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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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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沉沉,乌云翻涌,笼罩着整座平阳城。

    风声呼啸,卷起尘沙,拍打在城墙之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城头上,赵烈缓步而行,盯着不远处疾步赶来的探子,心口已经涌起不祥的预感。

    探子扑倒在地,浑身是尘土,眼神中满是惶急与惊悚。

    “将军!”他急声禀告,嗓音因长途疾奔而沙哑,“敌军大营已经完成了休整!粮草辎重源源而至,三日之内,最快三日,叛军就会压到平阳城下!”

    话音落下,空气骤然凝固。

    赵烈眼眸一沉,整个人的身形仿佛僵在风中。

    他盯着探子,片刻未语,眼神深处闪烁着一丝复杂的光。

    三日。

    三日之内,叛军就会兵临城下。

    平阳这座城池,没有天险可守,没有险关可依。若真让敌军压境,凭眼下这支残破的兵马,又如何抵御?

    赵烈闭了闭眼,胸口仿佛被重石压着。

    探子低头不敢再言,只是伏在地上,等着他的吩咐。

    赵烈摆手,声音低沉:“下去吧,严密盯守敌军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探子连连领命,退下去时,脚步还有些发虚。

    ——

    城头上,只余赵烈一人。

    风声猎猎,吹得他盔甲生寒。

    他抬眼望向北方,夜幕深沉,遥遥的黑暗之中,仿佛已经能看到那支庞大军势的影子。

    三十万大军。

    三日之内,就会踏破这座孤城。

    赵烈的手,死死扣在城墙冰冷的石砖上,指节泛白。

    他知道,情况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

    回到将军府时,府内灯火昏黄,氤氲着药香与血腥混杂的气息。

    沈铁崖依旧昏迷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胸口起伏微弱,呼吸时断时续。

    赵烈站在榻前,久久凝视着这位主帅。

    几日来,郎中接连诊治,却都摇头叹息。

    药材难寻,病势难缓。

    今日去寻药的人,还没有回来。

    这意味着,他们或许找不到任何救命的方子。

    赵烈心头涌起阵阵苦涩,像是刀割。

    他缓缓跪坐在榻前,伸手替沈铁崖整理被褥,低声道:“主帅,您一定要撑住啊。”

    他的声音,哽在喉中,几乎说不下去。

    ——

    夜色愈深,城中的局势愈乱。

    巷道之间,不时能听到百姓推车带着老小逃难的声音。

    有人哭喊,有人呼唤亲人,有人哀嚎。

    街头巷尾,杂乱无章,惊恐与绝望弥漫整个城池。

    赵烈一路走过,见到百姓背井离乡,抱着襁褓的婴儿,推着残破的车辇,眼中满是泪光。

    他的心口,像被利刃割开。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退与守,不仅仅是军阵的抉择。

    背后,是无数百姓的性命。

    若立刻撤退,平阳城必定顷刻沦陷。百姓还未来得及逃出,就会被屠戮殆尽。

    可若死守,凭残军之力,最终也不过是一城殉葬。

    赵烈的脚步,沉重无比。

    他在街角驻足,看着几个孩子跌跌撞撞地跟在大人身后,衣衫褴褛,脸上写满恐惧。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逐渐坚定。

    ——

    回到府中,他久久不能合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铁崖的身影。

    那日,在燕门之上,沈铁崖宁死不退。

    那种身影,如山一般伫立在敌军之前,誓死守护大尧疆土。

    即便重伤濒死,依旧不愿后退一步。

    赵烈缓缓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忽然明白,自己究竟该如何抉择。

    退,容易。

    一声令下,残军立刻能突围而去。

    可那样,城中百姓便注定葬身兵锋。

    守,必死。

    但哪怕多守一天,哪怕只是一日,也能为逃难的百姓多换一分生机。

    赵烈抬头,眼眸中燃起炽烈的光。

    “主帅。”

    他低声喃喃,语气坚定:“属下明白了。”

    “我等既是大尧军人,守的不是一座城,而是这些百姓。”

    “哪怕最终难逃一死,我也要守下去!”

    他猛地站起身,转身走出府门,眼神中再无迷惘,只有决绝。

    ——

    翌日清晨,城中依旧混乱。

    但在城头,赵烈亲自披甲,立于阵前。

    他走过一列列军士,那些士兵眼中早已疲惫,心神涣散。

    可当他们望见赵烈坚毅的神情,却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赵烈沉声开口,声音滚雷般传遍城头。

    “诸位!”

    “敌军将至,城池危殆!”

    “我等或许难逃一死,可只要我等尚在,便不能让百姓无辜死在城下!”

    “燕门虽亡,可我等之心,不可亡!”

    军士们眼神一震,原本涣散的眸光,渐渐聚拢出一丝火焰。

    赵烈抽刀出鞘,刀锋映照朝阳,寒光四射。

    “此城一日不破,百姓便多一日逃生之机!”

    “所以!”

    他大喝一声,声震长空:“纵死,亦守!”

    军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动城墙。

    “纵死!亦守!”

    那声音,汇成洪流,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口。

    赵烈望着这些残兵,心头一震,泪意涌动,却硬生生压下。

    他明白,他们或许只是暂时被他的气势鼓舞。

    可只要能多守一日,哪怕是燃尽最后的血与骨,也值了。

    ——

    黄昏时分,城门大开,百姓依旧不断逃出。

    赵烈立在高处,目光注视着那一条条拥挤的道路。

    他的心口,渐渐平静下来。

    或许,他与这城中残军的命运,早已注定。

    可在这最后的时刻,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守。

    哪怕是死,也要守。

    因为他们背后,是无数的百姓。

    ——

    夜幕渐渐笼罩,风声再次呜咽。

    赵烈独自立在城头,手按刀柄,望向北方黑沉沉的天际。

    他知道,那片黑暗之中,正有一头吞噬天地的猛兽,缓缓逼近。

    三日。

    或许,只剩下最后的三日了。

    他心口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

    “主帅。”

    赵烈在心中低声喃喃,眼神凌厉:“您用生命守护了燕门,我也必守住平阳。”

    “纵死不悔!”

    夜色深沉,平阳城的北门外,风卷残沙,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赵烈方才巡视完一圈城防,正欲回营,忽然听得外头有一阵嘈杂声。火把摇晃,一队人影簇拥着往城门而来。领头的三人,他一眼便认出——韩守义、杜崇武、梁敬宗。

    这三人各自带着几十名亲信军士,衣甲不整,神色惶急,竟是径直来寻他。

    “赵将军!”韩守义拱了拱手,却带着几分逼迫之意,“话不多说,今夜我们要带弟兄们出城。你赵将军要在这平阳拼死,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们可不想陪你一起死!”

    杜崇武也随声附和,声音粗哑,带着怨气:

    “对!燕门都守不住,沈大将军也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平阳城哪有什么险可守?三十万叛军一压上来,这里就是个大坑。赵将军,你要硬撑着等死,我们可不认!”

    梁敬宗冷笑一声,眼神阴沉,话更刺耳:

    “赵将军,你若真有忠义,尽可以独自守到最后。可别拉着我们和弟兄们陪葬。咱们都一样是将门出身,可谁也没说一定要做冤死鬼。”

    话音一落,跟随在三人身后的军士们骚动起来,低声附和。有人攥紧了兵器,有人咬牙切齿,更多的则是眼神闪烁,不安与惶惧交织。

    赵烈心头一沉。

    这三人果然还是跳了出来。

    他压下胸中怒火,冷冷上前一步,声音低沉有力:“你们说要走,走去哪?城外?你们真以为叛军会留你们活路?三十万大军铺天盖地,你们这点人马冲出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韩守义脸色微变,但很快狡辩:“总比困在这里坐以待毙强!我们弟兄们还能找条生路,说不定还能混回南边去!”

    杜崇武跟着嚷嚷:“没错!赵将军你若真有本事,尽管在这儿拼命,可别拦着我们!”

    赵烈目光一厉,声音如雷:“混账!你们真当自己能逃?今夜你们若强行离城,城门一开,敌军探子若在暗处盯着,岂不是立刻察觉我军内乱?到时三十万大军立刻压城,不但你们活不了,整个平阳城的百姓都要死!”

    这话声若惊雷,压得场中一片死寂。

    军士们面面相觑,显然被说得心头一震。

    可韩守义冷笑一声,仍不服气:“赵烈,你少来吓人!你要死忠,那是你的事!可你凭什么拦我们?你当自己是大尧的皇帝不成?”

    赵烈双目如炬,盯得他心中发寒,厉声喝道:

    “我不是皇帝!可我是这城的守将!你们带头乱军心,挑动弟兄们生乱,就是大尧的罪臣!今日你们若敢擅闯城门,我当场斩了你们!”

    “斩我们?”梁敬宗“哈哈”大笑,眼神却阴冷如蛇,“赵将军果然好威风!打敌人没本事,对付自己人倒是厉害。你要真敢杀了我们,那才叫军心大乱。到时候,怕是你连半日都守不下去!”

    这一番话说得极是恶毒。周围军士们神色动摇,低声窃窃,似乎也被挑起了怒火。

    赵烈心口剧烈起伏,手掌死死按住腰间的刀柄。

    只要他愿意,眼前这三个人,一刀下去便可立斩,以正军法。

    可他很清楚,若真如此,今夜军心必然轰然崩塌。到时,敌军未至,平阳自己就要先乱。

    他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刀意压下,声音沉如铁石:“韩守义,杜崇武,梁敬宗,你们三个败军之将,本该伏法,如今尚能苟活,已是沈大将军念及旧情。你们却还敢煽动军心,置百姓于不顾,枉为将门子弟!”

    说到这里,他声音猛然拔高,震得营地众人心头一颤:“你们要走,我不拦!可谁敢跟他们走,便等于将妻儿老小交给叛军屠戮!你们自己想清楚!”

    军士们的呼吸顿时急促,眼神闪烁。

    他们虽然惧怕战死,可一想到妻儿可能落入敌军屠刀之下,心口却又一阵发凉。

    一时间,原本躁动的情绪,终于慢慢压下去。

    有人低声道:“赵将军说得对,咱们若真弃城,百姓就完了。”

    “是啊……总得有人撑着。”

    人群的声音渐渐平息。

    韩守义三人见状,脸色变得难看,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他们没想到,赵烈寥寥数语,竟能稳住军心。

    韩守义冷哼一声,强自掩饰尴尬:“哼!赵烈,你有本事就守吧。可别到时候,连累我们一同葬身城下!”

    说罢,他甩袖转身,带着杜崇武、梁敬宗以及亲随退去。

    只是临走前,梁敬宗的目光仍旧阴沉地扫过赵烈,低声冷笑:“赵将军,我们倒要看看,你守得下去么。”

    ——

    众人散去,营地再次安静下来。

    赵烈却独自站在原地,肩膀微微颤抖,心口沉重如铁。

    他知道,这三人不死,始终是心腹大患。

    可现在,他却不能杀。

    因为一旦动刀,整个军心就会立刻分裂。

    “该死……”

    他低声咬牙,拳头死死攥紧。

    眼下的局面,已是走在刀尖之上。

    守?百姓或许还能多逃走一些。

    退?自己将成为罪臣,千古骂名,沈铁崖的血也白流。

    可若再这样下去,三人一日不除,军心就会被搅得七零八落。

    赵烈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心中苦涩一笑。

    “援军啊……你们到底在哪?”

    ——

    这一夜,平阳城的风更冷了。

    赵烈披甲坐在营帐之中,长刀横放在案,烛火摇曳,映照出他满脸的疲惫与坚毅。

    他知道,城池将亡,人心将乱。

    可只要自己还活着,他就要挡在百姓前头。

    哪怕只争一日,只争一夜。

    因为这是沈铁崖留下来的意志,也是他赵烈此生最后的底线。

    城门外,风声猎猎。

    此刻正是黄昏,残阳如血,天际尽被暮色吞没。

    平阳——这座北境最后的城池,此时却宛如一个漏风的筐子。城头的旌旗歪斜,守军懒散无神,最显眼的,是城门下那涌动的人潮。

    百姓们像潮水一般,推搡着、哭喊着,要逃出城去。驴车、木车混杂在一起,孩童嚎哭,妇女哀号,老人被搀扶着跌跌撞撞。

    这是亡国的气息。

    就在这乱哄哄的洪流之中,却偏偏有两个人逆流而入。

    一人头戴兜帽,面容遮去,步伐却沉稳如山,眉目间自带帝王气度。另一人魁梧如铁塔,眼神锐利,正是铁拳。

    二人肩并肩,硬生生在百姓的洪流中逆行,步伐不急不缓,像是行走在平静的大道。

    守军瞧见,只当是两位返城的将士,并未仔细盘查。毕竟此刻人潮汹涌,谁还真有心力去问细。

    ——

    铁拳随萧宁入城,心头早已按捺不住,低声道:

    “陛下!咱们既然已至阳平,为何不引大军进来?十里开外驻着几十万大军,却偏偏要偷偷进城,这不是冒险么?此刻敌军随时压境,若您有个万一……”

    他话未说完,眉头已皱得能拧出水来。

    萧宁却脚步如常,眼神平静,似乎根本不受周遭混乱的影响。他只淡淡回道:“铁拳,你要记住,我是皇帝。”

    铁拳一怔,旋即更加疑惑。

    “正因我是皇帝,一旦公开身份,这城中的百姓、军士、官吏,便再不会展露真正的模样。”

    “所有人都要摆出‘忠勇’的面孔,所有人都会掩去真实的怨言、贪婪、懦弱与畏惧。可我若想看透局势,想明白阳平究竟出了何事,就必须在他们不知不觉之时,亲自走上一遭。”

    他语气冷静,声音却如利剑穿心。

    铁拳张了张口,心头一震。

    萧宁的话,直言出了最冷酷的现实。

    皇帝若亲临,众人必然百般粉饰,真相永远被掩盖。

    铁拳沉默片刻,仍不放心:“可陛下,如今敌军势如破竹,三十万大军步步压来,您亲自深入城中,若是有失……”

    萧宁微微一笑,那笑意带着锋芒:“三十万人马,声势的确浩大。可你想过没有?燕门之前的几道城关,皆是易守难攻。按理说,敌军纵然人多,也绝不可能一路畅行,破关若入无人之境。”

    铁拳心头一凛,猛地抬眼:“陛下的意思……莫非是有人放敌军入关?”

    萧宁摇头,神色淡淡,却掷地有声:“是内奸,还是懦夫,现在尚不能定论。但有一事可以肯定——有人不配为将。”

    他步伐坚定,长身玉立,目光透过昏暗的街道灯火,直望向城中。

    “进去看看,我们便会知道。”

    ——

    二人并肩而行,踏入城内。

    入目所见,竟比城外更乱。

    街道泥泞,百姓四散奔逃,家什散落一地,哭喊之声此起彼伏。茶肆酒楼早已关门,门板钉死;集市空荡,摊贩推车被遗弃在路中;只剩乱糟糟的脚印与残骸。

    偶尔有军士巡逻而过,却形容憔悴,眼神空洞,竟无半点军威。有人干脆倚在墙角,偷偷饮酒;有人低声抱怨,口中满是“守不住”“要亡了”的话。

    这一切,尽落在萧宁眼中。

    铁拳看得满腔怒火,咬牙切齿,低声道:“这些孬种!这就是守城的兵?竟还敢饮酒!若是大军临阵,这些人岂不一触即溃?”

    萧宁抬手,制止了他。

    “别动。”

    “你若此刻暴露身份,他们会立刻跪下称臣,然后粉饰一切。可我不需要他们的谄媚,我要的是他们最真实的模样。”

    他目光沉冷,淡淡补上一句:“这一刻,你看到的才是阳平。”

    铁拳呼吸急促,胸口沉甸甸的,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

    街道另一头,有妇人抱着孩子,眼泪纵横,对着自家丈夫哭喊:“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要死守,我可不管了,我要带孩子回乡下去!”

    那丈夫是个老兵,脸上满是风霜,手中握着长矛,却也满眼迷惘,只是喃喃:“守得住么?守不住的啊……”

    说到最后,他竟将长矛往地上一掷,抱头蹲下,泪流满面。

    萧宁看在眼中,眼神越发冰冷。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一座城,若连士卒都不愿守,那城池就已经亡了。不是亡于敌人,而是亡于人心。”

    铁拳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却终究忍住没有说话。

    ——

    二人继续往里走。

    巷弄之间,有士卒将军粮偷偷倒卖给百姓,换取些许银钱;也有老兵抱怨,痛骂上官无能,声称“迟早要投降”。

    这些声声入耳,铁拳恨得要拔刀。可萧宁始终神色冷静,只静静看着。

    不久,他们绕至城门附近,恰见几名亲兵押着几车粮草。押送的军士中,有一人模样熟悉,竟是败将梁敬宗的部下。那人低声骂骂咧咧:“粮草都要拉去给赵烈,咱们兄弟吃什么?赵烈要死拼就让他去死,我们才不陪葬!”

    铁拳听得肺都要炸,回头望向萧宁。

    萧宁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声音不疾不徐:“记下这些人。”

    “记下他们的面孔、言行。待到时候,该斩的一个不留。”

    那语气淡漠,却比任何怒喝更冷。

    ——

    夜色渐深,二人一路潜行,所见所闻,尽皆记在心底。

    终于,当他们立在街头,望见远处赵烈的身影时,萧宁停下了脚步。

    他眼神幽深,仿佛在黑暗中燃起两团火。

    “铁拳。”

    “你可看清楚了?”

    “这就是我不以皇帝身份现身的缘由。”

    铁拳沉默良久,终于躬身一拜,声音低沉:“末将明白了。”

    ——

    萧宁目光缓缓抬起,望向漆黑的天际。

    “敌军三日内就会压境。”

    “可在我看来,真正可怕的,不是三十万大军。”

    “而是这一城的人心。”

    他的声音极轻,却如铁石钉入夜空。

    “内奸或许未必有,但‘不配为将’的人……已经太多。”

    “这场仗,要么守下去,要么,整个北境,就真的要亡了。”

    风声呼啸,卷起城头的破旧旌旗,猎猎作响。

    萧宁的身影伫立在街头,黑袍随风而舞,眼神锋锐,似要穿透夜幕。

    夜风拂过,街头渐渐归于寂静。

    铁拳立在萧宁身后,心头滚烫,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萧宁负手而立,眼神深邃,眸光冷冷望向远方。

    “阳平城……”他低声喃喃,语气里没有惶恐,只有冷冽的坚决。

    “若连此处都守不住,大尧便真无可救。可朕来了,就绝不会让它沦陷。”

    黑暗之中,皇帝的誓言,沉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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