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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小叔别这样(番外-窥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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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卧室门被合上时发出的那声轻微的“咔哒”声,在绝对的安静中,被放大了无数倍,格外的刺耳。

    沈栀身体依旧保持着侧卧蜷缩的姿势,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可紧闭的眼帘之下,那双本该沉睡的眼珠,却在疯狂地转动。

    良久,直到确定门外再无任何动静,她才允许自己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颤抖着,缓缓掀开一道缝隙。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一道清冷的光带。

    房间里,空无一人。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冷冽的雪松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体温,霸道地萦绕不散。

    其实她根本没有睡熟。

    心里装着事,即便身体疲惫,意识也始终浮在浅层。

    所以当卧室门被拧开的那一刻,哪怕对方的动作再轻,她还是立刻就惊醒了。

    第一反应是进了贼。

    苏城的治安有这么差吗?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肾上腺素飙升,身体却在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继续装睡。

    她甚至放缓了心跳,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更平稳绵长。

    可紧接着,那股熟悉的雪松味道钻入鼻腔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贼。

    是小叔。

    这个认知,比有贼这个念头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他为什么会半夜进自己的房间?

    黑暗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视线,沉甸甸地落在自己身上,像实质的网,将她从头到脚笼罩。

    她不敢睁眼,只能凭感觉去描摹对方的轮廓,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他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看了她很久很久。

    久到沈栀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浑身的肌肉都因为过度紧绷而开始发酸。

    然后,她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发生了变化。

    那道属于他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浓。

    温热的吐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她的嘴。

    心跳如擂鼓。

    她不知道宴奕想做什么,但来自孤儿院时期察言观色、趋利避害的动物直觉,正疯狂地向她发出警报:别醒来,千万别让他发现你醒着。

    这是一种毫无缘由,却又无比确信的直觉。

    她强迫自己放松,身体却像不听使唤的木偶,僵硬得厉害。

    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她急中生智,发出了一声含糊的梦呓,顺势翻了个身,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

    这个动作似乎起了作用。

    那道几乎贴在她脸上的温热气息,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退开。

    又过了许久,久到沈栀几乎以为他已经离开。

    忽然,她感觉头顶的发丝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温热的,柔软的,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郑重。

    像一个吻。

    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沈栀的心脏骤然缩紧。

    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感觉错了。

    小叔怎么会……

    那个触感一碰即离,随即而来的是极轻的脚步声,最后,便是那声决定一切的“咔哒”。

    他走了。

    沈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上的那道光带,直到那光带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惨白变得微亮。

    她一夜未眠。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昨晚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默剧,在她脑中反复上演。宴奕沉默的凝视,越来越近的呼吸,还有最后那个落在发间的、轻如幻觉的吻。

    是真的吗?

    还是自己因为太过疲惫,做了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她不断地尝试说服自己,是她想多了。

    小叔可能只是担心她踢被子,进来帮她盖一下。

    他一向很体贴稳重,对家里的每个人都很好。

    也许是她感觉错了,那根本不是吻,只是她的头发不小心蹭到了他的下巴。

    可无论她怎么找理由,那种被窥视、被侵犯的悚栗感,都像附骨之疽,牢牢地盘踞在心头,让她无法呼吸。

    她想起他突然的出现,想起他那身与居家氛围格格不入的笔挺衣着,想起他那句“公司有突发状况”,想起他戴上自己送的那副眼镜时,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无数个被她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不寒而栗的可能。

    不行,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天色大亮,沈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一夜未眠,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眼下也泛着一圈淡淡的青色。但她顾不上这些,身体已经先于大脑行动起来。

    她跳下床,手脚麻利地把散落在外的画稿和颜料塞进画筒,将换洗衣物胡乱团成一团,用力按进行李箱。

    给戚婷和宴礼的礼物被她小心地放在最上层,至于那件给宴涟的“江南才子”文化衫,此刻她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这个点,小叔应该早就去公司了。

    他在电话里说过,是临时过来出差,想必工作很忙。

    只要她现在走,就不会碰上他。

    她可以立刻订最早一班回京市的高铁,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给他发个消息,就说家里有急事。

    完美。

    她为自己缜密的计划感到一丝心安,手上的动作也更快了。

    十五分钟后,所有东西都被塞进了行李箱。

    沈栀拉上拉链,拖着箱子,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只想着尽快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空间。

    她走到玄关,换好鞋,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将奔赴刑场的囚犯。

    右手握住冰冷的门把手,用力向下一压。

    门开了。

    客厅的光线涌了进来,有些刺眼。

    沈栀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扶着门框,正准备迈出去。

    然而下一秒,她的所有动作都凝固在了原地。

    客厅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男人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身姿笔挺,即便是坐着,也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他似乎听到了开门声,缓缓地,转过了头。

    金丝边的镜框在晨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镜片后的那双眼眸,平静无波地看着她,以及她脚边那个收拾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

    正是宴奕。

    他没有去公司。

    他就坐在这里,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安静地等待着他那只惊慌失措、企图逃跑的猎物,自己撞进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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