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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桥剑(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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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略带促狭的声音,杜鸢有点无奈。

    他想起了这位对小猫的评价,虽然真的一直都是温文尔雅,但这位的确有时候总会记得你的‘不是’,然后给你一个哭笑不得的‘软钉子’。

    杜鸢抬手挠了挠头,没再纠缠先前的话题,转而放软语气问道:

    “那、能不能先说说这把剑的名字?”

    那声音里的揶揄却没散去,依旧带着点逗弄的意味:

    “不行哦。早早说了名字,往后寻剑的趣意,不就少了大半?”

    “这”杜鸢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如今大世将至,我既沾着您这般深厚的福缘与因果,若是连该寻的剑都找错了,岂不可惜?”

    听到这话,那声音里的揶揄才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认真思索过后的郑重:

    “若真让你找错了,或许那‘错’的,反而才是真正合你心性、衬你道途的?毕竟,会找错,不就说明,你觉得这把剑真的适合自己吗?”

    杜鸢闻言心头便是一怔,仿佛被一语点醒,随即恍然失笑,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是了!先前明明想得通透,此刻反倒被执念绕住了。终究是我修行还不到家,总想图个尽善尽美!”

    说罢,他整了整衣摆,再度拱手作揖,语气满是诚恳:

    “杜某也该告辞了!”

    那温婉的声音没有在响起,只是山风徐来,代为送别。

    ——

    杜鸢告别了山间神庙,向着那江河汇流之地而去了。

    因为好友也不清楚具体所在,所以杜鸢只能是按着堪舆图去找。

    只是这一趟行程,既没有此前奔赴西南时的焦灼,也无需像上次那般急着返程拜访好友,心境倒松快了许多。

    也便多了几分闲情逸致,能慢下来瞧瞧沿途的景致。

    连带着他自己都觉出几分异样,不知是不是受了那小猫的影响,如今他总偏爱沿着水畔行走,听着潺潺流水声便觉得莫名心安。

    可沿途常有荒无人烟的野地,走着走着便没了方向,连自己身处何地都辨不清。

    这一回,他便又撞上了这窘境。抬眼望去,身前身后尽是模样相似的青山,脚下的流水也瞧不出半分差别。

    手中虽攥着堪舆图,可这般景致雷同的地方,那图攥在手里跟没有也差不了多少。

    他最后低头瞥了眼那堪舆图——与其说它写实,倒不如说更偏向写意,甚至有些地方潦草得近乎抽象。

    杜鸢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将图卷好,收进了随身的小印中。

    小猫送的水印同样有纳物的能耐,也就是说如今他手边有两枚可储物的印玺,平日里便随意换着用,倒也方便。

    左右看了看后,杜鸢开始想着,究竟是用水印踏水而行,还是用山印缩地而去呢?

    一时间,杜鸢忍不住失笑:有时候选择太多,倒也成了桩“奢侈”的烦恼。

    正琢磨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带着几分急促的呼喊:

    “那位公子!那位公子留步!”

    杜鸢闻声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小河面上,一叶渔舟正顺着缓流悠悠撑来,船头立着位头戴旧斗笠、身披粗布短褂的船家,手还在朝他挥着。

    “船家,可是在唤在下?”杜鸢扬声问道。

    “可不是唤您嘛!”船家撑着竹篙将船靠得更近些,爽朗笑起,“您瞧瞧这荒山野水的,除了您还有旁人?”

    杜鸢也跟着笑了,问道:

    “那不知船家唤住在下,是有何事?”

    船家抬手朝杜鸢身后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指了指,眼神里带着点过来人的了然:

    “还能有啥事儿!看公子您这模样,多半是第一次往这边远游,瞧着是迷了路吧?”

    “您且在岸边等着,我把船划过去搭您。要说送多远我不敢应,但送您到前头的县城去,却是绰绰有余!”

    杜鸢连忙拱手,语气里满是感激:“那便多谢船家相助了!”

    船家已经撑着竹篙将船稳稳靠在岸边,立在船头笑得豁达:

    “您要真谢我,也不用多客气,一会儿给老朽几枚铜子儿,让我换口浊酒解解乏,便再好不过啦!”

    “一定,一定!”杜鸢笑着应下,手脚利落地踏上了船家的渔舟。

    水流不急,小河不大,渔船也就悠哉悠哉而行。不过看着两岸倒退的风景,想来速度只是看着慢而已。

    当然了,真要和小猫的水印比,那肯定是天地之别,只是计较这些作甚?

    慢下来,才能看得见生活,看得清天地!

    杜鸢望着两岸景致,随口问道:“船家,我问句实在的,咱们这会儿是在哪个地界啊?”

    船家手里的竹篙轻轻往水里一点,稳住船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呦?看您这样子,莫不是已经走了很远的路?”

    “确实走了点距离了,嗯,我是从青州过来的。”

    “青州?!”船家的竹篙猛地顿了一下,眼睛一下子亮了,满是惊叹,“哎呦!那可真是远透了!我年轻时候跟着马帮去过一回青州,光在路上就走了整整八天,累得我回来躺了三天才缓过劲!您这独自走这么远,是为了啥要紧事啊?”

    面对船家的好奇,杜鸢只淡淡一笑:

    “也没啥要紧事,主要是想四处走走,看看不同地方的风景。”

    “那您可真是有闲情逸致!”船家咂了咂嘴,又忍不住担忧道,“不过话说回来,您一个文绉绉的公子哥,独自在外走这么远,就不怕遇上山里的强人?”

    杜鸢听得一乐,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从容:

    “实不相瞒,船家,依我看啊,该是那些强人怕遇上我才对。”

    说真的,杜鸢出来这么久,遇到的都是不是妖怪,就是老鬼。正儿八经的拦路强人,还真没遇上过。

    至于西南画龙时遇到的,那不是遇,那是杜鸢主动去找的。

    船家听得哈哈大笑,眼神扫过杜鸢白净的面容、斯文的举止,显然是半点不信。

    在他眼里,这分明是个没经过世面、没吃过苦头的书生。但他也不戳破这层“孩子气的逞强”,只笑着转回了先前的话头:

    “您刚才问地界,咱们这儿啊,属河西县管。这条河也有个俗名,叫甜水河。”

    “甜水河?”杜鸢来了兴致,“这名儿倒新鲜,为何叫‘甜水’?”

    出来游历,最让他上心的,本就是这些各地独有的风土人情。

    船家笑得眯起眼来:

    “还能为啥?就因为这河里的水,比别处的水甜上那么几分,久而久之,就叫开这个名儿了。不过您可别听着‘甜’就想直接喝。再甜也是河水,不比山里的清泉干净,怎么都得煮沸了才敢入口,不然闹肚子就麻烦喽!”

    杜鸢了然点头,继而问道:

    “那船家,您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江河交汇的地方?”

    “江河交汇?那可不有嘛!”船家眼睛一亮,抬手往东北方向虚点了两下,“咱这儿为啥叫河西县?就因为县城守着澜河的西岸!这澜河往东边再走个十来里地,就跟北边来的玲珑江汇到一块儿了!”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咂了咂嘴,脸上露出几分回味的神色:

    “每年七八月一进雨季,澜河和玲珑江的水就跟着涨,两条大河撞在一块儿,那浪头翻得,啧啧,真是壮观得很!年年都有不少外乡游人特意赶过来瞧热闹呢。”

    难道自己要找的地方,便是这里?杜鸢心里一动,眼神瞬间亮了几分,忙追问下去:

    “那您可曾听过,在那江河汇流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和‘剑’有关的传说故事?”

    “剑?”

    船家先是摆了摆手,眉头皱了皱,像是在回忆,随即又挠了挠头,语气含糊起来。

    “没有吧不对不对,也不能说没有!就是吧,好像不是咱这儿独有的,我年轻时候跟马帮走南闯北,别处也听过类似的说法。而且不在那边。”

    这话反倒勾得杜鸢愈发好奇,往前凑了凑,语气里带着几分探寻:

    “哦?那您能不能跟我说道说道?哪怕是零星的说法也行。”

    船家低头看了眼船头的水波,又抬眼望向前方,忽然抬手往西北方向一指:

    “公子你瞧,前面那片芦苇丛后头,有条干沟,那干沟是从青泥河分过来的,就在青泥河上,有座老石桥,早就没人敢走了,荒得很。”

    他声音压得稍低了些,像是在讲什么稀罕事:

    “那石桥的底下啊,就悬着一把剑!老辈人都叫它‘斩龙剑’,说那是早年开路时特意挂上去的,专门给走水的龙王爷备着——说万一龙王发脾气掀浪冲桥,这剑就能镇住它!”

    桥下悬剑,以待斩龙。

    这说法,杜鸢小时候在家乡听老人们讲过无数遍。

    不过在家乡,那肯定只是个故事,而在这边的话

    杜鸢好奇问道:

    “这么说的话,那老辈人里,有没有流传过这把斩龙剑真斩过龙的事儿?”

    闻言,船家越发摆手笑道:

    “那更没有了,那青泥河啊之所以叫青泥便是因为,它基本只有雨季才会因为澜河涨水而跟着有点水。”

    “这地界,那里能有龙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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