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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回去大唐辅佐明君-> 第十六章洛阳血火 第十六章洛阳血火
- 洛阳城外,秋风已带肃杀。曾经繁华冠绝天下的东都,如今被战争的铁箍死死勒紧。高大的城墙依然矗立,但墙面布满烟熏火燎的痕迹和攻城器械撞击、石弹砸出的凹坑与裂痕。护城河的水被尸体和杂物污染,泛着令人作呕的色泽。城头郑军(王世充)的旗帜虽然破败,却依旧顽强地飘扬着,垛口后面闪烁着刀枪的寒光和守军疲惫而警惕的眼睛。
唐军大营如一片钢铁森林,环绕洛阳西、北两面,旌旗如云,营垒相连,刁斗森严。中军大帐设在高坡上,可以俯瞰整个战场。帐内气氛凝重,炭火盆驱不散将领们眉宇间的焦躁。
李世民甲胄未卸,风尘仆仆,正凝视着沙盘上洛阳城的模型。连续多日的强攻,虽然给守军造成了巨大压力,但唐军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金墉城(洛阳西北角小城)虽然拿下,但王世充退守皇城(宫城)与含嘉仓城(皇城东北,储粮重地),依托更加坚固的工事和复杂的街巷,抵抗异常激烈。唐军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王世充老贼,将城中青壮尽数驱赶上城,妇孺搬运砖石滚木。含嘉仓城存粮充足,守军意志坚决。”行军总管刘弘基盔甲上带着干涸的血迹,声音沙哑,“我军强攻数次,云梯多被推倒,冲车遭火油焚毁,士卒伤亡不小。尤其是对方在城头布设了大量强弩和投石机,对我军压制很大。”
刚从陕州押送一批重型军械赶到的殷开山补充道:“陕州杨参军全力筹措,新一批弩箭、火油、攻城槌部件已运到。只是……如此消耗,恐难持久。王世充显然打定主意,要耗尽我军锐气,拖到寒冬,或待河北窦建德来援。”
提到窦建德,帐内气氛更沉。据最新情报,窦建德在河北大败隋将杨义臣后,声势更隆,虽未明确表态支持王世充,但其大军动向难测,始终是悬在唐军头上的一把利剑。
李世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沙盘上洛阳城防的每一个细节。强攻不行,那就必须找到别的办法。围困?城内粮草充足,且时间不站在唐军这边。穴攻?洛阳土质和地下水位情况不明,工程量巨大。
“二公子,”一直沉默观察的杜如晦(已从陕州赶至前线参赞)忽然开口,“连日观察,含嘉仓城守备最为森严,王世充本人似也常驻彼处指挥。然其西南角外,有一段城墙毗邻旧日洛水支流故道,如今虽已干涸淤塞,形成一片洼地,地势较低。我观其城墙在此处似有旧损修补痕迹,或许是个弱点。”
李世民闻言,立刻起身走到帐外高台,举起望远镜(此时应为单筒“千里眼”,虽粗糙但已有雏形,杨军曾提出原理,工匠尝试制作)仔细观察。果然,在含嘉仓城西南角,城墙走势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内凹,墙根下是杂草丛生的干涸河床洼地,墙体颜色与别处略有差异。
“如晦观察入微。”李世民放下望远镜,眼中闪过思索,“此处地势低,我若以土垒木台,将重型投石机或弩炮前移,居高临下轰击,或可集中力量,打开缺口。只是,如何将器械运至洼地边缘并筑起高台?王世充不会坐视。”
“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杜如晦道,“白日里,继续在金墉城、皇城正面佯攻,吸引守军注意。夜间,派精锐士卒秘密清理洼地通道,并运送预先打造的夯土木笼、器械部件,抢筑高台与护墙。同时,在洼地两侧部署重兵,防备敌军出城破坏。一旦高台筑成,器械就位,便可集中火力,猛攻一点!”
这是一个需要严密组织和精准配合的计划,风险不小,但若成功,可能一举突破含嘉仓城防线。
“需要多少时间?多少人力?”李世民问。
“全力施为,昼夜不停,至少需五到七日。需调集至少三千步卒,五百工匠,并大量土石木料。”杜如晦估算。
李世民略一沉吟,决断道:“好!就依此计!弘基,你负责正面佯攻,务求逼真,牵扯王世充主力。开山,你调集步卒工匠,备齐物料,今夜便开始行动!如晦,你总揽筑台事宜,协调各部。我亲率玄甲骑于洼地两侧警戒,若有郑军出城,必击溃之!”
命令下达,唐军这部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白日,战鼓擂动,杀声震天,唐军在金墉城、皇城多个方向发动猛烈佯攻,箭矢如蝗,云梯并举,做出不惜代价强攻的姿态。王世充果然被吸引,不断调兵遣将增援各处,城头守军疲于应付。
夜幕降临,战场并未完全沉寂。在含嘉仓城西南角的干涸洼地,却是另一番景象。数千唐军士卒如同沉默的工蚁,在少量火把和月光照耀下,悄无声息地清理着障碍,挖土装袋,垒砌木笼。沉重的夯土声、木材搬运的摩擦声被刻意压低。一队队士兵扛着拆卸开的重型弩炮、投石机组件,沿着开辟出的狭窄通道,艰难运往洼地前沿。杜如晦亲临现场指挥,确保进度和隐蔽。
李世民则率领千余玄甲骑,分成数队,在洼地南北两侧的阴影中静静埋伏,人衔枚,马摘铃,目光如炬地盯着洛阳城墙的动静。
一连三夜,工程在高度紧张中进行。高台的轮廓逐渐显现,重型器械也开始在简易护墙后组装。然而,到第四夜凌晨,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队郑军夜巡哨兵似乎察觉到了洼地方向的异常声响和微弱火光,靠近查探时发现了唐军的举动,立即鸣锣示警!
含嘉仓城头顿时火光大亮,警锣声、号角声响成一片。王世充反应极快,立刻判断出唐军意图,急令大将张镇周率两千精兵,开西门(离洼地最近)杀出,欲摧毁唐军筑台工地!
“敌军出城!准备迎战!”埋伏在侧的李世民看得分明,立刻翻身上马,玄甲骑纷纷上马,如同黑色的幽灵从暗处涌出。
张镇周部出城后,直扑洼地。他们清楚,必须在唐军高台筑成、器械发威之前,将其摧毁。双方在昏暗的洼地边缘轰然对撞!
唐军筑台步卒和工匠大多没有披甲,且正在劳作,猝然遇袭,顿时一阵慌乱。幸得杜如晦临危不乱,指挥部分持械士卒结阵抵抗,且战且退,向已筑起部分的高台收缩。
关键时候,李世民的玄甲骑从侧翼杀到!黑色的铁流狠狠撞入郑军冲锋队伍的中段,将其截断!李世民一马当先,马槊翻飞,所向披靡。玄甲骑士们奋勇争先,将郑军冲得七零八落。
张镇周也是悍将,见玄甲骑凶猛,转而率亲兵直取李世民,欲行斩首。两员大将顿时战作一团,槊来刀往,火星四溅。周围士兵混战在一起,杀声震天。
就在此时,含嘉仓城头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呼啸声!数十个点燃的火油罐被投石机抛出,划破夜空,砸向洼地中的唐军工事和正在组装的器械!
“保护器械!”杜如晦目眦欲裂,嘶声大喊。然而火油罐落地即燃,瞬间点燃了木材、布幔,火光冲天!一些唐军士卒和工匠身上沾了火油,惨叫着翻滚。
工地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正在组装的数架弩炮和投石机被引燃,功亏一篑!
李世民见后方火起,心中大急,攻势更猛。张镇周见偷袭放火目的已达到,又见玄甲骑骁勇,己方渐渐不支,虚晃一刀,逼退李世民,大声招呼部下:“撤!回城!”
郑军且战且退,向城门退去。李世民率军追杀一阵,斩获不少,但见城门紧闭,且己方后方火势需要控制,只得恨恨收兵。
天光渐亮,洼地工地一片狼藉。烧焦的木料、扭曲的金属部件、未燃尽的火油痕迹,以及双方士卒的遗体,触目惊心。幸存的唐军士卒正在扑灭余火,救治伤员,气氛压抑。
杜如晦脸上沾着烟灰,神情疲惫而沉重,向李世民汇报:“二公子……火势已控,但……已组装大半的三架弩炮、两架投石机尽毁,备用木料损失大半,土台也有部分损毁。工匠伤亡三十余人,士卒伤亡逾百。工程……至少延误三日,且需重新筹备大量木料。”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铁青。王世充这一手反击,又狠又准,几乎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时间,现在是最宝贵的,也是敌人最希望消耗的。
“二公子,是否……暂停筑台,另寻他法?”刘弘基试探着问。连续强攻和此次挫折,让部分将领产生了动摇。
李世民沉默片刻,目光从废墟移向依然巍峨的含嘉仓城,缓缓摇头,声音冰冷而坚定:“不。台,继续筑!木料不够,拆后营栅栏,拆备用大车!工匠不够,从各营抽调巧手士卒!三日?那就三日!三日后,我要看到高台立起,新的器械就位!王世充想拖,我偏不让他如愿!传令全军,加大佯攻力度,昼夜不停,我要让洛阳守军,无一刻安宁!”
他转身,对亲兵道:“立刻传书陕州杨参军,将此地情况告知,请他无论如何,再加紧筹措一批重型弩箭、火油,特别是坚韧木材,速速运来!告诉他,前线需要支撑,急需支撑!”
命令传达下去,唐军上下虽然疲惫,但见主帅意志如此坚决,也重新提振士气,投入更加疯狂的作业和佯攻中。整个洛阳战场,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的铁水,沸腾到了极点。
而在陕州大营,接到前线急报和催物资命令的杨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知道,决定洛阳归属,乃至李唐国运的关键时刻,已经到了。前线将士在流血,在拼命,他这里,绝不能掉链子。
“将所有库存重型弩箭,全部装车!火油罐,加倍赶制!工匠营,停止一切次要工作,全力加工攻城槌部件和弩炮组件!征集所有能用的坚韧木材,无论来自哪里!”杨军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组织敢死运输队,由薛仁贵亲自率领,配双倍护卫,不惜一切代价,五日内必须将这批物资送到洛阳前线!告诉薛礼,路上遇敌,能避则避,避不开就冲过去!物资,必须送到!”
陕州大营的机器,也开到了极限。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洛阳城下,正在上演的,是一场意志与鲜血的终极较量。谁能撑到最后,谁就能握住中原的霸权。
秋风更冷,卷起黄河岸边的沙尘,扑向那座被血与火笼罩的千古名城。洛阳的结局,似乎就藏在这越来越凛冽的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