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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刘宋:未满十二,是关中之主-> 087兄弟相处(4K,求订阅) 087兄弟相处(4K,求订阅)
- 刘裕不等刘义真表态,继续道:“车士可知曹魏因何而亡?”
刘义真当然清楚:“曹魏实亡于曹丕。”
别看司马家是通过高平陵之变篡夺的权力,但祸根却是在曹丕时就已种下。
曹丕也是一位奇人,称帝后,借鉴东汉外戚、宦官专权的教训,杜绝外戚、宦官干政。
与此同时,他又奉行打压宗室的政策。
曹魏近支宗室的人身自由、社会交际、对外沟通都被有司严密监视、甚至隔绝,别说参与国事了了,实际处境形同囚徒。
甚至在物资生活上都得不到保障,曹魏宗王的封户甚至比部分侯爵还要少,曹植就曾感慨自己‘号则六易,居实三迁;连遇瘠土,衣食不继。’
曹真、曹爽父子能在曹魏收获重用,是因为他们并非曹操的血脉,曹真只是养子而已。
这么说吧,曹魏宗室甚至都比司马家更迫切地想要看到他们谋朝篡位。
至少司马炎即位后,就立即下令解除了曹丕对诸曹、诸刘,即汉、魏宗室的禁锢,曹魏宗室得以在司马家的开恩下,重获自由,并可以参与到朝政当中。
譬如曹洪幼子曹馥,入晋后,官至尚书右仆射。
仅有曾当过天子的陈留王曹奂和邵陵公曹芳依然受到圈禁。
其余曹魏宗室唯一付出的,只不过是降为公侯而已,甚至食邑都没有减少,又有谁会怀念那个曹魏。
刘义真回答曹魏实亡于曹丕,还真不算冤枉了这位甘蔗剑圣。
刘裕很认同这个观点:“士人并不可靠,你将来可以重用他们,但不能依赖他们,需得让宗室、外戚、宦官与士人相互制衡,方能高枕无忧。”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刘裕篡晋的心思,大抵也是如此,所以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的时候,都不避谈改朝换代后的一些事情。
刘裕又道:“世祖武皇帝(司马炎)矫枉过正,而你又不是那位何不食肉糜的惠皇帝,不必担心因为重用宗亲,会重蹈八王之乱的覆辙。”
他今日之所以与刘义真说这些,是因为刘义真对待刘义符的态度而让他深感不安,担心刘义真也同样防备着其余兄弟。
司马炎因曹魏之事矫枉过正,刘裕也不希望刘义真因西晋之事而视宗亲如洪水猛兽。
刘义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没有急于表态,而是对刘裕道:“请父亲准许孩儿取来箭壶。”
刘裕颇为疑惑,但也不担心刘义真会突然发狂,趁机行刺自己。
毕竟他都已经许诺了世子之位,刘义真再急,也不会干出这种蠢事。
况且刘裕是一头老了的猛虎,不是一头病虎,獠牙还在,真要单打独斗,像刘义真这样的,刘裕能打十个。
“可。”刘裕微微颔首,他也好奇刘义真的用意。
不多时,刘义真捧着箭壶进门。
他当着刘裕的面,接连抽出三支箭矢,逐一将其折断,指着脚下的断箭对刘裕道:“孤则易折,孩儿岂能没有兄弟为羽翼。”
刘裕不住地点头。
刘义真又抽出三支箭矢,将它们握在一起,道:“众则难摧。”
说罢,手上一用力,怎料咔嚓一声,三箭齐声而断。
刘义真瞠目结舌,这模样,倒把刘裕逗乐了。
他拍着刘义真肩膀,笑道:“吾儿果真长大了,有了力气。”
刘义真心中不解:毛利元就的三个儿子不是没有折断三支合束之箭吗,怎么到我这,竟然一折就断。
毛利元就的三矢之训,其实早在南北朝初期就有先例,如今退守白兰山的慕容阿豺,因其有子二十人,未来在临终时,就弄出过二十矢之训,叮嘱儿子们要戮力一心,保国宁家。
这比毛利元就的版本早了一千多年。
刘义真连忙找补:“父亲有子七人,孩儿请以七矢再试。”
刘裕欣慰地摇摇头:“不必再试了,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为父已经放心了。”
尽管不相信刘义真有如此神力,但真要让他把七支箭也一起折断,那可就真的闹笑话了。
刘义真对待除刘义符以外的其余兄弟,会秉持着一个既用且防的态度,不至于跟曹魏一样,把他们圈禁起来当猪养,也不会像司马炎一样,悉数委以重权。
简单来说,刘义真的弟弟们可以帮他治理地方,甚至可以高居庙堂,商讨国家政策,但绝不允许他们把手伸到军队里面去。
不过,既然要用这些弟弟,就得与他们建立感情。
刘义真稍作犹豫,拱手道:“孩儿有一不情之请,斗胆面陈父亲。”
刘裕挑了挑眉:“何事?”
“孩儿希望父亲对待其余诸子,如视车儿(刘义隆),孩儿自会抚慰他们,如此,将来才敢放心任用。”
刘裕明白刘义真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唱白脸,当个严父,他来唱红脸,做个慈爱的兄长,如此弟弟们都会敬爱这位兄长。
朱元璋与朱标就是这么干的,每次朱元璋责罚儿子,朱标就会跳出来求情,所以朱标在兄弟中很有威望。
但刘裕不悦道:“我老矣,难道就不能享受天伦之乐?”
“老子曰: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既得陇,复望蜀,他们得到了父亲的宠爱,就会想要获得更多,譬如孩儿,正是因为父亲宠爱我,使我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兄长失位,兄弟失和。”
刘义真迎着刘裕的目光,他坦然道:“父亲欲得天伦之乐,这是人之常情,但也请体谅孩儿想要顾全手足之情的苦心。”
刘裕又一次沉默了。
究竟是他的天伦之乐重要,还是刘义真的手足之情重要,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
况且刘义真拿自身来举例,无疑是极具说服力的。
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刘裕根本没得选择,出于理性、感性考虑,他都只能让刘义真当世子,也必须让刘义真当世子。
所以刘义真才敢提出这个不情之请。
刘裕叹息道:“车士,为父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你也要善待你的兄弟,不要辜负了为父。”
刘义真见刘裕答应,心中暗喜。
他扑通跪倒在地,膝行上前,抱住刘裕,而后仰着头,看向父亲,哽咽道:“父亲事事为孩儿着想,付出了太多,孩儿岂能忘怀,孩儿必定铭记父亲教诲,与诸弟相亲相爱。”
刘裕大受感动,也不禁流下两行热泪,与刘义真相抱哭泣。
对于刘义真的表现,刘裕实在太满意了,能力、功绩都可以放到一边,关键在于刘义真的坦诚。
在自己面前有什么说什么,刘裕也相信他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刘裕、刘义真父子抱在一起哭过一场,二人拭去眼泪,刘裕才把孙夫人唤了回来,三人在一起说了好一会话,刘义真这才请辞。
他心潮澎湃地走出荷香院,以前笃定自己能够当上世子,也只是猜测罢了,尽管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事八九不离十,但刘裕从未当众说过要改立刘义真为世子,只与谢晦有过密议。
今日有了刘裕的承诺,又让他如何不激动,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然而,没等刘义真高兴太久,就有一名与他年岁相仿的少年神色不善地走了过来。
正是刘义符。
他见刘义真满面春风,冷笑道:“如今你可算称心如意了?”
刘义真也不装,坦然承认:“不错,我得到了朝思暮想的奖赏。”
刘义符面露怨恨之色:“难道你忘了我们幼年时的情谊?”
尽管刘义真是唯一能够威胁到刘义符世子之位的人,但在他们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幼儿时期,也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候。
刘义真冷冷道:“所以阿兄是想要我心生愧疚吗?”
“你抢夺了本属于我的世子之位,难道不应该愧疚吗?”
刘义真都气笑了:“抢夺?我且问你,我在关中,以自身为饵,诱使赫连璝渡河时,兄长你在何处?赫连勃勃举大军南下,我北渡迎敌时,兄长又在做些什么?”
在刘义真的逼问下,刘义符涨红了脸,无法回答。
刘义真见他这副模样,轻蔑道:“你有何功劳于父亲!落得今日下场,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敢来质问我!哼!”
说罢,刘义真袖袍一甩,不再理会刘义符,扬长而去。
留下刘义符注视着他的背影,紧握双拳,咬牙切齿。
当然,刘义符连个有能力的党羽都没有,掀不起什么风浪。
说句实在话,刘裕都已经允许刘义真弃用刘义符,让他当个富贵闲王,从此,刘义真眼里压根就没有刘义符这号人物,也犯不着与他较劲。
二人的冲突就发生在荷香院外,很快就有亲卫告知丁旿,丁旿不敢隐瞒,将此事禀报给了刘裕。
刘裕没有恼怒刘义真对兄长不敬。
这对兄弟已经因为世子的归属反目成仇,又怎么可能兄友弟恭。
但刘裕也不愿让外人看到他们兄弟冲突,徒惹笑话,既然缓和不了矛盾,就只能将其中一人禁足。
那个人肯定不会是刘义真。
“遣人告诫车兵,让他闭门自省,好生读书,无令不得出庭院一步。”
“下吏遵命。”
丁旿欲走,刘裕又问:“车士现在何处?”
“听说是往彭城公(刘义隆)的院落去了。”
刘裕闻言,想到刘义真请求自己对待其余诸子,都视同刘义隆,再由他去抚慰。
如今跑去刘义隆的院落,自然是要叙兄弟情话,刘裕止住了让丁旿把刘义真叫回来的念头,转而吩咐道:“传唤征虏(王镇恶)、龙骧(沈田子)二位将军前来见我。”
“诺!”丁旿朗声答道。
刘义隆的庭院很冷清,少有人来往。
他虽为徐州刺史,刘裕北伐时,刘义隆还能往刺史府转一转,但刘裕回了彭城后,那些刺史府的幕僚们,即使有事也是向刘裕请示,刘义隆就只能闭门读书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少在刘裕跟前露面,免得父亲看了他觉得心烦。
刘裕对刘义隆的态度自然也影响了许多人。
包括府里的管事、奴仆,也包括他的兄弟们。
当然,刘义隆从未与刘义符、刘义真起过冲突,他对二人没有威胁,又是一个谨慎的性子,两个哥哥也不可能找他的麻烦。
但他们对于刘义隆,多少还是有些冷淡的。
所以,当刘义真出现在刘义隆的庭院外,让奴婢进门通禀后,刘义隆自己都觉得惊诧,赶忙出门相迎。
“阿兄怎地来了?”
刘义隆只比刘义真小了数月,兄弟俩站一起,刘义真也只是比他高了一点点。
对此,刘义真已经很满足了,史书记载,刘义隆成年后,身高七尺五寸,按当时的尺度,足有181.5公分,这在古代绝对算属于高个了。
“三郎难道不欢迎我?”刘义真反问道。
“阿兄莫要说笑,自从听说了阿兄的作为后,弟日夜都在盼着阿兄回来,与我当面细说。”
刘义真习惯性地上手,牵住刘义隆,笑道:“走,去你屋里说。”
刘义隆很惊讶,感觉二哥变了很多,至少他记忆里的二哥待人不是如此的亲和。
他不知道二哥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有这么大的变化,但他喜欢现在这个二哥。
自从三岁时,母亲胡道安被赐死后,刘义隆很少感受过亲情的温暖。
所以,当刘义真主动牵起他手的时候,刘义隆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弟全凭阿兄吩咐。”
兄弟二人携手进门,这一幕,也看呆了刘义隆院子里的奴仆、婢女。