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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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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石滩的硝烟尚未散尽,江风卷着焦糊的木屑与淡淡的血腥气,在三江口至江夏的水网间弥漫。这场规模不算宏大的伏击战,其掀起的涟漪却如投入深潭的巨石,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荆襄、淮南乃至更远的地方扩散。

    击沉两艘江东走舸、毙伤两百余敌的战果,在诸侯争霸的宏图中或许只是疥癣之疾,但此战传递的信号却重逾千钧:江夏并非待宰羔羊,林凡麾下不仅有悍不畏死的士卒,更掌握了在复杂水网中精准设伏、以弱胜强的战术能力。尤其是那被江东士卒添油加醋描述的“妖火”——雷火罐炸裂时迸射的烈焰与惊雷般的声响,竟让不少久经战阵的江东老兵心生怯意。

    而当这则战报,与北方隐隐传来的、关于曹操病重不治的死讯,以及曹丕在许都暗流涌动的流言交织在一起时,其象征意义被无限放大。乱世棋局之上,一枚看似不起眼的棋子突然发力,竟让原本相对明朗的局势,瞬间变得扑朔迷离。那些盘踞在荆襄边角、依附于各大势力的小坞堡、流民帅,开始悄然调整姿态,或遣使试探,或紧闭寨门,等待着更清晰的风向。

    江东·三江口·吕蒙大营

    中军帐内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烛火摇曳,映照着吕蒙铁青的面庞,额角包扎的白色伤布下,仍能看到未褪的淤青。他刚从伤榻上勉强起身,左臂的箭伤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带来火烧火燎的痛感。但肉体的伤痛,远不及心头的羞怒来得炽烈。

    黑石滩遇伏,虽未伤及根本,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他这位江东新锐名将的脸上。自合肥之战后,他奉命围困江夏,本欲速战速决,立下不世之功,却没想到被林凡这匹“黑马”死死拖住,如今更是在阴沟里翻了船。逃回的士卒添油加醋地描述着江夏军的悍勇、伏兵的精准,以及那“妖火”如何在战船间肆虐,让江东军陷入混乱。这些流言在营中悄然蔓延,原本对江夏军的轻视与不耐烦,正一点点转化为难以掩饰的忌惮。

    “将军,周都督密令到。”亲卫捧着一封密封的信函,小心翼翼地走进帐中,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他深知此刻将军的心情,生怕触怒了这位正处于怒火中的主帅。

    吕蒙猛地抬眼,眼中血丝密布,接过信函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一把撕开火漆封口,抽出信纸,目光如炬般迅速浏览。周瑜的字迹遒劲有力,字里行间却并无苛责之意,反而温言安抚,肯定他围困江夏多日的辛劳,提醒他林凡狡诈多端,当戒骄戒躁,稳扎稳打。

    但信函的后半部分,语气陡然转为严肃。周瑜在信中明确告知,北方确有剧变传闻,曹丞相死讯并非空穴来风,曹丕在许都的动作日益频繁。因此,令吕蒙所部暂停一切大规模进攻行动,转为“严密监视,巩固营垒,防备江夏狗急跳墙或北方生变”。同时,命他立即派遣得力干将,护送北方使者梁习返回合肥,有“要事相商”。

    “暂停进攻……巩固营垒……”吕蒙低声重复着这八个字,指节因用力攥紧信纸而泛白,纸张在他手中被揉得皱巴巴的。这道命令,无异于承认了他短期内无法拿下江夏,甚至可能要坐视林凡继续坐大!他仿佛能看到周瑜在柴桑大营中写下这些文字时,那冷静而不容置疑的眼神——在周瑜的全局棋盘上,合肥的巩固、北方局势的应对,显然已排在了彻底解决江夏之前。

    这对心高气傲、一心想要雪耻并证明自己的吕蒙来说,不啻于一种变相的否定。但他深知周瑜的战略眼光,更明白军令如山,即便心中万般不甘,也只能遵令行事。

    “传令各部!”吕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与不甘,声音冷冽如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依都督指令,收缩防线,加固营寨,多设哨探,沿江水网密布烽火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违者军法从事!”

    帐中诸将闻言,纷纷凛然应诺。不少人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强攻江夏城防坚固,且林凡麾下将士悍勇,即便最终能胜,江东军也必将付出惨重代价。如今都督有令,正好可以暂缓攻势,休整部队,算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另外,”吕蒙目光扫过帐中诸将,语气愈发严厉,“加强军纪,严查流言!再有敢妄议都督战略、或传播北边消息扰乱军心者,无论是谁,立斩不赦!”

    军令一下,营中顿时弥漫起一股肃杀之气。而那位一直低调潜伏在营中的北方使者梁习,也在当天傍晚被“礼送”出营。一队精锐的江东士卒护送着他,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前往合肥。

    梁习端坐于船舱之中,面色平静无波,手中却悄然摩挲着一枚玉佩。他在吕蒙营中潜伏多日,早已敏锐地察觉到江东军内部的微妙情绪——吕蒙急于求战以证明自己,而麾下将士却多有厌战之心,黑石滩的失利更是让这种情绪雪上加霜。如今被周瑜匆匆召回合肥,说明江东的战略重心已悄然转移,不再需要他在这里“煽风点火”,挑拨江东与江夏死战。

    他的任务,究竟是完成了,还是失败了?许都如今的局势,又该是怎样一番风雨飘摇?曹丕能否顺利稳住局面,完成那惊天动地的篡逆之举?无数疑问在他心中翻腾,让他坐立难安。

    就在梁习离开的第二天,一个更加确切、且据称来自许都核心圈层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火星,在吕蒙军营的高层小范围内炸开——曹操,确实已经死了!许都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一场“盛典”,而这场盛典的真正目的,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将是汉家四百年国祚的终结!

    尽管吕蒙严令封锁消息,但这等石破天惊的大事,如何能真正捂住?消息如同无孔不入的风,迅速在中下层将校中悄悄蔓延。一股莫名的情绪开始在军营中滋生、蔓延,混杂着兴奋、茫然与不安。如果汉朝真的没了,他们这些打着“讨曹”旗号的军队,未来的敌人是谁?他们为之效忠的“吴侯”孙权,又将走向何方?是继续打着“兴复汉室”的旗号,还是干脆自立为王?

    人心浮动,军心涣散的隐患,如同暗潮般在江东军营下涌动。

    江夏·太守府·密室

    与江东军营的压抑与迷茫不同,江夏城内却是一片欢欣鼓舞。黑石滩的捷报早已传遍大街小巷,百姓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喜悦。而北方日益清晰的消息,更是让江夏上下士气大振。

    但太守府的密室中,林凡却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他端坐于案前,手中捧着一杯微凉的清茶,眉头微蹙,目光深邃。桌案上,摊开着贾诩整理的各方情报,以及一卷刚刚草拟好的檄文。他深知,黑石滩的胜利只是暂时的喘息,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贾诩的判断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江夏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间窗口,完成最关键的政治布局,才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洗牌中站稳脚跟。

    贾诩坐在林凡对面,手中捻着颌下的胡须,神色平静如常。这位历经多朝、看透世事的谋士,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为林凡指明方向。

    “黑石滩一胜,时机恰好。”贾诩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此战既向江东展示了江夏的肌肉,让周瑜和吕蒙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倾力来攻;又未过分刺激他们,避免了招致灭顶之灾。如今吕蒙奉命收缩防线,周瑜的注意力被北方局势牵扯,正是江夏竖旗正名、广纳人心的最佳空隙。”

    “先生,‘正朔’之名,非同小可。”林凡放下茶杯,语气凝重地问道,“仅凭一纸檄文,恐难服众。是否真需寻访一位汉室宗亲,奉为主公,才能名正言顺?”

    这正是他心中最棘手的问题。没有一位有足够号召力的刘姓宗亲坐镇,所谓的“汉室正朔”就如同空中楼阁,难以获得天下忠义之士的认同。

    贾诩沉吟片刻,缓缓摇头:“不然。仓促之间,何处去寻合适且可控的宗亲?天下刘姓宗亲虽多,但要么早已投靠各路诸侯,要么资质平庸、毫无声望,要么野心勃勃、难以驾驭。即便侥幸寻得一位,是福是祸,亦未可知。老朽之意,不必拘泥于具体之人。”

    “哦?愿闻其详。”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身体微微前倾。

    “可效仿古人‘共主’之意。”贾诩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太守可发布第二篇檄文,痛斥曹丕篡逆之罪,历数其父子篡汉窃国的恶行,宣告汉室未绝,江夏乃汉土忠义之聚。然后,以江夏太守及全体军民的名义,遥尊某一位德高望重、且身处安全之地的汉室宗长为‘汉室象征’——此人不必前来江夏,只需在名义上存在即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此人选需满足三点:一是血统够正,名声尚可,至少在部分地区有一定威望;二是远在他方,最好在孙、刘、曹三方势力暂时都难以轻易触及之处,如交州、益州边地,甚至塞外;三是年老或体弱,无甚野心,易于操控名义,不会对太守的权力构成威胁。如此一来,江夏既有了‘汉统’的旗帜,占据了道义高地,又免去了身边安置一个‘太上皇’的麻烦。将来若真有英主出现,或形势有变,再议不迟。”

    林凡眼睛一亮,心中豁然开朗。这的确是个折中而可行的绝妙办法!虚尊一个远方的象征性人物,将实际的领导权和解释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既解决了名正言顺的问题,又不会受制于人。

    “另外,”贾诩继续补充道,“檄文之中,除了声讨曹丕,还需明确江夏的立场:拥汉,反曹(丕),抗割据——孙、刘若将来行割据之事,亦在反对之列,核心是求天下统一。姿态要高,格局要大,可将江夏定位为‘汉室复兴之基石,天下忠义之归所’。同时,宣布一系列具体举措:如设立‘招贤馆’,广纳天下怀才不遇、心向汉室之士,不问出身,唯才是举;如设立‘义仓’,开仓放粮,接纳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给予田亩,安顿生计;如与汉中张鲁正式缔盟,互通有无,共扶汉室等等。”

    “如此一来,政治旗帜、道义高地、人才渠道、民心基础,便皆可初步建立。”林凡越听越是明晰,心中的思路逐渐清晰,“纵然江夏目前实力尚弱,但格局先立,便可吸引四方资源,一步步发展壮大。”

    “正是此理。”贾诩点头赞许道,“乱世之中,实力固然重要,但名分与道义同样不可或缺。昔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便是占了名分的便宜。如今曹丕篡汉,正是天下道义真空之际,江夏抢先竖起‘汉旗’,便能占据先机。”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此外,太守可密令张嶷,通过汉中的渠道,尝试与西凉方面取得联系。马超、韩遂等人,与曹操素有血海深仇,其父兄皆死于曹操之手。如今曹丕篡汉,正是其举旗反曹的大好借口。他们或许并不在乎‘汉室’本身,但一定在乎反曹和扩张势力。若能与西凉建立哪怕是最低限度的情报互通或军事默契,便可对曹丕的西方形成牵制,减轻江夏的压力,同时也能增强江夏‘连接四方、共扶汉室’的战略地位。”

    “西凉……”林凡喃喃自语。他想起之前收到的那封匿名密信,其中也曾提及西凉马超的势力,看来西凉确实是值得关注的一枚重要棋子。“先生思虑周全,林某拜服。我即刻着手准备檄文与各项举措,务必抢占先机!”

    荆南·零陵·刘备大营

    与此同时,荆南零陵的刘备大营中,气氛同样凝重。诸葛亮手持一份最新的情报汇总,久久不语,羽扇轻摇,眉头微蹙。情报内容详尽,包括江夏黑石滩小胜的具体战况、江东吕蒙收缩防线的动态、周瑜调梁习返回合肥的指令,以及最重要的——来自多个渠道互相印证的曹丞相死讯,和曹丕即将在许都行篡逆之举的传闻。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诸葛亮轻叹一声,将情报放在桌案上,目光投向坐在主位的刘备,以及两侧的关羽、张飞。张飞刚从桂阳召回,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却难掩眼中的激动。

    刘备面露悲戚之色,猛地捶打了一下桌案,沉声道:“备身为汉室宗亲,受先帝厚恩,却未能匡扶社稷,致使奸贼篡国,汉家天下危在旦夕,我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说罢,竟泫然欲泣,眼中满是痛心与自责。

    关羽丹凤眼微眯,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杀气隐现:“大哥何必悲伤!曹丕篡逆,天人共愤,正是我兄弟高举义旗,兴复汉室之时!当立刻传檄天下,联络诸侯,共同讨伐国贼!”

    “二哥说得对!”张飞性情急躁,猛地一拍大腿,大声嚷嚷道,“大哥,俺老张这就去点兵,杀奔许都,捅了曹丕那厮的鸟窝!让他知道俺们兄弟的厉害!”

    诸葛亮连忙羽扇轻摇,安抚道:“主公,二位将军,稍安勿躁。曹丕篡逆,确是我等打出‘兴复汉室’旗号的最佳时机,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然,当务之急,并非即刻北伐。”

    “军师有何高见?”刘备拭去眼角的泪水,急切地问道。他深知诸葛亮的智谋,此刻唯有军师能为他指明方向。

    “亮有三策,可为当前之要务。”诸葛亮从容不迫地说道,“其一,静观其变,后发制人。曹丕篡汉之举,必然招致天下人怨。我等不必急于一时,可待其正式行篡逆之事,天下汹汹,民心激荡之时,主公再以汉室宗亲、左将军、宜城亭侯之名,发布檄文,公告天下,讨伐国贼。如此一来,既能占尽大义名分,又能让曹丕先承受天下之恶,我等则收渔翁之利。”

    “其二,加速整合,巩固根本。”诸葛亮继续说道,“荆南四郡新附不久,民心未稳,长沙刚经战乱,百废待兴。当务之急,是加快政令统一,推行屯田,练兵积粮,广积粮草,招募贤才,安抚百姓。尤其是水军,江东、江夏皆以水军见长,我等若要立足荆南,进取天下,必须大力建造战船,训练水军,补齐这块短板。”

    “其三,谨慎外交,谋定后动。”诸葛亮的目光变得深远,“对江东,可遣使再贺周瑜合肥之功,重申孙刘旧好,暗中观察其北伐动向。对江夏……”

    他顿了顿,语气略显复杂:“林凡此人,年纪轻轻,却颇有谋略。借黑石滩小胜与曹丞相死讯,必有更大动作。其‘汉帜’与我等‘兴复汉室’的旗号,本质同源。目前看来,其势弱于我,且正受江东压迫。可视为屏藩,亦可视为潜在对手。眼下,宜继续维持之前的‘默契’,甚至可稍示善意,给予些许支持,令其为我等抵挡部分江东的压力。待我等根基稳固,或天下有变,再图江夏不迟。此外,可秘密遣人入川,联络益州有志之士,了解当地局势,以为将来入川之铺垫。”

    刘备连连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军师之言,老成谋国,甚合我意!便依军师之策行事!”

    关羽抚着长长的胡须,沉吟道:“只是,若那林凡抢先打出‘汉室正朔’的旗号,广纳天下人心,岂不抢占了我等的先机?”

    诸葛亮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云长勿忧。林凡根基太浅,江夏不过一郡之地,兵微将寡,纵有旗号,若无足够的实力和地盘支撑,终是镜花水月,难以长久。且其地处四战之地,北有曹丕,东有江东,西有张鲁,强敌环伺,能否在乱世中存活下来,尚是未知之数。我荆南虽偏,但四郡已连,疆域辽阔,人口众多,根基渐固。厚积方能薄发,只要我等稳扎稳打,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主公振臂一呼,何愁天下忠义之士不景从而归?”

    刘备、关羽、张飞闻言,心中的疑虑尽去,皆点头称是。

    汉中·南郑·张鲁府邸

    汉中,南郑。张鲁的府邸静室之中,香烟袅袅。张鲁手持一份快马传回的密报,正低头沉思,神色阴晴不定。密报之上,详细列明了江夏的近况、双方盟书已签的消息,以及关于曹丞相死讯、曹丕将篡汉的传闻。

    “兄长,林凡欲尊遥远宗亲为象征,自立‘汉室正朔’的旗号,我汉中该如何应对?是否要更进一步,公开表示支持?”张卫站在一旁,语气急切地问道。他对林凡的印象颇佳,也深知与江夏结盟对汉中的好处。

    张鲁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林凡此子,年纪轻轻,魄力却不小。他想借这天下将乱未乱之际,抢占道义制高点,此策虽险,但一旦成功,江夏便不再是偏安一隅的边郡,而是‘汉统’所在,政治分量截然不同。”

    谋士杨松忧心忡忡地说道:“师君,如此一来,江夏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到曹丕和江东的联手打压。我汉中若公开鼎力支持,恐引火烧身,得不偿失。不若保持现状,暗中给予些许支援即可,不必将自身置于险境。”

    “杨公之言虽稳,但恐错失良机。”阎圃立刻反驳道,“曹操既死,北方必乱,天下即将重新洗牌。我汉中地处僻远,若想有更大作为,必须借力打力。林凡正处漩涡中心,其‘汉室’旗号又与我‘五斗米道’教化百姓、保境安民的宗旨有相通之处——皆为在乱世中建立相对独立的秩序。此时加大对江夏的支持,甚至可派杨昂将军率一部兵马,以‘助汉讨逆’为名东出,与江夏形成更紧密的军事呼应,则我汉中的影响力可借此伸向荆襄!将来无论天下如何变化,我汉中都有了一枚重要的前沿棋子,进退自如。”

    张鲁眼中光芒闪动,显然阎圃的话更合他扩张影响力的心意。他一直不甘于只做汉中一地的“师君”,也想在乱世中谋取更大的发展。“阎圃所言,甚合我意。”张鲁拍板决定,“不过,出兵之事,还需谨慎行事,不可操之过急。可令杨昂先率两千精锐,移驻上庸、房陵一带,加强与我东部领地的联系,并做出随时可东出襄樊或南下江夏的姿态,试探各方反应。同时,加大对江夏的物资输送,尤其是粮草和弩箭,助其稳固防线。告诉林凡,我汉中,是他‘汉帜’最坚定的盟友之一!”

    他看向阎圃,补充道:“你之前提过,西凉马腾之子马超,勇烈过人,与其父及韩遂皆有矛盾,且对曹操恨之入骨。如今曹丕篡汉,正是联络他的大好时机。可否设法与之通声气?”

    阎圃拱手笑道:“师君明鉴。马超此人,骁勇善战,麾下西凉铁骑更是天下闻名,正是可资利用的猛虎。属下已通过关中旧友,与其帐下心腹有所接触。待曹丕篡逆的消息坐实,属下便可正式遣使,晓以利害,劝说其共举反曹旗号,与我汉中、江夏形成呼应之势。”

    “好!便如此安排!”张鲁重重一拍桌案,眼中露出志在必得的光芒,“这乱世,正是我汉中乘势而起之时!”

    薪火燃,天下动

    建安十四年三月下旬,曹操驾崩、曹丕密谋篡汉的消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冲破了许都的重重封锁,席卷了大江南北。尽管曹丕方面极力否认,派遣大量缇骑四处弹压流言,捕杀传播消息者,但各种细节、目击传闻仍不断流出。加上御史大夫郗虑、相国华歆等人在朝中异常活跃,频繁出入宫闱,种种迹象让天下稍有见识者都明白,变天的时候到了。

    汉家四百年的基业,即将走到尽头。

    就在这人心惶惶、各方势力屏息观望、暗自调整布局的时刻,江夏城头,一面巨大的玄底赤字“汉”字大旗,在无数将士和百姓的注视下,缓缓升起。

    旗帜高逾三丈,玄色的旗面如同深邃的夜空,红色的“汉”字笔力遒劲,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天下宣告着什么。城头之上,林凡身披铠甲,手持佩剑,目光坚定地望着旗帜升起的方向。贾诩、张嶷、陈武等文武官员分列两侧,神色肃穆。城下,数万江夏军民齐聚,仰头望着那面迎风招展的“汉”旗,眼中闪烁着激动、期盼与敬畏的光芒。

    “汉旗不倒!江夏不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欢呼声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江夏城,震彻云霄。

    与此同时,林凡的《再告天下忠义讨逆扶汉檄》和《江夏军民保境安民、暂摄汉事以俟明诏告》,以江夏郡府的名义,通过早已准备好的多条渠道——信使、商船、隐秘据点、流民返乡之路——飞向四面八方。

    檄文中,痛斥曹丕“篡逆之罪,罄竹难书”,历数曹操、曹丕父子“挟天子以令诸侯”、“屠城戮民”、“窃国篡汉”的种种恶行,言辞恳切,字字泣血。同时,正式宣布江夏军民“暂摄汉事,以待天时”,遥尊远在交州苍梧的汉室疏宗、年高德劭的刘隐为“汉室象征”,宣称江夏是汉家最后的净土,是天下忠义之士的归所。

    檄文中,还公布了一系列具体举措:设立招贤馆,广纳天下贤才;开设义仓,安顿流民;与汉中张鲁缔盟,共扶汉室;联络西凉、巴蜀忠义之士,共讨国贼。

    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果说之前林凡的第一封讨曹檄文还只是年轻人激愤的呐喊,那么此刻,在汉室将倾的废墟前,这面陡然竖起的“汉”旗,这宣称“暂摄汉事”的举动,无疑是在黑夜中点燃了一簇倔强的篝火。尽管微弱,却刺痛了许多人的眼睛,也吸引了许多迷茫的目光。

    许都,曹丕的府邸。当江夏的檄文送到时,曹丕正与华歆、王朗等人商议篡汉事宜。他看完檄文,气得猛地将竹简摔在地上,脸色铁青,怒吼道:“林凡竖子,安敢如此!区区一郡之地,也敢妄称‘汉统’,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传令下去,即刻调集兵马,准备南下,荡平江夏,诛杀此獠!”

    华歆连忙劝阻道:“魏王息怒。江夏虽弱,但地处要冲,且有汉中张鲁为援。如今我等根基未稳,内部尚有反对之声,若贸然兴兵南下,恐生变数。不如先稳固许都局势,完成禅让大典,登基称帝。届时,再以天子之命,诏令江东、巴蜀共同讨伐江夏,岂不事半功倍?”

    曹丕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他知道华歆所言有理,如今最重要的是完成篡汉大业,登基称帝。江夏,不过是跳梁小丑,日后再收拾不迟。

    江东,柴桑大营。周瑜手持江夏的檄文,眼神冰冷如霜。林凡此举,无疑是将自己摆在了与所有割据势力(包括江东)潜在的对立面,但其占据的道义高度,又让他难以直接出兵讨伐。他沉吟良久,提笔给吕蒙写下新的指令,其中只有八个字:“寻机削弱,待时而动。”

    荆南,零陵。刘备看着江夏的檄文,心情复杂。林凡抢先将“汉室”旗帜举到了最高,某种程度上挤压了他“兴复汉室”的政治空间。但诸葛亮却看得通透,他建议刘备回以“汉贼不两立,共勉之”七字,依旧保持暧昧的“默契”,让江夏继续为荆南抵挡江东的压力。

    汉中,南郑。张鲁高调宣布,完全支持江夏“暂摄汉事”之举,称林凡为“汉室忠良,天下楷模”,并命令杨昂所部向上庸方向移动,摆出东出姿态,声援江夏。

    更让天下侧目的是,檄文发布后数日,竟真有零星的北方士子、不得志的官吏,甚至小股自称“义从”的武装,突破重重阻碍,千里迢迢投奔江夏而来。他们之中,有痛恨曹丕篡汉的忠义之士,有不满江东、荆南割据的寒门子弟,也有只求在乱世中寻得一方安身立命之地的流民。尽管数量不多,却是一个鲜明的信号——江夏的“汉旗”,已经开始吸引天下的目光。

    江夏,这座孤悬于荆襄腹地的城池,在天下将倾的巨变前夜,毅然以自身为薪柴,点燃了一簇名为“汉统”的火焰。

    这火焰或许微弱,或许面临狂风暴雨的摧残,能否燎原,尚未可知。但至少在这一刻,它照亮了一方天地,温暖了无数迷茫的心灵,也灼痛了所有试图在黑暗中划分地盘的野心家的眼睛。

    薪火已燃,不灭不休。

    风暴,正在天际积聚更厚重的云层。而江夏的火光,是引雷的靶子,也可能是指引迷途者的灯塔。接下来,便是看这簇倔强的火焰,能否在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中,顽强地存续下去,直至燎原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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