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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鬼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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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定下来之后,张也回到给他安排的临时卧室,躺在狭窄的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掏出怀表,再次打开。照片上的女人温柔地笑着,婴儿的脸模糊不清。

    “这是……张秉义的妻子和儿子?如果是,那这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是爷爷的父亲吗?为什么家族里从没提过?

    还有令牌?血脉特殊?当年的那些事儿……太多问题,没有答案。

    他闭上眼,却仿佛又听到了仓库里那沉重的呼吸声,闻到了那股檀香与血腥混合的怪味。

    它在呼吸,它在等待,它在繁衍。

    树根下,到底是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天终于亮了。

    新的一天开始,但对张也来说,这是头一次没有了那种“希望升起”的感觉。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滇南腾冲,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对着一具浸泡在药水中的古尸喃喃自语:“快了……终于快了……这么多年了,张家的小子终于快要来了。一百年的局,终于要收网了。师兄,你在下面等着,师妹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用整个张家,还有那棵该死的树,一起下去给你陪葬。”

    可诡异的是,在那老妇人转身离开后不久,药水中的古尸,手指似乎轻微地动了一下。

    …………

    三天后的午夜,北京西郊,废弃的“红星造纸厂”。

    从外面看,这座建于六十年代的工厂早已荒废多年,围墙坍塌,厂房窗户破碎,野草从裂缝中钻出,在夜风中摇曳如鬼影。

    但今夜,厂区深处隐隐有灯光和人声,像是荒冢中苏醒的鬼市。

    张也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灰色工装,脸上戴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头发刻意弄得油腻杂乱。周璃则扮作他的同伴,同样穿着朴素,背着一个旧帆布包。两人跟在秦老安排的向导——一个绰号“老烟”的干瘦老头身后,沿着厂区隐蔽的小路深入。

    “这‘鬼拍门’每月十五开市,只认牌子不认人。”老烟压低声音,他嘴里叼着的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这家伙是个老烟枪,没说一句话都得使劲儿嘬两口烟,“你们要的‘入场券’,秦头儿已经打点好了。但进去后,生死自负。里面龙蛇混杂,有真正的老江湖,也有借壳上市的新贵,更有……说不清来路的‘东西’。”

    “说不清来路东西?”张也问。

    老烟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在夜色中有些瘆人,他习惯性的抽了两口烟才缓缓开口说道:“小兄弟,江湖水深。有些门派,传了几百年,手里攥着的可不只是手艺,还有……很多你认知以外的东西,我这么说你能懂吧?行了,待会儿见了,记着别多问,别多看,尤其别碰不该碰的物件。”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一座巨大的原料仓库前。

    仓库大门紧闭,锈迹斑斑,但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

    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中山装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好似两尊门神。

    老烟扔掉了手里的烟蒂后,又随手点了一根,抽了两口后这才缓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黑黢黢的,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符号。

    其中一个门神接过木牌,用手指摩挲了几下,又用一个小手电照了照,点点头,侧身让开。

    门开了条缝,一股混杂着熏香、烟草、灰尘和陈旧纸张的怪味扑面而来。

    门后空间极大,挑高超过十米,但光线昏暗,只在中央区域挂了几盏老式的煤气灯,投下摇曳的光晕。四周阴影里,影影绰绰站着或坐着数十人,大多沉默不语,偶有低语也迅速消散在空旷中。

    仓库中央摆着几张长条木桌,桌上盖着黑布,显然是即将待拍的物件。正前方有个简易的木台,台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兜帽的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下巴上一缕灰白的山羊胡。

    “那是‘拍官儿’,姓阴,没人知道他的全名,在这一行干了四十年,从不出错。”老烟低声的介绍,“他手里那柄木槌,据说是九转雷击桃木的,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

    张也环视四周,努力辨认着这些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孔。

    这些人有的穿着时髦,像是商人;有的则一身土气,像是乡下来的;还有几个,穿着打扮明显不是现代人——其中一个角落里,坐着个穿深蓝色对襟褂子的老太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盘着一串深紫色的珠子,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细密的符文。

    “那是‘问米婆’一脉的,湘西来的,专门跟阴物打交道。”老烟注意到张也的目光,随即介绍道:“别盯着看,她们这种人最是敏感。”

    时间不大,张也在老烟的带领下找了一个角落呆着,这时候拍卖也已经开始。

    拍官用沙哑的嗓音报出第一件拍品:“清中期,云南土司府流出的‘镇宅铜镜’,背面刻五毒咒,经‘净明宗’法师加持,起拍价八万。”

    阴影里有人举牌:“九万。”

    “十万。”

    价格平稳上升,最终以十五万成交。拍品被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取走,他付款用的不是现金也不是转账,而是从一个皮箱里拿出三根金条,现场称重交割。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都带着浓厚的江湖色彩:一本据说是“鲁班门”传下的《厌胜秘录》残卷;一套“牵羊人”(盗墓分支,专司探穴定位)用的老工具;甚至还有一罐封存完好的“百年尸蜡”,据说是制作某些特殊香料和药物的绝佳原料。

    张也虽说是在潘家园也混了一些时日,可这样的暗拍会他还是头一次参加,所以这几轮过后,张也已然看的是睁目结舌,下巴几乎都惊到了脚面。

    这是一个完全隐藏在正常社会之下的世界,它有着自己的规则、货币,以及信仰。

    “接下来这件,有些特殊。”拍官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民国九年,长白山‘黑风口’附近出土的殉葬品一套,共三件:玉含蝉一枚,黑陶灯盏一只,铜匕首一柄。出土时有异象,原主家破人亡,后经‘全真龙门派’道长做法镇封。起拍价二十万,只接受以物易物——换能延年益寿的方子或药材。”

    长白山!张也心头一紧,暗道:“来了!”

    时间不大,阴影里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老身有一张‘五禽戏’古谱,配呼吸吐纳诀,可活气血延寿。”

    拍官闻言摇头说道:“要能见实效的。”

    另一个方向,一个低沉男声道:“我出三颗‘参王丹’,用百年老参配九九八十一味草药炼制,一颗可续命三月。”

    这条件显然让拍官有些心动,但片刻后他还是顿了顿说道:“还有没有更好的?”

    张也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试探,突然,仓库最深的阴影里,传来一个年轻但冰冷的声音:

    “我出‘养尸门’秘传‘固魄散’配方,可保尸身百年不腐,魂灵不离。换这套殉葬品,和……一个问题的答案。”

    养尸门!

    这三个字像一块冰投入油锅,整个仓库的气氛瞬间变了。

    窃窃私语声就好像是炸开的水花一样霎时间响起,许多目光投向那个角落。

    张也也跟着望过去,却犹豫光线太暗,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人穿着件深色衣服,坐在轮椅上,脸上似乎戴着面具。

    拍官沉默了很久,久到让人以为他要拒绝。

    “怎么?拍官看不上我养尸门这点东西?”那冰冷的声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再次开口说道:“行,还是不行,您倒是给个话啊?”

    又过了一会儿,拍官终于缓缓开口,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配方需验真伪。”

    “可当场验。”轮椅上的年轻人说,声音毫无波澜,“取一碗无根水,一片柳叶,我写方中三味主药于柳叶,浸入水中,若水变青而叶不腐,即为真。”

    “好!劳烦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安排!”拍官的话音未落,立刻就有人端来水和柳叶。

    年轻人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一支极细的毛笔,蘸了某种黑色液体,在柳叶上写下三个字。张也离得远,看不清,但身边的周璃身体突然绷紧,低声道:“那毛笔……是人骨做的。字是殓文。”

    张也没有搭理周璃的话茬,因为他的注意力始终在场中那碗水上。

    此时,柳叶已经浸入水中。

    几秒后,清澈的水果然泛起淡淡的青色,而柳叶依旧翠绿如初。

    见此状,阴影里顿时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叹。

    “成交。”拍官一锤定音,随后转头看向那年轻人,说道:“你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轮椅上的年轻人似乎笑了笑,可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只听他缓缓的说道:“我的问题是:这套殉葬品原主人的姓氏,是否与当年进长白山的八门之一有关?”

    这问题一出,仓库里的空气几乎在一瞬间凝固了。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直接指向百年前的那个秘密。

    拍官这一次沉默了更久,可这一次年轻人却并没有催。

    他在等,等拍官给他回答,他也知道拍官一定会给他这个答案。

    最终,拍官似乎暗自叹了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有关。”

    “哪个门?”年轻人追问道。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拍官说,“按规矩,到此为止。”

    年轻人很识趣的闭上嘴不再追问,示意身后一个随从上前取走那三件殉葬品。交易完成,他操控轮椅缓缓退入更深的阴影,很快消失不见。

    张也虽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可此时的他手心早已经全是汗。养尸门的人出现在这里,还问出这样的问题,绝非偶然。他们也在查当年的事,而且似乎很急。

    年轻人走之后,拍卖继续进行,但接下来的几件拍品都平平无奇。就在张也以为今夜不会再有收获时,拍官突然清了清嗓子,声音更加低沉:

    “最后一件,压轴品。此物无名,无考,来源不可说。只知与长白山深处那棵‘树’有关。起拍价……无价。只换一个承诺。”

    此话一出,整个仓库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

    随后,众人见拍官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小盒子,只有巴掌大。他小心揭开红布,露出一个漆黑的木盒,盒盖上刻着一幅极其精细的浮雕——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根处盘根错节,深入地下,而在树根最密集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人形。

    张也的心脏几乎停跳。这个图案,和他爷爷那本册子扉页的水印,以及令牌背面的暗纹,都有相似之处,只是眼前的这个图案更具体,也更……骇人。

    “承诺的内容是……”拍官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有一日,你或你的后人,因这树而陷入绝境,需倾尽全力,将这件东西,送回它该去的地方。哪怕付出性命。”

    这是一个用命来换的承诺。

    仓库里依旧是死寂一片,没人举牌,没人出声。

    倒不是因为这件拍品太诡异,而是因为它的代价太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拍官似乎也不急,只是静静等待,等待那个肯出价的人。

    “我应承。”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张也。

    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阴影里,无数道视线像针一样刺来,带着审视、怀疑,甚至……杀意。

    拍官看向他,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刀:“年轻人,你可知道这承诺的分量?”

    “自然是知道的。”张也面露懒散的笑容,一步三摇的朝场地中间走去。

    既然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想看,那索性就让他们看个够,张也用手摸了摸鼻子,随后笑着说道:“多谢先生您提醒,这东西的分量我知道……其实,不瞒您说,我今儿就是奔着这东西来的。或许这么说您就明白了,小爷我姓张……”

    这个“张”字一出口,仓库里的气氛再次剧变。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起:

    “张家?哪个张家?”

    “难道就是当年东北八门里的那个……”

    “他居然还敢露面?”

    拍官死死盯着张也,许久,他缓缓点头说道:“牌子给我看看。”

    张也递上入场牌。拍官接过,没有检查,而是从怀中掏出一盏造型奇特的青铜油灯,点燃。他将木牌凑到火焰上方三寸处,静静等待。

    几秒后,木牌上那个扭曲的符号,竟然开始缓缓变化,像是活过来一样,扭曲、蠕动,最终变成一个清晰的图案——一棵简化的树,树下有一个跪拜的人形。

    张也认得这个图案。在爷爷那本册子的最后一页空白处,有一个用极淡的墨水画下的相似符号,他以前一直以为是污渍。

    “果然是张家后人。”拍官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将木盒递过来,“东西归你了。记住你的承诺。”

    张也接过木盒,入手冰凉刺骨,像是握着一块寒冰。他刚要打开,拍官却按住他的手:“回去再看。这里……眼睛太多。”

    最后一件物品交易完成,拍卖会自然也宣告结束。

    拍官敲下最后一槌,身影迅速退入后台。仓库里的人开始三三两两离开,悄无声息,像一群退潮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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