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的社交季还没有到来,夏天的舞会本来就少,萝丝嫌热,也参加过几个。如今虽然已到秋天,舞会却并没有增加多少,很多费城名流都不在费城。
萝丝到觉得秋天举办舞会正好,不冷也不热,只是这西方的晚礼服都是层层叠叠,一件套一件,若是夏天,恐怕刚上身就全汗湿了,便是现在,萝丝也不敢多穿,她最怕一身汗津津的,黏着难受。
舞会被萝丝放在了九月份,正好离社交季不远,一些外出避暑的夫人小姐也陆续回来了,就算缺少几个,萝丝也不是很在意。
她没办过舞会,父母又是不懂得,卡尔也日日早出晚归,竟然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萝丝不禁想道:若是布克特夫人没走就好了,她最是热衷于这些,有她在,肯定轻松很多。
作为一个冒牌货,即使不懂,也找不到人问,更何况萝丝也根本没有去问别人,免得被人笑话,这是她举办的第一次舞会,萝丝自然是使出了浑身力气,生怕出了一点错,让人笑话。
她渐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人长得太漂亮,有利有弊,那些所谓的名门淑女虽不怎么和她交往,可是若是她出了点什么错,既有可能被放大无数倍,平白让人笑话,说不定那些女士还会在背后偷偷的嘀咕:“那个卡尔的未婚妻萝丝,原来只是空长着一副好面容啊,连个舞会都办不好。”“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那样一个人竟然是个草包小姐,听说还是贵族呢。”“真是可惜了那副面容……”
作为一个经常看电视看小说,深知宅斗宫斗内涵的人,对这些所谓的淑女的品性不用看也能想象一二,她可不想给卡尔抹黑。
没有人教,萝丝就自己琢磨,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要点都找了个笔记本记录了下来。霍克利府上的管家也帮助霍克利夫人举办过舞会,对其中的流程自然很清楚,萝丝为了在舞会上让人见识一下她的才干,更是挖空心思,为舞会增加亮点。
舞会在一楼的大客厅举行,萝丝更是让人早早的将那里布置了起来,乐手也提前预订了,就连曲子都是萝丝选好的,一个钢琴师,一个大提琴手,两个小提琴手,一个竖琴手,萝丝亲自听他们试演了一遍,几位乐师的水平都很高,配合的也默契,完全不亚于现代的音乐会,让萝丝咂舌不已,她原来以为她的钢琴弹的就不错了,如今和人家专业的一笔,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什么钢琴八级,都是虚的。
为此萝丝进行了反思,她似乎还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钢琴弹的马马虎虎,歌唱的勉强不跑调,书画到懂一些,可惜外国人欣赏不来,刺绣不会,厨艺更不用说,她所依仗的外语,在这里什么都算不上,说的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土生土长的老外,至于干翻译?只能算职业,如此想想,她现在最出色的就是白的了一副好容貌,萝丝有些伤心了,她还真是一普通人,就算是得了一副好皮囊,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萝丝叹了口气,她真要好好的学习了,若是没有任何才华,光靠容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个时代又不流行女子经商,就算她想出门做生意,估计也是不成的,就算是开个帐户炒股,平日里还不是她操作呢,卡尔答应的都勉强,来到这里这么久,她也算是明白了,目前想出去工作,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以后结婚,更是不可能,每日里被老公养着,再勤快的人也养废了,何况现代的东西在现在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优势,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她还算安分,若是她像小说里的女主那样,来的这里瞎折腾,又是表现自己,又是和男人一较长短,又是左右逢源,爱慕者众多,再挑几个谈谈恋爱,那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做个交际花罢了,想嫁个好人家确实难了。
如今想来,这女子相夫教子可算不分中外,她现在还没有正式结婚,相夫教子谈不上,日子过得还算清闲,再不趁这个时候好好的学习学习,以后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卡尔这样的人家,又不用她抛头露面去赚钱,就算她有几个做生意的好点子,也没必要说出来,她现在竟成了一个花钱的了,萝丝有些迷茫了。
发了半天的楞,萝丝一时半会也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便打开窗户,吹了吹风,人也清醒了许多,心情也没有刚刚那会低落了,就算她一无是处,至少目前的处境还是不坏的,只要她能保持,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日子都是人过得,萝丝渐渐恢复了信心。
紧接着萝丝又让人请了一个擅做中式糕点的厨子回来,而香槟,葡萄酒,白兰地,咖啡等茶水酒类萝丝更是亲自操办,她本人并不怎么懂这些,可是卡尔有一个酒窖,她有找了些这方面的书看,也不算两眼一抹黑,慢慢的也琢磨出一点东西来。
每次萝丝去和卡尔说道的时候,卡尔都是笑嘻嘻的听萝丝说,然后再提出一两条自己的小意见,萝丝觉得不错,便急着让人去办,看得卡尔开心不已,他还没见过这样的萝丝呢,倒是觉得冬天来临的时候得让萝丝多举办几场舞会,免得萝丝没有事干,在家里人都呆傻了。
处理好舞会上的琐事之后,萝丝又开始琢磨起舞会上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并想了一些应急策略,然后便闭门写起请柬来。
这是她第一次举办舞会,为了表示诚意,便向管家要来了这次参加舞会的人员名单,一一书写请柬,她本身就是学英文的,英文写的很不错,倒也不担心出丑。
只是卡尔看得心疼不已,道:“咱们家那么多人呢,哪里就需要你亲自来写了?要我说,让管家去干就行了,你坐镇指挥动动嘴皮也就OK了。”
“我日日的闲的没事干,难得有事情做了,你就别管了。”萝丝头也不抬,继续写着请柬,右手边已经有一摞了,每张都是一样的字体,一样的格式。
卡尔见萝丝自己都乐在其中也就不在多管了,也坐到一边处理他带回来的公司文件了,只是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萝丝,萝丝偶尔觉得胳膊酸痛的时候,便放下笔揉揉右手腕,谁晓得抬头正看到卡尔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便笑了笑,卡尔见后,也回了微笑,两人很是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威廉接到萝丝请帖的时候正准备出发去纽约筹备他的新酒店,只是看着手里的请柬,威廉笑了笑,改变的了主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罗玉宁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虽然也去找过萝丝几次,问过罗玉宁的事,可惜萝丝终究对他戒心太深,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他不甘心又上门去,罗家买房子的事,他也是中间人之一,自然知道罗玉宁住在何处,可谁知道没有外人在的时候,罗玉宁连表面的淑女都不愿意装,虽然见过两次,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上,而看他那眼神,仿佛他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似的,让他郁闷不已。倒是罗玉宁的妹妹罗玉爱总是缠着他说这说那,他一转身,罗玉宁就不见了,而罗玉爱粘人功夫特别厉害,真是让人想甩都甩不掉。
如今有了这正大光明的机会,威廉怎么会错过,他就不明白了,男人花心一点不也是正常的吗,而且他现在都改了,他也没有隐瞒过罗玉宁啊,为什么罗玉宁就是不待见他呢,想来在这次舞会上,罗玉宁不会再甩冷脸给他看吧。
威廉心中喜滋滋的想到,随即又觉得或许这是自己打破两人之间坚冰的一次机会呢,每一个机会都是难得的,一定不能错过。
因此威廉又特意去高级时装店定做了一套新的西装,刚从法国过来的最新款,他本来长得就帅,到时候就不信罗玉宁不动心。
却说罗玉宁那边根本没把威廉放在心上,虽然这两次威廉打着帮忙的旗号来的,可是他一来就到处找自己,罗玉宁又不傻,心中早就有数了,何况二婶看情况不对,还特地把威廉的情况告诉了她,就算不告诉,两个人也不可能。再看罗玉爱对威廉倒是上心的很,她乐得做顺水人情,只要威廉一来,她就跟着罗玉爱,然后趁罗玉爱缠上他的时候立马闪人。
罗玉爱这些日子过得极为舒心,二叔二婶是个和善的,并没有因为她是外室养的就给她脸色看,反而对她和罗玉宁一视同仁,但凡东西,只要罗玉宁有的,她都有。而威廉还特地来找她两次,罗玉爱直接把罗玉宁忽视了,她认为热情的外国人是不会喜欢罗玉宁那冷冰冰的性子的,只有像她这样被西化了的热情似火的姑娘才能和外国人合得来。
这不罗太太收到了萝丝的请柬,她就立马将自己的衣服都翻了一遍,从中挑出最好看的衣服。到时候威廉一定会参加的,她一定要在舞会上一鸣惊人,艳压群芳,将在场的姑娘都比下去,让威廉知道她的好。
罗太太和罗先生都是随性之人,并不是特别的讲究,他们心中也知道晚礼服若是比奢华贵重的话,他们就算倾家荡产恐怕也没有费城那些财阀钱多,因此就挑了有特色的,罗太太挑了一身绛紫色印花旗袍,带了一套翡翠的首饰,头发在后面挽起,插着一根翡翠的簪子,碧绿碧绿的,虽然不是很奢华,但也不寒酸。
罗先生更直接,将在上海定做的中山装取了一套来穿上,他一直眼馋这民国时期的特色服装了,只是在现代的时候穿着有些奇怪,而这个时候却很正常了。他也不知道这中山装是谁发明的,不过上海的裁缝厉害,他只画了个大致图样,说了自己的想法,那裁缝便一丝不错的给他做了出来,罗先生穿在身上,挺直了腰,更显得身材挺拔,温文尔雅了。
“老公,你穿这件中山装真帅。”罗太太替罗先生带上手表,又将头发按照这个时代人的审美观梳了梳,直到自己满意了才放过罗先生。
“老婆你今天真美,我可真没想到原来你穿旗袍也别有一番风味。”罗先生目光落在罗太太凹凸有致的身材上,也赞美道。
两个人互视一眼,均抿嘴而笑,他们两个人越来越像这个年代的人了,对着对面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两个人的眼角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