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川到北京就一趟火车,平时人少,只要提前去买,卧铺都是容易买到的;到了春节就一票难求,别说卧铺了,露萍连硬座都没有拼到。站19个小时的路程,露萍是有过体会的,自己已经过了大学时期,那个时候身体可以一站站到底,现在肯定不行了。
只能买飞机票看看了。首府城市的一个好处就是,虽然地处西部偏僻之地,但是与首都北京的航班从早到晚都有。上携程查了下价钱,居然有加上燃油附加费和机场建设费才330元的票,比硬卧也就是贵了30元而已。
赶紧下单,订票。夜航的飞机,9点起飞,到北京时间已经快到11点了。而楚躇给自己买的是第二天晚上的票。时间上来得及。想到过几天就能见到楚躇,露萍心里又开心又紧张。
与楚躇一样,她也为着见到心上人而忐忑。虽然在北京的时候,两个人都见过,但是那个时候是朋友,对彼此的重视程度都不似现在。怎么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他呢?
露萍也是个不会打扮的女孩,从来不化妆,每天就是扎着马尾辫穿着羽绒服上班。同样,这次,她决定还是这样来面对楚躇,除了自己偷偷去商场买了一个卡姿兰大眼睛的眼影盘。因为看到电视上蔡依林做的广告,可以把眼睛画得更大更有神。在办公室实践的第一天,就被李娟发现,并且大叫:“小白,你居然画眼影了。嗯,不错,以后坚持。女人嘛,要自己爱美丽才好。”
虽然露萍不是很喜欢打扮,但是听到李娟这样说,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过她可不是为了上班得到同事的赞赏才画的,而是为了过几天以后与楚躇的相见,希望可以给自己的眼睛提点神采,让楚躇看了欢喜。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说得真是一点不假,即便是最不爱化妆的露萍都免不了。
提前请了探亲假,随身带了一个包,露萍就独自坐上了去机场的大巴。银川的机场不大,但也是新修没几年的,设施都很新,人流量很少。所以打印登机牌,安检一点都不费事。这些流程露萍已经在网上查清楚了,并且楚躇也多次打电话过来千叮万嘱过。
按时上了飞机,局促狭小的空间,比起硬座还是舒服的。不过就是感觉人被定在位子上。露萍从头到尾很认真看了舱内播放的安全提示,早早把安全带系好。当机舱内灯熄灭的时候,露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因为飞机已经做好准备起飞了。
自己的座位在机舱的后方,往后看了眼,居然还有不少空位,人真的不多。飞机起飞前,又看到机翼处有除冰作业在进行。此时,天上开始飘起小雪,不过不影响起飞。看到周围的人都神色自若的样子,露萍也不停告诫自己不要太紧张,不就是一个1小时50分钟的旅程嘛。
不过,当机舱内的灯熄灭后,飞机加速并且开始爬升的时候,露萍的心还是难受起来,四周都是黑暗,刚才还在嘈杂说话的人声都没有了,只听见飞机巨大的发动机咆哮声音。片刻的安静,让一切更加紧张,露萍只能不停咬着嘴唇,然后让自己镇定,不要发出声音来。这样的时刻不知道过了多久,机舱的灯突然全部打开。乘务员开始从前往后给旅客倒水了。机舱内又恢复了起飞前的欢乐时光,人们聊着工作,过年,仿佛刚才的沉默和黑暗从来没有发生过。
露萍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飞机平稳飞行着。每当气压弄得自己耳朵不舒服的时候,就按照楚躇说的使劲咽几下口水。乘务员再把食物送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开始再北京上空盘旋了,绕着北京城一圈又一圈。在高度缓缓下降的过程中,露萍已经可以看到夜行的车流,顶着微弱的灯,按秩序行驶着,像流淌缓慢的河。
转了几大圈以后,机舱灯又关闭了,飞机开始俯冲,露萍这次倒是不那么害怕了。除了刚接触地面有点颠簸,一切顺利。夜航的飞机,没法俯瞰祖国山河,没法感受在云间穿梭情景,光起飞降落就够她回味好一会儿了。想到立马要见到楚躇,露萍心又开始砰砰直跳。露萍的小心脏今天可没少跳。
打开手机,就是楚躇的电话:“怎么样到了吗?”那边有点开心地问。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就是看到大厅飞机着陆的信息,明明就是电话开始打得通了,明明就是知道人已经安全落地,还要问这样奇怪的问题。但是就是这些看起来废话才让人体会到关切之情。多少次回家的时候,父母也是这样殷切询问。
“到啦。正在往外走呢。估计还要几分钟才能出去。我先挂啦。”要见面了,露萍倒是羞涩了许多,说话的感觉又生分起来,她也不想这么别扭,可是今天总觉得不自然。摸了摸脸,不知道是刚才在飞机里面出汗热的,还是因为自己的小心思热的。坐飞机之前,自己认认真真往脸上搽了粉底,上了眼影,抹了唇膏,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大花脸。不过真没时间再去照照镜子准备了。什么也阻挡不了自己早一秒看到楚躇的热情。
到达出口很多人都在等着,却看不到那个想了无数遍的面孔。过去的记忆不太靠谱,越是拼命去想,越是变得有点模糊。正放慢脚步,准备回头呢,却看到人群中闪出楚躇来。有点不安地走过来,不自然地笑着,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头少白头。没有太大惊喜,因为露萍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帅哥。今天至少收拾得干干净净来接自己了。
楚躇是不安,是不自然,他曾经想着自己的嘴唇应该往上弯多少才算笑得好看,但是等的时间太长。自己的笑容已经僵硬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希望不要过于猥琐。楚躇还是有点自卑的。
“今天还挺准时的。”楚躇说着,顺手帮露萍接过了手里的包。两个人就这么并肩往地铁入口走着。露萍个头很高,这靴子平跟穿着看上去都和楚躇差不多高。一路无语,露萍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觉如果不说话,自己会很紧张,但是此刻她想不出说什么。而这种紧张随着前行的每一步都更加强烈。不敢侧过头看去楚躇,也不想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就在这时,楚躇的右手忽然握住了露萍垂下的左手。先是轻轻的,然后是使劲地握住,还在用手劲一下一下地捏,露萍觉得好痛。但是依然一句话没说,只是觉得在楚躇握紧手后自己的紧张感消失了。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握自己的手,领着自己走路。露萍的一个朋友曾经和她说过:要过一辈子的人,才会去握手前行的。拉手,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不要随随便便去拉一个人的手。
没有刻意安排,露萍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执子之手的感觉,那么与子携老的会是这个人吗?露萍有点飘飘然了。这种被握紧不放松的感觉真的太好了。不得不提的是,在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两个人并肩行走的路上,露萍都喜欢让楚躇使劲握着自己的手,其中自然有替自己按摩的打算,更多的是有两个人风雨前行中,被抓牢,不放弃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