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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横渡(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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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又不吭声了?”

    杜鸢指尖顿在瓦片上,心里暗笑这神祇的脾气古怪,也没多追问,只顺着之前那道声音的提示,伸手去掀左边第三片瓦。果然如对方所说,瓦片下是空的,给他省了不少力气。

    “还真是空的,多谢道友提醒了。”

    这一回,听见杜鸢主动道谢,那道声音总算再度响起,声调还悄悄扬高了几分,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哼,这是自然!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

    听着这股子藏不住的小炫耀,杜鸢忍不住笑了笑,指尖在瓦片上轻轻敲了敲,故意逗道:

    “既然是道友的地盘,那怎么反倒被关在这儿了?”

    这话一出,那声音骤然卡住,顿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话来,语气里却藏不住那点强撑的窘迫:

    “你、你别瞧我如今是有点不方便!真要论起来,把我变成这副模样的那家伙,肯定比我惨多了——说不定早烂在哪个阴沟犄角里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快又急,像是怕慢了半分就露了怯,活脱脱一只炸了毛却仍要梗着脖子不认怂的小猫。

    杜鸢心头愈发好笑,也不在逗了,只是埋头干活。

    这可比青州的工程大。

    那声音见杜鸢一心扑在破封上,也收了方才的窘迫劲儿,跟着耐下心来,一五一十地指引着杜鸢:

    “左边第二列,从下往上数第三片,那底下也有空隙,先掀那个!”

    正如杜鸢想的那样,这是个大工程,进展很慢。

    而且非常磨人,看着破开大半的神庙。

    杜鸢不由得甩了甩手腕,自从过来后就没体会过的酸胀感几乎爬满了双手。

    他正欲俯身继续,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点没理顺的结巴:

    “右、右边第三列,从上往下数第五块——那砖薄,你轻点掀,别被割着手。对了.你方才是不是叹气了?累了就歇会儿,我又没催你!”

    不在掀瓦,而是掀砖的杜鸢又扒开了一块砖后揶揄道:

    “道友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莫不是怕我伤了手,没人救你出去?”

    “谁、谁关心你了!”那声音骤然炸毛,却没了先前的硬邦邦,末了还带着点自己都不信的发虚,“我是怕你手笨,把砖弄碎了堵着空隙,到时候更难拆”

    杜鸢在神庙残垣上稍作歇息,耳旁还飘着那声音絮絮叨叨的找补:

    “我这封印本就难破,换了旁人来,怕是半天都摸不着一片有空隙的瓦也就你运气好,有我在这儿指点”

    说着说着,那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泄了力气。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细若蚊蚋地补了句:

    “你手疼不疼?以你如今的境界,怕是好些年没受过这种累了吧?”

    这算什么,傲娇吗?

    杜鸢听的挺乐,手上的伤初时是有点麻烦,可很快就自己好了。

    “不疼,就是没想到,道友你还会心疼人。”

    “谁心疼你了!”那声音猛地拔高,又飞快压低,带着点慌慌张张的掩饰,“我、我只是怕你疼得没力气干活,耽误我出去.对,就是这样!我是怕你耽误我而已!快歇够了就继续,再磨蹭天都黑了!”

    杜鸢看着西沉的天色,突然问道:

    “道友被困在这儿到底多久了?”

    那声音瞬间沉默了,只余风声在耳边环绕。杜鸢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毫不在乎的道了句:

    “我也不记得了。”

    杜鸢微微皱眉道:

    “已经这么久了吗?”

    “要你管!”那声音又开始嘴硬,却藏不住底气不足,“我是神祇,那里在乎这些!等我出去,定要把那混蛋的地盘掀了,让那家伙也尝尝被困的滋味!不对,那家伙肯定早就死了,所以我要把那家伙的神庙都占了!”

    杜鸢忍着笑,重新蹲下来,手指落在她说的那块薄砖上道:

    “好,等道友出去,想掀谁的地盘都成。不过现在,还得劳烦道友再指点指点,下一块砖,该掀哪?”

    那声音立刻又精神起来,只是指引的语气软了不少:“就、就旁边那块,你慢点,别慌.我看着呢,错不了。”

    一人一神便这般一搭一合,在暮色渐沉里慢慢拆解着这道困了不知多少年的封印。

    直到杜鸢依着那声音的指引,挪开面前最后一块挡路的青石后,身前的黄土猛地轰然塌陷,竟直接显露出藏在里面的神庙全貌。

    这座神庙比青州那位好友的庙宇大了足足一圈,即便梁木斑驳、砖瓦残缺,雕栏上残存的纹路里仍透着更甚的奢华。

    只是想起先前搬山时引动的雷劫阵仗,杜鸢心里还是觉得——这座庙,倒有些配不上那般惊天动地的动静。

    “你,你在胡乱看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别看这儿小,这儿可是非常非常不得了的地方!”

    杜鸢哑然失笑。对她所言,自然是全然不信。

    继而找寻起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最终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座同样只剩下半毁神像的神台之上。

    看了半晌,杜鸢有点无奈的说道:

    “道友你这儿怎么连香炉和供台都没了.”

    先前在青州,他那位好友的庙宇虽小,却还好好摆着供桌与香炉。眼前这位倒好,不仅整座庙被埋在黄土里,到最后,竟只剩这半尊神像与光秃秃的神台了。

    “.要,要你管!”但片刻之后,那声音又是嘀咕着解释了几句,“当时跟那混蛋打的太凶,我伤得重,哪有空护着这些东西总之,那家伙的庙,肯定比我这还惨,说不定早没了!”

    “我跟你说,我最后那招可是拼了全力的!”像是怕杜鸢不信,她又补了句,语气里满是笃定,“那家伙就算没死,也绝对比我惨多了!”

    杜鸢顺从的点头:

    “嗯嗯,肯定肯定。”

    听着这敷衍的回答,那声音瞬间拔高了语气:

    “嗯?你,你是不是不信我?我说真的,那家伙一定比我惨多了!”

    杜鸢正色拱手道:

    “贫道从未不信!”

    傲娇嘛,这方天地的人可能不知道怎么对付,自己还能不会?

    都退环境的东西了,应付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哼,这还差不多!”

    果不其然,顺着她的话哄两句,这方才还炸毛的性子,转眼就平顺了,倒像只被顺了毛的小猫。

    “只是没有供台香炉的话,看来贫道得自己给您做一个了。”

    “哎?真的?”那声音带着藏不住的惊喜,尾音都飘了起来,可旋即又猛地咳了两声,强行板起语气,“我、我是说,你虽有几分修为,可这点本事想帮我置办供具,未免也太勉强了——若是做得粗糙,我可瞧不上眼!”

    话刚说完,又像是怕杜鸢真的打了退堂鼓,急忙补了几句:

    “不、不过——既然是你一片心意,就算模样差了点、手艺糙了点尺寸小了点,我姑且还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语气显而易见的软了下来,并就差说随便应付应付就足够了。

    说完,她又生怕这份“让步”显得太刻意,赶紧拔高了点声调,试图透出几分不容置疑的矜贵:

    “我可告诉你,别看你有几分修为、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换了旁的,别说和你同境,就是那牛鼻子的徒弟来求着我,我都不会给这份机会!”

    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声音忽然慢了半拍,带了点急巴巴的认真道:

    “还、还有,我现在是有些不便。等日后我缓过来了,肯定还你比什么供炉供桌更好的谢礼,你等着就是!”

    杜鸢听着这一连串口是心非的辩解与补缀,嘴角的笑意几乎压不住。

    这可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么鲜活又标准的傲娇性子了,明明满心期待,偏要裹着层硬壳子,偏生那壳子又薄得一戳就破。

    就是这么一来.

    杜鸢突然狐疑的问道:

    “道友,你,莫非,真是女子?”

    “.”

    那声音分外空灵,和青州自己那好友的虽然音色不同,可本质上是一模一样的难分雌雄。

    属于是无论那边,都十分好听。

    “你,你到底是不是道家的人?你真就不认识我是谁?”

    那声音也带上了难得的羞恼。

    杜鸢也慢慢反应了过来,难道是因为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才被怀疑了?

    犹豫了一下,杜鸢还是如实说道:

    “贫道确乎不识得道友身份!但贫道也确乎是道家出身!”

    “.你,你不认识我,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那声音低了些,羞恼淡了,反倒添了点不易察觉的茫然,像是在确认什么。

    杜鸢正色道:

    “贫道说了,贫道来此是为了搭救西南万民。”

    “你、你真就只是为了这个?”那声音又追了一句,像是不肯信,连问两遍,带着点急切的确认,“真的.真的只有这个?”

    杜鸢没绕半分弯,迎着那道发紧的声音直接开口:

    “我救你,一是为西南百姓,你若出来,能快些理顺这方天理,西南大旱想来也就可解;二是你被困这么久,本就该重获自由,跟认不认识你没关系。”

    殿里静了片刻,那声音没再炸毛,只是有点发闷的确认道:

    “就就这两样?”

    “嗯。”杜鸢点头,语气没半分虚假,“我从没想过要靠你求什么好处,也不是图你认我。只是百姓等着,你也等着,正好能一起办。”

    “.”

    长久的沉默后,那声音突然冷硬道:

    “你难道不怕我翻脸不认人?”

    杜鸢听后淡然一笑,继而直直的看着那神像道:

    “贫道相信道友!”

    被杜鸢直直盯着许久,那声音又莫名软了下去,只剩点强撑的别扭:

    “我、我可没想着要理会那些百姓,也没想着要听你的话——我可告诉你,我只是看不惯这地方继续乱糟糟的罢了。你明白吗?”

    杜鸢好笑点头:

    “明白明白,贫道这就去给道友准备东西。”

    “不用急,歇一歇也没啥我、我是说慢工出细活!我可不想看你给我送两歪歪斜斜的东西放在庙里!”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贫道可以等,西南可不能等。”末了,转身走向了庙外的杜鸢又回头看着神像笑道,“也不好再让道友等。”

    “.!”

    那声音彻底没了下文。

    杜鸢也就走了出去,寻思着,怎么给人做个供桌和香炉。

    供台好解决,找到了一块白玉石的杜鸢就将其从土里挖出,搬到了神庙之前。

    可香炉该怎么办呢?难不成也用玉石挖一个出来?

    左右看了一圈后,杜鸢当即眼前一亮,将四散的金山碎片聚拢起来。

    至此,杜鸢方才指着这两样物件,对着神庙里面说道:

    “道友啊,你可信贫道有一手分金错玉的本事?”

    那声音奇怪道:

    “你会这个难道很奇怪吗?又不是什么高深术法。”

    杜鸢笑道:

    “哎,贫道会的自然不是寻常小术,而是大有门道啊!道友不信,不妨好好看看?”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说什么信什么的,那肯定要逮着薅了!

    “哦?那我倒要看看!”

    闻听此言,杜鸢当即轻笑一声,继而并指为剑对着青玉石轻轻一划,便割开了一道光滑无比的痕迹。

    见状,那声音不由得困惑道:

    “不是很”

    可马上,她和杜鸢都是面色一变。

    她看到了什么,杜鸢不知道。

    杜鸢只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在青州给好友清理供台和神庙时的艰涩。

    西南,乃至于整个天下的仙神们亦是在这一刻,突然感觉身形一轻。

    “这是怎么了?”

    “感觉顺畅了不少?”

    “何事发生?”

    杜鸢眉头紧锁,然后继续切割青玉。他最讨厌半途而废。

    更何况如今已经不是半途而废了,如今是就差临门一脚了!

    而在此刻,天下各路神仙也慢慢推演出了答案。

    “又有高人在强行撬开大世?!”

    类似的事情,他们在青州就见过一回。

    那不知来路的大菩萨便是靠着助人提前横渡,而生生将尚未到来的大世给推开了一丝门缝!

    那不仅让那不知名的同道提前横渡,还让他们各家都能更加方便的施展拳脚,而不被天宪桎梏。

    如今,居然又来。

    就是不知这一次动手的是谁,要提前横渡的又是谁。

    各家在慢慢思索的同时,也都是期待着,这一回的大能可以功成。

    如此哪怕大世依旧未至,他们也依旧可以得到泼天助力!

    至少,在不至于让如今这么一群阿猫阿狗在外面到处乱刨乱吠,他们却只能看着。

    就算最终还是没法出去,怎么也该能动动胳膊腿了!

    杜鸢不知外界纷扰,他只是注目于当下,一点一滴的雕刻着那张供台。

    那声音再度响起,且这一次是急急脱口:

    “停下,快停下!我那里需要这般?如今已经得了你的东风,慢慢等下去就是!何至让你如此?”

    杜鸢没有回答,只是默默雕琢。

    那声音越发急切:

    “都说了,停下来啊!”

    炸毛的小猫已经急的快要跳出来了,却偏偏只能隔着层无形的“玻璃”,对着那个不紧不慢的身影不住哈气,连半分触碰都做不到,以至于声音里都掺了点委屈。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啊!”

    话没说完,杜鸢终于抬了抬眼,笑道:

    “早一刻刻好,你便能早一刻出来。不是吗?”

    那声音彻底僵住,殿外只剩杜鸢雕琢玉石的声响,偶尔掺着两声极轻的、像小猫被堵住喉咙的闷哼,也没再催他停下。

    很快又很慢,那一整块青玉石便被杜鸢雕成了一张四四方方的供台。没有繁复纹路缀饰,但胜在边缘利落、台面平整,瞧着让人觉得能有股不染尘俗的沉静大气。

    杜鸢也对此十分满意,正欲起身着手最后的香炉,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亦是跟着晃了晃的急忙扶住供台方才稳住。

    “都说了,让你停下!”那声音又响了,这次带了些压不住的急切,像是怕再晚些,就要抓不住什么。

    靠在供台前的杜鸢笑道:

    “此刻停下,先前的功夫不就白费了?放心,真不碍事。再说——贫道这不是还在道友跟前么?真若出了差池,道友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贫道倒在您这神庙外头,是吧?”

    “——!我,我才不会管你!”说罢,就没了声响,但杜鸢却能明晃晃的感觉到远超之前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连他指尖抖一下、呼吸重一分,都似被某个人轻轻攥在眼里。

    笑笑后,杜鸢便是抬手鼓捣起了最后的香炉。

    先捏成一团,然后慢慢塑形。

    片刻后,杜鸢强忍着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问道:

    “道友觉得是四足方鼎好,还是三足圆鼎好?”

    杜鸢隐约记得鼎作为礼器,在规制的选择上越是重要的地方,就越是马虎不得。

    “圆鼎好,圆鼎省事。别想什么了,就圆鼎了。”那声音已经什么都没了,只有恳切和担忧。

    杜鸢颔首,然后强撑着捏造起了最后的香炉。

    西南之外,各家也是愈发顺畅的呼吸着桎梏揭开后的甘甜空气。

    “真不知是哪家高人居然这般了得!”

    “思来想去,多半就是西南那位了!”

    “身持大位,好生了得啊!”

    西南之外的都在感叹那位道爷居然这般霸道绝伦,连大世都能提前撬开一道来。

    若是此前青州的佛爷,是把最难的一给啃下来了。那么如今的道爷,就是将那道门缝给生生掰开的让人足以一窥大世峥嵘!

    西南之内的则是万分紧张,因为这道爷越来越离谱了。

    “真的,跑吧!”

    “你们就不能有点骨气吗?”

    “骨气是活人才能讲的!而且,骨头硬的谁来这儿?”

    仇家老祖也是举棋不定,若非他早被道爷点了,此刻他绝对不会多留一刻。

    恰在此刻,怡清山的老道士突然幽幽道了句:

    “老鬼,你难不成觉得自己还有的选?”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仇家老祖当即定住心神。

    正欲安抚其余各家,却听见鸦雀山的老猴子已经率先开了口:

    “各位莫不是真以为事到如今还能全身而退?老猴子我也就实话说了吧,那灰熊已经跑了,走之前,还把我们所有人做的事情,以及各家身份,全都明明白白的给了那道爷去换它的活路了!”

    一时之间,各家纷纷破口大骂:

    “难怪那混账不见了踪影!”

    “好生歹毒啊!”

    “这厮还修的佛法,它修了个屁!”

    老白猿嘴角扬起道:

    “诸位若是不把握住今天这唯一的机会,明日,可就全都得死个干干净净了!”

    末了,众人只听见那老猴子嗤笑道:

    “诸位莫不是觉得,自己那点东西,能在三教治下躲过这般高人吧?”

    说罢,老猴子语气严肃的说道:

    “你们要记住,道爷活着就是真真正正的三教神仙,一声令下,各家云动。但若是他死了,呵呵,人走茶凉,我想诸位应该都明白?”

    听到这里,仇家老祖分外满意。

    心道这老白猿还是看的明白。

    最后,他又奇怪的问了一句:

    “威王呢?”

    怡清山祖师也是摇摇头道:

    “多半藏在那处地脉里吧。放心,他也被道爷点了的,决计不敢跑的。”

    恰在此刻,一道惊呼突然从远方天幕传来:

    “他成了!!!”

    西南各家瞬间屏住呼吸。他们还看不分明,但那声音足以佐证,因为那应该是文帝的声音。

    大劫之前,他们这方天地最后也最大的一个王朝之主。

    所以,那道爷真成了?

    一时之间,西南各家都是又想要立刻蜂拥而至,又是死死克制的急忙看向一处。

    那方天幕之下,天机混沌不清,他们没人敢亲身前去,故而依旧看不分明。

    ——

    而在神庙之前,终于塑出了一尊三足圆鼎的杜鸢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的。

    将玉台和香炉放在了神像之前。

    继而取出一根线香,点燃之后,认认真真的插在了香炉之上。

    就在线香入炉的刹那,天地间似有一声无形的应答。漫天云雨骤然倾泻,遍覆四野;曾断流干涸的江河,竟在水汽中应声重连,奔涌如初。

    那困厄人间三载、几近断绝的水运,终是循着这缕袅袅香火,缓缓重回了这片人间。

    看到如此一幕,一直强撑的杜鸢,也终于放下心来的晃了晃身子后,就朝着身后倒下,继而被人轻轻拥入怀中。

    随之还有很轻的一声:

    “睡吧,睡吧,放心,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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