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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刘宋:未满十二,是关中之主-> 083别了,长安(7K,求订阅) 083别了,长安(7K,求订阅)
- 刘义真得了渭北士族们的鼎力支持,稍作计算,收获部曲一万,谷粮十二万斛,以及四万匹布。
虽然各方面的数目都差了渭南士族很多,但他们的实力本就不如对方,倒也确实是尽力了。
按照先前的计划,这一万部曲会归属到傅弘之麾下,粮、布则会运入长安府库。
刘义真为此高兴不已,逐一敬了各族族长一杯。
当然,别人喝的是酒,他喝的是水。
吕布都知道,酒色致人憔悴,所以必须戒酒,刘义真也得养好身体。
次日,新兴太守王基与两千将士被留了下来,大军开拔,继续南下,奔赴池阳。
池阳,因位于池水之阳而得名,曹魏时属冯翊郡,西晋划归扶风郡。
在前秦以后,池阳隶属司隶校尉部咸阳郡。
但晋军占据关中后,自然不会遵循前秦、后秦的区域划分,这是一个政治问题。
所以恢复了西晋的旧制,即雍州七郡,没有什么咸阳郡的说法。
时间来到五月上旬,韦士荣、杜安已经奉命撤离了蒲坂,回到渭北与段宏汇合,此刻,二万义从军皆汇集结于此,等候刘义真南下。
五月中旬,刘义真进抵池阳,在池阳宫前为义从军将士发赏,歇息一日后,继续南下,经由浮桥过河,终于回到了渭南。
长安东郊,王修带着满城文武出城十里相迎,同行的还有渭南各族的族长。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哨骑疾驰而回,大声嚷嚷道:“启禀长史,大军将至,还请长史早作准备!”
王修闻言,赶忙整理自己的官服、官帽。
如果说杜骥只是有可能当上宰辅,那么王修则是必然。
他也越发在意自己在刘义真面前的言行举止,务求谨慎,不出错。
众人翘首以盼下,不多时,数万大军簇拥着刘义真的车驾,缓缓行来。
距离近了,王修领着众人快步上前。
王修朗声道:“下吏拜见府主,恭贺府主斩杀贼酋,威震天下!”
其余人也纷纷道贺。
刘义真走下车,抓住了王修的手,正色道:“多亏有长史留守长安,我才能专心军事。”
说罢,又与众人笑着点了点头,便要强拉着王修与他一同坐车驶回长安。
王修坚决推辞,刘义真故作不悦:“我都能把后方托付给长史,长史却不放心与我同乘?”
“下吏绝无此心.”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推托了。”
王修无奈,只得从了刘义真,但心里的激动,却是难以言表。
能与刘义真同乘,这件事本身就是无上的荣誉。
在刘义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王修都快成翘嘴了。
入城前,刘义真解散了军队,放关中将士回去与家人团聚,而南方将士也需要寻欢作乐,来消遣身处异乡的寂寞。
今日长安与五陵原的酒肆、妓寨必定生意火爆。
当然,城内守军也要增加巡逻队伍,免得有人酒后闹事。
这种事情,再怎么告诫都没用,总会有一小部分人喝了点酒,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入城后,刘义真不去自己的府邸,也就是那座明光宫,而是直奔未央宫,王修遵照他的吩咐,早就在未央殿里准备了宴席庆功。
未央殿始建于汉高帝七年,是西汉朝会议政的核心场所,旧殿毁于新莽末年的战火,如今的殿宇是董相国在东汉末年主持修缮的。
去年刘裕入长安,就是在未央殿大会文武,与众人欢庆。
如今刘义真效仿其父,也来到了未央殿庆功。
宴席上,众人欢声笑语,畅意舒怀。
此前,谢瞻往安定一行,其目的,可谓人尽皆知。
也都清楚刘裕催促刘义真南下,究竟为的什么。
曾经王镇恶、王修、沈田子、傅弘之等人皆以将刘义真扶上世子之位为共同的目标,如今眼看就要实现,他们又如何不为之兴奋、激动。
此时已是五月末,距离刘义真派遣快马南下,给刘裕送信,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他也在昨日接到了刘裕的回信。
刘裕全盘同意了刘义真的安排,只有一个要求,让他速归。
宴会后,刘义真在偏殿召集了心腹将吏们,宣读了众人新的职责。
王修起初是有些失望的,他虽然祖籍京兆郡,但还是希望跟刘义真回去南方,并不想长期留在关中,担心日子久了,会与刘义真的关系疏远。
刘义真看出了他的担忧,笑道:“雍州不比其余地方,此乃形胜之地,沃野千里,又远离中央,如今百废待兴,非心腹大贤不能胜任,还希望王公替我担起这副担子。”
王修闻言,也不再郁结于心,当众赌咒发誓,必为刘义真治理好关中。
对于王修的内政能力,刘义真自然是信得过的。
其余如王镇恶、沈田子,得知刘义真将会带着二人南下,也是欣喜不已,一来,二人的家眷在彭城,其次,彭城才是权力的核心。
如果没有割据一方的心思,当官的都想往那里挤,这次回去,只等刘裕建立宋公国,王镇恶、沈田子就能当上宋国的官了。
至于傅弘之,刘义真留他主持关中军务,相当于顶替了王镇恶的位置,这份信任,他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心生怨言。
段宏就更不用提了,他原本只是一名谘议参军,不受信任,不许领兵。
如今能够都督渭南之京兆、始平二郡诸军事,全赖刘义真的一手提拔,刘家父子中,他对小刘的忠诚远在老刘之上。
马晟同样不会跟着去南方,他已经被任命为了北地太守,暂时先治理一郡之地。
窦明、班峻等人也会留在关中历练。
东秦州刺史一职不会再设,刺史府自然也要被裁撤。
别驾王华为扶风太守,主簿韦肃为始平太守。
刘义真平定雍州,士族之中,以京兆杜氏、韦氏、王氏捐献最多,杜氏有了杜骥,那么韦、王两家也必须要有回报。
东秦州刺史府上的其余幕僚,无非是并入到王修的雍州刺史府或者傅弘之的西戎校尉府。
当然,也有部分不能胜任的人会被遣散,这其实是常态,并不鲜见。
关于重编义从军一事,刘义真也在私底下叮嘱了段宏,义从军这个军号将被废弃,免得提醒将士们,他们是士族部曲出身。
众人离去后,刘义真也回到了自家府邸,他将在五天后启程。
毕竟从安定郡长途跋涉回来,兵马俱疲,也得让南方将士们稍作喘息。
在离开关中前,刘义真还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
次日,清晨。
养济院的官吏们照常当差。
王崇国迈着优哉游哉的步伐走进养济院。
他是这里的主事,也是王修的族侄,与王修一同来的长安,深受信赖。
“都精神点,昨日长史可说了,泾水之战折损数千将士,不久又将有一大笔抚恤运到这里,嘱咐我们务必在十日内如数发放。”
王崇国说罢,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巨量的钱粮过手,怎么可能真的如数发放下去,经过层层剥削,实际发给那些泥腿子的只剩两三成。
其余都被他们吞了。
否则,王崇国哪来的钱新添了几房外室。
晋朝律法对纳妾有着严格的规定,譬如像王崇国这样的七品主事,只能纳妾一人。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了中意的女子,只要不领回家就行,完全可以养在外边。
其余官吏们也一个个眉开眼笑,他们同样可以趁机捞上一笔。
然而,话音刚落,就有一丑陋男子领着甲士闯了进来:“养济院主事王崇国何在!”
王崇国一见这丑汉,赶忙殷勤上前:“原来是臧督护,不知专程来此有何贵干。”
丑得这么有特色的,除了臧质还能是谁,自然让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臧质冷冷道:“你就是王崇国?”
“正是。”
“府主有令,着你速速奉上养济院的账册,现在就交出来吧。”
“这”王崇国略有些迟疑。
臧质很不耐烦,喝道:“交是不交!你想违令吗!”
“不敢,不敢。”王崇国连忙让人取来了假账册,交到臧质的手上,以为可以蒙混过关。
然而,臧质拿了假账册离开后,当天下午,就有出门打探消息的养济院吏员仓惶回来报信:“王主事,不得了了,臧督护带着账册出城去了,听说是要逐一核对。”
众人闻言,无不惊慌失色。
就连王崇国也两股战战,但他嘴上强撑道:“都慌什么,天大的事情也有我顶着。”
其余官吏一想到他与王修的关系,无不松了口气。
殊不知,王崇国此时想的,却是如何把自己摘出去。
他当即赶往安西将军府,向族叔王修求救。
“叔父,侄儿受人蒙蔽,没想到那些人无法无天,竟然敢在抚恤上动手脚,叔父,你可得救救侄儿啊。”
王修听了王崇国的哭诉,人都麻了。
他太了解刘义真了,那不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也懂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但有些钱不能贪啊。
以刘义真对军队的重视,知晓养济院贪腐案,必定盛怒难当。
“救你?如何救你,我都自身难保!”王修咬牙切齿,深恨自己错信了这个族侄。
刘义真把内政全都托付给了自己,养济院官吏贪污抚恤,王修虽然没有从中获利,但也少不得一个失察的罪名。
王崇国献计道:“叔父,不如派人追上臧督护,与他好好谈谈,侄儿也会逼迫院中官吏退回赃款,就当无事发生,免得桂阳公震怒,伤了身体。”
王修何等聪明,立马就察觉了王崇国必定参与其中,否则顶多一个失察之罪,又怎会为了包庇下属,而甘冒风险去蒙蔽刘义真。
他先安抚住王崇国,随后唤来军府的卫士,喝令将此人拿下。
“叔父!这是为何?”王崇国惊愕不已。
王修冷哼道:“有什么话,随我与桂阳公说去!”
说罢,不再理会族侄,亲自押着他往桂阳公府请罪。
在刘义真面前,王崇国一五一十全都撂了,王修不肯保他,刘义真想查,一查一个准。
倒不如痛快交待,少受些皮肉之苦。
这个时代,可没有不准刑讯逼供的说法。
也希望刘义真能看在他主动交待的份上,能够从轻发落。
刘义真听罢,脸色铁青,他让人把王崇国带走,又屏退左右,只留王修一人。
沉声问道:“王修,养济院贪腐一事,你有没有从中捞取好处?”
王修闻言,心中满是苦涩,以前刘义真称呼自己,不是王公,就是长史,何时直呼过姓名。
他连忙自辩:“下吏岂敢辜负府主的信任,况且太尉、府主崇尚节俭,下吏以此勉励自己,生活素来朴素,这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还请府主明察。”
所谓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刘裕不爱珍宝,不喜豪华,甚至连府中的侧室都很少。
刘义真每日食不求五味,四季常服不过八套。
他们父子之所以克制自己的欲望,无非是不希望看到奢靡享乐蔚然成风。
人性本就是贪图安逸享乐的,这股风气其实阻止不了,但也要尽量让它来得晚些。
如今乱世尚未平定,一旦君臣沉迷享乐,自然也就失去了进取之心。
刘义真冷笑道:“我明察?养济院贪腐一事,你又可曾明察?”
王修连连叩首请罪。
刘义真其实知道王修并未牵涉其中,对方有着远大的政治抱负,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弄得满身污臭。
想到王修一直以来的辛勤劳苦,刘义真心中不忍:“起来吧。”
王修额头乌青地站了起来。
刘义真道:“我信长史的清白,所以,这件事情我交给你查,务必从重从速从严,给我查得一清二楚,若敢徇私包庇,长史也不必回来向我复命,义真只当信错了人。”
说罢,起身扬长而去。
……
六月二日,刘义真南下的前一天。
长安,闹市。
街口设了一座行刑台,民众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有中年人指着台上待斩的一群人,疑惑打听道:“他们都是犯了什么罪?”
一名知情人很惊讶:“这几天那么大的动静,你居然都不知道?”
“我今儿入城做买卖,确实不知发生了何事。”
“原来如此,这些都是养济院的官吏,他们上下其手,贪墨桂阳公发下的抚恤,引得桂阳公震怒,但凡贪墨价值超过一百匹布的,都被押到了此地问斩,一百匹布以下之人则被判了流刑,远徙岭南配军,遇赦不赦。”
“为何这么严重!”
“桂阳公最重信义,他们却让桂阳公失信于将士,桂阳公盛怒之下,责令王长史严审此案,就连王长史也都受了责罚,你说这事严不严重。”
吏员还在一条条的宣读养济院官吏们的罪状。
今日的主斩官是王修,他黑着一张脸,看向那群待斩的犯官,尤其是王崇国时,眼睛里都带着难以掩饰怨毒,仿佛恨不得把这群人生吞活吃。
昨日他向刘义真汇报了整个案情,刘义真最终只是因为失察的罪过,罚了王修一年的俸禄。
王修之所以怨恨这群人,倒不是因为被罚了俸禄,而是他太在乎刘义真对自己的看法了。
如今因为这些蛀虫,受到刘义真的责罚,王修是真的打心底恨透了他们。
犯官们都被堵住了嘴,这样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死前口出污言秽语。
王崇国没想到王修真的会大义灭亲,他不住地用眼神哀求对方,但族叔视而不见,这让他慌了神,哪怕被绑得严严实实,也不住地在挣扎着。
但这些都是徒劳的。
实际上,他低估了王修的狠辣。
王修甚至曾向刘义真请示,希望将犯官的妻女尽数充作官妓,连坐其子嗣,自然也包括王崇国这个族侄的妻子儿女。
但此事却被刘义真否了,只是将他们的家眷全都贬作了奴婢。
时间一到午时,王修不肯耽搁一秒,无视那些犯官们的哀求眼神,当即下令处斩。
一颗颗人头落地,闹市响彻着民众的欢呼与叫好。
刘义真此时不在长安,而在五陵原。
他很忙,需要亲自将少了的抚恤,逐一送上门。
“是我忙于战事,疏忽了你们,没想到会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贪墨抚恤,这都是义真的过错。”刘义真拉着一名老妇的手,不住地自责。
这话半真半假,他其实知道抚恤不会如数发放,贪污是必然的,只不过确实忙于战事,抽不出身。
老妇已经没了初见贵人时的局促不安,她哽咽道:“老身养了四个儿子,他们一个个殆于王事,先我而去,儿媳也改嫁了,只留一个孙女与我相依为命,姓姚的皇帝对我们祖孙不闻不问,老身原以为世道本就如此,今日得见桂阳公,只觉得我那另外三个孩儿死得不值。”
说罢,老泪纵横,与她同住一片区域的围观之人,无不为之动容、啜泣。
关中战乱多年,他们也有亲人死在战场,可以与老妇共情。
刘义真抬起衣袖,替老妇人擦拭浑浊的泪水,这一举动,看得不知有多少人瞳孔地震。
臧质不在其中,他是内直督护,需得统率亲卫寸步不离的护卫刘义真。
连日来,也不知道陪着刘义真走了多少户人家,这一幕,他不止看过一回,也有些麻木了。
起初是不理解,认为刘义真完全没有必要纡尊降贵,这种事情,安排一批亲卫即可办好。
但是臧质看多了关中军民望向刘义真的崇敬眼神,如今却已心悦诚服。
刘义真可不只是演给遗孀、遗孤、伤残将士看,往往一座里坊、村落,就住了几十、上百将士,他每到一地,众人都会出来围观。
老妇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家。
当天刘义真离开了五陵原,回到了长安。
桂阳公府。
王修在此等候了许久。
刘义真进门,脸上还带着疲态,这让王修非常自责。
“王长史,事情怎么样了?”刘义真坐在胡床上,闭目问道。
“皆已处斩,悬首于各道城门。”
刘义真其实入城前就已经看到悬挂在城门口的首级,他微微颔首,又道:“尽快重组养济院,泾水之战的伤亡将士们该有的抚恤,必须尽快发放,不可少了一匹布,一升米。”
“下吏领命。”
待王修表态,刘义真继续叮嘱道:“今日当众处死数十人,或许可以震慑一时,但总会有人前赴后继,是杀不尽的,你不要轻易受人蒙蔽,我走后,必须时常派遣可信之人明察暗访,若有人再敢向将士的抚恤下手,必须从严从重从快处置,有我在,不要怕得罪人。”
“下吏铭记在心!”王修这次是真的长了教训。
在此之前,他看得太高太远,自然看不到那些卑微之人。
刘义真淡淡道:“我也并非求全责备之人,只是此事关系到我在军中的信誉,所以愤怒,长史务必引以为戒,不可再让我失信于将士,行了,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不谈公事了,如今时候不早,留下来陪我用晚膳吧。”
“下吏多谢府主。”王修由衷感激。
目前看来,刘义真并没有因为这次的纰漏而心生芥蒂,这也让王修不免暗自庆幸。
对于刘义真叮嘱的,他是真的铭记在心。
怕得罪人?不存在的,只要刘义真一声令下,王修甚至敢跑去建康重殴天子三拳。
桂阳公府的这顿饭,王修吃得格外香甜,主要也是卸去了心理负担。
这几日,王修称得上是寝食难安。
眼看着宰辅之位将来势在必得,却出了这档子事,又让他如何能够等闲视之。
用过晚膳,王修当即告辞。
刘义真并未挽留。
养济院贪腐案,刘义真早不察,晚不察,却偏偏赶在他与王修的权力交接时候,又让王修亲自监斩,其实用心良苦。
至少王修经历此事,哪怕刘义真离开了关中,他也会重视抚恤的发放。
刘义真对于贪污,有着自己的不同标准,诸如将士的抚恤,灾民的赈济,这些都是不容触碰的底线,敢在这里面大把捞钱,他不介意杀得人头滚滚。
至于一般的贪赃,只要不弄得天怒人怨,他也不会轻易杀人。
譬如刘义真的二叔刘道怜,在镇守荆州时,只知聚敛财货,当他离任时,都把府库给搬空了。
这种人该不该杀,当然该杀。
又能不能杀,当然不能杀,至少刘裕会护着二弟。
如此情况下,刘义真高举反腐大旗,世人又怎会信服。
他只能划下一条红线,至于红线以上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他暂时都可以容忍。
等到自己真正掌权以后,再挑几个红线以上跳得最欢的开刀。
六月初三,清晨。
这一天,是刘义真离开长安的日子。
王修、傅弘之、段宏等留守的将吏一齐送他出城,但在距离城门不远的街道上,却被堵住了道路。
臧质策马上前,喝问道:“前面怎么回事!”
城门校尉满脸无奈道:“臧督护,百姓听说桂阳公将要离去,都自发聚集在城外,无论下官如何驱赶,他们都不肯走。”
刘义真离开长安,要走哪座城门,提前都有规划的,沿街会有将士把守,所以百姓都在城门外面候着。
臧质听后,并不惊讶,在陪着表弟挨家挨户的走访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刘义真为何能够受到关中百姓的爱戴。
他随即拍马返回,将此事禀告给了刘义真。
刘义真闻言,立即与一众将吏登上城楼,放目远眺。
只见城外密密麻麻不知围堵了多少百姓,他们不顾军士的推搡,一个个放声高呼:
“桂阳公,不能走啊!”
“桂阳公弃我等而去,犹如父母弃子女,于心何忍。”
“关中不能没有桂阳公,关中百姓更不能没有桂阳公!”
刘义真转头问王修:“这是长史安排的?”
也不怪刘义真怀疑,他平时演戏演多了,担心这是王修刻意安排的一场大戏。
王修连忙摇头:“下吏不敢自作主张。”
刘义真又看向其余众人,他们纷纷否认。
确认真的是百姓们的自发行为,刘义真由衷地露出了灿烂笑容。
说道:“这就是民心所向,孟子曰: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话僭越了,但众人深有同感,纷纷向刘义真道贺。
尤其是王修、傅弘之等人,尽管他们忠心耿耿,但看到眼前这一幕,越发笃定关中的军心、民心全都被刘义真得了去,也根本生不出一丁点的异心。
刘义真走下城楼,由众人簇拥着,出城安抚关中军民。
在军民的恳求下,刘义真高声道:“诸位父老,义真遵奉父命,镇守关中,如今关中已定,是该回去复命了。”
说着,他握住王修的手:“我已表奏长史王修为雍州刺史,他的才能,足以使关中政清人和。”
随后,又牵着傅弘之、段宏,把他们二人带到军民面前:“雍州司马傅弘之,都督渭北三郡诸军事,雍州中兵参军段宏,都督渭南二郡诸军事,此二人,皆有将帅之才,足以抵御外患,镇固一方。”
三人大受感动。
最后,刘义真当众承诺:“此去并非永别,虽然山高路远,但终有一日,我会回到长安,与诸位再叙。”
百姓这才放行,在一片不舍的号哭声中,刘义真坐上车驾,由一万南方将士护卫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