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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侦探推理 -> 盗墓散仙-> 第十四章 绝境与鹰鸣 第十四章 绝境与鹰鸣
- 清晨的戈壁寒意尚未被初升的太阳完全驱散,我们就着冰冷的矿泉水,艰难地咽下最后几块硬得像石头的馕饼,算是解决了早餐。气氛有些沉闷,昨夜的星空带来的片刻宁静,早已被对前路的担忧所取代。导航的重担,彻底落在了教授和他那枚老式指北针、那张手绘地图,以及他脑海中那份可能已经模糊的记忆上。
“出发吧。”教授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依旧坚定。他仔细地将地图摊在引擎盖上,用指北针反复比对着方向,手指在地图上一条几乎看不见的虚线痕迹上缓慢移动,“我们得沿着这个这里走,我看了看地貌,这似乎是一个不知名河流的河床,也许可能是洪水冲刷的河道,理论上,它应该能引导我们穿过这片区域。”
没有了GPS的精确指引,我们的行进速度变得异常缓慢。教授时常要求停车,爬上附近稍高的土丘瞭望,对比着眼前千篇一律的戈壁景象和地图上那些抽象的标志,眉头紧锁。很多时候,他需要犹豫很久,才能指出了一个方向。广袤的戈壁滩上,没有任何成型的道路,只有交错的车辙印,而选择哪一道,完全依赖于教授的判断。三蛋子和我都明白,此刻的教授,就是我们唯一的“人肉导航”,我们除了信任,别无他选。
中午时分,我们在一条巨大的、干涸龟裂的戈壁沟旁停车休息。这条沟壑深邃,像是大地被撕裂的伤口,边缘陡峭,沟底布满了砾石。
三蛋子过期食品吃的太多闹肚子,嚷嚷着要下去“探排排毒”,便顺着斜坡溜达到了沟底。我和教授靠在车边,一边喝水,一边研究地图,并没太在意。
没过几分钟,就听到沟底传来三蛋子变了调的惊呼声:“我……我的亲娘哎!教、教授!哥!你们快下来看!发财了!我们发大财了!”
我心里一紧,怕是这小子又发现了什么幺蛾子,赶紧和教授互相搀扶着下到沟底。眼前的景象,确实让我们也愣住了。
只见这条宽阔的沟底,在阳光下反射着一种温润的光泽。遍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卵石,但这些卵石并非普通的戈壁砾石,它们大多呈现一种乳白、浅黄或淡青色,质地细腻,在阳光照射下,有些还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大小正如三蛋子所说,大多如同鹌鹑蛋一般,铺满了整个沟底,一眼望不到头,仿佛一条用玉石铺就的星河。
三蛋子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他脱下外套铺在地上,正疯狂地用双手往上面刨着那些石头,嘴里不停念叨:“玉石!全是玉石!这下可真的发了!我就说嘛,天无绝人之路!”
他看见我们下来,更是兴奋地拿起一块递过来:“你们看!多漂亮!这得值多少钱啊!”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转身跑回车上,拿下来那个装过期压缩饼干的空铁罐,开始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装他精挑细选的、个头更大、颜色更纯净的“玉石”。
教授接过那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又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惊喜,反而是一种了然和无奈。他摇了摇头,对忙得满头大汗的三蛋子说:“别忙活了,三蛋子。这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价值连城的玉石。这东西叫戈壁玉,或者叫戈壁彩玉,本质上是石英岩玉的一种,产量非常大。在新疆的戈壁滩上,很多地方都能捡到。品相好的,做个手串、小挂件,能卖个几十百来块,但像这种小料、普料,基本上……不值什么钱。”
三蛋子装石头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他抬起头,脸上兴奋的红潮迅速褪去,变得惨白:“不……不值钱?教授,您可别骗我,这么多……铺了满满一沟啊!”
“物以稀为贵。”教授叹了口气,“这东西太多了,而且开采运输成本可能都比它本身价值高。你这一罐子,背回去,估计还不够你这一路背它的力气钱。”
三蛋子看着手里那罐刚刚还被他视若珍宝的石头,又看了看这仿佛无穷无尽的玉石沟,脸上表情复杂极了,有失望,有不信,还有强烈的不甘心。“再不值钱……也架不住数量多啊!”他喃喃道,眼神里闪烁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光,“教授,要不……我们想办法拉一车回去?随便找个地方卖建材铺路也行啊!”
我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戈壁玉,心里估算了一下,真要装车,恐怕几辆重型卡车都未必够。在这无人区,这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教授被他这异想天开弄得哭笑不得,斥道:“胡闹!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还真想当玉石贩子?命还要不要了?赶紧把没用的扔了,减轻负重!”
三蛋子最终还是在教授的严厉目光和现实面前妥协了,他极其不舍地、一块一块地将那罐“宝贝”又倒回了沟里,只偷偷在裤兜里塞了几颗他认为最漂亮的。最后,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央求教授:“教授……求您了,在地图上给这儿标记一下行不?万一……万一以后它升值了呢?”
教授看着他这副财迷心窍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笔,在地图上一个空白处,画上了一个小小的圆圈,旁边标注了“戈壁玉沟”四个字。三蛋子这才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我们爬上了沟。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实质性的转机,反而消耗了不少时间和体力。我们重新上路,依赖着教授的指引和那枚看似可靠的指北针,在这片浩瀚而单调的戈壁中继续穿行。
然而,真正的危机,在第三天悄然降临。
起初只是一种隐约的不安。开车的时候,我总觉得远处的某座土丘或者一片黑色的戈壁滩似曾相识。但戈壁地貌重复率极高,我并没有太在意,只当是自己错觉。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熟悉感越来越强,越来越令人心悸。当我第三次看到右前方那片形状奇特、像一只蹲伏巨兽的山脉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了头顶。
“停车!”我和教授几乎同时喊道。
我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砂石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教授……你看到了吗?那片山坡……”我的声音有些发干。
教授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那片岩柱,又低头看了看指北针和地图,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不可能……方向是对的……怎么会……”
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旁边一个沙坡,那里有我们昨天休息时,三蛋子无聊用脚划拉出来的一个歪歪扭扭的“三”字。此刻,那个字像是一个冰冷的嘲讽,清晰地告诉我们——我们绕回来了。
“鬼打墙!”三蛋子声音发颤,脸上充满了恐惧,“咱们碰上鬼打墙了!”
一股恐慌的情绪在车内迅速蔓延。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启动车子,按照教授重新校正的方向前进。这一次,我格外留意周围的景物,试图找到任何可以作为永久参照物的地标。但令人绝望的是,正如之前所感受的那样,这片区域的地貌如同一个无限复制的模型,无论往哪个方向开,眼前都是相似的景象:起伏的山丘、零星的植物、黑色的砾石滩、形态雷同的风蚀土堆……没有任何独特到足以让人铭记并用以辨向的特征。
更可怕的是,当我们意识到可能迷路,并试图依靠指北针找到北方时,我们发现,那枚一直被视为最后依靠的指北针,也出了问题!指针不再稳定地指向一个方向,而是像喝醉了酒一样,一会又指向另一个方向,偶尔停顿,指向的却与我们依据太阳位置判断的方向大相径庭!
“指北针……指北针也坏了!”三蛋子带着哭腔喊道,最后的心理防线似乎也要崩溃了。
“不是坏了!”教授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最后定格在周围那些孤矗立的、颜色发红的山丘上。“是干扰!那些山丘我没猜错……是铁矿!是这些铁矿石干扰了指北针!”
我们开车靠近那座铁锈红的山体。果然,越是靠近,指北针的指针就直勾勾的指向山体,完全失去了指示方向的功能。
最后的依靠也失去了。我们彻底陷入了绝境。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如同陷入了诸葛亮的八卦阵,又像是被无形之墙困住的野兽,徒劳地左冲右突。教授凭借着他惊人的毅力和对太阳、星象的观察,试图带领我们突围。我们朝着一个方向笔直地开,开上一整天,油量表下去一格,可到了傍晚,却往往又诡异地回到了熟悉的、令人绝望的区域附近。那座黑色的磁铁山,像一个永恒的坐标,无论我们怎么绕,似乎都无法真正远离它。
最可怕的是,白天还有海市蜃楼,这就让我们难上加难,几乎没有了任何希望。
绝望如同戈壁夜晚的寒意,渗透进我们每一个毛孔。食物虽然还剩下不少,但最为关键的饮用水,却在迅速消耗。人在焦急、恐慌的状态下,会不自觉地大量饮水。当我们清点物资时,才发现原本预计能支撑十天的水,只剩下不到三天的量了。
“必须找到水源!”教授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并未熄灭,“这里有黄羊,有那些跳跃的精灵,就一定有水源!我们挖挖看地下的是否是潮湿的,只要有水分我就有办法给咱们弄点水喝。”
希望重新被点燃。我和三蛋子一个拿着压缩饼干桶,一个拿着钢钎,选择了一处长有稍显茂盛的芦苇丛的低洼地,开始拼命挖掘。戈壁的表层是坚硬的砂石,往下是板结的盐碱土层,每一铲都异常费力。我们轮流上阵,汗水浸透了衣服,又被戈壁的热风迅速吹干,留下白色的盐渍。
挖了将近一天,深度接近一米多时,铲头终于触到了潮湿的泥土,紧接着,浑浊的水开始慢慢渗入坑底。
我们原地休息,睡了一晚,第二天想看看土坑聚了多少水。三蛋子刚走过去就激动的大喊。
“出水了!出水了!”三蛋子激动地扔下铲子,跪在坑边,伸手就要去捧那泥水。
“别动!”教授厉声喝止,他跳下土坑,仔细观察着坑底的水。水很浑浊,在坑底积聚着,颜色有些异样,随着时间流逝,水质变清,深处的水泛着一种不祥的幽蓝,浅处则呈现浑浊的青绿色,水坑边缘的泥土上,还凝结着一层白色的霜状物质。
教授用手指蘸了一点水,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小心翼翼地用舌尖碰了一下,随即立刻吐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是钾盐!不能喝!有剧毒!”他的声音沉重无比,“喝了会引起严重的中毒!这水……救不了我们。”
刚刚升起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而且破得如此彻底,带来的是更深的绝望。三蛋子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喃喃道:“完了……这次真的完了……要死在这儿了……”
我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体力、精神、所有的希望,似乎都在这一刻消耗殆尽。我们瘫坐在土坑边,望着那近在咫尺却不能饮用的“毒水”,感受着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在我们头顶。皮卡车的油料还能支撑我们跑一段,食物也还能坚持几天,但没有水,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在这片指北针失灵、地貌重复的死亡迷宫里,我们似乎已经被判了死刑。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一阵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声音,由远及近,从高空中传来。
嗡……嗡嗡……
是引擎声!不是地面上车辆能发出的声音!
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湛蓝的天空中,一个小黑点正从远方向我们这边移动,速度很快,阳光下,能隐约看到旋转的旋翼!
是直升飞机!
“飞机!是飞机!”三蛋子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蹦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双臂,嘶声力竭地呐喊:“喂!这里!这里有人!救命啊!”
我和教授也挣扎着站起来,脱下外套疯狂地挥舞。我甚至冲回车上,拿起那个强光手电,对着天空一下一下地打着光信号,尽管在烈日下这光芒微乎其微。
直升机似乎并没有改变航向的意图,它保持着原有的高度和方向,从我们头顶上空几公里外一掠而过,引擎的轰鸣声由弱变强,又逐渐减弱,眼看就要消失在天际。
我们的心,也随着那声音的远去,一点点沉入谷底。
最后的机会,也要失去了吗?
就在那轰鸣声即将消散的刹那,它似乎……极其轻微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飞回我们的头顶,往来几次,越飞越低,我们都清楚的看到机身的“八一”标识,我们真的得救了,见到解放军,就是见到救星,见到亲人了!
教授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赶忙制止我们说“不对劲,这飞机好像就是专程来找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