    家里的钱那都是有用处的,给她买什么首饰啊,杨春喜不需要。

    况且木簪子和银簪子,那不都是簪子吗?不都能用?

    可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王绣花还是犹豫了。

    自从春喜入了周家,她这个做婆婆的确实没给她置办过什么像样的首饰。

    从前没有那是因为银钱不多,现如今手上正好有了两个钱,除去给元歧考试的,还能剩下十来两银子的余钱,买个簪子而已,费不了多少钱。

    想着王绣花又将手伸进了衣衫内。

    “婶子,我真不要!”杨春喜急了,偏王绣花就像是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非要买,给她急的直跺脚。

    “嗐,你这个小姑娘还真奇怪,若是旁的姑娘家里人给她买了这么一个簪子,那不得乐开了花?偏你还不要,我开店这么久以来,你还是头一个。”

    年轻妇人双手环抱,露出个有趣的笑来,“罢了罢了,我看你个小姑娘和我还挺投缘的,这簪子你若是要,就给二两银子吧。”

    二两银子?

    杨春喜不清楚虞朝的物价,不知道这个价格是高了还是低了,但见王绣花一听到二两银子,就忙不迭掏出银子递上去的模样,想必是低了。

    年轻妇人接过钱,笑了笑,旋即就把那根银制的芍药花簪子给放进了一个木盒之中,递给了杨春喜。

    “给,你娘给买的,可得好好用。”

    杨春喜点了点头,但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

    直到走出店门,她才回过神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王绣花已经取下她的帽子,把她头上的木头簪子换成了刚买的芍药簪子。

    就像是梦一样,杨春喜现在还觉得有点懵。

    她摸了摸发髻上的银簪,眼底泛起了一股热意,讲真的,要不是周家人对她很好,她恨不得每天要骂杨大力八百回合!

    等她以后发达了,肯定会十倍百倍的对王绣花和周宝祥好的。

    当然,自然也不会忘了周元歧,毕竟他替她挨的那一鞭子,她这辈子都不会忘,同样不会忘的,还有王文王武这两个双胞兄弟。

    卯时刚过,清水县的街道两边站满了叫嚷的商贩,有卖菜的,卖对联的,卖瓜子的,还有卖窗花的。

    这些商贩们大多都穿着粗布料子的袄衫,淳朴的笑容挂在他们又黑又瘦的脸上,仿佛苦难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是看到他们脸上的沟壑痕迹,和他们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袄衫,杨春喜真的会以为他们现在是开心的。

    可显然不是这样的,他们的日子过的很苦,那些商贩的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却布满了风吹日晒留下的沟壑痕迹,他们的手指粗糙,指关节粗大,这是干惯了粗活的人才拥有的手指头。

    虞朝的人过得很苦。

    这是杨春喜亲眼所见。

    王绣花好像对这一幕司空见惯。

    “妹子,要窗花不?你要啥图样都给剪。”卖窗花的人叫喊着,王绣花停下了脚步,在他的摊位前挑挑拣拣,最终选几个吉利的图案买下。

    杨春喜四处瞅了瞅,正巧见着不远处有个升平药铺,和王绣花说了声后,就跑了过去。

    升平药铺内,伙计朱四正擦着桌面唉声叹气。

    “哎,掌柜的,咱都多久没赚钱了,你怎么就不能收收善心呢?”他叹了口气,一把将抹布扔在了桌上。

    “胡说,咋就没赚钱了?前儿卖出去的那副风寒药不就赚钱了,买回来那馒头是吃进狗肚子里了?”

    升平药铺的掌柜荣安民瞥了他一眼,转身继续整理药材。

    “不算不算,不说昨个,就说前个的事,你这大手一挥的,铺子里可是折进去五六两银子啊,说你咋就不听呢?”

    “这天底下穷苦人这么多,能救的过来吗?掌柜的,不是我说你,那清水县外面那个城隍庙里的难民那就是群活不长的,干啥还要费钱费力给他们治?咱虽然叫升平药铺,但也做不到四海升平的地步啊。”

    “你瞅瞅咱这铺子,除了些药材外,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好的香的都给人家了,咱自己都要捞不着吃喝了,也就是夫人脾气好,要是我遇到你这么一个爱发善心的夫君,我不得气死过去。“

    朱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朱四,你是皮痒痒了?”荣安民被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故作愤怒。

    “哎。”朱四看着空荡荡的门外又叹了口气。

    空荡荡的视线里突然闯进了一个穿着石青色袄裙的妇人,朱四眼前一亮,忙从柜台起身迎了上去。

    临出门前朱四还撞了荣安民一个趔趄,他险些没站稳给摔了。

    荣安民:......

    “客官,你这是抓药还是看病来的?咱升平药铺那可是清水县赫赫有名的药铺啊。”朱四搓了搓手,笑着凑到了杨春喜的跟前。

    杨春喜点了点头,四处张望。

    “你这卖药?”她问了声,然后视线停在了药柜前打秤的中年男子身上。

    “那可不,咱名字就叫升平药铺,还能不卖药吗?别看咱铺面不大,但东西可齐全着呢,客官,你需要什么药材就说,我们掌柜的就在这儿,包管让你满意地离开咱药铺。”

    朱四笑着说完,指了指正在药柜前打秤的中年男子。

    “看,这就是咱升平药铺的掌柜的,荣安民,荣掌柜的。”朱四指着中年男子介绍道。

    “掌柜的,来活了!”见荣安民没动静,朱四急了,忙提着嗓子又喊了一声。

    吆喝声回荡在升平药铺内,荣安民不紧不慢的放下手里的秤砣,看着杨春喜问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杨春喜从怀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药方递了过去。

    “十年份野生黄精、丹参、黄芩、山药、杜仲、桑枝。”荣安民沉吟着皱了皱眉。

    “你要这些是为了调理气血,补气?”他问道。

    杨春喜点了点头。

    “十年份黄精五两银子一两,丹参三两银子一两,黄芩、山药、杜仲、桑枝,五百文一两,你可想好了都要吗?”

    荣安民报了价,看着杨春喜又问了一句,她点了点头,各要了一两。

    “嗐,客官,你也别嫌这药贵,现如今天冷的异常,外头天寒地冻的,咱店里的存货也还是入冬前留下来的好货,虽然价格确实不低,但品质那是一等一的好啊,你要是买了咱升平药铺的药回去给家人补身子,那病不也好得快些。”

    朱四见自家掌柜的一副高冷的模样,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这兜都要比脸还干净了,还在这摆架子呢,朱四都快给自家掌柜的给气死了。

    这天底下,也就是夫人能忍受得了掌柜的这个性子,要换成是他,指定得气吐血。

    “掌柜的,你说是不是?!“朱四急的直冒汗,冲荣安民使了个眼神,荣安民点了点头。

    “你看,咱掌柜的都点了头,咱铺子里的药那可都是真材实料的,可不像县西边那个四海药铺,他家惯会以次充好的,用同样的价钱,你就只能在他家买些边角料回去,药效低不说,还坑人钱。”

    四海药铺?

    没听说过,但是杨春喜知道买东西的时候要装高冷,“四海药铺?”她迟疑的问了一声。

    “可不就是四海药铺,咱县里一共有两家药铺,一家是咱家的升平药铺,另一家就是县西边的四海药铺,咱家的药铺虽然新开不久,但品质好,价钱也实惠,再加上咱家掌柜的实诚,在县里的口碑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可那四海药铺却是个不做人的,仗着自己有卢县令撑腰,看不惯咱升平店铺,到处宣扬着咱升平店铺的药是假药,能药死人。”

    说到这,朱四低头叹了口气。

    “卢县令?清水县的县令不是张县令吗?”杨春喜疑惑。

    “嗐,客官你怕是头一回来清水县吧。”朱四问道,杨春喜点头。

    好家伙,这伙计是有读心术吗?

    朱四了然的笑了笑,“一看你就是个新来的,不然也不会到咱升平药铺来买药来。”

    说完,他苦笑了一声。

    “咱清水县现如今的县令是姓张不假,可张县令前头还有个卢县令啊,那卢县令可不得了,听说家里有个叔伯是在宫里当太监伺候贵妃的,红的不行。”

    “他本家叔伯是贵妃看重的人,而卢县令又是家族里的独子,自然受他叔伯的看重,这不,自从他叔伯得了势,没两年功夫就从一个小小的主簿升到了县令,在清水县县令的位置没坐上两年,又到了祁县做起了知县,这张县令就是后来替他的县令。”

    杨春喜听着点了点头,“可是这卢县令又和四海药铺有什么关系?”她不解道。

    “客官您可是问到点子上了,那四海药铺的掌柜的,那可是从前的卢县令,也是现如今的卢知县的妻子的娘家的舅舅家的儿子开的啊,就仗着和卢县令沾上了拐了九里十八弯才能沾上的关系,那行事做派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俗话说的好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因着这么点子离了十七八里才能沾上边的关系,他四海药铺的掌柜的陈暴虎可是抖起来,那天天上街走路,恨不得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简直是个陈无良,陈黑心,他就是个王八犊子。”

    朱四说着狠狠地啐了一口。

    “那陈暴虎不就是仗着自己和卢县令沾了点亲吗?就仗着这么点亲,他简直就是不敢人事!除了陷害咱们药铺,还动不动的强抢良家妇女,在整个清水县,那就是个猫嫌狗憎的角色,恨不得人人喊打。”

    “前段时间一听说卢县令又升了官,那简直就是没得怕了,在清水县都自称霸王了,没话讲,瞧他长的和头狗熊似的,说霸王就真以为自己是真霸王了?笑死个人。”

    乖乖,没想到这小小的清水县竟然还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侵害良家妇女,这家伙给他威风的。

    “我瞧客官您除了肤色黑些,长的也不差,也是要小心为上啊,可别到时候折在这陈暴虎的手里,到时候可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啊。”

    朱四说完又打量了杨春喜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道。

    杨春喜听罢摸了摸脸,我可真谢谢你,她嘴角抽了抽。

    可当初周元歧威胁王文王武兄弟的时候,不是说清水县现在来的张县令是个廉明公正的人吗?

    现在有黑势力在他的地界里闹事,还不管管?

    杨春喜不理解。

    “可现在清水县的县令不是张县令吗?人人都说这个张县令是个清正的,怎么,清水县出了个大毒瘤,他不管?”

    杨春喜问道。

    “哎”朱四又叹了口气,“客官你有所不知啊,那张县令确实个廉明公正的不假,可说到底他只是个从地方村里考出来的官,哪能和卢县令相提并论?”

    “现如今卢县令成了卢知县,官大一级压死人,别说陈暴虎的事他不敢出头,就是他家的狗咬死了人他也是不敢出头的啊。”

    这......杨春喜皱了皱眉。

    “从古至今,不都说什么,水只要是清了,就没有鱼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朱四挠了挠头。

    “那是水至清则无鱼。”后面抓药的荣安民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水至清则无鱼。”朱四一拍巴掌,说道。

    “说起来这个张县令确实是个不错的,只是吧,他这个从村里考出来的县令,没什么根基,就是光杆一个,他没什么根基,手底下的人自然也就不服气,是以,张县令来了清水县好些天了,竟然还没有一个人把陈暴虎的事情往上报,没人往上报,他就是想管也不知道啊。”

    “现如今县衙里的人可都是卢知县留下来的旧人,整个县衙,除了张县令和他的家人,以及两个年迈的奴仆外,那可都是卢知县和陈暴虎的眼线啊,县衙里的那些个主簿,官兵,基本上人人都得了陈暴虎的好,那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是把嘴闭的越紧越好了。”

    话说到这,朱四又转了个话茬道:“不过听说这张县令有个恩师就要来了,是个告老还乡的官,好像职位还不低,这段时间陈暴虎他们倒是收敛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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