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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车将军一定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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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留,车府。

    得车胄邀请,商议抗齐大事,玄德遂携义弟张飞率三百亲兵赴宴。

    至府门外,玄德欲率亲兵同入,车府卫兵拦之。

    “玄德公,车将军有令,只请您一人入内。”

    玄德止步,神色诧异打量此人。

    “此何意也?

    备向来与麾下同饮同食,今闻车将军摆宴,正欲带弟兄们同食珍馐,共饮好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今拦备于府外,却是何意?

    难道车将军府中,尚且供不起三百副碗筷?果真如此,不如转于备府中设宴,请车将军来。

    不拘带五百人,一千人,尽可一同畅饮,大碗吃酒,大口吃肉,也好勠力同心,来日同战伪齐。”

    士卒:“.”

    玄德公,为什么这副带着手下一起来蹭饭的口气,从您口中说出,居然如此豪迈,大义凛然,甚至连我都心生向往,只觉义薄云天!

    虽说这守门士卒被刘备一番话说的心潮澎湃,但他毕竟职责所在,当然不可能这么放刘备进去。

    只得露出一脸为难之色,“这样吧,玄德公稍待,且等我去请示车胄将军。”

    玄德自无不可,甚至还勉励了这守门士卒几句,诸如:【小兄弟尽忠职守,使备麾下有小兄弟,夫复何求?】之语。

    这位年轻的守门小卒,被说的脸色发烫,红着脸就跑回去通禀了。

    车府暗室,车胄正同单福焦急等待,密谋商议。

    此时得闻小卒来报,言说刘备要和麾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语,车胄当即就是脸色一黑。

    所谓做贼心虚,若是没有鸿门宴之事,在车胄眼中的刘备,本就是这样一个假仁假义,惯会收拢人心之人,做出这等要和士卒同饮同食的举措,他也不以为怪。

    可偏偏眼下自己在这里设好了鸿门宴等他,见刘备要带兵进来,又怎不起疑?

    忙问单福曰:

    “不好,单先生,刘备怕不是有所察觉,已起了疑心?

    难道有人走漏了消息?否则怎会带兵而来?

    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能是谁走漏的消息呢?”

    此事本就在单福的计划之中,因此气定神闲,倒也不慌,只淡淡道了句。

    “未必。”

    “哦?还请先生教我。”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玄德草莽英雄,一微末浮萍之身,纵横九州天下十数载,而素有英名。

    术灭之以为敌,绍笼之以为友,曹相囚而不杀,视为英雄,吕布几次反复,道一声贤弟。

    久历四方,遍识天下英雄而不死,每逢大难,九死一生犹可活。

    如此人物,岂能轻易谋害?

    将军为曹公心腹,刘备虽从曹公,而心存大志,不肯郁郁久居人下,今日将军骤然相邀,他又岂能毫无防备?

    果真如此,不必活到现在,刘玄德早死于黄巾之乱矣。”

    车胄闻言,只觉单福所言有理,忙请教之。

    “既然如此,今当何如?

    果让他带兵入府,届时鸿门之宴,只恐生变。”

    “这有何难?”

    单福轻笑言之。

    “将军不是猜疑刘备有所察觉吗?

    今不妨以此试之。

    既然他要和麾下士卒同饮同食,我们便给他又如何?

    将军府中难道还差这三百副碗筷不成?”

    “嗯?”

    闻听此言,车胄打量他的眼神再度狐疑起来,“先生的意思是要放刘备带兵入府不成?”

    车胄又不傻,为了掩人耳目,他府中也不过准备了五百刀斧手,真要放刘备带三百人进来,到时候鸿门宴谁杀谁可就不一定了。

    “将军误会!”

    单福从始至终气定神闲,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只听他淡淡答道。

    “今可对刘备言,府中狭小,摆不开三百席面。

    但承蒙玄德公看得起,车将军自然也不会小气。

    今当于府外摆开桌案,置三百席面,款待玄德麾下。

    至于府中之宴,涉及抵御伪齐的战略辛密,还是请玄德公一人赴宴为好。”

    车胄闻言大喜,连称“先生大才!”

    “此番言辞一出,怼得刘玄德那个伪善之徒无话可说。

    届时若他不敢入内,或是察觉鸿门之宴,或是对胄起疑居心叵测。

    我等皆可及时止损,另作谋划。

    而若他毫无所觉,果真一人赴宴,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等我在宴上杀了他,府外那三百人便是知道了消息,也来不及。

    群龙无首之下,只需抵挡片刻,再调集大军来剿,顷刻覆之。”

    这一下,车胄对单福最后那点疑虑尽去。

    这玩意就是往着坑死刘备去的!

    逼着刘备一个人入府赴宴,那真是杀心之盛,比自己还生怕杀不掉刘备啊!

    至于说刘备若是心存忌惮,不敢只身赴宴,那即便是果真走漏了消息,显然也与单先生无关。

    因为鸿门宴的计划,就是单先生提出来的,现在刘备不来了,大家一拍两散,什么也没发生。

    那单先生既来献鸿门宴之计,又暗中通传消息给刘备,做了这么多事的意义何在呢?

    因此即便是刘备有所察觉,不敢入府,也定然不是单先生泄露的,只能说: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坏了我与单先生的大计!】

    车府门口。

    玄德已等了有一阵,见守门小卒归来,忙上前执礼,问明消息。

    小卒哪敢受他的礼,低着头连道不敢,忙将车胄吩咐的府外开席之事,一一给玄德说了。

    玄德早与单福同谋,此刻哪有不允的?

    对此守门小卒道了声,“辛苦。”便回首命令众人于府外等待,独自一人便要迈步入府。

    这小卒刚松口气,觉得玄德公果如传闻一般仁义,平易近人,非常好说话。

    抬眸就看见刘备身后,一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八尺壮汉,提着丈八蛇矛就要跟着刘备往里进。

    不是张飞,又是何人?

    小卒被唬了一跳,尽管心底慌张,仍要上前去拦。

    “这位将军,我们车将军说了,只邀玄德公一人赴宴。

    而且宴会饮宴之所,是不得带兵器的。”

    张飞冷着脸瞪了他一眼,声若奔雷。

    “什么车将军不车将军的?

    我与大哥形影不离,说是两人,形同一人。

    别说是他车胄设宴,便是曹丞相与我大哥煮酒饮宴之时,我也是持矛立于身后,不曾退避半分。

    怎么?你家车将军这脸面,莫非比曹丞相还大?”

    小卒被他一吼,骇得险些跌坐在地,只得以求助的目光望向玄德。

    “三弟,他人府上,不得无礼。”

    玄德先是训斥了张飞一句,旋即朝小卒温和一笑。

    “确如我三弟所说,我们兄弟手足情深,不忍片刻分离。

    先前在曹相府上,三弟也是持矛侧立,相伴相守。

    无拘是何人宴请,我兄弟二人都是形同一人,两人齐上的。

    备亦知小兄弟为难,只能劳烦你再跑一趟,通传车将军,帮忙转告一声。

    备向来如此,非为他一人耳。”

    见刘备对自己一个守门小卒都如此通情达理,这小卒又怎不动容?

    朝刘备微微颔首,再往府中禀报去了。

    车府,暗室。

    又闻消息传来,听说刘备果真愿意将麾下亲卫留在府外,自断一臂,车胄怎不大喜?

    他紧握单福之手,连道“妙计!”

    “有先生出谋划策,刘玄德此番必死无葬身之地矣。”

    单福忙劝他冷静,言:“今大事未成,将军仍需慎重,不可行百里而半九十也!”

    车胄颔首,恰在这时又听人报张飞持矛,硬要跟随刘备之事。

    他不由微微皱眉,“什么兄弟两人形影不离,形同一人?

    刘玄德莫不是在耍我?”

    忙问单福,“先生,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刘玄德果然察觉了?”

    单福故作沉思之状,只等车胄心中忐忑,再三追问之时,这才出言。

    “我初来乍到,不知洛阳内幕,敢问将军刘玄德所言曹相设宴,张飞亦会陪同之事,可有虚言?”

    “倒是不曾。”

    车胄略一回忆,“洛阳之时,刘玄德惯会以亲手所种果蔬,讨丞相欢心。

    丞相常要他亲下庖厨,煮酒设宴之时,亦对张飞颇为欣赏,每邀他同座共饮。

    张飞以兄长在前,弟不敢坐为由拒之,只在刘备身侧侍立。

    丞相说了几次,多有恩赏诱之,但见张飞无动于衷,也便由他。”

    和刘备同谋的单福,早知他会如此说,遂故作恍然之色。

    “这便是了!

    将军这正是刘备居心叵测,从未将自己视作曹营之人,生怕遭人加害,故无时无刻都需要张飞护卫,才能安心。

    将军无需多虑,既然他在曹相面前,尚且如此防备,又何况于将军乎?”

    车胄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想到张飞的武勇,仍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只是眼下这般,又该如何是好?”

    单福抬眸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张飞只有一人,便是放他进来护着刘备,又能如何?

    府中五百刀斧手,皆精锐之师,届时一拥而上,不拘张飞、刘备,尽作肉糜,又何惧之?”

    车胄被单福的眼神,看的有些尴尬,但碍着自身颜面,他又为难的欲言又止。

    “先生初来乍到,有所不知。

    这张飞勇力过人,非常人也,放他入府,只怕.”

    单福看他的目光愈发古怪,似乎诧异他准备了整整五百刀斧手,居然还会怕区区两个赴宴之人。

    “将军,多虑了。

    刀斧手中有百人皆备弩箭,只需将军饮酒为号,先发制人!

    届时乱箭齐发,莫说什么张飞,便是纪灵、吕布在此,也要饮恨。

    反而继续在此拖延,连一个护卫都不让刘备带,岂非更显我等做贼心虚?

    倘若让他有所察觉,不再入府赴宴,今日逃得性命,只怕后患无穷。”

    车胄被看的脸上发烫,又觉单福所言有理,是啊,不拘张飞有多么勇猛,只要自己抢先发出暗号,先发制人。

    届时乱箭之下,刘备、张飞必死无疑,又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呢?

    车胄遂深以为然,忙从单福之谏,放张飞持矛入府。

    未几,宴会大厅,车胄出席落座,单福暗置炙樽烫酒,而玄德携张飞至。

    车胄高居主座,冷冷看着缓步走来,越来越近的刘备。

    他谨记单福的殷殷嘱托,知道自己要先下手为强,以免横生枝节。

    遂毫不废话,取出一份通袁书信,冷笑斥之。

    “刘玄德!

    事已至此,胄也不瞒你。

    汝何敢.

    啊!!!”

    【背主通袁,枉为大汉宗亲!

    动手!!!】

    他本欲如此斥责,就要喝令动手,将刘备、张飞乱箭乱刀杀死。

    不曾想正要举杯饮酒为号之时,手才碰到案上青铜樽,真如碰到烙铁一般!

    烫他的痛呼出声,手指通红,一个没拿稳,那案前唯一的青铜樽,已失手摔在地上。

    车胄:“.”

    刀斧手:“.”

    此刻宴会厅或屏风、或侧室之中,单福率五百刀斧手隐藏在侧,大家都极度紧张,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盯着车胄,生怕错过他的一举一动。

    根据事前交代,只要看见车胄饮酒为号,不必迟疑,弓弩即刻放箭,刀斧骤然杀出,必使此二人死无葬生之地。

    可是

    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

    【车将军,您也没说摔杯为号的时候,是个什么指令啊?】

    既然事前没有交代,众人不由纷纷拿目光看向车将军跟前新来的心腹红人,军师:单福。

    迎着众人征询的视线,单福只淡淡扫了大家一眼,示意众人淡定,不要轻举妄动。

    【着什么急啊!

    既然车将军跟咱们约好了饮酒为号,难道还能临时忘了,或者临阵更改暗号不成?

    都淡定!

    车将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们当属下的,听命行事就是了,难不成还要去质疑车将军的行为?】

    简单一道目光,众人自然难以领会单福全部的意思,但他这从容不迫,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态度,顿时令众人心安不少。

    难怪人能当心腹,当军师呢,就这泰山崩于前而淡定从容的态度,就远非我们能及。

    然而当刀斧手们正为车胄摔杯而惊疑不定,征询单福之时。

    宴会之上,失去了先机的车胄,只见刘备同样取出一份通袁书信,冷笑斥之。

    “车胄,汝何敢背主通袁,枉为丞相心腹!

    动手!!!”

    没等刘备说完,张飞早已抢先出手。

    宴会厅本就不大,三两步他已跃至车胄身前。

    才刚被酒樽烫了一下,车胄整个人都是懵的,又哪里料到此情此景?

    何况以他的武力,岂是张飞对手,丈八蛇矛落下,脖颈间一个透明窟窿,死尸到底,血流不止。

    刀斧手:“.”

    隐藏的刀斧手们再度拿目光看向单福,眼神古怪非常。

    车将军,这也有他的道理?

    军师先生,咱们这还淡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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