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露萍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片孤岛上,没有补给,没有救援。鲁滨逊好歹有个星期五,她却只有一颗椰子树。忽的,就见远处一叶扁舟,看到人影,大声呼救,发现小船朝自己驶来,正高兴呢,却发现登岛的人是索马里海盗。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露萍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看到地上露出一个大洞来,里面看到楚躇的模样,拉自己下去,赶紧跟着他进入一个大洞,却寻他不着,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踪影,正彷徨无措不知道做什么时候,自己猛然惊醒。
这个时候,就看到楚躇正在盯着上方盯着自己看,还一边笑着。
“看什么看。”露萍不高兴了。自己做噩梦,找不到他,被吓醒,结果醒来还是被他这么注视着,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说过什么被他听到。
忽然想到自己睡觉爱说梦话,爱咬牙。妈妈不止一次说过这个毛病,说露萍半夜咬牙还挺吓人的。难道楚躇是被自己吓醒的?所以才像个怪物的一样看着自己。
“看你好看。”声音绵绵的,“我醒来了,就看看你,舍不得睡觉。”
“同学,你早上还要上班呢!不要这么花痴好不好!”露萍忽然觉得楚躇这个时候像个大白痴。怎么这个聪明的男人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了,怪不得人们都说男人精虫上脑呢,真是说的不假!
“我就看看,我不说话。”楚躇继续贫嘴道。
“你!你。”露萍不知道怎么再说楚躇了,这个看上去憨厚的男孩一下子变得这么痞,自己还真一时半会儿应付不过来,关键是这个时候自己真的很困啊。看下手机时间,靠,才3点。
3点啊,多少宝贵的时间就这么被浪费了!昨天自己可是没少折腾呢。
“好困啊。睡吧好不好。”露萍像个孩子一样央求着楚躇。在楚躇面前,自己才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和面具,流露出自己的童心来。
“睡吧睡吧。”温柔地摸着露萍的脸,楚躇也躺下了。刚才听到露萍在叫自己名字,醒来看她怎么了,却看到她忽然睁开的大眼睛,原来不戴眼睛的她,眼睛这么大。清亮透彻,没有一点尘世的污染,自己刚飘起的一点不纯洁的小心思就瞬间无影踪了。
听到她像小猫一样央求自己,看到她慵懒的的哈欠,心里就不由得想要怜爱一番。
睡吧,亲爱的宝贝;睡吧,我的爱人。屋里的灯又熄灭了,过了一会儿,听见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晚安,夜的北京。
这一觉就是天要亮了。露萍早早醒来,毕竟换了一个地方,睡得不那么踏实。她醒来的时候,楚躇还在酣睡。露萍轻轻在他脸颊亲了下,就要翻身起来,却被楚躇一个重压压在身下,缠绵许久,直到闹铃响起。
露萍随手帮楚躇按了手机闹铃,却无意中看到通讯录里有个名字:夙夙。
这应该是女孩子的名字,露萍中学有个同学名字里就带着这个夙字。关键还是叠字,显得很亲近的样子。露萍不露声色,把手机放到原处,心里却不是滋味。
不管楚躇和夙夙有没有关系,这两个字就像鱼刺一样扎着自己。她太没安全感了,第一次感到自己和楚躇看似甜蜜的关系竟然这么的不牢靠。一个名字就能让自己心里产生巨大的撼动,也太没定力了。可是自己真的没法不去想她。
这个夙夙和楚躇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楚躇现在显然没想和自己说这个问题,或者他根本觉得这个人没必要和自己说,甚至这个夙夙其实是个男人。露萍自己安慰自己,就像她也有个师兄,芳名晶晶一样,不能人家叫晶晶,就给人家改了性别。起名字是父母给起的,其中含义又怎么能只按照字面来解释。
只觉得混乱了,一会儿想各种理由,一会儿又各种推翻。
“哎,想什么呢!桌子上有牛奶,饼干,都是昨天买的。你记得吃饭啊。”楚躇麻麻利利地下床,穿衣,洗漱。
“好。”露萍显然有点不那么精神了。看到这个时候的楚躇,才发现,这才是这个男人的正常生活啊。睡觉,起床,穿衣,洗漱,吃饭,上班,下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插曲,一个过客,可以轻轻地走进他的生活,同样消失的时候也可以无声无息,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心里不由得又想起郑愁予的那首诗来:
《错误》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想到最后一句,露萍心里就各种难过。自己也许就只是个过客,也许自己想要寻找一份真爱的理想只是痴妄,也许自己应该正视自己大龄剩女的现实,而不是还想要一份真的爱情,而不是那物质构建起来的冲动。
楚躇看着露萍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要再亲亲,就告别,却被露萍别过脸去。不知道她怎么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能陪她而生气呢,“宝宝,别生气。一会儿我同事也上班去,我屋里还有好丽友派,你也拿过来吃。中午见你呢。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说着,楚躇拿起手机就走了。走的时候不忘回头看露萍。露萍尽力保持着微笑,却觉得自己也笑得僵硬,直到听到外面的门关上的声音,她才仿佛轻松了。整个人却像得了一场大病一场虚脱。
不管这个夙夙是谁,自己一定要搞清楚,不管楚躇是不是有意瞒着自己还是自己的猜测,必须要查清这个夙夙的底细,不然自己这个年肯定会过不好的。万一有什么不好的结果,那就快刀斩乱麻,自己已经不是可以纠缠拖下去的年龄了。
想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露萍的肚子已经是咕咕作响,起来洗漱,发现楚躇还真是细心,不仅买了牛奶,还有酸奶,因为她说过很多次自己喜欢酸奶。楚躇啊楚躇,希望你不要骗我,不要负我心,一边吸着牛奶,露萍一边想着。
楚躇此刻正在塞满人的公交车上,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自己明明没感冒啊,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