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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网游动漫 -> 你越信我越真-> 第149章 原来从一开始就成不了啊(8k) 第149章 原来从一开始就成不了啊(8k)
- 卸下重担,又倍感疲惫,偏巧此刻身处的地方,又足够让人卸下所有戒备,安心休憩。
这般境遇交织下,人自然能彻底松下心防,沉沉睡去——更何况这份难得的休憩,杜鸢早已等了太久太久。
初入西南,开炉炼丹时,他就想要好好歇一歇了。
只是那时候还不行,西南灾劫只是初解,作为唯一一个有希望扭转乾坤的人,他没法在那时候就停下来。
杜鸢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
思来想去,或许就是一个不想后悔吧。
毕竟他长大的故土,纵有寻常人间的烟火缺憾,纵有方方面面的不完美,可唯有那些浸润他童年、一路支撑他成长的思想,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辉,璀璨得无可争议!
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杜鸢没想真去当个圣人,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划动。
所以他真正求的只是不想让故土的思想,就那么坠进黑暗里。
这一次,他睡的很好,思绪也慢慢坠入了云雾之中。
最后,双脚终于触到了实地上。
是山巅。风是凉的,却不刺骨,只掠着鬓角的碎发,带着点松针的清冽。抬头是揉碎了的云。低头能看见脚下的云海,翻涌着漫过远处的朝阳。
杜鸢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眼底跟着漫开点新奇——活了这么大,还是头回站在这样高入云端的地方。
可就在这时,风忽然停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慢悠悠飘过来,带着点无奈的调侃:
“你啊,真是会给我找事。”
是好友的声音。
杜鸢讶然回头,却没有看见好友,只是看见了一只悬在古树之下,随着清风微微晃动的藤椅。
杜鸢很确定,好友应该就在那藤曼编织的吊椅之上。
所以杜鸢笑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但片刻之后,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眼神里浮起一丝错愕,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试探着追问:
“先前.她说的那个人,难道是你?”
恍惚间,另一个满是傲娇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还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劲儿——“要你管!.等我出去,定要把那混蛋的地盘掀了!”
杜鸢其实不是没闪过这样的念头,只是总觉得不该这么巧。这两个人的性子差得太远,一个温和如静山,一个跳脱似流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撞在一起,还厮杀到那般地步的。
可那藤椅还在轻轻晃着,好友的声音也慢悠悠地传了过来,恰好肯定了杜鸢的猜测:
“嗯,是我。我与她,已经缠斗了许久。”
末了,那声音里又添了点揶揄,还带着几分实打实的告诫。
“所以啊,你可千万别让她发现你还帮了我,不然,有你受的!”
杜鸢被说的有点不知所措,虽然不太准确,但他的确体会到了什么是卡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踌躇半响后,杜鸢只能是道了句:
“你,好像,不怪我?”
虽然自己遇到时,好友的状况明显更好,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真要论起来。
二人都是个半死不活的命悬一线,属于是谁先死了都不奇怪。
既然如此,好友完全有理由责怪自己居然救了仇家。
可于此,老树下的藤椅还在轻轻晃着,好友的声音依旧温和,听不出半分怨怼:
“没有哦。毕竟我与她之间,说不上什么仇,也谈不上什么恨,不过天然如此,是命中注定的必然罢了。”
一者山,一者水,本就是天然相对、缺一不可的存在。想通了这一层,杜鸢望着那晃荡的藤椅,心头先前盘绕的疑云,也随着重新拂起的清风,慢慢淡了些、散了些。
“原来如此。”
但好友的声音却依旧满是告诫,顺带着,还有一点不知道是针对谁的揶揄:
“不过,她未必会这般作想。所以,你可千万千万别让她瞧出了端倪来。尤其是如今这个她来。”
话音刚落,藤椅晃动的幅度先明显轻了几分,像在琢磨这话里的分寸;没片刻,却又慢悠悠晃荡起来,连带着声音里也多了点不确定的松动:
“不过,也或许正因为是如今的她,反倒会好些也未可知。”
杜鸢听得一头雾水,只好抬手拱了拱,语气里满是困惑:“我不太明白。”
好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对着他说道:
“不用这么急,我肯定会告诉你的,但在那之前,你就先在这儿好好歇一歇吧,西南一行,很累了吧?”
那声音没有告诉杜鸢,送他来这儿一遭多么不容易。只是含着几分笑意叮嘱:
“在这儿休息于你大有脾益!再不济,也会比在她那破破烂烂的小庙里舒坦。”
最后半句,调子明显高了几分。
杜鸢心里悄悄腹诽:好吧,看来您也不是真如嘴上说的那般看得开嘛.
后面杜鸢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左右看了看后,静静的坐在了那颗吊着藤椅的老树下。
这儿离好友很近,而且还正好有一颗适合落座的石头。
就是不知为何,一颗老树下会有这么一块刚好合适的石头。尤其是坐上去之后才发觉,这石头竟像是连高矮弧度都像特意为自己调过似的,舒服得让人瞬间松了神。
好友也没再打扰,藤椅随着山风轻轻晃,只陪着他静坐着。看头顶云絮聚了又散,脚下云海翻了又涌。
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不知过了多久,杜鸢注意到山下的云涌慢慢带上了风雨。
虽然依旧温润,但确乎多了几分不同寻常。
不用多说,杜鸢便是知道该离开这里了。
杜鸢缓缓起身,对着藤椅的方向拱手,刚要开口说告辞,顺带问起先前没说透的那句‘如今的她反倒会好些’,可目光落在那张骤然停住的藤椅上时,不知怎的,脑子一热,竟先蹦出句没头没脑的话:
“额,我想问问,您不会也是位姑娘吧?”
一直在杜鸢身前轻轻缓动的藤椅,第一次停了下来。
“.”
杜鸢没有察觉异样,只是看了一眼风雨越发做大的云涌后,追问道:
“还有您先前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过了好一会儿,好友的声音才终于传来,只是没了之前的温缓:
“我改主意了,你自己慢慢猜吧!”
“啊?这是为何?”杜鸢着实愣住了,拱手的动作都顿在半空——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卦就变卦?
可好友却是道了句:
“你猜”
随之,不等杜鸢作答,他便如来时那般落入高天。
继而重回了人间。
——
而在杜鸢放心合眼的刹那,西南各家几乎瞬间雷动。
“大劫已散,正是此时!”
丰廉宗老祖须发皆张,长袍下摆被周身暴涨的灵力鼓成猎猎风帆,右手捏诀时腰间玉磬自发鸣响,清越声浪中,他足尖点地化作一道青虹,所过之处云层被灵气撕开狭长裂口,直奔适才天幕倒扣之地而去。
“诸位道友,动手!别怕那横渡之人,他行将坐化,缓过来了也得差着一口气!”
贺天洞洞主大喝一声后,便一马当先而去,在他身后五连山,牛哭渊等势力近百余道身影应声而动。
其中有剑修出鞘长剑映得天光雪亮,杀意无穷。有丹修祭出的祖传宝丹,丹光如烈日,随着一口吞入腹中,整个人亦是威势暴涨。有器修操控青铜鼎悬于半空,鼎口垂下的锁链搅动狂风不停。
数十道遁光交织成网,朝着杜鸢所在扑杀而去。
“好好好,蛰伏多日,就为此时!”
敷月山山主狂笑三声,双手拍向地面,裂开的石缝中窜出数条通体漆黑的玄铁锁链,锁链刚一升空便自动缠上身旁的巨树。
他借锁链拉扯之力腾空,肉身爆发的金色霞光震碎周身碎石,每一步踏在虚空都留下浅金色脚印,速度竟比寻常御剑修士还要快上三分。
“速战速决,莫要拖延,得手之后,各自逃难!”
仇家老祖也不耽误,跟着喝了一声后,便是周身浮现出数十道半透明的残影,每道残影都手持不同法器。
他真身藏在残影之中,脚下踩着淡蓝色的遁光符,符纸燃烧的青烟化作两只青鸟,牵引着他瞬间跨越数里距离,直追众人而去。
这般声势浩大的动静,在西南各地几乎此起彼伏。凡人们抬头望见漫天遁光、听着锁链轰鸣与法器嗡颤,只当是仙人降世的异象,吓得纷纷纳头便拜,额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等阵仗,端的是声势滔天——所有人都亮了压箱底的底牌,半分不敢保留。可即便每时每刻都有新的同僚从各处赶来,遁光交织成网、从四面八方朝着同一处围剿而去,这些修士心头的压力却半点未减。
伏杀一位余位老祖,这等事放在从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若是有人敢把这话摆上台面,怕是要被整个天下的修士当成笑话,笑个前仰后合。
可如今箭在弦上,已然容不得半分退缩,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那处孤影扑去。
成则我幸,败则天命。
“杀——!”
随着不知何人开口,赶赴天幕倒悬之地的西南各家亦是先后暴喝道:
“杀——!”
声浪层层迭迭,从数十道、上百道汇作一股震天彻地的洪流。那声音撞得云层翻涌,连下方凡人跪拜的地面,都跟着在微微震颤。
看着西南那般震天的动静。
其余各地的仙神们,先是一愣,随后齐齐大惊失色。
“疯了!他们要截杀此等大能?”
“不怕被直接打死,难道还不怕道家祖庭斥问吗?”
“疯了,疯了!都疯了!”
凭西南这点人手,竟敢动一尊身持余位的道家老祖?
这话若是搁在半个时辰前说,谁听了都要笑他们不自量力。可片刻的惊诧过后,不少仙神的指尖开始微动,眼底翻涌起意动——西南这场大劫的起承转合,他们看得真切,自然知晓这群疯子敢动手的凭依。
不得不说,那真的很有希望!
只是短暂观望之后,他们便因为或是离西南太远,赶去时怕是早已尘埃落定;或是忌惮大修临死前的疯狂反扑,怕被波及丢了自家性命的几番权衡后,终究还是停在了原地。
毕竟不说那道爷,不还有一个应该已经横渡的大修吗?
纵然看西南之象,这位应当行将坐化,但二者相合之下,实难说是万全!
故而他们只将目光死死锁向西南方向,连呼吸都跟着那片天际的动静悬了起来——他们想看看这场豪赌般的疯狂之举,最后究竟是得偿所愿,还是万劫不复。
而在一上古大墓之中,居于侧宫的一座青铜棺椁抖动了片刻后,便是有一只枯瘦的手掌猛然推开棺盖,扒住边沿。
下一刻,棺中人扶着棺壁,缓缓走了出来。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随着他离开棺椁而逸散在空气中、早已凝练成液态的灵气,便如被无形引力拉扯,化作缕缕银线,尽数被他吸入鼻腔。
不止如此,大墓外上百里地界的灵气,竟也骤然紊乱起来:山林间草木上凝着的灵光、地底岩层中藏着的灵脉,全都顺着墓道狂涌而来,如百川归海般,悉数涌入他的体内。
随着灵气的灌注,他原本干瘦如柴、几乎只剩皮包骨的身躯,渐渐有了血色。
不过转瞬,他便从一副濒临腐朽的枯骨模样,变回了一个身形略有消瘦、但周身已隐隐透着磅礴生机的男子。
活动了几下身子后,这男子便跪在了主殿之前对着居于其中的正宫主人说道:
“主公,某家请赐翻天印!”
片刻的沉默后,正宫主人的声音悠悠响起:
“你要作甚?”
“某家欲替主公赶往西南,荡平宵小,以护道家祖庭与主公两家之好!只是群邪过众,某家担忧心力不济,特请主公赐下翻天印震慑群邪!”
“呵呵。”殿内忽然传来一声低笑,笑意中藏着洞悉一切的通透,“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究竟是一心为公,还是公私各半?”
男人猛然低头:
“佛道二脉向来不和,某家确有私心在身!”
正宫大殿再度响起一道笑声,
“自封西天,确乎非寻常可比,去吧,去吧!”
下一刻,一枚黑金宝印便是自正宫大殿遁出,落在了男人身前。
拿起宝印恭敬行礼之后,男人便直奔西南而去。
——
深埋地下的青铜大殿之中,看清了西南之景后。
分立青铜巨门前的几座大殿先后响起几个声音:
“君上,西南诸家困于山中,已失全局之观,今竟妄图强撼道家巨擘。臣不才,愿请缨往西南一行,为君上维系两脉情谊,不敢有失。”
“君上,西南之事,刻不容缓,末将请往西南,无须旁余,只消着末将领三千鱼龙卫便可!”
听着几个老臣先后开口,那青铜巨门后的昏沉声音却没有立即回答他们,他反倒是看向了始终一言不发的一座大殿问道:
“你为何不说话啊?”
那偏殿中人犹豫片刻,终是垂首开口:
“君上,臣以为,西南之事,要么便按兵不动;若要动,便需君上亲自前往!”
此言一出,其余几座偏殿内顿时炸开了锅,斥骂之声不绝:
“荒唐,天宪未解,便是你我都只能勉强挪动,何况君上?”
“西南不过一群宵小,那里需要君上如此大费周章而去?”
“你莫不是吃里爬外!”
青铜巨门后的声音却没有生气,那昏沉的声音只是好奇问道:
“何出此言啊?”
那人恭敬垂立道:
“西南群邪事小,可西南之旱既然牵动如此人物赶赴此间,且生生撬动大世,想来即使于道家祖庭而言,亦是重中之重。”
“故而臣断定,西南群邪决计成不了事,要么是这位道家大修持有万全之法,要么是早有旁余照应。无论何种,我等赶去,都是连个锦上添花也不算。”
“甚至还会平空叫人看破心思,落了下乘!”
“所以臣觉得不该去!”
此话一出,旁余各殿纷纷沉默。
青铜巨门后的声音,越发好奇:
“那为何又说要么我亲自去呢?既是如此,不该连我去了也只作笑话吗?”
那偏殿中人愈发犹豫,低声道:
“因我等前往是‘下乘’,君上亲往,虽仍算不得‘上乘’,却已是‘中策’——此举意在表明我方心意!毕竟君上此刻,本就不该轻动。”
青铜大门后的昏沉笑声,第一次多了几分快意:
“哈哈哈,卿家与我,默契不减当初啊!只可惜,如今,我的确动不得。”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唯有先前那人眼前一亮道:
“臣,恭贺君上,参悟大道,即将飞升!”
这话说的其余几殿错愕万分,也说的青铜巨门后的声音愈发开心:
“好你个黄门郎啊!果然只有你懂我!嗯,这样吧,我儿,你去,你替我去。于此,卿觉得如何?”
那人当即跪地道:
“太子为国本,是储君,自然可代君上!”
那声音摇头笑道:
“什么国不国的,家国已去,我只是难以动身,故而派了我儿罢了。”
此话一出,各殿都是沉默。
——
西南天幕倒扣之地,那座小小神庙之外。
西南各家仙神已经齐齐杀到。
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座破破烂烂的小庙。
“西南大旱的源头就是这个?”
除了这句话外,再无一人开口,但确乎是他们所有人的疑惑。
这完全对不上西南的场面啊!
不说什么重宝出世,大能道场,你再不济也该宝光琉璃,气象万千啊!
怎么能是一座又小又破的庙来着?
半响后,便有人小声道:
“咱是不是中了人家声东击西的损招儿了?”
“要不.哪个下去瞅哈子嘛?”
“边个去啊?”
犹豫半响,终是有人按耐不住,站出道了一声:
“一帮怂包!我去!”
是五连山的丹修,为了这一刻,他可是吃了祖传的金丹。
此丹分外了得,据他父亲说,吃了可让人越境而战!
但缺点就是不持久,所以他等不了。
干脆第一个下去打头。
如此就算出了岔子,最后没了丹效争先,也算立了一功,可以有点话语权。
“好,道友威武!”
“道友放心,我等为你助阵!”
看着独自落下去的丹修,老白猿和怡清山祖师都是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他们可是真怕出了意外。
落下去的丹修无比谨慎的靠近了那座小小的神庙。
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或是法力的波动。
也没有注意到四周有类似阵法的布置。
这到底是?
心头正奇怪间,他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那座半埋土里的破庙上。
这一瞬间,他突然福灵心至的想道了一点:
‘这是谁的庙?’
他下意识顺着杜鸢先前挖开的土道凑过去,视线刚探进庙门的阴影里,浑身的血液就在这一刻骤然僵住。
最先看见的是件素得没半点纹样的衣袍,衣角沾着泥灰却丝毫不显脏乱,反倒平添一丝烟火生气,往上抬眼,才撞进那张脸:眉骨清凌如远山,眼瞳浸墨似寒泉。
明明生得极美,可却冷的只消一眼便知其人永在千里之外。
换作寻常时候,这般绝色足以让任何修士失神,可丹修的瞳孔却在看清的瞬间骤然收缩——不是因为美,是因为熟!
这张脸,他怎么会不熟?
五连山祖师堂外正对着的大渎边就一直立着一尊神像,自从立起,三千年间香火不断。
凡俗信徒需斋戒三月、徒步百里才能远远望一眼;他们五连山门徒哪怕已入修行,脱离尘世,也还是需要日日向其顶礼膜拜,以示尊崇。这一点五连山上下,无论何人皆是如此!
所以,这张极美的脸,他太熟了!
可此刻,这张只该供在云端、刻在神像上的脸,竟活生生坐在破庙的残垣里,还抬着眼,平静地看向他这个偷摸窥探的不速之客!
是以,刹那之间,他就惊恐万分跌倒而去。
继而做出了一生最大也最快的决断,那就是朝着身后天幕喊道:
“他就在庙中,已然奄奄一息,我已中术,快快落法,以雷霆之势速而讨之!”
此话一出,西南各家再不敢耽误丝毫。
无数手段,神通,法宝,宛如雷霆一般先后砸向那座神庙而去。
至于那丹修,则是借着这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心神崩溃的从地上爬起向着远方夺路而逃!
“啊——!啊——!”
什么大业,什么重利,全都被他抛掷脑后了。
方才那惊鸿一瞥间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早已在他心底刻下了无解的绝望——他太清楚了,面对那样的存在,自己这群货色连半分抗衡的余地都没有,更遑论是“赢”?
周遭众人里,眼尖者率先瞥见这诡异的逃窜,刚反应过来欲要出声示警,却已彻底来不及了!
他们方才已将酝酿已久的各路杀招尽数倾泻而出,法宝、剑气、神通各色灵光交织而下,可下一刻,一声冷哼骤然响起:
“聒噪!”
话音落时,一股磅礴到令人窒息的水运于神庙之内骤然勃发,如浪潮般席卷开来。那些凌厉的杀招撞上水运,竟连半分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尽数被吞噬、消弭得无影无踪!
动手的各家修士更被这股力量的反噬狠狠震中,纷纷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的踉跄着连连倒退,连站都快站不稳。
继而无不大骇的看向神庙:
“是何方高人在此?”
由不得他们不惊恐,因为那甚至不是神通,不是法术,更不是什么法宝,那只是过于磅礴的水运单纯的‘吞没’了一切!
素白衣袍从神庙中徐徐走出,其上唯有因为要抱着某个人坐下而染上的泥灰,于此衣袍主人毫不在意。
她只是愠怒的看向了周遭各家。
“竟敢来此聒噪不休,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而当她走出来时,西南各家都是瞬间呆滞。
提前的横渡怎么能是这位?!
道爷怎么能救的是您老人家?!
而若是这位的话,又怎么会仅仅是西南一地受困?
不对,这不对啊!!!
万分惊惧之下,终于是有人再也坚持不住的喊了一句:
“跑啊!!!”
喊声里裹着哭腔,牙齿打颤的声响几乎要盖过话音。
也是随着这句话出来,犹犹豫豫,瞻前顾后至今的他们,终于是跑了。
谁还记得来时的气势?彼时他们御剑踏风,衣袂翻飞,法宝灵光攒在一起,竟遮住了半片天幕。
那架势真如天上落日般灼热炽盛,仿佛世间再无匹敌之物,誓要把挡路的一切都绝杀干净。
可此刻呢?
先前的嚣张尽数碎成了一地残渣。
有人连法器都顾不上收,手忙脚乱地掐着逃生口诀,却慌得连指诀都捏错。
有人脚下一软,摔在地上又连滚带爬地起来,鞋跑掉了也浑然不觉。
更有甚者,因不敢御风显眼,只能落在地上,慌不择路间踩着同伴的衣角,带着两人一起跌在泥里,却连半句争执都没有,只顾着互相推搡着往前逃窜。
他们此刻个个脸白如纸,眼神涣散,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无,这般模样,哪还有半分修士的体面。
全如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只顾着往安全的地方钻去。
仇家老祖也是如此,诸多虚影早就被吓的崩散,此刻他本人亦是抱着脑袋朝着一个方向只顾着钻。
不过就在恍惚间,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赫然瞧见那老白猿和怡清山祖师居然已经双双跪伏在神庙之前!
‘这是?’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仇家老祖直接气血翻涌,险些呕血。
卖了他们所有人的不是那头熊,是这两个孙子啊!
可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了,只能是继续咬牙硬冲。却又在某个瞬间猛然撞了个头破血流,头晕眼花。
随之还有一声满是冷冽杀意的:
“竟然还想跑?!”
待到回神,方才看清自己竟是被一道水幕给生生拦下!他急忙左右看去,却又悲哀发现,周遭众人皆是如此。
他们全都被一道水幕困在了这方寸天地之下!
这让他锤头顿足,悲愤喊道:
“我悔啊!!!”
可下一刻,又意识到了什么的他突然变色的看向了四周,还在疯狂试着破开水幕夺路而逃的众人。
‘威王呢?威王呢!’
“啊——!混账啊!”
一行三人,一个早早逃了,一个早早投了,就他一个正儿八经的邪魔道傻乎乎的彻底丢在了这儿啊!
‘哇’的一声,仇家老祖被生生气的吐了三升血来。
这到底谁是邪魔道啊!
只是不等他万分懊恼,却又听见头顶天幕先后传来几声颤颤巍巍的告罪:
“蝉蜕洞天所属,见过上神!”
“小子代父皇而来,见过上神!”
“移花福地所属,拜见上神!”
嗯,蝉蜕洞天,移花福地,这可都是真正的大势力啊。
他们怎么也来人了?
仇家老祖惊愕抬头。
那素白衣袍的主人亦是冷眼看来,道了句:
“你们也等着他落难?”
内里杀意之大,远超此前责问他们这群货色。
很显然,多半在那位眼里,他们从一开始就只是群聒噪的虫子,而这几个,才是真可能成功的。
此话一出,顿时吓得新来几人落地而拜:
“上神明鉴,某家是担忧宵小惊扰上仙法驾,特意问主公求来翻天印赶来相助啊!”
“上神息怒,小子是代父皇前来问候上仙法体是否无恙,持有国器亦是为防宵小!”
“小妖亦是如此,道家上仙岂是我等敢动?我们来此,只是为了护持我们各家和道家祖庭之谊啊!”
新来的几人也搞不明白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他们明明是来帮忙的,怎么就差点变了贼匪呢?
再就是为何提前横渡的是会是这位?
西南之象固然浩大,可配不上这位的身份啊!
虽然他们当年没人知道最后的结果,可就他们所知,昔年这位不应该是落在道家三十六天之内吗?
怪,怪,怪,诡异之处实在太多。
看着如此几人,刚刚还万分懊悔,羞怒的仇家老祖,却是突然释怀的笑了。
“哈哈哈——!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机会啊!”
是了,是了,其余各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看着他们这群人给自家地界惹事?
不如乘机打杀,一石二鸟!
可怜自己精明一世,居然连这般简单道理都没看明白啊!
只是看明白了又如何呢?
我这被道爷点了名的,根本没得选啊!
颓然之中,仇家老祖一屁股跌坐在地。
继而望向天幕。
‘难道我其实就不该贪图快意而入了邪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