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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倾尽容华-> 第七十二章 何故倾城 第七十二章 何故倾城
- 冷风乍起，萧萧难敌。明灏辰坐在高头大马上，安静地踏上官道，心中凄清。举目远望，却望不到半点暖意。
正在心神恍惚之际，忽然一抹水蓝色闯入了眼帘。不远处的垂柳之下，那个女子盈然而立。浮世繁花，金甲肃杀，唯有伊人静婉，绝世而独立。她对他轻轻一笑，如同青柳拂过心间。
她轻拈一片柳叶，衔于芳唇之间。蓦地跃身而起，朝他直飞而来。越过重重人影，退过森森戒严，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看得清楚，更加不可能前去制止！
唯一看清她的人，就只有明灏辰。还未回过神来，就见她将那柳叶取下，摊在掌心，然后送给了他。他微微一怔，心中顿时感慨万千，暖意暗涌。原来，并非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原来，还有人记得安慰自己的思乡之情。
她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递到他的眼前。他怔了怔，不解其意。她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才终于接了过去。见他如此情状，她掩唇轻笑，转过了身。
那抹水蓝色就这样消失，只留下清盈的身影，却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就如同她忽然出现一样，一切都是那样安静，安静的似乎从来都未发生。
明灏辰呆呆地望着那方虚无，暗自怀疑自己是否尚在梦中。可是手中的折扇，隐隐还残留着她的幽香，似梦尤醒。半晌之后，他微微缓神，将折扇收在怀中，御马前行。
他回到皇城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宫觐见皇上。本想负荆请罪，表明原委，却被拒之宫外。心忧家中老父，他回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威严如昔，亭台楼阁，宛如昨日。唯一不同的是，当初那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如今年迈体弱，病入膏肓。
明灏辰奔到病床前，轻唤几声‘父亲’，明巍这才悠悠转醒。蓦然见到阔别三年的爱子，禁不住老泪纵横。
明灏辰跪在病床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歉疚地说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
明巍颤抖着声音说道：“灏辰，你不该回来的！”
明灏辰道：“父亲病重，却不愿告诉我，我知道是怕我分心。幸亏张伯传书，我才得知。身为人子，不能尽孝膝下，本就已经愧疚至极。如果此时再不回来，我真是枉为做人！况且兄弟们死伤无数，若不及时得到治疗，恐怕会全军覆没。我身为他们的少将军，又岂可为了自己的名誉，而不顾他们的生死！此次擅自回朝，我会向皇上请罪。无论责罚如何，我都会一力承当，绝不会连累父亲和兄弟！”
明巍长叹道：“灏辰，为父相信你赤胆忠诚，绝不会为了私利而罔顾圣命。事已至此，为父又岂可坐之不理！明日我们父子俩就一起觐见皇上，向他请罪！”
明灏辰道：“父亲，且不说你重病在身，不能外出。单凭过错由我犯下这一点，就应该由我去承担！能够回来见到父亲，就算被皇上处以死罪，我也死而无憾！”
明巍陡然喝道：“灏辰！你胡说什么！你又怎么能死！你可是我们明家唯一的希望！更何况，你的命不只是自己的，更是整个国家的！叛贼未除，你又怎能轻言生死！”
听闻此言，明灏辰更是内疚，黯然说道：“父亲，孩儿知错。父亲请放心，在没有收复国土之前，孩儿绝对会珍惜这条命！”
明巍点头道：“这才是大丈夫应有的气魄。不必多说了，明早我就跟你一起去觐见皇上！灏辰，你起来吧。”
明灏辰站起身，端过张伯递来的药碗，小心翼翼地喂给父亲。张伯从小看着少将军长大，感情亲厚。三年未见，如今好不容易见到，看着他愈发冷毅的面容，不由得百感交集。心里既是欢喜，又是疼惜。
明巍喝了几口药，关切问道：“灏辰，这三年怎么样，可吃了什么苦？”
明灏辰道：“孩儿从不觉得艰苦，只是……苦了那些兄弟……”
明巍道：“他们为国捐躯，不过是死得其所罢了！”
想起那些惨死于刀剑或者病痛的兄弟，明灏辰不由得难过无言。
明巍又问道：“可遇到什么艰险之事？”
明灏辰道：“战场杀敌，倒不觉得艰险。只不过……在大雪山的时候，遇到了雪山老妖，许多兄弟都惨遭毒手。后来幸得一位江湖高手出手相助，才终于化险为夷。”
明巍道：“如此说来，真应该感谢那位江湖高手。灏辰，你可知道他是何门何派？以后也好登门道谢。”
明灏辰道：“我与他结为朋友，得知他是北暮派的掌门寒沐沨。”
明巍点头道：“灏辰，征战途中，你能遇到这般高人，也算是一番造化。可见皇恩浩荡，冥冥之中，庇佑三军。”
明灏辰道：“不错，孩儿自当感恩戴德，忠君为国！”
明巍闭目半晌，沉沉说道：“你应该知道墨家的华萼公子。”
明灏辰道：“华萼公子名声斐然，我又岂会不知。虽然从未见过他，不过我也知道，当初皇上登位之后，是他极力担保，才让我们明家得以幸存。后来又是他的一番推举，劝得皇上重新起用父亲，奉为左将军。这几年我不在皇城，耳闻略少，不过刚刚进入皇城之际，那些金甲侍卫全部都听他号令，可见他能力过人。”
明巍道：“华萼公子恩怨分明，气度非凡，并且有经世之才。当初若不是他那般劝说，我们明家早就被诛灭九族，又怎会有今日的辉煌！此恩此德，你一定要铭记心中！后天你就前往华萼楼，向他道谢。如此人才，又岂可不结交一番？”
明灏辰道：“孩儿知道。”
明巍重叹一声，无奈地说道：“我与墨将军同朝为将，尽忠为国。虽然偶有嫌隙，但是却也算得和气。只可惜……我们现在都老了……我们的心愿……也就只能留给你们了……”
明灏辰神色坚毅地说道：“孩儿一定会达成所愿！”
明巍点点头，慈爱地说道：“灏辰，你奔波许久，早点回房歇息。”
明灏辰喂他喝完药说道：“父亲，你好好歇息。孩儿先行告退，明日再来探望。”
明巍笑道：“难道你忘了，明早我们可是要一起去觐见皇上的！”
明灏辰自知多说无益，只好无奈离开。
走到园中，望着那一轮明月，心中烦忧难解。无意中有什么掉落在地，他捡起一看，原来是那把折扇。
没由来地想起那抹水蓝色，想起那不惹尘埃的笑容，心境竟然渐渐平和。无意挥开折扇，却见上面有两行小子——
戌时月亭，美酒解忧。
他微微一怔，嘴角却不由得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