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太子李治喜爱太子妃与萧良娣,但一直不忘默默观察离他不远的武媚娘。虽然在武媚娘的眼里,他的左拥右抱让她心情不佳,但是李治的心却一直都在武媚娘那里。人毕竟都是小气的,爱争风吃醋的何止是女人,爱情里的男男女女谁能容忍自己的爱人爱上别人或者与别人有肌肤之亲呢?这不是最毒妇人心,而是人类的天性。李治时不时地瞥眼瞧瞧武媚娘,时刻等待着她的吩咐。
所有的大将都来齐了。看守玄武门的重要将领李君羡却显得有点儿目中无人,大伙儿都已经喝了一圈了,他这才来。他豪迈地走到太宗跟前,利索地跪下,给太宗行了将军该行的礼仪。
太宗对这个李将军甚是满意,自从他当了玄武门的将军,玄武门从未发生过大事。有时他也会请缨去战场杀敌,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因此,这个人在太宗的心里有着很高的地位。
“李将军不必多礼,您请上座。”太宗对李将军的眼神更是关切有加。
李君羡一直以来居功自傲,很少把众臣放在眼里。他毫不客气地上座,径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起来。
“李将军真是豪爽!”太宗乐呵呵地夸赞。
这会儿,太子妃正在李治剥葡萄皮。那葡萄又圆又大,酸酸甜甜中带有一丝清凉,就像女人的味道一样,丝滑爽口。他正津津有味地享受这一切,却不想吃到了一粒特酸的葡萄。正想要吐,立刻被萧良娣看到了,赶忙拿起自己身上的手绢替李治擦嘴:“太子殿下,小心哦,是不是呛着了?”萧良娣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娇嗔,总是让李治浮想联翩。他的眼睛还在为刚才的酸味而眯起,睁眼的瞬间,才发现武媚娘正用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嘴撅得老高老高。
太子立马坐正了,不敢直视武媚娘。片刻过后,他偷偷地抬起眼睛去看她,她正向他点头示意,指向侧门,然后便出去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太子没有立马跟出去,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与众人饮酒作乐。在这喧闹的歌舞声中,大家都是一片祥和的状态,没有人不沉醉在这美好的欢歌笑舞中。“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诗句不是这些在朱门里的人能够想到的,只有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人,才能真正领略到穷人的凄苦。
下面一个节目,李治安排了变戏法。变戏法一向都是宫中最受欢迎的节目,在变戏法的任何一个瞬间,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变戏法的主角,企图找出其中的破绽,可是无论主角表演多少遍,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发现其中的奥秘,这就是它受欢迎的所在。宫中不管男女老少都爱极了这项节目,萧良娣曾经还跟变戏法的师傅学了几招大变活人,等到李治去她寝宫的时候,她便用上了这一招,于是李治每次去她那里都觉得很新鲜很刺激,而不像太子妃那样古板。
趁着这个太子妃跟萧良娣都很入迷的时候,太子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溜出去而不被发现。他走向侧门,然后一直往前走,一会儿就到了他们约好的亭子里。
“媚娘。”李治温柔地叫她,像很久没见过女人的饿狼似的去抱她。
武媚娘娇嗔地一躲闪,李治扑了个空。
“怎么了,媚娘?”
“你去抱你的太子妃,抱你的良娣去,抱我干什么?”武媚娘撅着嘴。
“哟,吃醋啦?”李治玩笑地说,“来,让我亲一口嘛。”说完他又要伸手去抱她。
武媚娘极力地躲闪,可是这一次却逃脱不了。她被李治紧紧地搂在怀里,嘴唇轻轻地落在她的朱唇上,然后是疯狂的拥吻。
武媚娘想反抗,她拼命地去打李治,可是任凭她怎么打他,他却吻得更加疯狂。她再也无法抗拒这样热烈的感情,终于慢慢地开始配合,跟他拥有了一次漫长的舌吻。
久久,武媚娘从李治怀里挣脱。
“怎么了?”李治正兴致盎然,没想到她的自控能力这么好,**居然没能燃烧起来。
“太子殿下,别光顾着儿女私情,忘了大事。”武媚娘悄悄地在李治耳边嘀咕了几句,他不断地点头,就像一个非常听妈妈话的小孩,让人十分怜爱。
“我先进去,过会儿你再去,免得让人生疑。”说罢,武媚娘便在李治的目送中离去。
李治在亭子里休息了片刻就进去了,师傅的变戏法还没有结束。他悄悄地溜回座位,萧良娣跟太子妃看得正起劲儿,好像全然没有发现他的离开。他跟着一起掺和,大声地叫好。
萧良娣被太子的这一声“好”吸引住了,她看了看身边的太子,他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太子一番,所有所思。
太子发现了那双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怎么了,我的美人儿?”
“没,没什么。”她默默地说了几个语气词,又把目光投向了变戏法师傅。
李治朝变戏法师傅使了个颜色,那师傅便匆匆结束了表演,向在座的各位鞠了个躬,带着他的变戏法工具和一个手下出去了。
过了片刻,始终不见有人上来表演节目。太宗耐心地喝了一口酒,终于把目光投在了太子身上:“治儿,下面的节目呢?怎么没有人上来了?”
李治站起来回话:“回父皇,儿臣以为,在宫里大大小小的节目,大家基本上都已经看过了,如今一直在看这些老气的节目,未免显得有点儿枯燥。”
“那你说下面如何是好?”太宗迫不及待地问。
“父皇,儿臣倒是有一个好主意。不如咱们大伙儿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说说咱们各自的小名,一起来乐一乐。”
“这倒是个好主意。”太宗觉得很新鲜,他从来都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心想定是有趣极了,说不定会大开眼界,“好,那就依你说的。”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就从父皇身边的萧副将开始,然后从左至右挨个地来。每个人都喝一口酒,然后报出自己的小名。”太子道,“萧副将,你可以开始了。”
“是。”萧副将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末将不才,只是一介武夫,打小我父母就希望我能够成为一名将军,所以给我取了个小名叫武夫。”话音刚落,众人捧腹大笑,没想到有人的名字还叫武夫的。
萧副将的旁边是一个年轻的小将,肤色看上去没有那些老将们黑,显然在玄武门待了没多久,尚缺乏历练。他学着萧副将的样子,端起酒杯喝得很干脆,然后非常自信地说出了自己的小名:“我的小名叫俊才。”所有的人都笑了,看着眼前这个又黑又不入眼的年轻武将,实在难以将他这张脸跟“俊才”二字联系起来。
大家的小名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有叫小狗的,有叫旺达的,有叫锤子的,甚至还有叫小鼠的。太宗看他们一个一个地报上自己的小名儿,果然觉得甚是有趣,这比那些看了很多遍的歌舞果然有意思多了。
李君羡和萧副将坐得离太宗最近,一圈下来,最后一个轮到了李君羡。
李君羡一直是个孤傲的人,凭借着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大家都不敢对他有任何不满,即便是有,最多也就私下里讨论,正面碰见的时候,大家总是对他彬彬有礼,更有人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他。现在所有人都期待着他的小名,想他一直如此霸气,小名必定也如雷贯耳吧。
李君羡一直都是个感言敢为的人,即便自己做的事情再龌龊,他也非常乐意拿出来显摆,因为没人敢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更何况一个小名?虽然他的小名很没有男子汉的底气,但他还是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末将的小名叫做五娘子。”
在场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忽然萧副将咳嗽了一声,所有的男人都止住了笑。他们看了看李君羡的脸色,他依然很从容的样子,并没有因为别人的笑而显得尴尬,只有**的妃嫔们不知世事,依然笑得花枝乱颤。
太宗的笑容瞬时凝结在脸上,顿时又化成了很浓重的哀愁。李淳风说的那个“女主武王”莫非就是他?
仔细想想,“女主武王”这四个字真是暗藏杀机。李君羡是玄“武”门的将领,又是个“武”将,小名当中还带着个“五”字,而小名“五娘子”是个女人的名字,这不就应验了“女主”这二字吗?太宗越想越觉得心慌,他谎称自己身体不适,叫大家速速解散了。
太宗回到太极殿后一直睡不着,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日后李君羡杀死自己的儿孙,然后自己登上皇位的场景。李君羡一日不除,他将永远是他的噩梦。可是李君羡是个功臣,又是玉妃的亲弟弟,论情论理都不能杀他,更何况,他是个骁勇的武将,要取他性命实在不易。
太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除掉李君羡成为了他现在的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