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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回去大唐辅佐明君-> 第十八章虎牢惊雷 第十八章虎牢惊雷
- 薛仁贵是在洛阳城西唐军大营辕门前被拦下的。他风尘仆仆,嘴唇干裂,胯下战马口鼻喷着浓稠的白沫,几乎站立不稳。守营校尉认得他是陕州杨参军身边的红人,不敢怠慢,但营中此刻气氛极度紧张,非持有特定令箭者不得擅入中军。
“我有陕州杨参军十万火急密信,须即刻面呈二公子或杜参军!”薛仁贵滚鞍下马,几乎是将腰牌和那封被汗水浸得边缘发皱的密信塞到校尉手里,声音嘶哑,“军情紧急,片刻耽搁不得!窦建德前锋已近!”
校尉见信封上朱红的“十万火急”印记和杨军的独特私押,脸色一变,不敢再拦:“杜参军正在中军帐!随我来!”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冰封。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将领们眉宇间的寒意与焦虑。含嘉仓城方向传来的喊杀声、撞击声隐约可闻,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北面那无形的、却沉重如山的压力所吸引。
李世民刚刚听完殷开山从板渚送来的第二封急报:窦建德主力前锋已突破唐军第一道游骑防线,其先头骑兵距板渚已不足十里。殷开山部正在加紧构筑工事,但兵力单薄,恐难久持。屈突通也从虎牢关送来消息,关外发现窦建德军斥候活动,东面压力骤增。
“……板渚若失,窦建德大军可直抵洛阳北郊,与王世充隔河相望。”杜如晦指着沙盘,声音低沉,“届时,我军将陷入真正的两面夹击,退路亦可能被截断。”
“含嘉仓城今日必能拿下!”刘弘基胡子拉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却带着不甘的狠厉,“只要破了仓城,王世充丧胆,洛阳必乱!窦建德见洛阳已破,或许便会迟疑,甚至退兵!”
“可今日已过午时!”长孙无忌罕见地提高了声音,带着焦虑,“仓城仍在鏖战!就算今日能下,我军伤亡必然惨重,士卒疲敝,如何还能立刻转身应对窦建德十万生力军?”
是继续赌上全部筹码,强攻洛阳?还是壮士断腕,立刻调整部署应对北方大敌?帐内争论不下,李世民眉头紧锁,手指在洛阳与板渚之间反复划动,仿佛要凭空抓住一条生路。
就在这时,亲兵带着薛仁贵和那封密信闯入。
“二公子!陕州杨参军紧急密信!”薛仁贵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信函。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李世民眼神一凝,接过信,迅速拆开。杨军的字迹有些匆忙,但条理清晰。信的内容言简意赅,分析了当前危局,指出围城与打援难以兼顾,并提出了一条惊人的建议:以部分兵力(甚至可显虚张声势)继续围困、震慑洛阳,尤其看住王世充可能突围的方向;同时,集中最精锐的机动兵力(特别是玄甲骑),迅速北进,与殷开山部汇合,甚至前出至汜水、牛口渚一带,寻找战机,力求在窦建德军完全展开、与洛阳取得联系之前,进行一场决定性的野战,击溃或重创其前锋,打乱其整个南下部署,为最终解决洛阳问题争取时间和空间。
信的最后,杨军强调:“此乃行险,然险中或蕴大胜之机。若待窦、郑合流,我军必陷绝境。唯有以攻代守,以快打慢,方可破此死局。”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火盆中木炭偶尔爆裂的噼啪声。所有人都被这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建议震住了。放弃即将到手的洛阳?主动去迎击兵力占优、士气正旺的窦建德大军?
杜如晦最先从震惊中恢复,目光死死盯着沙盘上汜水、牛口渚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沿,喃喃道:“集中精锐,寻求野战……在窦建德大军完全展开于洛阳平原之前,在狭小地域进行决战……这……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刘弘基急道:“可洛阳怎么办?王世充若见我军主力北移,必定出城反击,甚至与窦建德里应外合!”
长孙无忌也道:“精锐尽出,洛阳围城部队如何虚张声势?若被王世充看破,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将信纸缓缓折起,目光从帐内每一张脸上扫过。他的眼神深邃,看不到底,但那股仿佛能烧穿一切的决断力,正在酝酿。
“杨参军此议,与我不谋而合。”李世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只是,他比我想得更快,更绝。”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重重点在代表玄甲骑的小小铁旗上:“板渚、虎牢,皆是守势,被动挨打。唯有主动出击,寻敌主力决战,方能掌握主动!王世充困守孤城,惊弓之鸟,即便看出我军主力北调,他又敢倾巢而出吗?他敢赌我军是真的走,还是诱他出城?留下两万兵马,多设营垒,广布旌旗,白日鼓噪,夜间多点火把,做出大军仍在的假象。再令屈突通死守虎牢,钉死窦建德东进之路。而我——”
他手指从洛阳猛地划向汜水:“亲率玄甲骑及步卒精兵三万,即刻北上!与殷开山汇合后,前出汜水,背靠黄河,据牛口渚险要,邀击窦建德于野外!此战,不求全歼,但求击溃其前锋,挫其锐气,打乱其阵脚,将其迟滞于汜水以北!为攻破洛阳,赢得时间!”
计划的核心,是利用王世充的疑惧和窦建德大军的行军间隙,打一个漂亮的时间差和空间差。风险极高,但一旦成功,便能一举扭转战略上的绝对被动。
“二公子,三万对十万……且我军久战疲惫……”仍有将领担忧。
李世民目光如电:“窦建德军虽众,然远来疲惫,地形不熟。我军虽疲,却是百战精锐,更有破釜沉舟之志!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意已决!诸将听令!”
军令如山,迅速传达。唐军这部庞大的战争机器,在极度的压力下,爆发出惊人的效率。刘弘基率两万兵马(多为伤疲之卒和新附军)留守洛阳围城大营,负责虚张声势,监视王世充。李世民则与杜如晦、长孙无忌、秦琼、程知节等,率领包括近四千玄甲骑在内的三万最精锐部队,连夜拔营,偃旗息鼓,如同一条沉默的黑龙,沿洛水北岸,急速向板渚方向驰去。
陕州大营,杨军接到李世民简短却斩钉截铁的回信:“依兄之策,吾已北进。洛阳虚守,虎牢钉死。兄在陕州,务必保障此战粮秣、箭矢,尤其骑兵所需豆料、精铁。此战胜负,后勤系半。世民顿首。”
信很短,但其中的信任与重托,沉甸甸的。杨军知道,自己的一封信,或许真的影响了历史关键时刻的决策。此刻,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北进的三万大军,需要持续、稳定的补给,尤其是在陌生的地域进行机动作战。
“传令!调整所有运输计划!主力运输方向转向北线!以渑池为枢纽,向板渚、汜水方向建立新的补给线路!征集所有可用驮马、车辆,优先运送箭矢、火油、骑兵豆料、伤药!三门峡水运,冒险增开夜航,不惜代价,将物资送过险滩!”杨军的命令一道接一道,陕州大营再次进入超负荷运转状态。
三日后,汜水东岸,牛口渚。
这里是一片河滩高地,背靠波涛汹涌的黄河,东面是汜水河道,西、南两面地势较为开阔,但有几处丘陵起伏。李世民的大军已经在此扎营立寨,与先行抵达、已在北面与窦建德前锋小规模接战的殷开山部成功会师。营寨倚托地形,扼守要冲。
李世民立马于一处高丘,玄色披风在秋风中狂舞。他举起望远镜,望向北方。地平线上,烟尘蔽日,旌旗如林,一眼望不到边的军队正缓缓向南涌动。窦建德的主力,终于到了。
“好大的阵仗。”身旁的杜如晦轻声道,语气凝重,“看旗号,其中军当在‘夏’字大旗之下。其军行列虽不甚严整,然人数众多,气势颇盛。”
“兵在精,不在多。”李世民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传令各军,严守营垒,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战!多派斥候,探查敌军虚实,尤其注意其粮道、水源及各部协同情况!”
接下来的两日,窦建德大军陆续抵达汜水北岸,扎下连绵十数里的营盘,与唐军隔河(汜水)相望。窦建德显然没料到唐军主力竟敢放弃围攻洛阳,北上来此拦截,初时颇为谨慎,并未急于发动进攻,而是不断派出骑兵试探,并试图在上游寻找渡河地点。
唐军则坚守不出,凭借营垒和强弓硬弩击退了几次小规模渡河攻击。双方形成了短暂的对峙。
然而,窦建德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对峙对他不利。他开始分兵,一部继续在汜水正面牵制,另遣大将王琬、长孙安世等率骑兵万余,向西迂回,企图从上游渡河,绕击唐军侧后。同时,派使者至虎牢关下,试图劝降或牵制屈突通。
压力再次回到李世民身上。分兵拒敌?兵力本就不足。集中防守?侧后有被包抄的风险。
“窦建德分兵,正是机会!”李世民眼中光芒闪烁,“其骑兵西去,中军必然相对薄弱。且连日对峙,其军必有懈怠。我欲亲率玄甲骑及精骑两千,步卒五千,于明日拂晓,涉浅滩渡汜水,直冲其中军大营!程知节、秦琼率余部固守大营,若见敌军混乱,便挥军渡河,扩大战果!”
又是一个大胆到极点的计划,直接斩首!
杜如晦沉吟:“敌军势大,纵其中军受袭,两翼反应过来,亦可能将我军包围。风险极大。”
“狭路相逢,唯勇者胜,亦唯快者胜!”李世民决然道,“我军皆百战精锐,玄甲骑更是锋锐无匹。一击即中,打乱其指挥,其大军虽众,号令不一,必生混乱!此战之要,在于快、准、狠!”
当夜,唐军饱食,马匹喂足精料。李世民亲自挑选突袭将士,进行最后动员。月光下,甲胄泛着幽冷的光,将士们的眼神却灼热如炭火。
与此同时,陕州大营的杨军,在连续收到北线催要箭矢、特别是破甲重箭和骑兵机动所需豆料的急报后,做出了一个更加冒险的决定。
“组织所有能航行的黄河船只,不论大小,满载箭矢豆料,由熟悉最险段水道的船工领航,借着今夜月色和水位,强行冲过三门峡最险的‘人门’段,直放汜水口!告诉船工,成功者,赏钱百贯,授官身!沉没者,抚恤加倍!”杨军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前线急需,别无他法。
黄河之上,一场与激流险滩的搏杀,也在夜幕中悄然展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汜水南岸,李世民亲自率领的七千突击精锐,人马衔枚,悄然渡过了冰冷的河水,在北岸一片芦苇荡后集结。东方天际,刚刚露出一线鱼肚白。
李世民跃上马背,马槊前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卒耳中:“弟兄们!洛阳成败,大唐国运,在此一举!随我破敌!”
“破敌!”压抑的低吼如同沉睡猛兽的苏醒。
七千精锐,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利箭,撕破晨曦的薄雾,向着数里外窦建德中军大营那面醒目的“夏”字大旗,狂飙突进!
大地开始震颤。虎牢惊雷,终于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