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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玄幻魔法 -> 倾城乱之玄唐堕天-> 旧事如隔生 旧事如隔生
- 倾城乱之玄唐堕天无弹窗 “瞎、瞎说!”
自觉失言的妆师起身便走臂上的绫罗丝绦将撂在案边的茶盏带到了地上咔啷一声碎成了几片。
兰先生一呆说了句以后赔您转身又要走。我心念微动一脉微风贴着地面吹回来手上用力抬起了案子的一脚将他身后飘着的丝绦压在下面。
一声锦帛撕裂妆师的裙子下摆立刻被拽出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粉衬。
“哟!”兰先生转回头一张长脸满是沮丧只顾着瞧着自己的衣裙头都不抬的伸出手:“快针线给我。”
“针线?好您稍等着在下这就去取。”我忍了笑赶忙回头开了案旁的柳木箱子在月染送我的那堆东西中翻找了一番取出封坠了珍珠的针线荷包挑出根针又将绑了小把的丝线拿出来交到兰先生手上。
“对了您方才……”
穿针引线的妆师一怔又忙低下头去拉了段丝线咬在口中。知道有些女子于身上缝纫时恐落了“千针万线”的谐音“千人万嫌”会咬一股线不语却没料到这位长安城有名的妆师也有此举。再又一想便知道他是刻意不说话想要避开我的问题。
心中叹了口气我坐在一旁看着那双骨节突出的大手在衣服灵巧的动作银针牵了红线上下翻飞。
“姥她……”搬了伤臂放在案上我伸出指尖绕了茶盏的口划着圈:“她和我说过这乐馆便是她的孩子……”
男人哼了一声我转头去看。他将手指放在口中显是被针扎了。
一时间双双无话我耐了一刻。捧了茶盏凑到嘴边小口着蜜色的麦茶。耳畔却听见身旁的妆师抽了下鼻子。
“先生?”诧异地看着鼻尖憋的红的兰先生----他低了头手中地针线也停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袖中的绢帕推了过去。
将针别在衣服上兰先生抬起头看着窗外眨眼想要将眼泪压回去。过了会儿他拽了绢帕沾了沾眼角啐出了口中地丝线。
“蔓姬心里苦我知道我都知道……”
从一早便不甚晴朗的天空压着云长安像是个罐子将热闷在城中逼的人心中烦乱。我呆坐在敞开。却没有一丝风的窗前听着抽泣着的妆师说着我不知道地过往。
姥确实有过自己的孩子。
大概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当时正是如花年龄的姥是长安城中有名的佳人。多少官员才子都拜倒在她的裙下称臣。像星辰一般被众人瞩目的乐伎最终遇到了她命中的那个男子高傲的她被他地才高八斗所折服。倾心于他。
她为了那个男人。几乎要放弃自己的前途以为能从此与这长安城中的所有普通妇人一般。相夫教子平淡地过完余生。
但当她下定决心抛弃一切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反悔了与她断绝了一切关系后远走他乡。
被伤地肝肠寸断地乐伎重病不起闭门不出整整半年这事情在当时的长安城几乎闹到人尽皆知地地步。
但是世人不知道的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姥生下了个不足月的女婴。
她偷偷的将那个孩子溺死在了乐馆的莲池中后再度穿上了代表她身份和官职的礼服重新成为了那个长安城中最高级乐馆的统领者。
“是我看着她将那孩子生下的……到了将近天明的时候我一时粗心就睡了过去等到醒过来的时候蔓姬和孩子都已经不在屋里了只借着晨光看见地上印着的血脚印。我顺着血迹追出去看见她倒在莲池边上手向前伸着身子几乎都浸在水中……”
我知道有些人实际上早就死了。
从某一刻他们的一部分灵魂便已经脱离了这苦难的尘世逃的远远的活在被回忆锁的死死的那段时间里只剩下一个有一口气的皮相。
就像正坐在我身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抽泣着给我讲述着多年前那让人心碎的一幕的这名妆师----他此时的声音和样貌都不再有一丝男子的气息。
和我说话的是鬼。
已死多年的女子天香却被纠结的爱意困住活在她的丈夫的皮相中依旧为了陷在这尘世的他人必须要继续承担痛苦而落泪。
“蔓姬她在意姑娘是因为她后来做过一个梦梦见有个女孩站在雪地里叫她娘说自己冷……”
蔓姬就是姥的名字可是我总觉得姥就是姥而那名字属于别人。
哀莫过于心死。
喉咙中一阵干痒我捂着嘴咳了几声一滴冰冷突的坠在伤臂上居然砸的断骨处劈裂一般的痛。
探出手指我擦去了顺着手臂流到案上的水。
嘤嘤哭泣的魂魄在我身旁渐渐的收了声----再度拾起针的兰先生目不转睛的缝着手中的裙摆仔细的就像是要将所有的回忆都封存在那针线中一般不着痕迹的将针脚细细的藏在花纹的后面。
“先生……”许久我低声唤他。
张着一张刀削般长脸的男子抬起头眼神直直的瞧着我的脸忽然婉转一笑状极诡异而我心中却再也偷笑不出只是泛出了一阵酸苦。
“您家总管总和我提起您说您怎么怎么天赋异禀的。我也瞧的出来姑娘不是那种没心的人。我知道她担着责任重大却总是强势不说所以就是有些隐忧的事情不是亲近的人也看不出来。而您的路还很长说不定的以后比您家总管还能出息风光到了那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她……”
默默点头我瞧着窗外的树它的叶子浓绿的如一柄翠色的华盖将夏日挡在院外施荫于内。
拨开滑落在脸颊上的长我将茶捧在掌中一饮而尽。
“在下明白先生的意思了请您放心。”放下了茶盏我用手背擦着嘴角斜了眼角瞟着笑的殷切的男子:“只是……您一早就跑过来所为何事呢?”
“还说呢还不是惦记着您怕有个闪失的……姑娘起的真是早怎么着这么快就拆了夹板了?仔细着别落下什么毛病。”
我笑笑也不避他将衣袖挽起来用麻布沁了药剂的油帖在伤臂上将木板重新固定在臂上叼了一根布带的一头拽着将木板在臂上缠了两三下的结好了结。
“真是个利索人”兰先生又纳了几针伏下身子咬断了丝线细致的将衣服的褶皱抚平后站起身:“我一会儿还要去西市那边上几匹定做的衣料就不打扰您继续歇着了。”“先生慢走。”我将桌上的药剂罐子合了推到一旁起身相送随他走到房门边时轻声道:“今日之事望您以后不要再和旁人提及了。”
身上香的和在香脂中埋了多少天一样的男子扭了腰身一笑:“我是话多可是呀还从来没让别人因为我话多受过连累呢。”
“不在下的意思是……”
他扶了门掩口:“您放下心吧每次为了话多挨打的只有我自己。”
怔了一会儿我躬身施礼:“谢谢了。”
男人摆手笑着转身离去。
许久院中被人推动的气息才回复了平静一尾白蝶翩然的越墙而过薄翅轻扇重新凝结的空气又一阵涟漪般波动。
我想要试试左臂的恢复程度却在下一刻停了手。
想要出刀的时候才现掌中握住的是一直缚在掌心的那片小小的旃檀木片。
再抬头那只蝴蝶已经越出了墙外。我就这样仰着脸看着天空越来越深的云色。
苦笑----本来一直握刀的双手一路走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握住了别的重要的东西。
长安城又要下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